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焰————時寅
時寅  发于:2008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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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看着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带着死刑犯到处走,不怕污了你伯爵的崇高地位?」挑衅说着,而他明白,男子势必回以更激烈的回答,每每逼得他崩溃的答案。
「呵呵,子爵的疯狂糜烂你不是不知,当你是公爵时候,应该体验不少吧……他的淫乱放荡。」在弧度漂亮的耳朵旁吹气,他喜欢看男人脸上厌恶的神情,尤其是他想反抗,却又意识到无能为力时的挫败感。
如夏米埃尔所思忖的,维亚斯开始抵抗压近的身躯,但所有动作停止,在男人强行箝制的双手握住他的手腕时。
又如以往一样,他仍是无力抵抗。
也对,他怎能奢望一个人类和个千年万年不死的怪物力斗到底?
眼泛出嘲讽的光芒。「所以呢?您要带我参加子爵荒淫无度的晚会?当作对我不安分的惩罚?」
看,这美丽的神色,多么惹人疯狂……
艳色嘴唇勒起笑容,夏米埃尔缓缓挨近男人身躯,靠近他抿紧的唇。
「我怎么舍得,告诉过你了,只有我,是你的唯一,就算是死,也只有我能给予。」在自己和玻璃间的男人因他的靠近而激烈扭动着身躯,他想逃,想逃离自己,只是他难道没有自知吗……这样子的他多像只被蜘蛛丝沾上的蝶儿,振力想飞,却只落得粉身碎骨一途。
蓝色眼睛看着迫近的脸庞,他知道他想做什么,他一直知道他要什么,但,他别想得到!
别开头,维亚斯躲开男子骤落的唇,原以为躲开后能打消男子意图,只是他错了、忘了,忽略男子狡猾成性的劣根。
躲开的粉嫩,男子只是耸肩一笑,冰冷的手指紧紧抓着奋力抵抗的,长出的指爪深陷在麦色肌肤中,一如那没入颈项的尖牙。
吮食着腥甜的生命之源,他感觉到长年来的冰冷逐渐消退,就像当他还是个人时,痛饮烈酒时的火热,急欲将他焚尽的火焰。
「唔……」呻吟,因手上颈侧传来的刺痛感,却不知,这本能的声响引来男子更深沉的欲望。
抽出一只手,夏米埃尔扳过偏离的脸,唇疯狂的烙上,只是在他得逞时,腹部再次传来激烈的痛感,他被打了,第二次。
拉开两人距离,他欣赏似的凝视那扬着蓝焰的眼眸。啧啧,这次的力道,加重了。
同样望着眼前人,但维亚斯的眼神近乎冷漠,不若男子的眼夹带太多太多复杂因子,他只有纯然的厌恶。
「伯爵,您的淫荡请留到子爵家吧,相信那儿有许多美少男能服侍您。」看着眼前低喘的美艳脸庞,因自己的血而红的唇擒着一丝狂乱,在苍白的脸上,更显妖冶,还有那双碧绿眼睛。
这样的元素组合出了这张脸,一张和他个性极度适合的脸庞--邪恶、冶艳!
却也让人生厌。
哼笑,夏米埃尔狭长的眼透露出危险气味。「我会慢慢享用。」高雅扬起手,就见空荡只有他两的屋子竟走出一窈窕女子,曲线优美的身材,覆盖在黑色兜帽下的面容,还有那流泄在胸前的细长发丝,就这样看来,她是个美人儿。
「箩雅丝普,通知子爵,我们马上到。」对身后女人说道。
女人颔首,在主人挥手瞬间化为黑色迷雾散去,一如她出现时的令人震惊。
但这没什么好讶异的,男人身边的亲信,都不是人。
而箩雅丝普,他随身的属下,是个蛇女,与古代传奇相异的,她拥有收放自如的能力,不若神话中的蛇女,她不只能将人化为石像,更能将人变回。
手捧起男人尖细的下巴,夏米埃尔轻笑着,好似看着珍爱的收藏品一般。但维亚斯明白那眼神的涵义。
「伯爵,我想我们该动身了。」不着痕迹的闪开身,维亚斯拍拍身上灰尘,一派自然。
无言的抗争,不是吗?
狭长眸子因此掠过怒意,在无法掌控的瞬间。迎上率先离去的身影,夏米埃尔无言跟随其后。
这叫什么?反客为主?
