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狐狸俏宗主 完结+番外[GL百合]——BY:牛尔尔
牛尔尔  发于:2023年03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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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尘讶异地张了张口,黑暗中,肩头像下了雨,心里泥泞起来,有些为难地收手摸了摸她的头。
  “或许还没到时候。”
  “我今天故意把许勒吓瘫了,就是那个军长。”程锦朝开始坦白自己的罪行,却不肯撒手,这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缠在明尘身上,竟然有些不舍得松开。
  明尘:“倒也不必和我交代。”
  “若是我故意把他吓死了呢?”
  “你指望我如何答?‘好狐狸,你做得好’?”
  明尘把程锦朝从自己身上扯下来,程锦朝确凿地相信了明尘袒护她,有些试探着撒娇道:“假如呢?假如我没有分寸,把人吓死了,不就是我杀的了?”
  “我知道你有分寸。”明尘捡起柴,一根根抱在怀里,“我还要起早做饭,你闹腾了这么久,我又要少睡半个时辰。”
  “没有这样久,”程锦朝虽然羞惭,却还要强行给自己找补,看着天色要掐算掐算时间,咕哝道,“只有半个的半个的半个时辰——再半个。”
  把“半刻”说得这么迂回,明尘也无奈笑了,狐狸心思九曲连环似的,过会儿这样想,过会儿那样想,正如道心摇摆,片刻也不得安宁。但道心的成长正是在这矛盾对峙中不断前行的,曲折回环,方见真道。
  夜色愈发深沉了,天还是漆黑一团,帐篷里传出许勒喉头咕哝出的几声痰响,呼啦呼啦,风吹破锅都比他嗓子里的声音好听。
  许勒其人,自幼被父母及四个姐姐宠爱长大,一路顺风顺水地做了守城军士,又极为幸运地被选做州府的军士长——比城的等级要高出一分俸禄。把女闾的人往南迁,派遣一小队军士,这活给许勒时,他本来很是不满,在荒山宗的修真老爷们面前露脸的机会没了!
  然而在路上,他却尝到了甜头,不说是有些无依无靠的女子在路上有些不便之处要他多多照顾,他便能找到机会不花一点钱便找到女子来侍候他,更不要说那些平日里总被更高些的长官独自侵占着的女子,在路上还不是任他施为,就是有些性子强硬的,他只要行路时稍微将这女子孤立起来,或往队尾一卡,那女子吃些苦头,半推半就也就得手了。
  本来日子顺风顺水地过着,越过越极乐,在遇到那个小医者的时候生悲了。
  那个医者,居然是个狐狸精!
  许勒躺在床上,舌头发僵,浑浊的眼睛往身侧看,两个不值守的小队长正在围着火炉吃烂菜帮子,平日里对他点头哈腰,现在连正脸都不看他,只顾着用一双干柴似的手往牙缝里掏,揪出菜梗丝再仰着脸扔进嘴里,咂摸得津津有味。
  一群没出息的农民!这些人不少都是火岩城周边的村上来的,庄户人家哪里懂得怎么当兵,只有一点小聪明,又有一把子力气,靠着本地人的身份在他手底下当了小队长,若不是他慧眼识人,这群泥腿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和泥做砖呢!
  可现在,那个三队的小队长就剔着牙,毫不讲究地抠着鼻屎,屈起手指头就弹到他身上来了。
  许勒气得牙痒痒,可是他动也不能动,喉咙被什么东西阻着,眼珠子一转,居然还流出泪来了,他越发气恼,这群混账,还不知道自己早就在狐狸精的嘴下了,还不过来看看他的眼神,让他暗示他们这营地中的危险?
  好不容易在喉咙里发出几声类似放屁的憋屈呲呲声响,吸引了二队的那小队长侧脸看:“小军长是不是又要拉屎了?”
  另外两人立即皱起眉头:“臭死了,你去给他脱裤子把屎去!”
  二队小队长呸了一声:“凭什么我去?”
  “那怎么,让我去?”一队的黑脸汉子队长冷笑一声,二队的小队长正要撸起袖子和他理论一番,这黑脸汉子立即把他胳膊压下:“兄弟,不然这样,小军长恐怕也是起不来了,咱们在这里悉心照料,他也念不上咱们的好,我看,不如直接就把他放到茅厕去,反正他自己一刻钟就要便溺一次,我们也省心,他要是自己跌进粪坑里淹死,也不是我们的事。”
  他这话一出,许勒的眼珠瞪得极圆,身子里迸发出的力气让他险些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坐起来了,可他瞪眼,在这三人看来,只不过是转动了下浑浊的眼珠子,身下立即就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气。
  三人齐齐嚯了一声。
  黑脸汉子已经走过来,抬手召三队的小队长过来搭把手:“到底是吃肉比咱们多,屎都更臭点。”
  二队小队长先过来了,拽着许勒的脑袋:“咱们把他搬出去吧,也别擦洗了,现在就干,扔到茅厕去,咱们也最后给他洗洗便盆。”


第55章 入世篇12
  帐篷外,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并肩走过,对望一眼,站到了不远处。
  没想到许勒的脑袋刚被拽出来,那三队的小队长忽然走出帐篷外,拦住了二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两位哥哥,好歹是把咱们从火岩城带出来的长官,在外人跟前,咱们还是给留点体面吧!”
