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狐狸俏宗主 完结+番外[GL百合]——BY:牛尔尔
牛尔尔  发于:2023年03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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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人都知道,饥了渴了,或是身体疲乏要歇息,都是要回自己的屋子,自己的家再寒破,也是安身之所。外人的地方再好,富人屋子富丽堂皇,又岂是穷人能觊觎的么?富人仓廪丰足,知礼懂恩,与穷人有何干系?北州虽穷,却也有自己的办法,不像南边的——”
  子实拔高声音,又忽然停下,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明尘听了这番话,颇有些不高兴,教训道:“你这话倒是别有深意,我知道北州的屋子倒是广纳天下人,现在却把南边当做敝帚自珍的吝啬人家。修道者天下共一天道,难道只荒山宗是修道者,别家都是邪道不成?”
  因明尘并不想在此事上多费口舌,又因对方态度诡异,全然不像从前自己去荒山宗那般众人论道时的平心静气。她听出子实心中有怨气,便有心一激,直接把宗派挑明,说得极为严重。
  荆子实承不起将天衡宗贬为邪道的罪名,一时冷笑道:“此时师姐倒是这样说了!建铁壁之初,我宗主病危不能主持大事,北州地广人稀又一穷二白,那时候天衡宗怎么不说天下修真者共一天道?”
  他忽然拍案而起,吓到了一旁的两个凡人,霜云素日沉着沉着,但毕竟年轻不经事,又因这子实来时撞到了自己,便迅速讥讽道:“荒山宗的人便是这样行事?人既是来过问,便是要看看如何解决才是,你倒是问罪起来,像是街上要糖不成的顽童,不如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好了!”
  明尘本要说话,被霜云这么一打岔,竟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而少女飞快抢白后,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脸色惨白,拽住了明尘身后的衣裳。
  明尘忽然觉得她很是可爱,很有些程锦朝的风格在,莽撞时冲在前,说些惊世骇俗之语,没过一会儿人又缩回去,拽着她,要她听那结果的袅袅尾音,还带着三分惴惴,不同的是,程锦朝还总有些理直气壮在,要仔细地分说些内心的历程,要剖开自己给她。
  子实被少女一堵,冷笑道:“是了,明尘尊者如今来,是要做些什么呢?”
  明尘这才道:“听你话音,我有些不解之处,请你解惑。”
  “尊者说罢!”
  “仓龙前辈病危,是什么回事?”
  荒山宗宗主仓龙病危,她从未听过,先前来时这人还硬朗着呢,而且,之前不是扶火曾说过,要开会么?
  “宗主说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要趁着最后冲击更高的境界,失败后便一蹶不振,病了。”
  和天衡宗宗主几乎一样呢,能够明白。
  明尘点头。
  “你们说建造铁壁,在此前,可否算过成本?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要多久?”
  “算过。”
  “既如此,为什么没有向天衡宗求援?建铁壁只护一州的事,虽然不合天衡宗的道心,但绝不会袖手旁观。”明尘问道。
  天衡宗,荒山宗,定海总,皆是一条河上的支流,百川归海,没有任何理由能让天衡宗旁观,即便是派遣几个弟子来帮忙镇守宗门都是好的。
  霜云在旁观察,却见那子实忽然狠狠拧起眉头,正要发作,却顿了一下,变作满脸疑惑:“我们怎会没有求援?我们三次求援,三次都被打回来,既如此,我们何必上赶着讨好?师姐如今倒怪起我们来了!”
  明尘脸色微变,急声道:“子实,你看我,是弄虚作伪,在你面前虚情假意地说些空话的修真者么?我修到这般境界,都是以谎言作道心么?”
  子实也似乎觉出不对来:“这么说,师姐从不知道此事?”
  明尘缓缓摇头:“宗门事务都由众长老负责,然而诸事我都能知道一星半点,按时间来算,那时我还在宗主面前侍候,更没有不知道的理。你们是向谁递交的此事?怎么不直接上山来?”
  “师姐可知道我们两宗往来皆是有使者传递消息吧?除了宗主直接拜访外,若无急事,宗门下的弟子也不会随便乱窜,以免道心四处摇摆。”
  “嗯。”
  “我们头两次,先是修书给天衡宗使者,使者回绝,天衡宗不受。”
  明尘蹙起眉头,慢慢思索。
  “第三次,我们想,或许是天衡宗宗主病危,不便受信,便派遣两名弟子南下往天衡宗去。”
  明尘侧耳细听,对方忽然苦笑道:“可怜我两位师兄,道行不高,风餐露宿,就是爬也爬去了天衡宗山脚,却见到了那位使者和一位长老说话。他们便去和那位长老说明,谁曾想,对方竟笑道:‘你们荒山宗的事,与我们天衡宗何干?速速回去吧!’众人不信天衡宗的堂堂长老竟说出这种话,两位师兄却赌咒以道心起誓,一字一句,绝无更改!”