不管如何,他让他再逃了一次是个事实,他无从否认。
上了马车,那让人不甚舒服的摇晃感再度随着车轮摆动,景物快速滑逝,一如时间。
富丽堂皇的建筑物耸立眼前,雪白色的建筑和夜色的黯淡形成强烈对比,不知是否为心理作用,象征纯洁的白,化为了虚伪的面具,而这张看似高圣的面具,隐藏了无法预知的腐败。
眼瞇起,维亚斯感觉到顿止时的前倾,他明白是自己下车的时候了,也是该随着这恶魔走入魔窟之时。
熟悉的拉门声和招呼声传入了耳,维亚斯看着身旁带笑的脸庞,他只觉烦闷。
惺惺作态的矫柔媚俗,迎上的身影,挂笑的男人,心照不宣的意图,看了他就作恶。他可以不必担心自己会被推入狼群之中,因为这恶魔的占有欲很强,他也不怕有人僭越身分,因为恶魔压倒性的权力但他却怕,怕看不尽的丑陋,怕看不尽的糜烂。
这是黑夜,没有月亮的夜晚,他极度不愿涉足的世界。
滞足在红色绒布上,他陷入浓烈的自我厌恶中,直到手边传来冰冷触感,他知道那是恶魔没有体温的爪子。
一把挥开,但他却迈开脚步,跟上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身影。
矛盾是吧?谁叫他没有选择的权利,他没有扭头离开的勇气,一切的一切只能归咎他的无能他的卑微。
将蓝色眼睛内的点滴收入,殷红嘴唇一勾,大手扯过在后方显得冷硬的身体,他手自然不过的搭在男人肩上。
不出他所料的,男人随即挣开。
「伯爵和子爵许久不见,想必有不少事要聊,我先离开。」无法忍受两人间流动的氛围,维亚斯旋身背道而行,夏米埃尔看着他消失在玫瑰园的身影,笑痕加深。
「他还是这么难以驯服。」哼笑着,一身华贵衣裳的子爵笑道。看着那离去的颀长身影,他同样艳色的眸闪过几抹赞赏。高傲的老鹰依然盘旋,没被这恶魔抓下摘除羽翼,是夏米想慢慢玩呢,还是他让这魔鬼也无法招架?
不敢说自己和夏米埃尔是同种人,他和这男人是很好的朋友,对他那种自私唯我的人来讲朋友两字可能有些讽刺,换个说法,他两是合作的伙伴,他要他的情报,而自己要自己的富贵,很简单也很单纯。
根据自己对他的了解,对于他有兴趣的东西他不会马上摧毁,会慢慢的看着他疯狂崩溃,是让人恐惧的个性,而就自己的观察,维亚斯这让人无法掌握的男人粉碎了他的宣言,或许也是这样夏米才会对他产生这么浓厚的兴趣,否则照他喜新厌旧的个性,那长相不符他胃口的男人早被淘汰。
他喜欢阴柔的男人,因为他喜欢别人伏跪在他脚底的优越感。
「夏米,有什么对付他的计划吗?」恶魔绝对不会让天使好过,亘古不变的定律,迄今依然屹立不摇,因为他身旁的男子会继续贯彻始终。
瞄了眼身旁同样一身黑的男子,夏米埃尔一笑。「你管太多闲事了。」
见男子嘴边拈着的笑,子爵识相的闭上嘴。两人身影没入彷佛张开嘴的美丽白狮中,那栋令人炫目的伟丽建筑。
夜凉,凉如水。
精美设计的灯在黯淡夜幕中发光,雪白色的矮墙圈住一片片如海的花儿,或许是因为建筑物的奢浮,美丽的玫瑰竟也缀点上了层凡世的尘。
轻叹了口气,维亚斯随意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那是为了在占地广大的花园中走累的人们设计的。抬头看向天空,天上明月星辰皆因地上的光亮而失去踪影,但也或许是乌云笼罩住了。
耳边传来典雅的音乐,他唤住忙碌进出的服务生,要了杯酒,独啜于月之夜。这是个美好的夜晚,而他身边没有该死的恶魔,这是不是代表着,是他逃亡时刻?
粉色嘴唇掠起一笑,维亚斯帅气的将手中玻璃杯放回一位服务生的托盘上,起身,修长身子和那蓝衣金徽的侍卫相比,丝毫不逊色。
踏着优雅步伐,他一步步往着方才进入的路口走去。一路上看见调情的男男女女,他之前在这里待过几天,这样疯狂糜烂的世界已让他麻木,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了。
穿过铁制的拱形大门,绿色草地在眼前延伸,而在这片茵茵的平线后,矗立了一道白色大门--他的最终目标。
唇边笑更盛,他不急徐和的走着,好似就只是个赏花赏景的客人。看着已在自己面前的大门,他毫不犹豫的离开,没有顾虑到被恶魔抓回的下场。
出了巍峨大宅,耳边萦绕不去的音乐乍止,而彷佛停止的风又开始流动,这是属于自由的味道?
