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不是你的错————白水
白水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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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美无奈地翻翻白眼:"这么大的事儿你这个当事人居然不知道--跟我来!"说着站起来拍拍裤子,带着他朝图书馆走去。
图书馆一楼的外墙上嵌着好几个展示窗,现在,里面贴满了获了摄影奖的作品。他刚想看看其中有何玄虚,杜子美却拉着他进了馆门。
"重量级的都在里头!"
果然,一楼的展示厅里,四壁上挂了二十张左右的一等奖作品。全部用精致的相框装着,一盏小灯在上面打出彩色柔和的光华。
每一张照片都各具特色,显露出摄影者的功力深厚。
杜子美走到墙正中,比其它照片都挂得稍高一些的一张十六寸照片前,对他努努嘴。
他走过去,立刻瞪大了眼睛--
照片上是一片熟悉的绿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化成一片夺目的光影。繁胜的绿荫中,一个穿着红色短T恤,宽脚牛仔裤,NIKE运动鞋的男生正混浸在他美好的梦中,熟睡着。头微微向右侧,右手自然地蜷着轻靠在脸颊旁,左手搭在腹上,一头柔顺的黑发稍现凌乱,几丝刘海不安分地垂到额前。由于身上的T恤下摆本就稍短,在他翻身后更是向上卷起,露出了一截白晰的小腹和肚脐。宽大的裤管掩盖了他的瘦削,左腿曲着。膝搭在同样微曲的右腿上,一幅闲散适意的样子。大概是有风吹过,镜头前到他身侧四周的空中,飞扬着一丝丝洁白如天使羽毛般的蒲公英种子,点点纯白的颜色为他原本白晰、纯真的脸上添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无疑地,这是一张能让任何人心动的照片,更无疑地,这是一张偷拍的照片!
一看到这张照片,齐霖立刻被怒火烧红了眼,被羞侮感胀满了心。
是哪个王八蛋拍的?!
照片下面的注释框给了他答案--
特等奖 题目:天使
作者:白驹 (高二〈4〉班)
妈的!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除了那只扁毛畜牲还有谁会做这种卑鄙、无耻、下流、混蛋加三级的事!
他要出风头是他家的事,凭什么拿他当跳板!
"知道这张照片私底下有多少人出高价竞购吗?"杜子美无限惋惜地说--好怎么没早想到,否则现在荷包恐怕都撑破了!可惜、可惜!可惜她没有拾人牙慧的习惯。
"我要宰了他!"齐霖冰冷的声音像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蹦出来似的--他真的气极了!
"啊?"杜子美看着他越来越冰块化的脸,眨眨眼睛--糟糕!她好像弄巧成拙了。
"我要宰了那只扁毛畜牲!"什么天使,那个混蛋自己才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堆屎!
......
"铃--"恼人的闹铃声在耳边响起,将仿佛在观看一部熟悉的电影的他从一人独享的"梦影院"中招回。刺眼的阳光从他仅仅睁开一丝的眼缝中探进来,让他不适地拧起了眉。
好清晰的梦!
却又不像梦地那么切实。一幕幕往事接二连三地浮现在眼前,清晰得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以为自己对于白驹的记忆早已雁过无痕,根本没放在心上,事实呢?!他竟然连每一个细节都记得那清楚!
哈!这说明什么?
他的器量小到睚眦必报的程度?
"混蛋!"
他大吼一声,不再去理会头脑中那乱成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从床上一跃而起。
自从到"白园"去了那一趟之后,看到了那个让他完全不熟悉,甚至可以说完全颠覆他心中那个骄傲自大、奸诈花心的孔雀形象的白驹之后,他的心不知不觉地就开始变得复杂。数不清的问号不断在他心中翻滚盘旋,又得不到答案,弄得他心情愈加烦闷。
每天晚上的梦境更是让他的胸口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而他的潜意识却不断阻止他去揭开那道禁忌的封印。
五天了,五天来他除了工作上的必要,很少开口说话,沉默得让小郭以为他失恋。
而白驹更是整天紧锁着眉头,比他更惜字如金。整个公司上下都笼罩着一层低气压,沉闷的让人窒息。
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很快地翻身下床梳洗。今天是星期天,他和子美约好了一起吃午饭。
看看墙上的钟,十点差五分。
还早。他把头发随便扎成个马尾,套上件白衬衣,一条牛仔裤裤,脚上一双运动鞋,决定先去散散步。
走在阴凉的树荫下,了深吸了口气,新鲜的空气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树荫下三三两两的老人们优闲地下棋、舞剑、打太极,那番雅意让他暂时忘却了烦恼,脚步也轻盈起来。
也许,他根本不该想那么多,等哪天"上面的人"玩够了,自然会让一切恢复原状。总之,还轮不到他一个凡人来操心。
他会回到他自己的身体里,而白驹也会恢复成那个与他敌对的白驹。一切都不会改变。
呵......他摇摇头,嘲笑自己的鸵鸟心态--
真没用啊!还像个小孩子,只会一味退缩,没有勇气面对。仔细想想,今年他可已经27岁了啊!
