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抄起桌上的令箭,我把玩着。且看看你想玩什么把戏,不过,若是敢动到我头上来,那可不止是兴兵讨伐这么简单了。
八
秋朔
跟着老伯的日子很是写意,每日,只需帮他捡柴、打水,做些体力活便成。虽然这些在学校里都没学过,平时也不会去做,不,是没必要做,不过我好歹也跟着老爸满世界跑过,这些类似野外生存的活儿还是会一点,做起来到不生手。
老伯姓邹,也曾在小城镇上当过一两年的官,有点学问,平日最喜看书以及和我说话。托他的福,我开始对这个世界有所了解,也渐渐掌握了这儿的语言。
这儿的世界有着和我的国家类似的神话传说。创世的神叫重天,他有一把旷世神兵,名叫破晓。他用这把剑劈开了天和地,然后便离开了他生长的地方--天地初成之地。我听邹老伯讲到这儿时,自然想起了盘古,不同的是,盘古将自己的身体化作了大地,而这位神却开始在大地上游历。
重天在空旷的大地上游走,将他创造出来的种子和从天地初成之地带来的种子撒在他经过的地方,这些种子经过大地的孕育,逐渐长成了各种不同的东西,树、花、草、牛、羊等等。当重天的足迹踏遍了整个大地后,大地上已是一片春意盎然,热闹非凡。
然而此时,却发生了几乎消灭了大地上所有生命的大灾难。大地的五个方位由天地自然孕育出了五种灵气,由于地灵过强,以至于五种灵气不受天灵约束,开始危害大地。
为了不让自己亲手种下的生命遭受苦难,重天先后赶往五种灵气所在之处,将之收服,为了克制地灵,重天携着那五种灵气飞升上天,一直上到第七重天,地灵方有收敛之势,于是重天便在七重天上住了下来,并在五方聚灵之地修建了南方雨露之亭、北方御风之堂、西方魔炎之林、东方万雷之殿以及中原镇坤之庐,随后将五种灵气安放其中,并亲自看守。
这样一看就看了一千年,千年之后,五方灵气孕育成形,化为五位下位神,分别是水神、火神、雷神、风神和地神。由于幻化时的剧烈震荡,五位神体内的地灵受大地牵引,回归大地。大地再度陷入灾祸中。重天又不辞辛劳地返回大地,收服地灵,将之安放于五大灵石之内。此时的大地已因地灵的影响,孕生了许多妖魔鬼怪。竭尽全力收服地灵的重天已无力将妖魔的种子掐灭,只有恨下心返回七重天,待休养恢复后,再来收服。
五百年后,妖魔自大地之阴来袭,重天本欲着下位神下界收服,又恐五位神功力尚浅。犹豫间,那位日后统一了天下的虚王自天地初成之地而来,解救了天下生灵。可惜五百年不到,太虚国便因虚王的失踪而分崩离析。
上位神重天不忍生灵再遭厄运,遂派下五位神辅佐君王。五位神各侍一主,遂形成了如今五国分天下的世局。五位神仿照重天的神兵破晓,分别打造了碎空剑、地阙剑、无情剑和苍穹剑,连同灵石一起留给君王后,返回了七重天。五国人民感激上天恩赐,分别为五位神修建了殿堂,供奉他们。不过据说五国中似乎只有南方雨水之国没有神兵,不知是水神冷寒未及打造还是有什么其它原因。
我现在所处的东方震宇之国便是受雷神秋霆保护。五年前,灵石妖雷珠不见了踪影,同时,新王暴毙。自那日起,震宇之国便时常下起红雨,而各诸侯国间也开始了争斗。苦的,却都是黎民百姓。
听老伯说,雷神秋霆曾留下话,预言了灵石的失踪,以及寻找的法子。似乎和红雨以及什么异人有关。于是,各国诸侯每逢下红雨的日子,便会开始四处搜寻,看是否有奇装异服的人,或是说着怪异语言的人,若找着了,便将之奉为座上宾,并以此为令其余诸侯信服的手段。可惜,这五年来,异人倒是来了不少,灵石却始终没有下落。