果然美味!
走至偏僻处,维亚斯褪去华丽的外衣,仅留下雪白衬衫和仍看得出高贵的蓝色长裤,将身上所有饰品悉数取下,他毫不留恋的丢弃。他的东西他一样也不想留。
迎着风,他漫步在大街上,入夜的大街不再热闹,盏盏点起的灯火也到了熄灭的时刻,而路上除了忽来的急促马车行走声外,或许就是不灭的路灯了,当然还有他,一个渴望自由的游民。
随意看着这个他将会接触的世界,一道低低的呻吟声引住了他的目光,偏首望去,就见在树荫下一隅有着瑟缩的衰老身影。
沉思片刻,维亚斯决定上前。
他站在老者前方。「你没事吧?」他或许该留下那件外套给这可怜的流浪者的,起码他不会受寒。但那却会要他背负更多的痛苦,男人一向不喜欢别人弄脏他的东西。
抬头看向来者,无神的眼几乎对不上焦距,一看便知他喝了很多酒,神经已被酒精侵蚀腐烂。
「我很好,小伙子,你在这做什么?看我笑话是吧?」发紫的唇咧开一笑,泛黄的牙齿伴随恶臭冲出口,让维亚斯皱起眉头。
「我只是想问你为何会在这里。」
因男人所言而略为沉默,流浪汉随即一笑,瞬间,他空洞的眼射出精光,彷佛是只捕猎到肥羊的狼。
「我在这里等待无知的羔羊,我等着把他们通通吃掉!」作势前扑,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维亚斯后退半步,而他因眼前陌生人动作而大笑着,露出黄垢的牙齿。
看着眼前目露疯狂神色的流浪汉,维亚斯为他的疯言疯语陷入沉思。「我算是无知的羔羊吗,如果是,你又为什么不吃了我?」真是可笑的问题,但他问了,或许他是想解心中的结,虽然他也不知道那结是因何纠结。
因面前青年的话呆了呆,流浪汉收起淫狎表情,意外的露出正经,他仔细的打量着青年的伟岸身形,目光慢慢转向了那张俊逸有型的脸。
忽然,他喀喀的笑了。「你这只羊不是我能吃的,你的眼睛充满了火焰,如果吃了你,我会被你的火焰烧死!」手配合着口中悬疑的声调舞动着,流浪汉再次发出怪笑。
「天使的火焰,是蓝白色的,恶魔的火焰,是红黑色的,你是天使也是恶魔,我不能吃了你,不然会被烧死,哈哈哈,会被烧到连骨头都没有!」发狂也似的,流浪汉一把跳了起来,他双手一边乱舞着,一边逃窜在无人的大街。
静谧的街道因他的呼喝更显得冷清,甚至有股诡异。
打了个冷颤,维亚斯不知为何的全身发寒。
缓慢的提起顿时加重的脚,他无目的的走着,鞋跟敲击在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回荡在幽荡的空间,也如木桩般,声声击入了心脏,如此令人恐慌。
一声破空声倏地传入耳,声响微小,但维亚斯听得清楚,抬起湛蓝色的眼,他沉重的脚顿时充满活力,拔腿就跑,没命的跑。
在他的上空盘旋着一只长有羽翼的魔怪,他的手就是翅膀,身型奇小,维亚斯知道他,他是恶魔的追兵,看来他已经发现自己离开,太快太快!
奔入小巷中,眼中映入的景因冷汗而模糊不清,灵敏的耳收入四周传来的声音,脚跟一转,因前方来擒的敌人,奔跑在整齐的巷道中,不知为何,维亚斯觉得自己不过是供这些魔物游戏的玩偶,因为,不论他如何逃,都逃不出来者的掌握。
不过是困兽之斗。
由四面八方传来的脚步,自天上地下窜出的移动,维亚斯明白,他将无路可逃。
急促的步伐顿止,他停下,而跟着自己的声响也随之消失,这古怪让他有短暂的怀疑,方才不过只是幻觉,因为过于紧绷的神经。
如此想着,他转过头看向后方,哪有什么追兵,有的只有昏黄的路灯和寂静的建筑物,冷汗冉冉自额头滑下,再转头看他方,是的,刚刚可怕的追踪,只是他的心理作用……
他觉得自己快疯了,为什么,是那流浪汉所说的话,还是心中压抑许久的恐惧?!逃亡,他的命运又会如何转动,如果被抓到,他又该怎么办?!
