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狐狸俏宗主 完结+番外[GL百合]——BY:牛尔尔
牛尔尔  发于:2023年03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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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出晚归,卫子秋像是把自己拧绞干净了,榨出每滴血肉来,想要去抢回那些奴隶,一切都是徒劳的,无论是用药,内服外敷,无论是切掉脓包还是用绳子勒住还是用火炭烫掉,没有一种方法能够医治。
  甚至愿意跟随她学习的几个小徒弟也都相继因为灵气病去世。
  卫子秋愈发沉默,每天晚上,小狗蹲在灯旁看她研读典籍,咬着手指记录每日的病症,吞大量的药草,反复假设,反复推倒,徒劳地撕扯头发,便把自己的灵石挪到这附近来。
  卫子秋在人前,总能平静地问话,譬如:“昨日腰上还有异物感么?”又比如“你每日看这些灵石,能看出什么?”
  “什么也看不出,但就是想看。”小狗天真地眨着眼,那时小孩也长成了少女,却总是可爱的模样,卫子秋因此有些放松,一直将她视为幼童,在想要发疯地大喊几声这病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想起身边还有个孩子看着自己,竟然就能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后来,奴隶们中,逐渐多了些城里熟知的人的面孔,卫子秋偶尔回城里拿衣服拿药时,经常能收到人的请求:“请帮我给我父亲带封信……请把这件棉衣带给我儿子……”
  她受不了所有人都对自己企盼的目光,城里的人盼着自己能够传递信息,山里的人盼着自己能够医治好他们。明明所有人都绝望了,眼神里都没了光,他们不信自己的亲人在神羿山还活着,他们不信自己的病还能被治好,但只能徒然地抓着她,抓着名为卫子秋的救命稻草,用那绝望的眼神把她拖拽在一样的绝望中。
  唯有那叫小狗的孩子总是眼神清亮,总是活着,从未改变过,也没有对她有过那样绝望的企盼。
  然后,她发现自己也得了灵气病。
  她的灵气病看起来很是平静,穿上斗篷便什么都看不见,唯有脱下衣裳,看见自己的腹部上蠕动着可怖的怪物。
  她一开始还没有疯。
  后来,那个叫小狗的孩子,对她有了妄念。那本该对她毫无祈求的一双眼写满了对她的渴望——又那么绝望。
  “卫子秋……我一直都对你……像那些男女之间,我对你的感情……我并不是疯了,我知道我是个怪物,我本不愿意说的,但我——”
  卫子秋发出一声冷笑。
  当所有人都对她存着期盼,却又不指望她能做到什么,只是朝着她投来绝望的悲凉的视线,她沐浴在这样的天谴中,沉默寡言地自救,直到自己以为还是个孩子的人也用那种绝望而苦楚的眼看着自己。
  她沉入了幻象中。
  她疯了。
  然而她疯得很冷静,直到她把刀捅进了小狗的肚子,人们才意识到原来她疯了。
  她说小狗得了灵气病,她不愿意看着这孩子变成怪物,她要杀了她。
  卫子秋狂笑着,又悲恸地大哭,那些还记得原先身份的奴隶试探着要去看躺在地上的小狗,却被卫子秋狠狠地用刀子逼退,把轻盈的少女背在身上,哭着下山离去。
  人们都知道卫子秋疯了。
  只有小狗知道,卫子秋还是疯得很冷静,只是执念太重,已经分不清真实与幻象了。
  卫子秋的刀从不会捅错地方,小狗醒来后便看到自己被铁链拴着,被卫子秋关在屋子里,甚至身边还有自己平日里研究的那些灵石。
  她看见卫子秋坐在房间一角,平日里焦急痛苦的神情不见了,只有一张淡然的面孔。
  “卫子秋。”
  “你得了灵气病……我不会让你被他们杀死,我会治好你……我会治好所有人。”
  “我没有得灵气病……其实我——”
  “为什么没有得!你变了……小狗。”卫子秋忽然激动地走过来。
  小狗明白了什么,她摆出天真的,幼童时期的面孔,撒娇似的说:“我的肚子里有怪物……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么?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卫子秋这时候忽然又清醒了。
  小狗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是啊,她是什么时候解开卫子秋的衣裳看见那可怖的东西的呢?
  “是你自己自言自语说的。”她撒谎道。
  卫子秋又记不清了:“是这样吗?我们一样……是,我们一样……我不会放弃你。”


第74章 入世篇31
  没有再和卫娘子聊了,程锦朝是存着很快便要回返的心才逃出了张弓城,那里有种无形的黑暗压着,以至于她连看灵海的水都豁然开朗了,再渡灵海,湿淋淋地摇着脑袋行走在旷野上。
  来时的小红马被她放走了,四下无人时,狐狸便以原形奔走,心里焦灼地滚动着张弓城的事——关于明尘所交代想要知道的,除了铁壁内的情形,她都有了些眉目。
  走着走着,她忽然想起,此时明尘或许就在铁壁内了,自己该如何找到她?