我苦笑着,座上宾?打从我来这儿开始,便未受到什么礼遇,有的,只是被强迫,被威胁,被强行压在同是男人的人身下,以及被打上奴隶的印记。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一直打扰老伯总觉不好意思,便捡了个晴朗的日子跟老伯道别。老伯虽有些不舍,却好心地替我准备了食物、用具,末了,还塞些银两给我。我不肯收,老伯却说他自己无亲无故,无儿无女,感谢我陪了他一个月,权当做是谢我的。其实,真正该道谢的,应该是我才对。深深地像老伯鞠了个躬,我转身而去。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懂得鞠躬的含义。
在小溪那儿染了发,我将空了的罐子丢弃后,便开始了新的行程。起初,途经的小镇、小城还都热闹而繁荣,但是越朝前走,却越显荒凉,因吃不饱而饿死路边的人也越来越多,沿途看到了不少暴尸荒野的人,虽然很想替他们撒一捧土,但是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第一次见到因征战而饱受煎熬的景象,心情也随之沉重了起来。这样的乱世,需要一个能力压群雄的人出现,需要一个能平定战乱的人拯救这些人民,可惜的是,这样的人却迟迟不曾在这个国度出现。我猛然想起了楚庄王,想起了秦始皇,不知乱世出英雄这句话在这儿管不管用?
离开了那个荒凉的小镇,我继续向前行,虽然不知该去哪儿,但只要远离那座令我讨厌的城便行。
走了约莫三天,在我包中的食物快见底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座小城。进城的时候,发现城中正乱作一团,许多身着甲胄的人或骑着名为驼马的动物,或小跑着时不时自身边越过,个个面色凝重,城中的百姓也是神色惶恐。
我悄悄走进看上去有些破旧的客栈。店里的掌柜瞧了我半晌,挨过来问着:"少年人,你来着是做啥的?"
"不做啥,就是到处走走,看看而已。"我随口答着。
那掌柜却露出一脸的惋惜:"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罗城这两日正逢战事,连我这小店里的小二和厨子都被抓去充了军,所幸来的客人也不多,留下我们这几个老头尚能应付。唉,兵荒马乱的,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啊。"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心底不由自主地担忧起来。
随着掌柜进屋放了东西,我又转上了街,看看能否某个事儿做做。想是因战事之故,街上基本看不到什么小商小贩,年轻力壮的似乎都被抓去充军了,城里头的,只有些妇人、小孩和老人。
转了一圈,发现似乎不可能有什么活儿可干,便想着还是回客栈,问问掌柜的可缺人手。正走着,却传来一阵地动山摇,震得人稳不住脚,直跌下去。我以为是地震,不想抬头看时,却瞧见一只只长着翅膀的漆黑长颈怪兽在头顶上飞着,一下一下地用爪子敲击着半空。原本空无一物的半空随着它们的敲击,闪烁起光芒,仔细瞧去能发现,那是类似文字般的闪烁。
我坐在地上,愣愣地瞅着那飞来飞去的东西。我以为神话中的那些什么妖魔只不过是编造的,现在却清清楚楚地出现在眼前,对于我这个活在不受任何怪物侵袭,甚至远离战争的世界的人来说还真是无法接受的事实。我竟忘了要起身逃跑。
身边的人已开始慌乱起来,尖叫声,哭喊声,呐喊声不绝于耳。
一回首,瞧见一个跌倒的小娃兀自坐在地上哭,身边的架子不知被谁碰了下,直向他头上砸去。
"小心!"我扑了过去,抱着他滚了两滚,总算躲开了那高大的架子。看看砸在地上的碎块,有些心有余悸,要是晚个半步,这小娃就要命丧黄泉了。
坐起身,正想安慰怀中吓傻了的小娃,身边传来了惊呼声:"小心!"
未及多想,我忙抱着那小娃向一旁扑去。看着落在原先所在地的木桩,我这才晓得后怕是什么滋味。
出口提醒的人已奔至我身旁,开口埋怨着:"真是的,发什么愣呢?也不知道要躲!"