唉--
十一点,他到达和子美约好的"梦雅小筑",一间很别致辞的西餐厅。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坐在窗边对他挥手的子美,也看见了她身边坐着的那个这几天来他一直不想面对的人。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努力压下那股想转身逃跑的欲望,慢慢向他们走去。
"总经理......"他飞快地瞪了一眼旁边笑得一脸奸诈的子美,像被叫进老师办公室的小学生,低着头。
白驹八成也是被设计的一个,一脸不豫地瞪着子美。
"现在又不是上班时间,叫什么总经理,叫白驹行了!"杜子美一脸无辜状地笑着,把他们两的白眼抛到一边--哎,红娘不好当啊!
"坐吧。"白驹依然冷着脸,对他点点头。
"咳咳,白驹,"杜子美俏皮地对他眨眨眼,一付"你知道该怎么做吧"的表情,一边拍拍白驹的肩头:"佩环想知道齐霖目前的情况,你比我清楚,你来告诉她,OK?我还有事先走了。佩环,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BYE!"她拿起皮包,也不管两个人丢过来的杀人眼光,自顾自地起身就走。顺便还在白驹耳边嘀咕了一句:"记得我说的话!"
白驹的脸却更寒了。
"子美......"他混身不自在地想要一起离开,却被杜子美又一把按了回去。
"你不是不相信我的话吗?可以亲自问问他啊!"杜子美对他眨眨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问他?
他偷瞄了一眼白驹的脸--
问他?!

白驹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不熟悉的秘书,回想起杜子美的话:"萧佩环和齐霖‘关系非浅',你以后的幸福可全看她了--别说我不够朋友没早提醒你哦,你好自为之吧!"
"关系非浅"?
怎么个关系非浅法?难道真像她自己说的,她是齐霖的网上女友?
一想到她知道自己所不知道的齐霖,一想到她曾听着齐霖倾吐心事,他就--他就嫉妒得想杀人!
还想知道齐霖现在的情况?--作梦!
要不是还没确定她和齐霖倒底是什么关系,他早就拂袖而去谁还有心情在这儿跟她耗!
没假公济私把她流放到西部开荒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如坐针毡--今天算是让他领教了!
在对面那一双冷硬锐利如冰锥的黑瞳注视下,他真的只能用这四个字形容自己的感觉。
没有人开口,尴尬的沉默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让他快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握着玻璃杯的双手不自觉地转动着它,看着琉璃色的流体在其中轻轻晃动。
唉--
"齐霖"叹了口气。
他是打定主意非要他先开口不可吗?
好吧,他实在不想再这么累下去。
也是该他坦然面对自己的时候了。
"......谢谢你,"他喃喃地开口,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玻璃杯。
白驹皱了皱眉,对他的开场白十分不赞同:"我没什么值得你谢的。"
"齐霖"嘴角上扬,抬起头直视他双眼:"谢谢你照顾齐霖这么久,如果不是你我......他早死了......"
"用不着你来谢我,他是我的责任。"白驹飞快打断了他的话,把所有权抢回来。
"你的责任?"这是怎么说,他又不是他撞的。
白驹眯了眼,扬起头,挑衅地觑着他:"对,他是属于--我的!"
哈!
他呆呆地瞪着他,对他毫不避避讳的言辞无话可说。果然是白驹本色--
狗改不了吃屎,还真没说错他!
任性、霸道、自以为是--十年来没点长进。
他无语地瞪着他毫不示弱的孔雀脸--拽得仿佛这世上的事都由他说了算似的,让人看了就打心里冒火!
"他是一个人,不是一件物品!"不要跟扁毛畜牲一般见识--心里一遍遍默念这句话,他按耐住窜上头顶的火气,一字一句地说。
白驹冷笑一声,身子悠哉地靠上椅背,点了一支烟。
"这一点用不着你来告诉我,他的事也用不着你操心。如果萧小姐还想保住你的饭碗的话,最好老实告诉我,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真小人!这样就用他的饭碗来威胁他,果真卑鄙、无耻、下流!不过--他的问题和语气依昔--仿佛--好像--有那么一点--酸味?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吗?可以亲自问问他啊!"子美临走时留下的话倒带般在他耳中回响,让他的心--越跳越快?!
不会吧?
哈!
"白驹,你......该不会......"--去!他的脸干嘛热得像有一团火在烧?!--"该不会......"--搞什么,汗都冒出来了!--"喜......喜......"--心脏怎么跳得跟要蹦出来了一样?!-- "喜欢......那个......"
"齐霖?"
吓!他突如其来的两个字吓得他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被当场逮到,差点儿没把茶杯打翻了。
"我以为我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不管你们怎么看,"白驹仰着头,坚毅而认真的眼神环视了一遍四周的人群再回到他的脸上,直视着他的双眼:"我爱他!?"
轰!火山爆发,天崩地陷,日月无光、风云变色,翻江倒海、劈山裂石......都不足以形容这三个字在他心中造成的--震憾!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解决了几天来一直在他脑子里飞舞缠绕的问号。
果断干脆的声音透露出他的不悔,更让人毫无疑问的相信这三个字的真实性。
"你......好坦白。"明明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为何心脏遽然跳得快要炸开似的?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不是白驹会说出这三个字,却是他的血液竟因为白驹说出的这三个字而沸腾!
