为你,我愿一生匍匐————晨华
晨华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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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轩看着凌月面色不善,有些担忧,但是碍于主仆身份,却不能不去,心里只祈祷着景峰能早点回来。
进了凌月的卧室,凌月竟然对他笑了,拿出那件作给景峰的衣服,说:“以后我不能常在王爷身边伺候了,王爷的起居就拜托你了。夫妻一场现在闹到这个地步,真是出乎我所料,这衣服是我给王爷做的,也是最后一回了吧,叫他好好保重吧。”
琅轩只觉得心里酸酸的,说:“王后,您是烨王府的王后,我只是一个奴隶而已。怎么能和您相比?王爷只是一时胡涂,过两天,王爷玩的厌了,还是会回到您的身边的。”
他这句不说还好,说完了,凌月觉得本来已经压下的火又窜了上来,越烧越旺。琅轩本来只是想劝慰凌月的,但在凌月听来却像是示威,怎么也压不住心头的悲伤与愤恨。那一瞬间清明的理智也被怒火淹没了。觉得琅轩说的每一句话就像一根根针刺在心上,疼痛难忍;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嘲笑她的失败,妒火中烧。
凌月的眼睛一下子冷了下来,笑意凝固在嘴角,又渐渐的变成冷笑,感情再也不听从理智支配,怒气如火山一样爆发。
凌月冷眼看着琅轩,自顾自坐下,轻轻一笑,如寒冰一样冷,“琅轩啊,你还真是会说话。哼,怎么着,还来向我示威了,过两天还真想爬到我头上来啊。”
琅轩急忙分辨道:“王后,您误会小人的意思了,小人绝不敢对王后有一丝的不敬,请王后明察。”
凌月大笑,“我还冤枉你了吗?你说的话不是向我示威又是什么?今天我非得教训你不可,免得以后你目中无人。你给我跪下。”
琅轩哀求道:“王后,小人一片忠心,绝无向您示威的意思,王后饶命啊!”
凌月气极了,冷冷道:“怎么,我还打不得你了,让你跪下怎么还站着。”
琅轩无奈,只得跪下,犹自求饶,凌月却不说话,伸手从墙上取下支窗户的竹竿,劈头盖脸的向琅轩抽去。刷的一棍落在琅轩胸膛上,登时起了一道辚子,再一棍落下,已然皮开肉绽,流出血来,染红了如雪的白衣。凌月看见血却更加疯狂起来。
琅轩咬牙承受着凌月的怒气,开始的时候,郎轩还能保持跪着的姿势,等到一百多棍以后,琅轩再也承受不住,身子晃了晃就摔倒在地。而凌月就像是疯了一样,丝毫不觉得手软,竹棍带着尖啸,如雨点一般落下。琅轩在心里苦笑,怎么倒霉的总是自己,挨打的也总是自己。
“啪”的一声,竹棍竟然打的散开了,而凌月犹未解气,顺手抄起木凳,朝着琅轩就砸了过去。琅轩觉得意识渐渐剥离,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恍惚看见景峰的笑容,那冬日里的阳光一样温暖的笑容,他笑了一下,低声唤道:“景峰,救救我。”就昏了过去。

正在回家路上的景峰忽然觉得心如刀绞,痛得他难以呼吸,忍不住弯下要来,低低喘气。景峰本就是极聪明的人,一瞬间已经明白,琅轩又有了危险。忙催马向家疾驰而去。
一进家门,就拉了一个家丁,厉声道:“琅轩呢,他到哪里去了。”家丁忙道:“王后回来的时候就碰见琅轩公子,叫公子跟着她,去她卧室了,这会儿也有大半个时辰了,到现在也没见公子出来。”
景峰放开家丁,施展轻功,瞬间已经十丈开外。
到了凌月的卧室门口,却听不见一丝的声响。不禁更加惊疑,心怦怦的直跳,只想要琅轩没事。
推开门,劲风一眼就看见倒在血泊里的琅轩。白衣上已是血迹斑斑,比在风中凋残的牡丹还要凄艳,单薄的身子如同洁白的柳絮,轻飘飘的,仿佛生命已经没有了一丝的重量。看着是那么心疼。
景峰有那么一瞬间的恐惧,害怕琅轩就此离去,再也不能听他弹琴,再也听不见他温和的话语,再也不能见他的绝世风情。现在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对他的爱竟深沉如斯。他抬起愤恨的眼睛,看向凌月,恨不得把凌月撕成碎片,来抵偿琅轩的伤痛和自己的心痛。却在看见她的一瞬间,惊呆了。
