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胃痛又將我喚醒,我蜷曲身體一動也不想動。
讓這個爛胃痛死算了,我低聲咒罵了一句。
大概是昨晚的宵夜還沒消化完,我就上床睡的緣故,現在的我額上冷汗直流,突地打了一個嗝,一股腐敗的酸氣從胃中竄出,好酸。
用句台語來說,就是"臭酸"。
我想,還是吃顆止痛藥比較好,可是,以腹腔為中心點擴散的疼痛根本就無法讓我的身體伸展開來。
只好靜靜地側躺著,待這個折磨人的胃部痙攣減緩。
窗外的街道很靜,偶有幾輛車子駛過,當然少不了飆車族的呼喝,對了,還有這幾天老是發情的貓,兩、三隻在樓下發春,真的很吵,也真的很恐怖,總是令人聯想到半夜的嬰兒啼哭。
胃似乎好點了,我才敢放開身子呈大字型喘氣,淺淺地入眠。
◆◇
我姓方,名字是家揚,大家都叫我小揚,我長得普通,還不太難看,身高也普通,勉強算是合格,個性陰沈,朋友沒幾個,大家都說我老愛耍自閉。
我不否認,自己真的蠻自閉的,只要沒人搭理,有時可以兩三天不說話。
但是,我是個很怕寂寞的人。
我不住家裡,因為我有兩個家,我不喜歡娶了新太太的老爸,也不太想去打擾剛嫁人的老媽,所以我自個兒搬出來住。
從中三就在外頭住到了現在,大學剛開學時買了台電腦讓我打發時間,不過,冷清的屋子還是一樣讓我感到寂寞。
於是,我常到外頭去睡。
沒錯,現在我正在某個人的床上睡,男人的床上。
男人的粗重吼聲將我從疲憊的倦意裡喚醒。
「喔,真是太棒了,小揚你好緊呀!」
大概是剛才才來過一砲,我的腰只覺得酸,男人的粗暴插入我一點感覺也沒有。
「你要把我搞死呀!我很累只想睡。」
才剛喊完,我的屁股又被抬高,只好不耐煩地往後挪動,想將自己的後庭從男人的攻掠裡抽出。
「真他媽的,怎麼這麼舒服,比女人還爽。」
彷彿這個主動的舉止更磨擦到男人的快感,他攬住我的腰一扯,又重重地刺了進來,媽的,這傢伙是外星人不成,聽不懂人話呀?
「Alan,放開我!」
我帶著怒意大吼,右腳一抬順便給他一踹,相當精準確實地砸在Alan的門面上,他的臉整個被我踢歪,哈,真爽快。
這男人是三天前在網路上認識的,他說他從沒幹過男人,想試試,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就上了他的床,看樣子這個ID又要從我的連絡簿裡消失了。
Alan撫著臉從床底下爬起來,紅通通的鼻血就在我眼前淌下,我看他一臉沮喪,不知怎麼地竟覺得那張衰臉相當滑稽可笑,我噗嗤一聲地笑了出來。
才笑了兩三聲而已,當然還沒笑夠,我就感到危機籠罩,殺氣直逼。
「你笑夠了沒,死玻璃!」
嗙地一聲!我的臉頰挨了一拳,又熱又辣,幸虧被床頭墊給擋住我才沒摔到地上去。
「他媽的,你打我!」
我這人脾氣可是很硬的,讓你上免費的還不懂得感謝,竟然打我,我當場抓狂,一個打挺翻起身來,趁對方嚇一跳來不及反應前也回贈了一拳。
別看我這般普通,打架可是會的。
我肯定Alan的鼻樑應該斷了,因為我是專挑對方的弱點攻擊那一型,我等著他站起來再給他同樣重的一拳。
但,我也太大意了,忘了我還站在軟綿綿的床上,倏地,我的雙腳被Alan一抱,一拉,我整個人往後栽倒,後腦杓直疊疊地撞在硬地板上,一陣頭昏眼花。
「他媽的死婊子,吃我的睡我的還敢這麼囂張,有種你再笑呀!我就操得你說不出話來!」
早知道剛剛就應該戳他的眼睛,把這種人給戳瞎才對。暈眩中,我知道Alan又賞了我幾拳,其中還有兩腳踢在我的肚子上,害我痛得曲起身子來。
被這麼一陣亂打,全身無一不痛,連移動一下手指都很吃力,只能呆呆地被幹了好幾次。
這人真的不把我當人看。
我非常非常非常討厭這樣的人,可以說是接近憎惡的境界了,無奈每次眼睛都睜得不夠大,老是遇上這種人,真他媽的,shit!
我等他玩膩了、睡了,我才拖著我可憐的身體起來,看了一下,全身傷痕累累、又紫又紅的,我的臉大概也好不到哪去,後腦杓還傳來一陣一陣的刺痛。
心情惡劣!就算長得再普通,臉還是我惟一的本錢呀!
