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焰————時寅
時寅  发于:2008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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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将男人拉回,他发现要抓住一只野兽居然这么困难,不停扭动的身躯,不知哪里涌出的力气,竟让他难以招架。
他两就像两头发狂战斗的野兽,狂野而有力。
不小心一松手,就见维亚斯冲向地板,软舌轻轻舔着那汤汁,好似是在沙漠中迷路的人看见了水一般,虽急,却唯恐失去般的小心翼翼。
夏米埃尔深深吸了口气,密不透风的石室竟卷起轻风,而这阵风却在瞬间收缩,引爆,在无坚不摧的石壁中留下无数道割痕,他同样一阵吼叫,房中所有一切都在他的魔力下摧毁殆尽。
忽然疯狂的笑着,但夏米埃尔很快的停了,方才怒气失望的情绪已从他的眼中逝去,换上的是淡淡冷漠,又是以前的他。
他箭步上前拉起了维亚斯,用手紧紧锢住了他,低沉嗓音在怀中男人耳边响着。「够了,别这样。」但他怀里的人却恍若未闻,仍是挣扎着要往前跑。
夏米埃尔抱得更紧,彷佛死也不愿放手一般,他忽然坐下,连带将男人也拉下,两人就坐在地板上,继续搏斗。
「你、你放开!」扭动着身躯要挣脱男子,维亚斯用力蹬着脚,想摆脱夏米埃尔的箝制,高高仰起的头鸣叫着他的痛苦,他想要、他渴望!
「不可能」夏米埃尔花费更大的力气困住怀里男人,他将他的痛苦收入眼中,心中,有着点点的难过。
维亚斯见强行突破不成,全身上下的火烧感让他语气一转,化为声声哀求。「求求你,我求你……你不知道、不知道有多痛苦……」破碎不全的句子,在石室中,更显得凄凉。
闻言,夏米的眉深拧。「我知道。」淡淡一句话,他说着安慰,但他也明白,这对怀里的维亚斯而言,什么都不是。
「给我、给我……」低低的鸣叫,维亚斯紧抓着夏米埃尔的手,用力的抓着,那怕指甲已陷入他苍白近乎透明的肉中,流下一滴滴的血珠,已顾不得别人,全身充斥的折磨让他恨不的一死了之。「杀、杀了我!」
夏米埃尔一颤。「你熬得过去,我相信你。」看着怀里挣扎的男人,思绪忽然飘到很久很久以前,记忆中,他有个弟弟,弟弟有病,一发起病来就像他这样……而自己总说着这句话--
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一句话在好似死海的心震起涟漪,一波一波,最末化为泪水,蜿蜒苍白面上。
紧捉的手蓦地放松,他瘫软在男人怀里,但药效却还没过去,而夏米埃尔,他拥抱着他,紧紧的拥着,好像要点燃维亚斯过低的体温,但他明白,自己的温度比他还低。
「我就在你身旁。」一次一次不停说着,他明白怀里的男人还没自痛苦中脱离,但他已不挣扎,或许他很痛苦,但自己明白,他已经克服这次的毒瘾。
我就在你身旁。
我就在你身旁。
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维亚斯只听得到这句话,低沉温柔的嗓音,彷佛驱离了体内所有的毒,他觉得自己渐渐无力,那不停闪过的幻觉已经消失,只能虚软的倒在男人怀里。
一阵沉默,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合上的眼是一片黑暗,待他睁开,仍是黑暗,但就着弱小的烛光,他看见那陪着自己度过毒发的人。
呆茫的眼凝视着夏米埃尔,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又为什么,那他看在眼中仿若地狱之火的黑色绝焰此时是这样温柔,那总是围绕在男人身边的危险火焰,为什么此时竟像温柔的黑色羽翼,包裹着自己,带着呵护。
他已经无力深思,但余光瞄到,夏米埃尔手臂上满是的抓痕血迹,维亚斯明白那是自己留下的,而这男人,竟默默忍下。
男人紧拥着自己的手此时松了开来,他缓缓顺着自己的湿润的黑发。
「好多了吗?」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响着,竟也是挟带让人不敢置信的温柔,好似对着亲人般的关心。