  “可知道,是哪一位长老么?”
  明尘又去摸索茶盏,然而还未占卜,凶兆显明,茶盏被她的指尖碰倒,转了一下,啪一声碎在地上。
  霜云阻拦她屈身去捡的动作:“我来捡。”
  子实道:“使者是那狠心的长老的弟子!她们……那长老的名号……罢了,我与师姐说这些有什么用,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明尘忽然扬声道:“说。”
  双手攥拳,狠狠地按在桌上。
  “我说了,又能如何?不过是外人的谗言,你们天衡宗才是一家。”
  “不必激我,说。”
  以霜云的话来说,荆子实着实像一个在大人面前受了委屈的孩子,先是一番阴阳怪气,说自己不用管,心里其实巴望着对方过问,等对方过问,便痛陈自己的委屈,等对方实在逼问得紧了,便理直气壮地说起来。
  她并不知道宗门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荒山宗和天衡宗的渊源。
  荒山宗着实是受了些委屈的,毕竟在他们被刻薄地拒绝之前没多久,天衡宗宗主亲自带了最得意的弟子来,老一辈人互相扶持的友谊,宗门初建之时的齐心协力,都让荒山宗人对天衡宗情谊不浅。而那长老的冷言冷语,着实是伤到了人的心,心越热,越是肉长的,也越容易被伤害,此时子实才愈发激动。
  若来的是别人倒还罢了,来的是明尘,明尘可是来过荒山宗的——在心里,总比那什么使者和长老更高一层,因此子实最后这话,也有些告状的意思。
  可他自己也明白,所以,又不肯说,却不甘心,想问问那到底是长老一手遮天,还是天衡宗上头的人也授意下来。
  若是天衡宗的一个长老便一手遮天,天衡宗该危险了!
  可自己是外宗人,境界低微,说了又如何呢?他并不知道天衡宗,天衡宗比荒山宗大出几十倍!其中情况复杂,和明尘说了,又有什么用?眼前的明尘正在入世呢,没什么通天的灵力,甚至据说还被定平排挤出宗门,即便是听了自己的,又能做什么呢?
  他心中反复考量,挣扎,天人交战,默默不言。
  霜云看着他脸色阴晴不定,那州主惶惑不安,来回打量,早就起身说给众位准备饭食便逃走了。她看着明尘,明尘面色平静,但桌下的拳头攥得青筋暴起,她忽然猜想道:明尘该不会已经知道是谁了吧?
  这事有那么严重?天衡宗的道魂不是一切皆可么?那么,那长老那样说,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她正在疑惑着,明尘忽然松开双拳,轻轻搭在桌面上放平。
  她咚一声敲了下,把子实吓了一大跳,坐直了。
  “你只管说,此事是与非,因和果,我来判决。过往的事,要说明白,才好做未来的事。”
  子实还是摇头:“不能,就这样吧。”
  明尘忽然道:“你说了,我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我有我的判断。是扶火吧?”
  子实浑身一震。
  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明尘道:“是她吗?”