明天不能去上課了,我擔心了一下我的課業,想想明後天的課教授應該不會點名才對,霎時鬆了一口氣。
雖然光站著就已使我氣喘噓噓,不過,我還是借了浴室沖洗一番,拿了Alan的車鑰匙,走到Alan的面前。
他還在睡,相當安心呀!把我搞成這副德行還敢睡得如此安穩,想至此,有點佩服呢!
我望了望房間四周,有盆插滿百合的白瓷花瓶,聽說是Alan的女友弄的,我拿了起來,毫不猶豫地朝著Alan的頭狠狠地砸了下去。
連一絲哀嚎也沒有發出,我拍拍我的手掌,洋洋灑灑地走了出去。
死不了的,大不了失血過多,腦部缺氧成植物人罷了。明早菲傭就會發現他把他送到醫院。
什麼?指紋?哈,那種耗錢耗力的精細工作警察大人才不屑咧,更何況自己一點前科也沒有,清白的很,要比對誰的,上哪找人呀!
銀白色的BMW,這是Alan每次都得意跟我炫燿的車,不就是他媽的有錢父母買給他的,經濟還沒獨立的鶵鳥,實在不應該那麼招搖才是,否則我會選別的東西下手,而不是挑這台豬鼻孔的車了。
我熟練地發動踩上加油,徐徐地駛出車庫,夜半馳車,實屬高級的享受,可惜我很累,一大半的傷都在發疼,只想早早把事情解決。
我想了一下,要把這輛車跟以往一樣交給"黑手"分解販賣掉,還是來搞點新的花樣呢?
我這裡說的黑手是個代稱,他不是普通機車店裡修理的工人,而是某個竊車集團裡的一員,反正我對他們不熟,他們給我錢,我就給他們車。
掏出了皮夾,發現我不缺錢,我開心地把車子駛到市中心的警察局前笑了笑。
還挺方便的,市警局正好對著馬路,路上人車沒幾輛,警局還發著光,原來警察局跟Seven一樣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呀!
我下了車,塞了一罐啤酒在加油器上,把手煞車放掉,車子不急不緩地向警局前進,我躲到了轉角旁看好戲。
沒有想像中大爆炸的場景,更沒有烈焰沖天的大火,只有一堆人聲大罵叫囂。
去!真無聊!
我擺了擺頭,打算回去休息一番,反正車子不是我的,查出來了倒楣的是Alan,而我呢?根本就不認識那個人。
我只是個乾淨善良的老百姓。
嘴角縫露出狡猾的笑容,一個轉身打算往對街走,好叫輛計程車,回家上藥睡覺。
不偏不倚地撞上了一片寬厚的牆,一抬頭,原來是個結實的寬闊胸膛呀!
還沒瞧見對方的臉,略帶磁性的清朗聲音傳了過來。
「小弟弟,怎麼這麼晚還在這邊閒晃?」
小弟弟?我不小了,今年十八多,再過幾個月就十九了。我愣愣地聽著。
「我是少年隊的警察,今天實行春風專案,過了十二點就不能在外頭閒晃,跟我回警局吧!叫你爸媽來帶你回去。」
我退了一步,那人的手立刻纏了過來,好似發現到獵物般敏捷。
出了牆角,街燈的光灑下,我可以很清楚地審視這人的面貌。
很年輕,二十幾出頭的,兩撇有精神的劍眉底下是雙發亮的眼,不知是否為路燈的關係,那人的眼睛烏黑深邃,閃著熠熠的光,兩片薄唇微揚,溢出了一個和善的笑意,冷冽的輪廓又帶著斯文的柔和,天!台灣竟然還有這麼高等級的警察,我立刻賞了一個A加加給他,因為我看得有點傻眼了。
沒有啤酒肚、沒有虎背熊腰,也沒有警察大人不可一視的兇惡姿態,身材高挑修長,墨藍色的筆挺制服很適合他。
剛剛說跟他去哪?警局嗎?管它天涯海角我差點兒就想說我哪兒都跟你去。
「我已經成年了!」
似乎被我沙啞的聲音以及我這身淒慘的容貌嚇著了,警察大人劍眉一皺,我可以猜想他大概在想些什麼。
應該是我剛從某個肇事地點逃了出來,可能參與了某場械鬥,再不然就是在某間pub打架逃脫。
但,我不能主動辯解說我這聲音是被Alan幹啞的,我這身傷是被Alan打傷的,這樣我就暴露了行蹤,可能會惹上官司,因為我打人又偷車,而且還把車給駛進警局裡。
「真的嗎?你的身份證呢?」
英俊的警察仍懷疑著我未成年,我不過矮了點,凌晨沒乖乖在床上睡罷了,這樣也得掏身份證,我全身又累又痛,沒好氣跟他磨。
「我沒帶。」
「那請你跟我回警局吧!」
他肯定每個小鬼都會這樣回吧!所以仍是不相信我。
「我成年了,而且我還是XX大學的學生,你要不要打電話去問問我們學校的教官,他一定會說有這個人的。」
帥氣的警官不再說話了,對我笑了笑:「跟我回警局吧!」
媽的!你沒看到我全身傷嗎?我需要敷藥休息加睡覺。喔!我的腦袋只剩下這個念頭而已,昏昏沈沈的,好懶得回應。
「你再不跟我走,我就要拿出手銬來銬你囉!」
哈!這是哪門子的話,真是一隻菜鳥,我差點當場笑了出來,但,實在是沒有那個力氣,想想這個方式好像挺不錯的,A片裡蠻常見的,下次床上也來用用。
「警察先生,我又沒違什麼規,你在欺負我耶!」
「我哪有欺負你!拿身份證出來,沒有就跟我回警局。」
「你真的在欺負我啊!我沒有你還硬逼我拿,我不想去你還硬逼我去,你不是在欺負我不然是什麼?」
我想他可能要說什麼根據什麼法的,人民有義務配合什麼什麼的執政之類的話。
果不其然,我打著哈欠聽他把這一段背完。
完了,真的好累好想睡,我在這兒站多久了,腿都快軟了。
眼角好痛,肚子也好痛,全身都好痛......
