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一拉,狠狠将宇拖离。以据高临下的姿态注视着维亚斯,他抿紧的唇勾起冷笑。
「看来你很沉溺其中。」将自己身上的黑色披衣覆盖在宇身上,他将他推向床铺。
忍着不知自何处蔓延的昏沉感,维亚斯强迫自己对眼前恶魔冷笑。「送上门来的,怎么有推开的道理。」说着违背良心的话,他并不想惹怒黑衣男子,只是不知为何,他以点燃他的怒火为乐,当然,这是很自虐的行为。
或许他自己也不正常吧。
闻言,夏米挑挑眉。「吸血鬼的淫乱你并不讨厌,是不是?」没漏看蓝色眼中的逞强,他明白此时的他并没有多余的体力和自己对抗,趁人之危不是君子作为,而他从来不是让人赞扬的君子。
缓缓蹲下颀长身躯,他平视着男人蓝色眼睛。「这么说来,你也不会讨厌我的残暴了,是不是?」嗓音蓦地低沉,诱惑着。
维亚斯深深吸了口气,男子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听不清楚,但他明白,从他嘴中吐出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保持沉默,他什么话也不说。
见此,夏米埃尔再度低笑。「宇,过来。」他唤着。
温驯听话的上前,男孩站在恶魔身旁。夏米埃尔一把将他拉进怀中,不知何时长出的尖锐指甲抵着他的颈动脉。「对不乖的猫儿,无须留情。」
维亚斯抬起头看着沐浴在月光下的身影,迷蒙不清的脑子因映入眼中的景而清醒。「不要!」他喝阻男人残杀生命的动作。
尖锐的指甲已在雪白颈项上留下血痕,他不敢想象若深入一些,男孩会成为什么样子。
因男人喝阻的声音而停下动作,夏米埃尔愉悦着。「不要?」他挑眉问着。
喘着气,维亚斯强迫自己不许随着幻象波动。「他是无辜的,这是你和我的战争,与他无关。」
为男人所言而扬高眉毛,夏米埃尔彷佛听见笑话般莞尔。「战场上只求获胜,至于手段,并不重要。」蓝眸中的怒色他清楚的瞧见。「你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我可以饶过他,端看你愿不愿意配合。」
哼,何须说的这么伟大,终究,他还是在威胁他,这和用武力威迫有什么差别?
只会让人更加厌恶。
「你要我做什么?」无法眼睁睁看着男孩惨遭魔爪,维亚斯只有屈服一途。
听见男人的问句,夏米埃尔愉悦的松开手,再度将男孩推离。「让我想想……」打量的视线让维亚斯背脊一冷,他不知道这恶魔又要怎么对付他,他做出的事情永远都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这次,又会是什么?
冷汗冒出,湿润因紧张而握拳的手。
低下身和男子显然有些失神的眼睛对望,夏米埃尔露出孩子气的笑,这笑,让维亚斯以为自己再度产生幻觉。
「吻我,心甘情愿的吻我一次。」
是的,这一定是幻觉。
但却太真实。
「吻你?」他不确定的复述一次。
点点头,夏米埃尔等着男人『心甘情愿』的献吻。「还是你觉得不满意?那我们换一个。」
「不!这个就好。」赶忙回答,他清楚的看见,绿色眼睛中的笑意,嘲笑着,却没有恶意,他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的情绪。
「那吻我吧。」莫名的,心情很好,男人慌张的模样,错愕的神情,原来不只他不愿屈服时的神情勾人,其它的表情一样让人感到有趣。
这是个大发现。
有些别扭,毕竟这动作让人难以接受。维亚斯犹疑着,吻人不是第一遭,但吻个男的,还是他最痛很的人,这是第一次。
他的迟疑让夏米埃尔感到不耐。「看来你觉得别的比较……」话未竟,全遭放大的俊脸封缄。邪美脸庞闪过短颤的讶异,随即被笑意取代。
唇抵着唇,最简单的四唇相碰。
想抽离自己的身体,男人低嘎嗓音却在耳旁响起。「你确定这叫吻?我看你和女人接吻好像不是这样,难道说你觉得……」
话还是没说完,阻挡的依然是温热的软唇。
