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你喜欢他啊,傻瓜。"小心直言道出,让霁雨无法回避地点头承认,"是,我喜欢他,不然当初是不会跟他走的。"
"那你喜欢他喜欢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程度?"霁雨一时间不能回应过来。
"就是想和他怎么亲近,是想抱着他,亲他,还是更深入的......"
"小心!"霁雨的脸一下子红了个透,"你是未出嫁的闺女也,怎么能说这种话。"
"切,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我为什么不能知道?还有,你脸红个什么劲啊,我有说了什么吗?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喜欢一个人的话,当然就想要和他更亲近一些,做一些表示喜欢的行为啊。"
[自由自在]
小心说得没错。自己是想要和凌箫亲近,他曾吻过自己的额头,至今无法抹去那时刻心跳的感觉。在少年的绮梦里,出现的也是凌箫,被拥抱,被亲吻,虽然不甚清晰,却也代表着自己心里的期盼。
"果然这样没错。"小心嘟起红艳艳的嘴,有些气狠地说:"你就算看见我的身体,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吧,真是气死人了。"
"笨蛋,那是因为我把你当作妹妹啦。"霁雨也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要是我对你有什么想法,那不是很奇怪吗?"
"奇怪吗?那有什么奇怪的,我们不是没有血缘关系吗?你喜欢我也没有什么不对吧。"
"小心--"霁雨翻起了白眼,"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说喜欢凌箫,那和喜欢小心你不是一样的吗?我也想这样抱着你,亲你呀。"
"是一样的吗?"小心搂住霁雨的脖子,"那你亲我一下吧。"
霁雨揽住小心的小蛮腰,唇在她的额上轻轻点了一下,然后将她的胳膊取下,面上有些赧然:"我是男人也,你这样做我会有反应的。"
"嘻嘻,看来我还是有点魅力嘛。"小心满意地放下胳膊,不经意似的向门外扫了一眼。看见了吗?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哦,小心有些兴奋地想。
傍晚时分,霁雨在枫林门口徘徊,他已经感觉到凌箫的到来,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见到他的人。
想到凌箫,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又欢跳起来。这种情况在最近越发的严重了,几乎害得他都不敢去想。上次凌箫来的时候,因为他在切菜时不小心切到手,一旁的凌箫看见了,一把就将他的手指头拉过去含在了嘴里。当时,霁雨就觉得自己的心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而凌箫看着他的眼神,更是让他紧张得连身体都僵硬住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很害怕和凌箫对视,怕自己会因为心跳太厉害而当场死掉。
他觉得自己真是很丢人,动不动就脸红,还没有小心爽性呢。可惜生成的性子怎么也改变不了。
"霁雨,在等凌大哥吗?"小心绕到霁雨前面,鬼精灵地瞅着他笑。
霁雨脸一红,"没有啊,我只是在想,他,他应该在这两天会来吧。"
"呵呵。"小心捂着嘴一阵怪笑,笑得霁雨脸更红了,也有些急,"你笑什么啊!"
"我笑你一副盼郎归的样子,呵呵!"
"去你的!"
"我说你啊,凌大哥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来去无影,谁也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来,你这样等,就不怕闪了自己?"
"......"霁雨当然不是不知道,曾经有过一年多的时间,凌箫也没有来。
"嘻嘻,你果然是爱上凌大哥了。"小心在霁雨眼前晃着手,笑道。
"死丫头,你在说什么啊,我们都是男人哎,什么爱不爱的。"霁雨睁大了眼睛,但说着这样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是一阵空茫,一阵抽痛。
等到天色黯淡,凌箫还是没有出现。但是,这时候却从东边过来了一支陌生的商队。
从东来,往西去,上百匹骆驼数十号人,看他们带的货物就知道,是一支很大的商队。
商队的头家,是一个比凌箫还要帅的男人,这是小心奔进厨房告诉霁雨的。当然,霁雨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凌箫更帅的男人。他被小心强行拉到前面去偷看时,竟然让他们看见了可谓震撼的一幕。
那位被小心极力推赞的男人,的确十分俊美,有没有凌箫帅暂且不提,他很高大,看上去也很温和,尽管在他那双冰一般冷酷的眼睛里,并没有任何温和善良可言。而就在他回身和他旁边的另外一男子说话时,他的眼神就突然变了,就算没有在笑,但是,眼睛却在燃烧,是要把身边的人完全包裹在里面的宠溺的炽情。
男人身边的另一位年轻男子,身材不高却十分挺拔,皮肤是那种微黑却光亮细腻的茶色,有着深幽神秘的美丽黑眸和浓密卷曲长及膝弯的栗发,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人。他看着男人的眼神,同样热烈而深情,然后,他们就那样毫不在乎也毫不掩饰地拥抱并亲吻了。
霁雨着实被吓了一跳,而身边的小心则突然掩住了他的嘴,又蛮力地把他拖回厨房,这才尖叫起来。"啊,他们--他们那样--"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自己要尖叫却去捂别人的嘴,霁雨继续去收拾东西,不理小心好象兴奋大于惊吓地在屋子里又叫又跳。
"霁雨霁雨,你也看见了,你看见后有没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我看见两个男人在亲嘴,竟然没有觉得恶心或者反感呢?"小心的一张俏脸红通通的,使劲摇着霁雨的胳膊。
"我也没有啊。"霁雨很无奈地回答她。
"对吧,对吧,你是不是也想着要和凌大哥那样呢?"