  这声音传到值守的军士和路过的人的耳朵里。少年立即皱起眉头,认真观察记录这小队长的行为。
  黑脸汉子一掀帘子:“你在这儿放什么屁!那你去给他端屎倒尿去!老子好歹也是个小队长,不伺候这废物了!你看他还能好过来吗!医者都说他废了!”
  三队小队长只留了个后脑勺给人看,说话虽然透着股淳朴,却笑道:“那我和手底下的人轮番照顾吧,我的人还在值守,过会儿回来,我们就把军长挪到我的帐篷里去。”
  晚上,齐沙对程锦朝道:“他大摇大摆地把人送进了自己的帐篷,给他灌服汤药,擦洗身子。”
  程锦朝听过齐沙和霜云的汇报,笑道:“不出意外,我们喝酒的时候,就请他多喝一杯了!”
  齐沙道:“因他仁义?”
  霜云却冷笑:“因他狠毒。”
  程锦朝道:“他有野心。既然他行动起来了,我们这杯酒就要早些喝了。”
  齐沙道:“我去和贠鼎一说。”
  “是,你们牵头做这事。孟如蛟他们快回来了,等贠鼎一来,我把要做的事情告诉你们。若你们能把这两支队伍直接统领起来,进入北州,不愁没有什么门路。”
  程锦朝想起明尘的话来,话头一转,把好处详细地剖开说了:“听另一队的人说,火岩城中如今有许多外地人,正要安排着往其余各城安置,只有少数人才能留在火岩城。火岩城是北州的新州府,从前听说过,州府是一州中最繁华的城,有铁壁护卫,没有妖族侵扰,背靠荒山宗。如果能留在火岩城就再好不过了。”
  齐沙道:“我们这些外地人,来了也没去建铁壁,恐怕也没什么机会安排到好的。”
  程锦朝低头含笑:“不是离进火岩城还有些时日么?总有办法的。”
  其实心里是拿不准的,可她惯会装腔作势,三分的事情说成七分,还叫人觉得她是含着收着谦虚了二分。
  就像在离星城外,明明面对铁印自己被烧灼得厉害,也不知道铁印能不能驱散那么大面积的蛇云幻狱,偏偏就大着胆子提着剑冲了上去。
  反正,无论是哪次,总还有明尘在这里兜底么?狐狸心里晃荡着尾巴想了想,才又意识到现在的明尘只不过是阿阮,没什么呼风唤雨的本事。
  次日清早,装作去看秋娘的伤势,去那边的灶边蹭了一碗稀饭。
  端着碗,程锦朝走到刚烧过火现在擦手的明尘身边:“尊者吃过饭了吗?”
  “人多口杂,别乱叫。”明尘把擦手布一放,摸摸索索地去找脚底的木盆,预备着叫人和她去河边汲水洗衣裳。
  “阿阮。”程锦朝忽然喊她。
  明尘很自然地应了:“怎么了?”
  狐狸试探着喊了这一声,舌头就发僵了,这一声把血色灵力喊了出来,发了疯,翻江倒海地翻涌着兽性,她盯着瞎子明尘看,嘴唇上残留着音节,普通的凡俗人的名字,狐狸不愿意喊,如今喊了出口,胃都痛了起来。
  或许是稀饭太难喝了。
  她大口喝完,捧着空碗看着低头快到地上去找盆的明尘,挪不动腿,也张不开口了,扭捏了很一会儿:“你不生气吧?”
  “这是我的本名,”明尘摇摇头,终于摸到了木盆,费力地抱起来往外走,“不生气。你很闲,你一来,秋娘晚上就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试探我,在这里我不是尊者,你大可以不尊敬我。”
  “我和你一起去打水。”程锦朝就要上来抢木盆,但不用灵力的情况,明尘论剑术是比她强的,只是吃了看不见的亏,被她拽住了木盆边缘,两个人就拉扯了两个来回。
  明尘松手,程锦朝抱个木盆跟在后头,明尘道:“放到那头空地上,再去提桶和扁担来,跟我到河边。”
  程锦朝听令去了,河边流水潺潺,下游的牲口们在饮水,上游的人们在取用,明尘耳朵很灵,辨别着哪里人稀少些,引着程锦朝过去,才转身摸到程锦朝的脸,确认自己是正对着狐狸,掷地有声地问道:“你要说什么?”