我抬头,看到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少年,插着腰,冲着我吼着。
正想言谢,他身后的黑衣人已吼着小心,将我们一同扑到。眼看着那黑黝黝的怪物自上头呼啸而过,闻到它身上传来的恶臭,它那尖锐的爪子离我们的头顶只有一来米的距离。我已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有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小娃。
"啧,这是哪个废物架的咒术壁,这么不禁敲!"少年边爬起身,边埋怨着。
"少主,我们开始快离开吧。"盯着头顶的怪物,黑衣人焦急地劝着。
"你这不是废话吗?眼看着这情形,我怎么能拍拍屁股就走!"少年凶着,自背后取出了一把弓,搭上形状奇特的箭,望头顶的怪物射去。箭的去势甚猛,可惜却伤不了那怪物分毫。
"啧!"少年恨恨地啐着,随即又被黑衣人扑倒。
"真是的,这改良翼魔怎的这么难打!"少年挣开黑衣人的手,又搭上了箭,可来不及射便又因怪物的俯冲而不得不放弃。
"去那儿躲好!"吩咐我带着小娃躲在狭小处,黑衣人也取了弓箭一同射着那些突破了咒术壁的翼魔。
我瞧着远处,城门处的咒术壁似乎也被突破了,守着城门的士兵们同样拿着弓箭射着,可惜却也徒劳无功,好些个人都被那黑黝黝的东西拖上了半空,又被掼到了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看他们也自顾不暇了,似乎不可能腾出人手来帮这边的。我焦急了起来。
"可恶!"少年咒着,跃开身,躲开翼魔的袭击,随即搭上箭射了上去。
看看怀里吓得直抖的小娃,我一皱眉,随即紧盯着盘旋在上空的翼魔。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对付它们!任何东西都有它的弱点,这是老爸告诉我的,这些速度快,皮又厚的东西,肯定也有弱点!
对了,眼睛!无论是什么动物,无论它的表皮多么坚硬,眼睛永远是最薄弱的地方。
"眼睛!射它的眼睛!"我冲着少年喊着。
少年也不搭话,直接将手中的箭射出。
被射中眼睛的翼魔发出悲鸣,庞大而漆黑的身体逐渐自空中消失。
一招得手,少年兴奋起来,和黑衣人配合着,将盘旋在头顶的翼魔逐个击毙。趁着,远处的翼魔尚未飞过来,黑衣人忙抬起手,口中默念着,随着他手掌渐起的光芒,半空中破了一角的咒术壁又恢复了原状。
少年收了弓,跑了过来,兴奋地嚷着:"你怎么晓得改良翼魔的弱点是眼睛?"
"动物最薄弱的地方不就是眼睛吗?"我说得理所当然。
"咦?可是也有些魔兵的眼睛是不怕伤害的。"少年疑惑起来,可不到一会儿,便又扬起了笑,"无论如何,总之托你的福,总算没事了。"
我笑着说侥幸。
"我是昰葑,他是我的随从暗侍,你叫他小黑,阿黑都行。"少年笑着比着,全然不顾黑衣人发窘的脸。
少年的开朗感染着我,我笑着起身:"我是秋朔,很高兴认识你。"
"秋朔?哈哈,好名字!随了雷神的姓。"昰葑嘿嘿笑着,看来很是高兴。
回头望去,城门处的翼魔也逐渐被消灭了。
昰葑赞许一笑,向我勾勾手,说着"跟我来。"便径直领着暗侍朝城门走去。
我稍稍犹豫了下,嘱咐着那小娃乖乖躲着,便随他而去。
后来,我才晓得,原来那翼魔的反应是极快的,射上去的箭未及到达它的眼睛,便会被它厚厚的眼皮挡去,若非昰葑和暗侍箭术精湛,还真射不杀它。当然,城门那也有两个神射手。
其实,若是晓得随着昰葑去了城门,便会再度落入他的手中,我肯定会找任何理由不去。
九
秋朔
跟着昰葑一路上了城门,沿路竟没有半个人阻拦,我倒是小小吃了一惊。难道说昰葑其实是个很有身份的人?