"啊?"被小心这突如其来的话问了个愣神,霁雨呆呆地看着她,似乎不很明白她的意思。
"对吧,对吧,果然是想了!"小心像燕子穿堂一样撒笑着飞了出去。留下一个霁雨半天回不过神来。等回过神来,也明白了小心在说什么后,他的脸,轰的一下,红得像灶膛里的烈火。
夜来,小心又拉着霁雨去客人的房间偷窥。常年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漠北野外生活,对于正青春少年又活泼好动的小心来说,的确少了太多的人生乐趣,而探究过往客人的秘密就成了她自找的游戏方式。况且她也会武功,可以将偷窥工作做得更顺利更直接。
对于今天来的客人,除了外貌来历和身份早已引起她的探知欲望,尤其是在看见了白天那一幕后,这偷窥是势在必行的了。不过,霁雨却不明白为什么她非要把自己也拉上。
那间住着今天来的商队头家的屋子,很早就关门熄灯了,挨着窗子听到里面,渐渐少了说话声而多了喘息声,接着竟然还有奇怪的撞击声和呻吟声。
那呻吟,似乎很苦闷又似乎很愉悦。
已经十七岁的霁雨和同样这个年纪的小心当然很快就明白里面正在发生什么样的事。
屋子里,住的可是两个男人啊。
"不知道男人......要怎么做哦。"小心听得出神,还念念有词。
整个内脏,突然翻腾起来,无法再听下去,霁雨挣脱小心的手,跑了。
小心在后面压低声音喊他,并追了过来。他跑得更快了。
黑夜里,看不清路,没有发现脚下的障碍,一个趔趄摔了出去,他来不及懊恼这里竟然就是楼梯,霁雨只能眼一闭,等着落地的痛楚。
身体在做了短暂的飞行后,落进了一处温暖的地方,没有痛,却闻到了熟悉得叫人心酸的味道。
睁开眼睛,果然是他。
"凌大哥......"小心探出来的头马上又缩了回去。接着就是她咯咯的笑,压抑着的又是有些意味的笑,"真是好巧啊......"
"凌大哥赶快送霁雨回房去吧,霁雨可是受了伤哦。"
喂喂,我什么时候受了伤?没来得及叫出口,身体已经在空中打转,有些眩晕,在温暖的地方其实也不想离开。
"哪里受伤了?"将霁雨放在床上,凌箫问,并观察着他的身上。
不行,为什么这个时候偏偏想起了白天的那一幕,还想起了刚才的呻吟。身体突然很热。
脸一定红得不像话了。根本不敢抬头看那个人。
凌箫将手搭在霁雨额上,感觉有些烫,正要去解霁雨的衣带,霁雨反应极其猛烈地推开了他。"我没有受伤,小心她骗你的!"
"是吗?"凌箫对他有些过激的反应皱了皱眉头,仍然是一副没有表情的冷漠,看了霁雨一会儿,霁雨躲着他的视线,将脸转向一边。
凌箫的眼神越发阴冷。
"没事的话就回去吧。"
霁雨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凌箫的房间。匆忙下地,擦过他的身体,往门外走。到门口时停住。问:"回来啦......这么晚了,有没有吃饭?"
"还没有。"[自由自在]
"那,那我去给你做......"
"不用了。"凌箫冷冷地说。
"可是......"
"我要去老板娘那里,你回去休息吧。"
"啊......"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怎么走回自己房间的,似乎走了很久很久,身心都疲惫不堪,想着在忍不住的情况下偷看凌箫进了老板娘的房间,然后又看着昏黄的灯在凌箫进去不久就熄灭了,整个人的意识就开始有些不清楚了。混混沌沌,只觉得某处有什么东西跨掉了,很痛。和衣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么晚了,他去老板娘那里......做什么......他和老板娘......
心在抽痛,等发觉,才知道自己在流泪。
有些被抽空了的心里,伤痛不断涌出来,和着泪水,从眼角淌下,浸湿了枕畔。
这是一种陌生的伤痛,与娘亲去世时不同,也与离开皇宫时不同。可是,泪水就是无法止住,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叫自己难过。竟然在不知道这种伤痛从何而来,因何而起的情况下,就叫自己难过得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其实早就知道了呀,凌箫和老板娘之间,应该有着不寻常的关系。少年时只是怀着敏感到的嫉妒对待老板娘,而后渐渐长大,有些能够理解,也让自己尽量不去思想,毕竟他们从来没有在人前有过任何亲昵的行为,算是自己多疑了吧。
可是,凌箫是个成年男子,老板娘也是徐娘半老,就算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也还是会做一些事情的吧。尤其知道凌箫从来不上青楼,那么他的需要从何解脱?