  想起自己曾经和明尘说,那时尊者都快要恢复灵力了!仔细想想,在她无心去寻时,明尘就在眼前,有心去找,却很担心自己是被丢下了。
  丧家之狐?程锦朝幽幽地想着,尾巴不自觉地耷拉下来。
  先回火岩城附近吧,虽然不能靠近铁壁,但远远望着,总能有一日望见尊者的威荣。
  一路上,程锦朝模糊能够看见铁壁一层一层,一块一块地堆起来,天际线渐渐被烧成火红,阵法一次次被施加,她必须愈发离那些东西远了,才能忍得住那烧灼的痛楚,不由得想到,这铁壁可真是惊人,若是真修建成了,恐怕妖族真是没什么办法来对付。
  难道唐若不知道这事么?在铁壁来之前捣碎人族这无望的挣扎岂不是更快捷?还是说,唐若根本不在乎呢?
  程锦朝想起唐若,心里又变得很沉重。
  唐若曾经透露过唐若的母亲曾经死在熊爪城附近。而自己的母亲,不也是死在熊爪城附近的树林里么?虽然是,一个熊爪城不至于只死一只狐狸,可因着这层关系,和她本就莫名其妙对九尾狐王的亲近,叫她总是忍不住去有些联想。
  想了,又非得用唐若强逼她吞噬精血的画面来遮掩,否则她很容易便被唐若牵着走,深深地为唐若忧虑了。这该死的妖性。
  自觉恬不知耻地要向明尘预定好一些鞭打和责罚了,虽然有明尘指教她,但她自己也会约束自我。对于明尘温柔的虐待,她甘之如饴地期盼着,因在给她皮肉之苦的时候,那位明尘无论是尊者还是阿阮,都像是她的神。
  心里就因此安定。即便她很清楚,明尘尊者逃避着成为神这件事。
  尊者之上是什么境界呢?或许是神,或许不是,外在的力量非得与之匹配的内心才能驾驭,明尘要做这人间的神之前,做她的神演练一番也未尝不可。雷霆之怒的,破空踏云的威势……
  狐狸忍不住颤栗起来,爪子刨地,尾巴协同一致地摇摆。
  支开简陋的窗户,明尘晒了晒太阳,轻手轻脚地收拾,却还是吵醒了同屋的霜云。作为一个只有缚鸡之力的瞎子,她已经习惯了生活上的诸多不便,把自己快要有灵力这回事短暂地忘记了,一吵到霜云,她就恨自己是个瞎子,没有轻拿轻放。
  霜云反而不介意:“我来帮你,这事你喊我做,自己端着东西,难免磕碰。”
  明尘本要回绝,但想起自己正在学习名为“要向人寻求帮助”的功课,便将手中的水盆递过去,霜云轻快地接过,之后,什么事都不要她做了,只需她出门做饭即可。
  因眼下同什的都是女子,暂未成家,都还一起租了农具,所以吃饭也在一起。灵州队伍和之前女闾的队伍混杂着,成了家的便自己开伙,没有成家的,也像她们这样一什做饭,为了方便,什中的厨房多半都在田边,与田地隔了条水渠预防失火,又搭了棚屋储存着粮食。
  因众人都是在城外一起受过磨难的,所以晚上回去也并不把厨具和粮食收回,院门也不锁,可以说是民风淳朴。
  一大片天地,灶房和棚屋像是点缀在地里的黑棋,整齐有序地排着。
  然而这天,明尘刚到田边,便听见有一群人聚在一起吵架。她循着声音过去,忽然被人拉住了,秋娘道:“你跑去看什么热闹!小心被他们打一顿!”
  “出了什么事?”
  明尘这段时间被秋娘和霜云卡着,在霜云和秋娘的视线下,自己几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就是做饭这事也是她强烈要求的,说若不做事,她成什么了,这才没有被她们彻底赶出劳作的队伍。
  秋娘白了一眼人群,扭头道:“之后你可小心点,做完饭跟我们一道回家,把咱们的粮食拿上,别落了单,霜云有时候去看病不在,晚上可得把门锁上。”
  明尘疑惑道:“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是现在粮食贵,配给又少,有人不够吃,就去偷别什的,后来打了几架,啧啧,你是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凶,居然趁着做饭的人带粮食回家,半路上劫道的!这不是,闹起来了,咱们的事官正在主持公道呢。”
  “粮食少……不够吃,我虽然看不见,但知道咱们什的却也还够,不能卖些给他们么?”明尘低声问。
  没想到秋娘狠狠地攥住她的肩膀往回拉:“我的好阿阮啊,你是什么好心肠!全城粮食都不够吃,你周济谁去?快绝了这心思,别惹麻烦!”