舌轻舔着恶魔闭合的唇,缓缓深入其中,维亚斯探索着这个他未曾接触过的地带,滑过坚硬的牙齿,他感觉得到他的舌邀请着自己更加深入。
加深,这个吻。
疯狂的缠绕,嬉戏,侵略,勾引。
忘情的在男人口腔中宣泄激情,维亚斯将其归咎于药物效用,不愿承认是自己的放纵。他也没有发现,自己被紧拥在黑色怀抱中。
笑看被自己抱在怀中的身躯,他同样迷醉于这个吻,夏米埃尔以不惊动维亚斯的轻柔,让他两更加亲密。
激情缓缓退去,在维亚斯离去的时候。凝视面前因热吻而泛红的脸,他震慑恶魔的冶艳,他一直知道他有一副迷惑人的皮相,却不曾这么仔细的看着。
面对维亚斯的视线,夏米只是一笑。「还不错嘛。」优雅抹去自己唇角边因激吻而留下的银丝,他起身。
窗外泛起天亮的浅白色,他挑挑眉。「看来我该离开了。」偏首对向一旁始终安静的宇,他道。「走吧。」
「嗯。」起身走向夏米埃尔,宇依然温驯。
两人离开了房间,在铁门被锁上的时候。
疲惫的看着窗外,这个地方阳光无法进入,因为恶魔设了结界,封起了他所厌恶的光辉,而他,或许是因为长期浸泡在黑暗中,所以他堕落了。
方才,他更加接近黑暗,因为他迷恋上恶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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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幽的走道不因此时是早上而多些光线,仍然是一片昏暗,除了镶嵌在墙上的小灯照明外,没有其它的光芒。
两人行走在铺着酒红地毯上,脚步不发出声音,宇跟着夏米埃尔走着,不知道他要将自己带至何方,他只能无言的跟着,不能发问。
不知道走下了几个阶梯,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他们到了一个刻有黑色蔷薇图样的大门,门很大,外边种植了许多让人生惧的植物。
停下脚步,夏米埃尔转身对着宇笑着。「你配合的很好。」莫名说的话让男孩摸不着头绪,他只是睁着大眼睛望着眼前掌控自己生死的男人,眼中依然平静。
其实他懂得的,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猜得出门后的世界。男人的个性异常难测,从方才对待那个蓝色眼睛的人来看,他知道他很喜欢那个男人,虽然他百般的欺侮,他还是可以从一点点小地方发现,他对他的情愫。
这男人是个魔鬼,他同样清楚,他以自己的家人作为要挟手段,若不乖乖就范便要全部杀光,所以为了顾全大局,他出卖了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只是这样就有用了吗,答案是,不。
他知道,男人必定也是杀光了他的家人,一如,他将杀了自己。
他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或许他没发现,在自己吻着摸着那男人时,他的目光是如何可怕,像要分解自己一般。
这样一个疯狂的人怎可能容得下自己?
况且,他不是一个遵守诺言的人。
「契约,」宇低声说着。「还有效吗?」抬眸望向男子,他低声问。
明白宇已经知道自己将遭遇的下场,夏米埃尔轻柔拉过他的身体,拥在怀中抚摸着。「聪明的孩子。」怀中僵硬的身躯,其实他不讨厌这个男孩,因为他识大体、不若其它同年纪的孩子,只懂得哭闹哀嚎,比起那些他更喜欢男孩的温和平静,好似什么都撼动不了他,但他又不像那男人一般难缠,他懂得臣服,他明白怎么样对他才是最好的。
只是他无法忍受,当自已看着他碰触着维亚斯,胸口的怒火到今还未消退,虽然要宇去吻他碰他的人是自己,但,只要是碰过他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说自己任性也罢,变态也好,他就是无法容忍这样的存在,那人的拥有者,只能是他--夏米埃尔!