一直以来,其实都是很在意的,只是用没有亲眼所见来欺骗自己罢了。
然而,这种嫉妒再不能像孩子那样,觉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侵占了而感到愤怒。因为同样是男人,要嫉妒这种事的话,真是太没道理了。
然而,今天却偏偏让他看到了客人的那一幕,心灵深处有什么被触动了。
那好象是,某种希翼。
然而,希翼瞬间就幻灭了。
不可能没有感情。老板娘看着凌箫的眼神,和凌箫对老板娘的态度。只是他在刻意地催眠自己而已。如果不是非同一般的关系,凌箫会把自己这样一个身份特殊的"包袱"交给老板娘吗?
也许,一直以来,自己就是那个正当的理由,让凌箫可以经常来枫林。否则当初他把自己丢下一走了之,就应该不再出现才对。他回来,不就是给了他希望吗?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凌箫的回来并不是在给他霁雨什么希望啊,只是这里有他牵挂的人,他才回来的啊。一切的一切,与他霁雨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本来,他霁雨也与凌箫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一个兴起的例外罢了。老板娘不是也这么说吗?
那么,自己又伤心的什么劲啊。
太丢脸了。一个男人,没必要为另一个男人上了女人的床而在这里流泪吧。
又不是女人。
对哦,又不是女人。连流泪的资格也没有吧。
霁雨想着,笑了。
他不知道,一直在一旁看着他的小心,差点就被他的这一笑迷失了方向。
4
"霁雨?霁雨......霁雨!"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小心干脆凑到霁雨耳边一声大喊。这才算把游魂招了回来。
"啊,小心......"霁雨连忙笑笑,他不知道自己的红眼睛已经让小心知道了一切。
"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叫什么吗?"
"什么?"
"强颜欢笑。"
"小心!"
"还有,你的眼睛,太明显啦。"小心在霁雨面前摇着指头,"你啊,凌大哥不是回来了吗?干嘛还哭成这样,就跟刚开始凌大哥把你留在这里的时候一样。唉唉,害我又想欺负你了。"
那时侯,调皮的小心的确没少取笑逗弄霁雨。说他是被断奶的婴儿啦,惨遭抛弃的怨妇啦,刚过门的小媳妇啦,也是那样的逗弄才让霁雨不再哭泣了。
"我哪有......是刚才--"
"知道啦知道啦,你什么也不要说了。我都知道,是刚才不小心把灰弄进眼睛里去了对吧?呵呵,我才不管是什么弄得你哭了,但是啊,霁雨是我的宝贝,谁让你哭泣都不行!"小心又笑道:"说吧,谁是惹你哭的罪魁祸首,我去给你教训他。"
"笨蛋,哪有人惹我哭了。"霁雨笑骂着她,将一块刚出笼的点心塞给了她。
小心真的是他最好的朋友了,有这么一个朋友,他还真的很少感到过寂寞。在宫里,虽然有很多兄弟姐妹,却没有一个能给他这样的温暖,除了九哥,可是,大了他好几岁的九哥在他十岁时就离宫出走了。也是因为九哥的先行,他才有那么强烈的离开皇宫的念头。
一定是因为外面有着不同于皇宫里的冷漠疏离的温暖,九哥才一去不复返,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认定,九哥在外面已经找到了他自己的幸福,所以,他真的很羡慕很九哥。
"凌,陵大哥。"咬着点心,被烫着舌头的小心一边用手往嘴里扇着风,一边含糊不清地叫着来人。霁雨听到了她的叫声,浑身一震,却没有回头。
小心故意挡在了霁雨身边,指着凌箫那张好比三九寒冬的脸问:"是不是你让我的霁雨宝贝哭啦?恩?你看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都肿成什么样了。你看了就不心疼吗?"[自由自在]
"小心,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被迷了眼--"霁雨连忙挣红了脸地拉扯虹云。
"呵呵,知道,逗你玩啦。你干嘛这么紧张啊,嘻嘻。"小心回身抱住霁雨,在他脸上猛亲了一下,"你真是好可爱哦,我的宝贝小雨儿。"
小心抓了个点心,飞快跑出了厨房。只留下霁雨和凌箫两人。她当然知道,自己的所做所为已经点起了多大的火,再不闪,难道还要等人家来砍自己的头?再怎么说,那人也是价真货实的冷酷杀手也。
霁雨被小心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摸着被她亲过的地方。
沉默,对于一直不说话,却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自己的凌箫,霁雨又紧张得心跳如鼓,他用干活来掩饰自己的心绪,被屋子里的沉默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后,实在忍不住,鼓起勇气转向凌箫,问:"凌大哥......"
"你在这里过得还好吧。"
"啊?"被凌箫先问出口的话在霁雨耳边回响着,却做不出任何反应来。
"还想不想跟我走?"
"想!"这回是完全不经过大脑就喊出的回答。喊完后才反应过来凌箫说了什么。"你,你说......我......可以跟你走?"
"是,这次我就是来带你走的。"
"带我走?可是......你不是一直都一个人,不愿意我留在你身边吗?"霁雨多少还是有些怨气的,"当初我怎么求你,你都不带我走,为什么突然又说要带我走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