等上了城门,终于有个打扮像是将军的人上来拦住了我们。
"站住,你们不是兵,上来这儿干什么!"
昰葑不理他,自顾自地瞧着外头,我好奇他在看什么,也跟着看去。这一看反倒吓了自己一跳。
城门外头不远处,一队二三十人模样的先行部队整齐地排列着,更远处,一列大军黑压压地押着阵。
头一次看到此等阵势,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兴奋,直想着可惜没有数码摄像机,否则拍了带给老爸看,他准兴奋。
正想着,身边传来了争执声。
"你这人怎么说不听,我都说了我是来帮你们的,怎么还怀疑我?"昰葑没好气地说着。
"这儿是战场,你这黄口小娃能帮什么忙。看见没,外头那么多人,已经快开打啦,你快下去!"那将军模样的人完全不屑一顾,继续赶着人。
"傅将军,你......咦?"昰葑正待继续游说,那将军身后却传来了呼喊声。
来人瞧见昰葑,盯着他身上的饰物瞧了半晌,突然大惊失色,跪下身去。
"不知大人来此,下臣有失远迎。傅将军不知大人身份,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独逝大人,您这是......"那傅将军顿时丈二和尚摸不找头脑。
昰葑随意地摆了摆手,口气中带着身份被揭穿的不爽:"行了,别大人大人的叫,叫得我浑身不自在。起来吧。"
那叫独逝的人忙站起身,附在傅将军耳边低语了两句,那傅将军顿时也恭敬了起来。
昰葑皱着眉,问起了现下的状况。
"现在战况如何?"
"是。他们派了魔兵攻了三天,今天被他们破了咒术壁。现在先锋队守在外头,看来已等不及想破城了。"傅将军恭敬地汇报着。
"这罗城建在高地,虽然没有护城河,但想速攻,恐怕他们也是痴心妄想。这一打起来怕是持久战了。"独逝补充着自己的想法。
"地势对咱们有利,他们想围城是围不了的,就算打持久战,咱们有源源不断的后续资源在,倒是不怕的。"昰葑低吟着。
我看看外头,又转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城内,想了下,我拉了拉昰葑。
"那个......"见他望向我,我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你有什么好主意?"昰葑兴趣极高地瞅着我。
"我们可不可以假装刚才受创颇重,然后佯装被突破了城门,把他们的先锋队引进城解决?"
"佯败吗?"昰葑继续低吟。
"大人......"
昰葑伸手拦下独逝的话,问着我:"也许可行,说说看你有什么打算?"
我点头,将自己的想法说于他听。
"派一小队的人出去迎战,打个两三回合就往回跑,城头上留些人装装样子,然后让他们破开城门。"我指着门口的那块空地,"等他们一进城,便关城门,然后将他们围在这儿,反正只有这一条路,也不怕他们会走别的路逃。"
昰葑点着头:"这法子好,不过,你打算怎么对付外头那对大军?"
我笑笑,说:"那就要看这儿有多少兵力了。"
昰葑忙看向傅将军及独逝。
"零零总总的有五千人,可外头有个一万人。"傅将军老实汇报着,心下已暗自焦急起来。
昰葑回头看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略一思量。
"城里只需留一百人即可,对付那先锋队用的......"
"什么?!"我话未完,傅将军和独逝已跳了起来。
昰葑则向我抬抬下巴,示意我继续。
"剩下的人分作三队,两队人埋伏在两翼,一队人悄悄潜到敌方背后,两翼的先攻,堵住退路的再行进攻......"
"这怎么可能!用不到五千的队伍去和一万的队伍打,岂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傅将军嚷着。
"谁说要硬碰硬。"我有些无奈,怎么都不听人把话说完。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昰葑摸着下巴,边思索着,边问我。
"简单,先锋队被我们引进了城,外头的大军理应会跟上,但是我们马上关了门,他们毕竟隔得远,不明就里,便会静观其变。等制服了先锋队,咱们就大开城门,在城头上插上他们的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