「为什么?」维亚斯问,平素低嘎难听的嗓音总算回到过往的清澈好听。
见此,夏米埃尔愉悦的笑着。
「没有。」
维亚斯瞇起了眼,他虽想猜测男人心意,但此时的乏力感让他只想倒头一睡,永远不要醒来。
「现在觉得如何?」夏米埃尔问,他打横抱起怀中男子,但似乎没有将他放置床上的意图。
「你要做什么?」挣扎的想离开,只可惜无力的身体让他无从抵抗。
「看你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夏米埃尔抱着维亚斯走出石室,随手拿起雷斯法留下的大衣,他覆盖在男人身上。
「很久没出去透透气了吧,我带你出去看月亮星辰。」笑说,消去阴冷的面容竟添上一丝人性,鲜少看到这面的维亚斯不禁怀疑是否是自己的幻觉。
男人的态度转变太多,虽然他不厌恶,但这实在太难让自己接受,自己幻觉看了太多太多,不免也会怀疑是自己……
注视着男子邪美的脸庞,他也在无法发觉的情况下,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他两已走出了地底皇宫,到了黄沙漫天的地面,高低起伏的沙丘在很远的地方,他们看不到,能看到的就是一片无际的沙漠,一轮皎月高挂在天,伴随着无数颗晶莹的星子,这本该平常的景色,此时看来竟是那样的美。
维亚斯和夏米埃尔在心中又悄悄叹了口气。
高挂在天的月亮好似被水洗过一般的干净透明,随风飘扬的沙此时没有骚动,但风却轻轻的吹着,因为夏米埃尔的黑发飘动着,正搔着他的脸。
「原因。」维亚斯清澈嗓音问着,他没有挣开男人的怀抱,一反常态的温驯,安静的躺在他怀里。
因为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挣扎,能够张开眼睛和男人对话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没有。」不改的答案自夏米埃尔口中说出,他将自己及肩头发勾至耳后,露出那张俊美邪气的脸庞。「多呼吸外面的空气,你接触的机会可不多。」
因男人所言勾起讥诮笑痕,维亚斯沉默。
「我知道我所说的每句话对你而言都是种可悲,但我绝对不可能放了你,这点相信你早有觉悟。」爬梳着怀中男人的短发,他向来喜欢这头象征青春活力的短发,因为和自己的阴沉不同。
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但你想锁着我,直至我老死吗?」带着无奈的口气,维亚斯遥望着天上轮月,他的确有一段时间没看过动人的月色了,如今看来,显得格外的珍贵美丽。
「我已经放不开你……」低语,夏米像说给自己听般,但却传入维亚斯耳中。
「什么意思?」蹙起眉头,他以奇怪目光注视上方目光飘忽的男人。露在月色下的脸显得苍白,若不是明白他的身分和体质,自己恐怕就要问他会不会冷了。
无意识的,他往男人身边靠了过去,虽然他本来就是让他抱着的。
若在以前他必定抵死挣脱,但现在,似乎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因为他已经有所体悟,连最珍贵的自尊他都能够抛弃了,现在不过是躺在男人怀中赏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维亚斯如此告诉自己。
「你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久等不到夏米回答,他皱起的眉更是深拧。
「什么意思……」低喃,夏米埃尔红艳嘴唇忽然掠起浅笑。「就是你逃不掉的意思。」
「你的解释根本就是废话。」翻了个白眼,维亚斯心中叹了口气。他的确不该傻到以为男人会透漏心里的打算让自己知道的。
面对怀里男人的响应,夏米埃尔的笑加深。「你有这个领悟最好。」一顿。「你变了很多。」他有所感慨的说着。
维亚斯的眼转瞬掠过一丝无法参透的光芒。「我的确变了很多,你应该很明白这些转变从何而来。」无言的控诉,或许他的话只是单纯讽刺,但听在夏米埃尔耳里,却在心中撩起一阵涟漪。
他或许也该为他改变,否则,自己恐怕留不住这个烈火一般的人。
明白维亚斯最恨的就是自己的接近,夏米埃尔叹了口气,他破天荒的将怀中男人放至旁边沙地上。「你想这么做吧。」他看得出来他想离开自己的怀抱。