  狐狸立即扔下磨人的扁担:“我近日有些计划,但我拿不准主意,请您听听,我哪里做得不好。”
  “与我有关吗?”明尘道。
  狐狸:“……倒也没有。”
  “与妖族有关吗?”
  狐狸低眉顺眼地摇头,明尘看不见却也听见动静了,默然片时:“那与你有关吗?”
  “仔细想想……与我也没有太大关联。是关于我们这支队伍回火岩城的事,是与你我有关,但关系不算非常大,您不是只要观察嘛,有霜云您差遣就好了,别人的事……我说不好对您有没有用。”
  “那我知道了。”明尘想起这些日子程锦朝的问话,自然地有些联想。
  狐狸的眼睛亮起来:“那您帮我看看我的计划,我是——”
  “我不听,我不干涉。”明尘道。
  狐狸没想到明尘回绝得这么干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索性闷头去挑了一担水回来,明尘听见动静道:“入世虽然没有太多禁忌,但许多事,我并不比你有经验。我若想偷懒,直接站在火岩城门口大喊我是明尘我正在入世历练,自然会有荒山宗的人来接待我。但许多事,我想作为凡人来体悟,不想提前听见你的计划,高高在上地安排上一切,这对计划,对计划中的人来说,或许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程锦朝道:“我心里很忐忑,我已不在乎别人信不信我也要做了,但我不太信自己。”
  明尘摸着担子,伸手去摸摸两桶水的水位,驴唇不对马嘴地回道:“你是第一次用这根扁担,水没有洒,两桶水也一样多,做事很稳当。”
  狐狸这次听懂了:“您相信我。”
  明尘道:“我好像听见霜云在喊你,回去吧,我还有衣服要洗。”
  “是不是嘛?”狐狸难得娇嗔一次,把一双如丝的媚眼往瞎子面前抛。
  “滚蛋。”
  明尘吝于夸奖,今天这番话已经用完了所有的褒扬,听见程锦朝的脚步声远去,四周的人声才渐渐浮起,她要把这担水担回去,再把脏衣和木盆拽到河边来洗。
  水声潺潺,她难得放松休息了片刻。
  想起幼年时,她挽起裤腿在小溪中捉鱼虾,她的狗摇着尾巴无条件地听着她的命令,往这边找找,往那边嗅嗅,把两只前爪刨动起来,挖出好些晶莹剔透的玄青石。
  她那时从未想过那种隐隐闪着光的剔透石头会成为她的眼睛,她捧着一堆石头细心地挑拣着,狗舔着她的脸颊,在身边快乐地撒欢。
  失去家人之后,她跑得很快,飞得很高,高到同辈人都望着她,她高高在上地成为了尊者,挥手间风雷涌动。因为跑得太快,很少停下来追忆往昔——准确说,经常追忆那些痛苦,像用一把刀割着背后,好让自己跑得更一往无前。
  很少追忆那些快乐的事情,每当想起那些灿烂的还有色彩的画面,不出一瞬,就会被血色淹没。
  如今,竟也想起了一些快乐的日子。
  抿着唇微微笑着,纵容自己偷懒,坐在河边多想了一会儿她曾经看见过的色彩缤纷的世界。
  其实她想问问狐狸的计划是什么,却理智地缄口了。
  流水冲刷着尿盆,三队小队长亭燕蹲着,姿势一丝不苟,旁边有人问道:“真是你在刷便盆啊!那个许勒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伺候他做什么?”
  “总归是军长,要遵守规矩嘛,不管他的话,回去也没有办法向长官交代。”亭燕笑呵呵的,他蹲在下游的下游,没有污染人和牲口的用水,人也不多,憨厚地刷好了,提着便盆回去。
  那问候过的人走了,却遇上几个闲来谈天的人,议论起来:“那三队队长亭燕是个好人啊,别人都不管老长官了,他还念旧情,据说这三个队长都是许勒一手提拔起来的,关键时刻,还是要看谁是好人咯!”
  亭燕刷便盆是在偏僻处,议论却是在人群中。旁人听见了,难免谈天说起来,营地封闭没什么事,这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迅速传开了。
  谁也没注意到最开始跑到人多处议论的那几个人中,就有一个过了会儿换上了甲胄值守去了,站得也远,谁在乎最开始这话是谁说的呢?
  到了晚上,一队队长却被人拍醒了,睁开眼一看,一个方方正正的小伙子正哭丧着脸看着他,不由得咕哝道:“这不是大好人亭燕吗!怎么了大半夜闹鬼呢这是!”
  “大哥,许勒长官……许勒长官醒了!”亭燕大声嚎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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