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分不清晨昏，我并不在意，来到熟悉的凉亭，慢慢将手依着精雕细琢的亭栏垂入深潭之中。深秋的潭水应该有些冷，此时却像温暖的丝线在我的指缝间穿梭。

耳边传来宫女的声音，细细的却很吵人："王爷，这样您会着凉的。"

冷笑，会不会着凉或是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退下，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可是，皇上吩咐过......"

"他留我在宫中就是为了要我知道连个下人都有权和我顶嘴的吗？"我轻声问。

细细的脚步远移，四周变得静悄悄的。

空气中不知从哪儿来的寒意向我袭来，足以撕裂我的身体，也许水中会更温暖些。

水慢慢爬上我的手背，沾上我垂下的发丝，接着是手腕，一寸一寸地包围我，温暖我......

"你在做什么？"

我被他捞起来，裹入厚厚地皮裘，一瞬我觉得心都冰透了。

"为什么把身子探进水里？你身体这么弱，要是再有个好歹，要朕怎么办？"

我冷笑，这不是拜你所赐，曾经，我也是可以令敌军胆战的将领。

"昔远......"

"陛下，臣虽是您的手下败将，但辈分是不会变的，您是不是该叫我‘皇叔'呢？"

他愣了一下，我向前倾了一点，虽然看不见却也希望嗅到他因无奈气恼的味道。

"你恨朕吗？"

"岂敢。"他没有错，错在我，明明技拙还要与他争权，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的我除了亲王的头衔和残破不堪的躯体外什么资本都没有，根本威胁不了他。

"有一件事想问您，您说过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话？"

"您不记得了？"我笑了，"您说过‘爱我'？"

他没有立刻回答，指尖轻触我的面颊："你在怪朕？怪朕当时太狠心，不过若不是这样，恐怕你和朕早已阴阳相隔了。你不信朕，朕也可以理解，若有来生......"

"我信了。"我触到他的脸，感到水的温暖，如果当时坐上皇位的是我，我绝不会如他一般手软！

没想到现在的我竟然可以找到报复他的最佳方法，我笑了，引诱着他......

那一夜他很温柔，让我忘了他就是那个逼死他的祖母我的母亲，下令挑断我的脚筋，刺瞎我双眼的人。

我和他说了很多很多，因为这是我们两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恋人的身份谈话。

清晨，他恋恋不舍地离去，我咬碎了牙间镶着的巨毒。

生死相交的瞬间，突然想起，我忘了告诉他的一句话。

我爱他。

如同狠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