凌月坐在地上,再也不复当初的优雅与美丽。在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她仿佛老了几十岁,眸子里的光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无生气的死灰。头发竟然白了一半,灰蒙蒙的如同她现在的心境。泪水在华丽的衣衫上画出一朵朵凄凉的印记。整个人都呆了,无力的瘫坐在地,怔怔的发愣。
景岳就在这时候进来了,他从景峰手中抱过琅轩,轻轻地说:“景峰,琅轩交给我吧,你去看看月儿,好歹是你的妻子。”
景峰默默地点头,站起身来,走到凌月身边单膝跪下,抚摸着她的脸庞,心痛得说:“月儿,对不起,我没想到我带给你的伤害竟然如此的沉重,这不是我愿意的,对不起,你的情今生今世我是还不清了,如果还有来世,我愿照顾你一生。”
凌月抬头看他,眼眶蓄满了泪,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来一个字。只有泪水终于决堤,滴落如同珠碎,那难言的伤痛不用说也清楚地传达到景峰的心中。景峰再一次细看自己的妻子,原来的她是那么美丽,晶莹剔透的如同美玉,而现在,这美玉碎了,再也拼不起来。琅轩,成为了他们婚姻的终结者,但罪魁祸首却是自己,他们再也回不到什么都没有开始的最初。他竟然有了一丝的心痛和怅惘。
景峰把凌月冰凉的身子抱进自己的怀里,细声安慰着:“月儿,别这样,看见你这样,我心都痛了。我对不起你,没有在和你大婚前明白自己的感情,害了你一生。真的对不起,爱情我给不了你了,但我愿意给你我全部的兄妹之情,希望能稍稍弥补你。”
凌月愣愣的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要你的兄妹之情,你永远也无法弥补我心中的伤痕。你以后别再来烦我了,你们的事,我再也不管了。我好累,我们都放过彼此吧,替我跟琅轩道歉,我今天真的是太冲动了。”说罢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带着破碎的心灵进了里间,关上了门。把她这一生所有的痴恋和期望都关在了门外,从此与世隔绝。
景峰看着她,流下了一滴泪,不知是苦涩还是悔愧。
天者语·难解·情
我无所求的看着世间变换着沧海桑田,作为天帝的继承人,我知道很多世人不明白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我唯一不懂得就是人间的感情。
景岳和琅轩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在景岳第一次救了琅轩之后我就不明白了。不明白两个男子怎么可以相爱,不明白他们的感情怎么可以让对方燃烧,不明白他们彼此的猜忌和信任,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为对方心痛。那样强烈的感觉却是我怎么也没有经历过的。
景岳的傲然和自负,琅轩的优雅和自卑,在我而言都是那么的难以理解。感情难道不是平等的吗?为什么琅轩总是那么的逆来顺受,而景岳为什么总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即使他们同样的出色?
总觉得凌月的感情并不单纯,但是却美得没有一丝的瑕疵。在被自己最亲近的人伤害了之后,那种伤痛竟然那么的深沉,如同天庭中不知深浅的黑洞,绝望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逃离。那里已经是我的禁区。
孤寂的生活持续了千万年,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得到和拥有这种如火般热情,如水晶般无瑕的感情。而我相信,我最终会懂得和明白这世间最伟大最纯粹的感情。

岁月在流逝,人们还要继续自己的生活。即使再多的辉煌和繁华,悲伤和痛苦,都将被时间洗涤,留下淡淡的痕迹,也许还有人怀念,但经过岁月的沉淀,那样的经历都成为了回忆。偶然想起,有的再也不是心痛,却是惘然,难道年华就这么不经意的逝去了吗?谁才是生命中真实的存在,谁又是过客?