我想我大概就這樣呢喃著倒下吧!因為我聽到了那個帥哥哀了一聲,不知道有沒有扶好我,我一點也不想躺在髒髒的人行道上。
test02
更新時間: 04/13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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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曾被老媽嚇過,那天早晨老媽很溫柔地撮醒我,長髮美女的老媽背著光,陰黑的一張臉,頭髮晃呀晃,一睜眼,我當場嚇哭,那是我十歲的時候,很可怕的一段回憶。
因此,每當我醒來後,我總是抿著眼皮閉好久,先用手揮了揮旁邊,沒有東西才敢開眼。
這次我照樣揮了揮,不過,我的手卻搆到了一個東西,一隻有著溫度的手掌,但,手掌再暖再熱還是東西,碰到了東西我的手當然怕得把它揮掉。
「你在做溺水的惡夢嗎?」又是那個低沈的爽朗男音。
什麼溺水?開玩笑,我可是一口氣游個五百公尺沒問題的。
赫然睜開眼,我想起了凌晨的事。
「這裡是哪裡?現在幾點了?早上有什麼頭條新聞?有死人嗎?早餐?我要吃早餐!」
我連續問了三、四個問題,好像把床邊那人問傻了。
「嗯,這裡是警局,你現在睡的是女警宿舍的床,現在是五點半,早報還沒送來,還不知道有哪些地方死了哪些人,早餐你可能要自個去買。」
喔!這位警察大人還挺聰明的嘛!雖然愣了一下,但還是把我的問題都回了,結果我自個兒還要輸入腦袋思考一下。
警局呀!長這麼大頭一次踏了進來,而且還是睡在某位女警所捐獻的床上,真是難得的經驗。
才睡了兩個鐘頭,怪不得還想睡,可是,既然睡醒了就得趕緊吃點東西,不然我這顆爛胃等會兒會痛個半死。
「我要走啦,謝謝你們警局的床。」
英挺的警察大人用眼神瞄了瞄我,彷彿問著:你確定?
當然,很確定,我要好好回去治療我的臉、我的傷。
薄被才一掀開,我就發覺我可以乖乖地躺回去繼續睡了,應該可用全身赤裸這個詞來形容,我只剩下一條三角褲還在身上,其餘的衣服全不見了。
我瞟了一眼這位俊美的警察大人,難不成這傢伙也是這方面的同道中人?如果是,那就真是太美滿了。
只是不曉得這位警察大人的技術如何?看他這副斯文樣,搞不好是被操的,哈,那也沒關係,我兩邊都行。
我嘿嘿地賊笑了兩聲,不過,對方的來話讓我很失望。
「你別想歪了,我是看你全身傷睡得不安穩,又發了燒,只好先幫你處理一下傷處,好啦!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家的電話號碼了,我叫你爸媽來接你回去。」
他媽的!這傢伙還是不信我已成年。
不得已,我只好撥了老爸的電話,叫他來保我出去,不,是來驗證我已成年。
我用胃痛這個理由威脅警察大人幫我買了份早餐,安份地在警局裡啃著。
方才從女警宿舍繞出來時差點迷了路,真不愧是市總局,還挺大的,我問了問為何女警宿舍沒人睡,他跟我說住起來不舒適,在外頭租屋比較好,所以,偶而有女警值夜班時才會有人睡。
老爸很快就來了,帶著一臉惺忪,一大清早的真是辛苦老爸了。
也沒做筆錄,廢話,我什麼也沒做好嗎?就這麼莫名其妙被拉了進來。
臨走前我問了一下警局門口那輛車頭凹下去的車,他們說不知是哪個神經病在惡作劇,把大門都撞歪了、屏風都撞倒了,滿地的碎玻璃,車裡卻一個人也沒有。
我聽聽笑了笑地跟著老爸離去了。
不過,臨走前我還是不捨地望了一下那位上等的員警,唉,雖然這魚很肥美,但還是別跟他們攀上關係比較好,只好擦了擦口水,堅決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