天!
他尽量压抑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让自己难以平复的心情不致反映到脸上去。
可恶!他干嘛这么在意这三个字啊!
"你还没回答我!"白驹冷冷的声音不耐的响起,对他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变换不定的脸色轻嗤一声。
"我......"为什么?白驹为什么会喜欢他?他和白驹向来水火不容--怎么会有这种事?!"我......只是他的朋友--你要的就是这个答案?好,我承认!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可是--"他猛地抬起头,岔岔地瞪着白驹那张写着"我早料到"的孔雀脸,恨恨地说:"齐霖他是永远不会爱上你的!"去他的!自大自恋的孔雀男!难道貌岸然他以为他说了那三个字,就可以要求他一定要回应他?!
作梦!
"这件事轮不到你多嘴!"像被踩着了尾巴的猫,白驹怒吼一声,吓得路过的侍差点没连人带盘子摔到地上去。
"齐霖"更是被他凶暴如虎像要一口吃了他似的眼神吓得一颤,呆若木鸡。
尽管以前他们俩水火不容,可白驹从来没有对他横眉竖眼过,唯一大声点的一次就是他不肯乖乖让他帮他换药的那次,但那也不像现在这样用那种全然陌生的,像瞪着他不共戴天的仇人,想要将他千刀万剐似的模样。
而照理说,他的一句话让他气成这样,他应该很开心才对!可是现在,他的心里非旦没有一点快乐的因子,反而涨满了不安与焦躁。
白驹不像他认识的白驹,自己也不像他原来的自己了!
搞什么鬼嘛!


四周射来的探寻目光让白驹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咬咬牙,硬是压下想掐死眼前这个不识相的女人的冲动,一把抓过账单大步向柜台走去。在绕过她身边的时候,他顿了顿,府身在她耳边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定会让齐霖爱上我!"--这不是游戏,更不是玩笑,而是志在必得,不容置疑的宣告!对齐霖,这一生他是绝对不会放手了。无论要等多久,就算是等他一辈子,他也不在乎!
"你......""齐霖"猛一回头,只看见白驹已远去的背影。
"白驹,你疯了!"
疯?呵呵,是啊,他怎能不疯?无悔地挚着于一段渺若烟云的恋情,苦苦守候、一无反顾。等了整整十年,还不知道是否有下一个十年、二十年,或者是更久更久......刚才毫不犹豫地丢下话,说什么样一定要让齐霖爱上他--表面上把握十足、自信满满,然而,谁又知到他心中说不出的苦?齐霖不醒,主角不在,他这场戏注定要变成独角戏,终此一生不知能不能等到他上场的那一天!独自站在台上,忍不住受着那让圣人也疯狂的空虚与寂寞......
偏偏,他还情愿!
疯,他怎么能不疯?怎能让他不疯!
哈!哈哈哈哈......
他笑,大笑。笑得任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

--不管你、你们怎么看......我爱他!
--我,一定会让齐霖爱上我!
昨天白驹那两句话,竟像生生烙在他的心上,让他时不时便不由自主的想起来,每想起一回,便不由自主的心悸一回。
什么嘛!白驹那个混蛋!
什么爱不爱的!撇开他们的私怨不谈,他们都是男人啊!同样的性别,同样构造的身体,还谈什么爱不爱的?!异性相吸、同性相斥他不懂啊!偏偏要捞过界--女人玩不够,主意打到他身上来了!
好!就算现在社会上同性相爱的情况屡见不鲜,可人家那是生下来性向就如此,注定了对女人不来电,不认命不行。而他呢?从小就跟女人纠缠不清,初夜早不知丢在哪个姐姐的芙蓉帐里了,跟他有过一腿的女人更是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他还敢大言不惭地说爱他?!先天条件缺乏、后天条件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他会爱上那匹不知脸长的种马?哈!天方夜谭。
"齐霖"不屑地撇撇嘴--做他的白日梦去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匹种马也不至于为了做白日梦连公司也不要了吧!
看看,都快11点了,还不见人影!
"不负责任!"
"铃--"电话铃声乍然响起,打断了他的嘀咕。
"喂,你好,威远公司。"他拿起话筒,职业化地应道。
"齐霖吗?我是子美。"电话那头儿传来杜子美有些急促的声音。
"噢--子美啊!昨天的账我正要找你算呢!"自已送上门来了,正好。
"唉呀!别说这些了,你快点到白园来!你的身体快不行了,现在正在进行抢救,你快点过来啊,晚了你就得参加你自己的葬礼了!"
"什么?!""齐霖"吓了一跳。不会吧,他不是一直只是植物人而已吗?要死,十年前不就死了?怎么到现在......"搞什么鬼!我马上就来!"
老天,你还没玩够啊?!
按下收线键,杜子美有些啼笑皆非,毕竟打电话通知别人去看他自己,这种事情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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