景峰和琅轩的感情就这么沉淀了下来,没有了最初的狂热,却有了今日的醇香。凌月还是那么如幽魂一样的活着,没有喜,没有悲,有的只是那死一般的寂静。在看见炎渊的时候,会笑,却笑得那样的淡,原来一切都可以被时间埋葬的。
炎渊在岁月蹉跎间,已经十岁了。他是那么的早熟和懂事,跟着父亲和琅轩学会的是景峰的大气,琅轩的沉静,跟着母亲学会的是处事的淡然,跟着景岳学会的是悲天悯人的情怀。他总是陪伴着他的母亲,带给他这个世界留给她的最后一丝温暖。

树欲静而风不止。
多年没有战争的王朝在一瞬间掉进了战争的漩涡,将士的鲜血染红了边疆的土地和黄沙。夷族入侵了。为着王朝的繁华,为着秀丽的风光,为着他们的王统治世界的野心。
琅轩这年还年轻,才二十六岁;景峰却到了壮年的时候。凌涵搬诏全国,十四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均应征入伍,拜景峰为上将军,出兵平乱。
“琅轩,你倒是快点啊,我们就要出发了。”景峰嚷嚷道。
“就好了,你急什么,跟孩子似的。”琅轩笑着说。
“不是我急,今天要誓师,我到晚了可不成。虽说我跟凌涵感情不错,也不能在大事上违逆他,怎么说他也是皇帝,我还不想向你家一样被冠上谋反的罪名。”一边说一边自顾自的收拾东西。
琅轩却因为他无心的话被深深地伤害了,站在那里,咬着自己的唇,泪水盈满了整个眼眶。却强忍着,低声道:“王爷就好了,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景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伤人,后悔不迭,把琅轩抱进怀里,轻吻着他的唇,小心的陪着不是。“琅轩,是我不好,我也是无心的,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琅轩低着头,并不抬头看他,哽咽得说:“王爷自然是无心的,我也没怪您不是吗?”
景峰看着他,心里酸酸的。明知道琅轩是很自卑的人,过去的阴影犹在心头,而自己却总是不经意的就伤害了他,真不知得到是该怪琅轩敏感还是怪自己神经太粗。他叹了一口气,“还说没有生气,都不叫我名字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琅轩啊,以后你不要这么敏感好不好,也别再逼我了,我真的是累了。”
琅轩听到这话,霎时间整个身体都冰凉了,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以为景峰已经厌倦自己了,更觉得难过。心痛的难以呼吸,却强压下自己的心痛,抬起头,晶亮的眸子看进京锋的眼睛里,想找到一丝的留恋和爱恋,却只看见深深地疲倦。他感到自己的心似乎被凌迟了。强忍着心痛,他微笑着说:“景峰,看你说到哪去了。日子太无聊,我才给你找点乐趣,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这样了。”
景峰看他笑了,送了一口气,宠溺的抚弄着他的头发,完全没有察觉到琅轩的心情,柔声道:“好了,快收拾吧!都已经寅时两刻了,卯时就要报到了。”
琅轩很快的收拾着东西,但在景峰转身的时候,琅轩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的流了下了。但长久以来的逆来顺受的习惯,让他把忧伤埋在心底,微笑着面对着来自最亲爱人的伤害。

卯时正刻,帝都西门。
十万大军整装待发,景峰意气风发的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仰望着城楼上这皇帝。凌涵俯视着景峰,正色道:“夷族侵我边疆,虏我边民,朕拜卿为上将军,替朕捍卫领土的尊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国内由朕做主,在外则拜托将军了。愿将军旗开得胜,扬我天朝威仪。”
景峰单膝跪下,朗声道:“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尽心竭力,不负陛下所托,请您等着微臣得胜的消息。”
凌涵道:“将军在外一切小心,将军请出发吧,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景峰站起来,抽出腰间的佩剑,凌空一挥,“誓死保卫疆土,建功立业,出发!”