所以……只好对不起他了。
「宇,你想见你的家人吗?」带笑问着,他像摸着猫儿般的摸着男孩的头发。
点点头。「想。」死亡远比在这里猜测男人心思来的快活。
「那你知道要怎么见到他们吗?」吻着男孩的额头,轻柔的嗓音如风般让人陶醉,但宇明白,这阵风等会会是如何的狂暴。
「死亡。」
听见回答,夏米埃尔唇畔的笑再度加深。「真是……聪明。」手缓缓自男孩躯体内抽出,粉红色的肉块还在手上跳动,腥甜味在鼻腔蔓延,鲜血,如花般绽放喷洒,沾惹了男人一身。
如雨般落下的血滴落地面,随即被一旁野艳的花儿吸吮。
看着瘫软在自己身上的身躯,恶魔明白,他美丽的收藏室,将再添一具收藏。
一个东方男孩的蜡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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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护幕遮去了所有的光芒,石壁上透出的霉味和潮湿早已麻痹了感官,维亚斯疲累的倚在冷硬墙上,此时的他卸去面对夏米时的冷傲和警备,泛白的脸庞说明他连日来的心力交瘁。
闭上眼想好好歇息以抵抗夜晚的侵袭,只是反常的,他竟无法入睡,他的确不是个深眠的人,但也绝对不到失眠地步,不知怎么的,眼一合上便是夏米埃尔那孩子气的笑容,他第一次在他面上读取到『人』的情绪。
邪冶的脸笑起来竟是那样的天真,这让他不禁深思,是什么让他走上入魔之路,是什么让他这样沉迷于权势名利之中。
深深吸了口气,药效已过,但嘴边却依然存在着男人的低温,方才的疯狂拥吻彷佛还在进行持续,不想将一切都归咎于药物,也无法说是夏米埃尔刻意的诱惑,他本身的欲望才是最大原因。
原来,都是一样的,人和吸血鬼都是一样的,一样有着放荡荒淫的基因,只是人类巧妙的隐藏起来,而吸血鬼则无所忌惮的展现,因为他们没有拘束,不必接受世间的舆论,所以放浪形骸。
而他,在他的带领下接触到了属于他的欲望,否则刚刚不会一发不可收拾,所以说,最大的问题还是自己本身,人的原始兽欲。
低低叹了口气,维亚斯放弃似的睁开眼睛,盈眼的除了灰白的矩形石块外,他什么也看不见,外界的声音同样被隔离,他听不见。
思绪逐渐飘远,他想着小时候在沙漠的一切,想着家人想着周遭发生的趣事,还有,悲剧的过程。
夏米埃尔并不是纯统的欧洲人,他如自己一般混杂了一半的中东血缘,他在那个地方也有着根据,而且势力远胜于西方,自己的家园便是被他歼灭,他带走了许多年轻的美少年,也带走了自己。
只是那些同伴迄今没有一个存活,他们全在他的收藏室中啜泣着,唯独自己,可悲的苟延残喘至今,他是羡幕的,他也渴望死亡,这样他就能见到分离的家人,就能免受男人荼毒。
但,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把玩于鼓掌之中,不敢说报复,起码他不会顺应他的心意,男人是永生的,除非自己有能力有勇气拿木桩打进他的心脏,否则男人会永久的残害人世。
很可惜的,他不是这个救世主,他没有能力杀掉他,同样没有勇气,为什么没有勇气,不知道……
那男人用残暴变态的手段来掩饰自己的寂寞寒冷,就像自己,以高傲不屈于世的面具来伪装恐惧。
所以他说了,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
或许就是相近,所以才相吸吧,起码他被自己吸引,虽然自己对他只有排斥。
第五章
跳动的烛光,在血的安眠床中,显得刺眼。
融入夜色的披风,包裹着黑夜的产物,男人乌羽般的长发与身上衣物的颜色如自混沌中伸出的手,紧紧抓着他。
蓦然睁眼,夏米埃尔看向天花板,上面画着的白色十字架,如何可笑。这是一个封印,一个连自己都不许碰触的禁忌……
成魔的路途很长很久,已经是无法追溯的千年百年,而梦,却伴随了他千年百年,如影随形,让他无法逃脱。
潭绿色的眼嘲讽瞇起,夏米埃尔缓缓自黑色棺材中起身,窗外的光线告诉了他,已是深夜。
他,睡晚了。