如潮水挤上的问题无情轰炸着脑子,维亚斯觉得自己濒临崩溃,那破空的翅膀震动声再次传来,他抬起头,却什么也没有。
该死!
无力感袭上了心,湿透的上衣因夜风吹拂而有些冷,他深深叹了口气,提起沉重脚步,再度前行。夜晚还很久,他期盼白昼,只是白昼太遥远,远到他错觉自己无法等到那一刻。
白色身影狼狈的走在路上,在鹅黄色的灯光下,显得落魄,一对充满趣味的眼注视着他,鲜艳的嘴唇,掠起戏谑似的笑痕。
这颗失速的流星,终究还是逃不出他的掌握,仍然乖乖的飞入自已为他准备的牢笼中。
黑色身影高雅如豹的盘据在路灯上,他黑色斗篷在寒风中舞动,一如他羽毛般的头发,飘飞不止。
无声的脚步跃下,夏米埃尔以着不惊动前方『猎物』的轻盈跟着。
没发现身后匍伏待发的猎者,维亚斯只顾着行走,绕过美丽喷水池,雪白色的雕像在灯光照射下显得冷清,他走入一隧道之中,全由石块堆砌而成。
忽然,阵阵骚动自他四面八方袭卷而至,维亚斯一愣。想说服自己不过是心理作用,但待他越走越深时,骚动愈见明显。
难道真的是恶魔的党羽?
他惴惴不安着。
条条魁梧身影自暗处走出,或许不该说走,他们摇摇晃晃,彷佛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看着往自己靠近的异物,维亚斯非常确定,这决对不是夏米埃尔的手下,因为,眼前这群可怕的怪物不符合他的美学。
既然不是他派出的,那会是什么?
一阵恶寒自背后窜出,在光线下他看得更清楚,红色的头发,发紫的皮肤,这些怪物个个面目狰狞,他知道,他们准备吃了自己。
维亚斯往后退以避开眼前不停前进的怪物,直至背顶到了冰冷石块。他无路可逃。
冷汗自额头流下,他不懂自己的运气为何总是这么差!
眼前彷佛放大数十倍的手不停往自己身上抓过,他紧闭上眼,准备迎接死亡,但意料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降临,替代痛觉的是声声哀嚎。
眼留了个缝,就见那红发紫皮肤的异类纷纷倒下,而笼罩自己面前的是疯狂飘动的黑色斗篷。
那是属于恶魔的颜色。
不敢置信的注视眼前颀长身影,维亚斯为这结果感到可笑。到最后,救了自己的人是他,绕了这么大一圈,他仍是逃不出他的掌握。
回过神,那群怪物早不见踪影,只有笑看着自己的男子。
该是自己为逃亡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差一些些,是不是?」男子不寻常的阴柔令维亚斯皱起眉。
他的反应让人匪夷所思,想后退却发现自己已无路可退,维亚斯只能挺直背脊。「代价是什么?」不想和他多做废话,他直接切入重点。
眉一挑,夏米埃尔的情绪让人无法透视。「我们回古堡再说。」率先迈步离去,冷然的身影在路灯照射下,竟反射出一层孤单的光晕。
为什么?
或许是他千年万年来汲汲营营于权势下,那不为人知的孤独和寂寞。
心中泛起怜悯。维亚斯为心中想法感到震惊,他居然替夏米埃尔感到可怜?
他难道是被吓傻了?
为这种想法感到错愕,维亚斯沉溺于自己的思想中,没发觉男子深沉注视。
「知道刚才攻击你的怪物是什么吗。」
低沉嗓音在耳畔回荡,拉回远扬的思绪。
「呃,不知道。」
注意到维亚斯的心不在焉,夏米埃尔只是笑,不做其它响应。
「是吸血魔。」他回答,嘴边依然挂着那抹不知名的笑。「吸血魔和吸血鬼基本上是同质的东西,都是以吸血维生,但唯一的差别是,他们是魔,没有任何的人性,只有单纯的兽欲,他们吸血是不会替人类留下活命的,一滴血都不留,有的更为残暴,甚至会将人的躯体啃食殆尽,说他们是野兽,却也不尽然,因为他们仍有着思考能力,不过和活着的尸块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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