十万大军轰然应道:“誓死保卫疆土,建功立业,出发。”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景峰立马城门边上,踌躇满志,誓要建功立业,以扬穆家威名。琅轩骑马跟在他的后面,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心头百味杂陈。异样的感觉闪过心头,却被他强压下,纵马跟了上去。
凌涵看着大军远去,嘴角露出了一丝的微笑,默默站着,直到连大军扬起的黄尘也看不见了,才摆驾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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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从来就是一个充满梦幻与沉重的地方。多少的热血少年,希望通过军功的方式,成为贵族,但又有多少人实现了这样的梦想,一将功成万骨枯,多数人都成了无定河边的枯骨,只有那么几个站在支离的白骨上,怆然的俯视被鲜血染红的大地,问自己,失去那么多,所得到究竟值不值得。
“胡地苜蓿美,轮台征马肥。
大夫讨匈奴,前月西出师。
甲兵未得战,降虏来如归。
囊驼何连连,穹帐亦累累。
阴山烽火灭,剑水羽书稀。
却笑霍嫖姚,区区徒尔为。
西郊候中军,平沙悬落晖。
驿马从西来,双节夹路驰。
喜鹊捧金印,蛟龙盘画旗。
如公未四十,富贵能及时。
直上排青云,傍看疾若飞。
前年斩楼兰,去岁平月支。
天子日殊宠,朝廷方见推。
何幸一书生,忽蒙国士知。
侧身佐戎幕,敛衽事边陲。
自逐定远侯,亦著短后衣。
近来能走马,不弱并州儿。”
大漠风光雄丽,天蓝如海,黄沙漫漫,西风烈烈,那开阔的景色,让一向安静矜持的琅轩兴奋不已,岑参的诗脱口而出。
景峰看着他兴奋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呵呵,你还当我是定远侯啊,我可没他那么有才。再说了,你也不是岑参啊,你可比他强多了!”
琅轩抿嘴笑道:“你还真会说笑,我怎么能和岑参相比?我呀,充其量是你的奴隶而以,远不是什么幕僚呢!”
本是自嘲的话,在景峰耳里却听着是那么的刺耳,低下头,闷闷不乐。琅轩似乎也认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也没了言语。过了一会儿,景峰低声道:“琅轩,你以后别再这样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为你我能放弃一切。我不再是你的主人了,你是我的心的主人啊!”
琅轩感动的看着他,说不出来一句话。就凭这一句话,那过往的所有加之在他身上的伤害都显得微不足道了。他在心里暗暗的发誓,除非他死,决不让景峰收到一丁点的伤害。再看景峰时,他脸上已经有了灿烂的笑意,那样的笑颜在多年后,依然令景峰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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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并没有阻断商旅的冒险行为,丝绸之路上的驼铃依然清脆作响,叮当叮当的诉说着古老的传说,又把一切的往事丢在风里,任他随风而去。
大路上来了一队商人,百十匹的骆驼队逶迤到天边,正中有一顶驮轿,在看见军队的时候,驮轿里传出了一声轻柔的命令,整个驼队避在一旁,等着大军过去后再走。
琅轩耳力甚好,那一声命令清楚地飘进耳朵里,浑身一震,心狂跳了两下,暗暗惊疑,会是他吗?那个让他无时或忘的人,那个曾经对他温暖的笑的人,那个对他关心备至的人。在他经过那顶驮轿的时候,他的眼光不由自主地飘了进去。
薄薄的轻纱隔绝了燥热的阳光和空气,一个男子的身影若隐若现的呈现在他的眼前。那个男子似乎注意到琅轩炙热的目光,抬起头来,眼神在不经意间相遇,碰撞出奇异的火花。
那人也很惊讶,看着琅轩,似乎想起了什么,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着他的背影随着军队远去,若有所思。 这时商队又开始了前进,驮轿晃晃悠悠的向前,把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叫过随从,吩咐了两句,那人领命而去,骑快马消失在漫漫黄沙中。轿中人的眼神飘向远方,轻叹了一口气。
琅轩还在出神地想着那个人熟悉的面容,那样的眼睛曾在他的梦里缠绕不去,温情的注视着他,让他迷失在他的温柔里。如今相似的眼睛再次出现,竟让他有难以自持的兴奋和期盼。他多么希望还能在有生之年再见那人一次,向他诉说别后的眷恋。
景峰发现他的异样,关心的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找大夫来瞧瞧?”
琅轩回过神来,摇头道:“不是,刚才的驼队好大,主子一定很有钱了。”
“怎么,本王就没钱吗?恐怕都给你了,你几辈子也花不完吧?”景峰有些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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