只要梦到那个场景,他就会遗忘清醒,兀自在那空芜地带游晃,如一缕眷恋着过往的幽魂,不知归去。
苍白骨感的手顺着不知何时湿润的发,他轻轻梳理,门外传来仆人恭敬的叫唤,他无心响应,直到,脑中闪过被自己软禁高楼的男人。
他是该去探望探望那男人,或许,见到他自己能平静些……也或许,能藉此忘掉梦境,这场噩梦,他不愿回忆,更不愿久留。
开口让伫立门外的下人进入,夏米埃尔起身清洗身上汗渍,任冰冷的水自头顶冲下,精壮身躯异于常人的苍白,只有充满神秘气味的眼和那性感红艳的唇诉说,活着的事实。
活着?不,他早已死亡,死去非常的久,是他自愿死亡,他将灵魂双手奉上,交予恶魔以换取绝对的生命,自此,他长生不死,但也同时,他失去了当人的乐趣,没有温度没有笑容,更没有所谓的哀伤,这些人类所具备的感情,随着时间洪流慢慢的被冲刷干净,一点也不留。
夏米埃尔哼笑。
「我相信你进来不是单单送上餐点而已,是吧,雷斯法?」洞悉门外男人的想法,他早他一步点出。他是只胆小的狐狸,没有自己的命令,他绝对不敢开口,但相对的,他也是绝对忠心。
对于主人的问话,雷斯法没有讶异。主人能看透所有人的内心,他的眼睛太犀利,谁都躲不过。「是的,根据费蒙回报,沙河之都有了动静,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已有动作,近期内可能进攻,他想询问您的意思。」沙河之都,主人的家,真正的家,也是自己的家。
夏米埃尔略为沉思。「告诉他,短期内我会回去,在那之前,不准出任何差错。」低沉嗓音说着,充满着王者霸气,雷斯法明白,这是主人对家的感情,那是个美丽的地方,没有争斗没有恐慌,是主人一手建构的家。
「好的。」微笑响应,雷斯法一顿。「主人今夜要到绯页之塔吗?」绯页之塔就是禁锢维亚斯的高楼,那里已经成为禁忌,除了主人外其余人等都不得进入,连莉菲都不行。
「嗯。」动听的声音自酒红色大门后传出。
「您今晚要带哪位少年?」雷斯法问着,他必须先将少年打扮一番,以免主人看了不高兴。
「我自己去。」男人的话让雷斯法错愕,但对于主人的决定,身为下人的他无从置喙。
只有服从。「是。」言毕,他退下身,将偌大空间留给沐浴的吸血鬼。
明白雷斯法已经离去,夏米替自己套上一套不同于平常的深蓝衣裳,湿润的发在手抚摸过后不可思议的干了,他随意束起,不同于平常的高贵,此时的他显露出一股未曾有的慵懒,但仍遮不去那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魅惑。
踏出浴室,他往绯页之塔而去。
熟练的打开铁门上的大锁,虽然被缚于其内的男人手脚都被铁链栓着,但预防万一,他还是准备了一个除了自己外没有人能开的锁。
推开门,映入深不见底的眼睛的,是苍白脸庞,昔日神采飞扬的英气已被黑暗和毒药消磨殆尽,如今剩下的只有病态和疲倦,但唯一不改的,还是他那充满防备和火焰的眼睛,他分不清楚,那是神的火焰,抑或是恶魔……
他的眼,如天使般澄澈,却也似恶魔般的诱惑着自己,他于自己,究竟是天使,还是恶魔?
踏着优雅的脚步,夏米埃尔走入由灰白色石块堆积而成的房间。「今天好吗?」他如探问天气般的口气说着,如渊的眸子除了看不出意思的笑外,什么也没有。
已经疲于和恶魔周旋,维亚斯没有开口。虽然讶异他没有带男伴进来,但这对他并没有差别,只要这男人待在自己身旁,连空气都显得混浊。
维亚斯的沉默没有挑起男子的怒气,或许该说,这在他的意料当中。「你想不想回去东方?」恶魔的拿手好戏,他诱惑着这只银白翅膀的老鹰,等着看他自动落下,乖乖进到自己为他准备的牢笼。
抬眸看向不太一样的夏米,维亚斯不清楚他葫芦装的是什么毒,皱起眉,他依然静默。男人有什么企图他不知道,但根据这段日子的相处,他清楚男人必定会自动解释,因为,那是他的目的。
说来可笑,明明知道那是他的阴谋陷阱,自己每次都心甘情愿的跳下,什么都逃不过他的计算,自己好似只是他手下的玩具,怎么摆布都随他,纵然自己想逃,却怎么样也脱不出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