  子实这才意识到,明尘是盲人。
  犹豫又苦涩地答道:“是。”


第77章 入世篇34
  扶火其人,一直都是明尘这边的。
  当着明尘,这话告状的意味更重了。
  但子实应该不知道这一点,只当做是“天衡宗的”而不是“明尘这一边的”。
  当听到“使者和长老站在一边说话时”,明尘便知道是扶火了。子实说得不对,使者不是扶火的弟子。在荒山宗的天衡宗使者并不只有一人,但那段时间当值的使者曾被扶火拽去当侍剑弟子使唤过一段时间,对扶火很有些孺慕之情,有些不当与长老说,而只能对宗主和执教长老禀报的,他也会对扶火说。全宗上下,除去宗主与执教长老外,能和荒山宗有联系的长老,只有她,定平都无权过问。
  “五年内,必召开修真者盛会,这是我从荒山宗听见的消息!我走了,我信你。”
  她想起之前扶火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五年内召开修真者盛会,从荒山宗听到的消息。
  此时来看,这所谓盛会有与没有倒是另说,但五年内两宗门必定会有交流是一定的,至少这铁壁的事情,天衡宗或许马上就要知道,或已经知道了——
  而自己曾经表示过,要除九尾狐王,也会有北州荒山宗宗主支持,也是对着扶火说的。
  明尘却想不通了,扶火虽然势利眼,却绝不至于对荒山宗来的弟子说那样的话。
  但又很能想得通,毕竟扶火一开始以为刚进山门的自己资质平平是个瞎子,并未正眼看过,直到她被宗主培养到如今,她又直接二话不说地听令于她……扶火的道心或多或少有些弱肉强食的意思。
  可扶火为什么要断掉荒山宗和天衡宗的来往呢?虽然荒山宗人丁稀少又穷,却也不是只会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吧……
  明尘想破了头,心说,扶火总不会跑去定平那边,因扶火看不起定平。
  同是长老,扶火凭什么屈居一个境界和自己一样的人下面?扶火多半这样想。
  索性不去想扶火的事,只对子实道:“或许因扶火的缘故,天衡宗未能收到荒山宗求援。这是天衡宗的问题,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我必亲自登上荒山宗山门,面见各位长老,拜访仓龙前辈,仔细地赔罪,解释清楚。现在,我也向子实道友道歉,天衡宗虽然道魂散漫,但撇弃同道的道友便是撇弃自己的道,我们不会这样做,也不能这样做。”
  对方沉吟片刻:“嗯。”
  “事情既然明了了,我今日是来说粮食的事,便提我的解决办法了,你可以把州主喊回来,或者,也和荒山宗其他道友商议一番。”
  子实坐直:“师姐请说。”
  “我知道你们以爵位收纳粮食,乃是为了建造铁壁,供给修铁壁不事农耕的人吃用,但北州土地本就贫瘠,外乡人涌入,这样的法子,不能持续。”
  明尘略想了想,道:“远水解不了近渴,我只提几个问题。我且问你,现如今铁壁修到何处了?现在若不运去粮食,最多可支撑几日?
  “若现在火岩城中暂停以粮换爵减少囤积,或才收上来的粮食卖给百姓,城中可支撑几日?
  “城中现在可有力量即刻组建运粮队,由修真者护卫,往最近的凤鸢城买粮,买多少,借多少,可支撑够半年?来回共两个月,有你们的阵法辅助,一个半月即可回返,这段时间,你们的铁壁修建,城中用粮,都能坚持得住么?”
  明尘问过,又道:“再远些运粮,损耗便大了。我就要恢复灵力,届时我愿帮你们看看铁壁修建路线,若是整个围绕北州,成本太大,北州地广人稀,以我之见,不如一城一壁,各城再研制通信的法器,待到除妖之时——说得远了,我只是想,你们修建铁壁时,可有妖族捣乱?如今妖族动静不大,铁壁工程太大,我没有灵力,又是瞎子,许多事不知所以然,我更愿意你们,我们,众人坐下来,群策群力商量,那时我恢复灵力之后的事了。”
  州主也回来了,坐在子实身后,霜云侧耳而听,心中总有些异样的感受。
  没有呼风唤雨的修真者,就是修真者,也要坐下来为粮食而苦恼。
  听起来,虽然孱弱无力,却叫霜云对这群人印象变得更好,若人人都有难处,力不能及时,便不再怨怼,因竭力地做过了,无论是凡人还是修真者,都在一团难处中尽力而为了,便没什么可苛责的。
  她垂着头,看着掌纹。
  耳边是州主提了几句简单的决策询问两个修真者的意见,现在如何解决城中粮荒,而铁壁那里有许多奴隶等着吃用,等着建造好铁壁得到户籍呢。
  霜云渐渐恍惚了,听见子实道:“回到山门,我把此事告诉同门,我们迅速商议,今晚之前便给你传信。”
  “好,我与城中众事官也都商议些具体如何做的法子。”
  明尘又说,待自己恢复灵力之后必定给荒山宗一个交代,就带着霜云离开州主府。
  霜云回头看着庭院中的池塘和灵草,忽然提问道:“尊者,请问,若是把州主府的这些华美之物变卖,去外地买粮,岂不能得更多么?”
  “这是荒山宗的决定。因劳力者常有,劳心者不常有,他们在奖励劳心者——而劳心者若真是在为众人劳心,奖励些好待遇也未尝不可。劳力者省心,劳心者省力,因前者多而后者少,天平两端便是不平衡的。给劳心者的赏赐,灵草,金玉,名声与地位,便是加在天平上的重物,要二者平衡。若劳心者所得的超过这个平衡,便对劳力者不公平,若劳心者所得太少,便无人治理,也是不好。至少,眼下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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