面对夏米埃尔的动作,维亚斯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不可能放你走,但却能让你在我的视线中移动。」
维亚斯又愣住了。「你什么意思?」狐疑的扬起眉,他惊异男人对自己所说的,毕竟这是他不敢奢求的。
注视着旁侧湛蓝的眼睛,夏米埃尔一叹。「用不着这么震惊,我的意思是你能在地底皇宫走动,但不能私自上到地面来。」再一顿。「这已是我最大的容忍限度。」
呆呆的听着男人解释,维亚斯又有种幻觉感,他不禁怀疑这是场梦,因为男人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这简直比梦还要不可思议。
不知发呆多久,他忽然转身面对夏米埃尔。
「你再说一次。」
对于他的反应,男子只有莞尔失笑。
「我说你在我的领域中,是自由的,没有人能够阻止你的行动,除了我。」
虽然不是完全的自由,但起码他已经拥有走动和言论的自主,尽管和他心目中想要的有段距离,但他此刻已经满足。
「那……汤药呢?」他小心的问。
「从今以后,你要戒掉它。」夏米埃尔低沉说着,而不久,他看见男人湛蓝的眼睛发出的光芒,或许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他知道以前的那个对手又回来了。
不过这次,他不再是自己的游戏,而只是单纯想留在身旁的人。
他嘴边的笑忽然变得危险,只可惜维亚斯无暇发现,因为他沉溺在这个得来不易的自由中。
「天色将亮,把握这短暂的时间。」夏米埃尔低沉的提醒,而维亚斯,他索性躺在沙地上,看着天上景色。
他大口的呼吸着,因为不久他将回到吸血鬼的巢穴,虽然如此,他心中却没有怨恨,相反的,有股喜悦。
夏米埃尔见此,只是笑着,他想他们以后上到地面的机会,还是很多。
夜,渐渐被白曙取代,而在风中的两条身影也不知不觉的消失,只留下被风掩埋的痕迹。
第七章
黑暗的地底,华丽的房间,此时传出一阵阵痛苦呻吟。
「呃!」紧捉着男人的手,维亚斯缩着的身体诉说毒瘾的侵犯,用尽全身力气忍着,但他仍是在男人手上留下紫青抓痕。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了,他的毒瘾的确有所减缓,发作的时间短了,次数也少了,但一发作起来,却仍是要了他的命。
「撑着点。」拍了拍怀中男人的背,夏米埃尔轻声安慰。每次男人毒发他总陪在他的身旁,所以身上留下不少伤痕,其中以手最为严重,但他明白这和维亚斯的苦相较,似乎不是那么痛。
「呜。」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维亚斯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呈现虚脱状态。
夏米埃尔明白,这次的毒瘾他敖过去了。
赞赏的摸了摸那已被汗水浸湿的黑色短发,他殷红的嘴唇扬起淡淡笑容。「要不要喝水?」他问。
维亚斯摇摇头,他现在除了大睡一觉外,什么都不想。
「洗个澡呢?」
「我不想动。」慵懒的鼻音,看得出来维亚斯已经有半个人悬在梦乡中了。
见此,夏米埃尔莞尔。
就在这时候,一阵属于女子的娇笑声传入房内,打散了此时的宁静和谐。
「报告主人,塔塔亚大哥凯旋归来。」俏皮甜软的嗓音,不必多想,整个地底皇宫内只有一个人会发出这样的笑声。
「妃那,进来吧。」夏米埃尔叹了口气。这永远都充满活力的小女孩,但爱凑热闹这点却让人很头疼。
面对主人的无奈,身为女仆的她笑得更是开心。「才不要,我进去主人会生气。」其实她是想来看看那个主人的朋友啦。
「那妳一开始就不该开口,进来,我有事交代妳做。」他看不出这女孩是真的如此天真无邪还是装出来的,但对于能进入地底皇宫的人,他从不多加怀疑,因为他们都是绝对的效忠者。
妃那歪头想了想,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最后很不客气的开门进入。「主人,我进来了。」一进入就见到主人和那个传说中的男人抱在一起,不过那男人好像很疲累的样子。
将维亚斯放在床上,夏米埃尔下了床。「好好照顾他。」披上黑色斗篷,他将自己黑色长发束成马尾。
高雅的离开自己的房间,女仆恭敬的弯腰送别。
目送主人离去,妃那回到平时的活泼,她轻盈的脚步像在跳舞般,一蹦一跳的到了床边。对床上的维亚斯左瞧瞧右看看,她甜美的笑绽了开来。