  “那——”她还没来得及问,秋娘又捉住她,抱着摇了摇:“你可小声些,要不是因为咱们这一什有霜云的缘故,那些灵州做事官的暗地里行了方便,不然咱们都要跟着挨饿!”
  明尘忽然懂了,思忖自己真是迟钝,这些日子竟然都不知道粮食短缺。
  她也没有非要慷他人之慨说着去卖粮食了,也并未声张,只依从了秋娘的话,凡事都小心了些。
  她心里刚想了收成不好,粮食短缺这件事没几天,火岩城便出了件轰轰烈烈的大事。
  第一个捐粮三万石得一等爵的人出现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消息,总有人有办法打听,最后就打听出来,是城南一户姓刘的富户。
  三万石粮食这个数一出来,明尘支开窗户,便听得到一群人在嚎叫,说什么自己在这里挨饿,就有人藏着三万石粮食不肯卖,要换什么劳什子爵位。
  又有人说,这粮食既然已经交出来了,想必不多时便能发出来卖了吧!
  还有人则根本没想着那三万石粮食,反而道:“既然他有三万石可拿,家里保不齐还有不少!我看呐,与其等着,不如上了门去问问,这剩下的粮,他肯不肯卖,这种大户牙缝里的就够我们一什吃上十天半个月的,他要不肯,我们就要‘借’上一些了!”
  霜云忽然把窗户关上:“他们要去劫粮。”
  明尘并未急着说话,也知自己现在是个累赘,便道:“若你知道些什么,烦请都告诉我。”
  “我去打听打听。”
  事情像野火似的,烧得很快,不过几日霜云的消息便来了,原来是那些人跑去劫了姓刘的富户,也没有什么兵刃,不过是在门口和墙外围追堵截又叫喊,天还没亮,便被一帮军士驱赶了走。
  愤愤不平的人们道:“你们火岩城不给放粮便罢,现在又派军士护着这人!难不成我们的命便不是命了吗!”
  声音虽然是这么喊着,但州主府也很是拖了一拖,直拖到人们要围堵时才出了条声明,表示那是因为那人已经是一等爵,军士保护是应当的。除此之外便没再说什么。
  因为人声鼎沸,民怨沸腾,后来州主府也不得不加强了巡视,军士们戒严,甚至最严重的时候,州主府门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无独有偶,在州主府门口的对峙也渐渐扩散开来,事官办事开始受阻,人们把没有粮食的恨发在这随处可见的事官身上。
  就是齐沙,也就是灵州的一个较大的事官,他手头余粮,也不多,也不好给霜云偏袒得太过分,而且,其他一什皆是灵州人的什也快没有了粮,四周的人能取用的粮食也愈发少了,面饼逐渐成了面糊,糙米饭也逐渐成了糙米汤,饿得也没力气耕作,这一年的土地还没有产出,再饿些,恐怕就要去吃树皮了。
  明尘想了一夜,体会着自己入世来的初衷。
  清早天还未亮,瞎子就收拾了自己,站到了州主府门口。
  既作为凡人体会着诸多无奈与辛劳,甚至还要饿着肚子,最终直到快要死。人会帮人,也会有许多不能帮的地方,甚至麻烦有时也来自于人自己,此时,她体会到人期盼让神,亦或是说修真者来帮助自己的心情。
  让那些超然物外的存在,从外打破问题的桎梏,但外来的修真者也有自己对凡人索求之处,并不全然超脱,能帮助的也有限,和凡人一样,修真者的无奈有时候也来自于其他修真者,来自自己,来自妖,与凡人并无二致。
  但就像两汪并不相连的死水,彼此融汇,竟然就带来些许生机。
  她想将自己抛开,作为修真者入世的身份也好,作为外来门派的修真者也好,还是以普通凡人的立场也好,她都想要亲自去问问,去提醒,若是可以,可以找天衡宗帮忙,亦或是在铁壁之外,北州以南,以另一种法子来解决问题。
  毕竟北州并不是以产粮见长的地方啊!这里本就是贫瘠苦寒之地,为什么默默做这些,却没有与南边的修真者寻求帮助?即便道魂不同,也总有可帮之处。
  瞎子往州主府门口一站,形单影只,又可怜得摸不着门,戒备惯了的军士竟也没有一枪把她戳倒,只派了个人过来搀扶她,劝道:“这里近日不安全!你一个妇人,也看不见,乱走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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