「你果然像莉菲说的一样英俊。」咯咯笑着,她调皮的坐上了大床,就在维亚斯身旁。「我听过很多有关你的事迹,你真厉害,连主人都不得不让步。」说着令人摸不清楚的话语,她径自笑着。
好像她除了笑以外,没有其它的情绪表情。
「你是个人类吧。」对于维亚斯的沉默,妃那并不在意,她就像个聒噪的小女孩,吱吱喳喳说着她的感觉想法。「可是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人类男子呢,我并不是人类喔,我是只妖兽,可是你要相信我,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有时候喜欢恶作剧而已。」终于发现维亚斯从头到尾没有听进她的话,妃那小巧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真是没礼貌,淑女在和你说话你怎么可以睡觉呢。」嘟起小嘴,她拍了拍维亚斯的头。「不过我原谅你,因为你看起来好累喔。」她又笑了,笑得像阳光一般灿烂。
缓缓起身,她踏着愉快的脚步到了门口,她敲了敲,这奇异的动作看在维亚斯眼中,除了奇怪外还是奇怪。
妃那回眸对床上男人眨了眨眼,又咯咯笑了。「雷斯法大哥,我要一碗好喝的浓汤,最好来一些好消化的食物。」
须臾,雷斯法真的送上食物。
不可思议的看着妃那端着食物上前,维亚斯讶异她竟能如此传达讯息,但他认为自己太过于大惊小怪了,这里的人都不是人类,拥有奇异的能力是很正常的。
妃那端着银盘上前,她点亮了油灯,让整间昏暗的房间变得光亮。「吃吧,我知道你现在很虚弱。」将银盘推向前,她笑着要男人吃下。
愣了愣,维亚斯这才接过,慢条斯理的吃着。
妃那坐在他的面前,像是在欣赏他吃东西的模样。「等等吃完,去冲个澡,之后呢,呵呵,我带你出去玩。」翦水大眼又眨了眨,她笑得开心。
「妳要带我去哪玩?」喝了口热汤,这热汤彷佛带着魔力,一下肚全身都暖了起来,好不舒服。
「呵呵,主人允许让你在哪玩,我就带你去哪玩啰。」
「嗯。」彷佛感染了女孩的笑意,维亚斯冷硬的唇也扬起淡淡浅笑,他这笑,让妃那大叫起来。
「你真该多笑一些,你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么好看!」蹦蹦跳跳的,她竟转起圈圈来,粉色的裙摆因此扬起,好似一朵盛开的粉色花朵。
维亚斯明白,她在跳舞。
或许跟着女孩,能在这个地底皇宫发现有趣的事情,毕竟这将是他第一次离开夏米埃尔的房间。思及此,他唇边的笑更是迷人,让不停转着的妃那差些跌倒。
房间又传来女孩甜腻的咯咯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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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空间,和夏米埃尔房间的阴暗不同,外面的每个地方都充满明亮,雪白中透出青色的石头反射出美丽光辉,冰凉但却不让人讨厌。
牵着维亚斯的手,妃那拉着他漫步地底宫殿,像只麻雀般雀跃,她带着他到处走着,一下介绍芬碧可大婶,一下说着立利费的闲话,又拉着他到了大家工作的地方,这地底宫殿俨然是个庄园,每个人各司其职,忙得不亦乐乎。
而在女孩的介绍下,自己大致认识了这个宫殿的构造,更明白每个人的名字和工作,也经由她的悄悄话知道大家的个性。
或许这就是吸血鬼安排她照顾自己的原因吧。
「妃那走慢些,我快跟不上了。」脱离毒瘾后的自己仍是疲倦,对于女孩那彷佛用之不竭的活力,他只有认输的份。
察觉到男人微微发白的脸色,妃那果然慢下了脚步。「你真是没有用。」低哼了一声,但她还是慢慢走着。
面对妃那的脾气,他两相处并不久,但对她的小脾气维亚斯也是摸到了几分,所以她的小任性,他懂得容忍。
「我们现在要去哪?每个地方都走过了。」四处张望着,维亚斯发现他们又回到刚出来的喷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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