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手————寒月
寒月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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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顿了顿,不知道这番话说出来卫白会不会相信。
「不可能是四点十五分死的!」卫白抬起眼,那斩钉截铁的绝对让我为之一震。
「为什么?难道你──」
「我那时跟他在一起。」
我为之震撼,张大了口,一口气哽在喉咙,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话。
然后,莫名的,我又想起那天卫白和夏清风在客厅里的事了。
「他那天特别早下班,四点时他来找我。我想有件事你们一直不知道......夏清风的上司好赌博输了五百万,赌场的人见他上司没钱还要砍了他的手。他上司向他求救,夏清风见他还有妻儿要扶养,便为他在那家赌场为上司作了保人。可是,那男人竟弃保潜逃,在一个月前辞职整家人都到了国外。赌场见他上司是找不到了转而来向夏清风讨债,利滚利,债务直逼七百万,夏清风一时也没那么多钱,只好向我借。」
「那夜你跟他在客厅谈事就是这件事?」我抢白,终于豁然明白。夏清风受到这么大的困难为什么不向我们大家开口呢,为什么要一个人遮遮掩掩的向卫白借钱?「他怎么不跟我们借?」

卫白微微一楞,「我想他是不想让你们担心,也不想在你面前出糗吧。」
「嗯,那么你那天跟他约是为了什么事?」
「四点他约了我出去,他说他债务都还清了,不过他也辞职了。因为公司里的人都看过讨债的人去找过他,私底下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也待不下去了,说他想到我公司里上班。而且,他说这样说不定能有机会与你合作......」
痴心的夏清风......
我的心揪了揪,冷静的继续听下去。
「我答应了。我们谈完已经四点四十五分了。我想他回到家应该也五点过后了。」
四点四十五!
夏清风那时还没死!
这样一来,我五点多时还见到夏清风应该不是幻影,也非是见到鬼魂,而是夏清风本人──也就是说那时夏清风还活着!
那么杖缧l白所言,他是五点过后被杀的。
可是,为什么法医的鉴定会是四点十五分?!
「我之所以会扯出四点半才离开公司的谎言是为了隐瞒我跟夏清风见过面。」
「为什么?」
「若是我说了,警方一定第一个把我当做凶手。而且,我既然知道夏清风的死亡时间有问题,那代表真的凶手一定做出了假的不在场证明。若是我被警方抓去了,那你会很危险。」
闻言,我心头一热,握紧了卫白的手。
若不是卫白当机立断,也许我还要遭受更多的折磨,也许现在也不可能跟卫白相知相守了。
「那你知道凶手怎么做不在场证明了吗?」
「知道,是游安跟我说的。」
「他?」
「所以我说游安绝不可能是凶手。那天晚上游安慌张出去是为了和我见面,我们谈了夏清风死亡时间的疑点后,我就回来找你了。好了,既然夏清风不是在四点十五分时死亡,那为什么法医验出来的结果是这样呢?」
是啊,约莫五点初时我还在总车站看到夏清风,那时他还活着。死亡时间的出入,不是法医验错了,就是法医与凶手勾结做出假的死亡时间,再不然就是凶手在夏清风的身体上做了手脚!
「不用怀疑法医,游安也看过夏清风的遗体,法医跟他得出来的结果是差不多的,所以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凶手在夏清风身上做了某些手脚。」
「那到底是做了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那天回到家第一个感觉是什么吗?」
我打开门后屋内没开灯,看不见什么东西,只感觉到很凉爽,不像平日若是我第一个回到家就觉得闷热,好象有人开了冷气......
──冷气!
「是冷气!?」我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是。冷气加速了尸体的僵硬速度。就像警方所调查的那样,夏清风死前还在招待某个客人,天气那么热,怎么可能不开冷气。」
「可是夏清风是在自己的房里招待客人。」
「是啊,所以夏清风房里也开了,而客厅的冷气是凶手开的,为了混淆死亡时间的推测。我猜他们可能谈了一下,然后客人变成凶手,在夏清风背对凶手时被刺中背部的要害。夏清风倒地,凶手又连刺了好几刀,等夏清风没有呼吸了就把他抬到客厅里去。然后布置现场。」
想起夏清风那异常美丽的苍白脸庞,我的心又疼了起来。
卫白似乎看穿了我,伸手将我搂紧。
「但是,为什么夏清风会招待凶手到他房里?一般招待我们的朋友大多是在客厅,不会多此一举在房里招待,又不是见不得人。」卫白接着说。
我静静的听着,总觉得越来越接近答案,心仿佛就要跳出胸口般的难受。我害怕着......害怕我的假设、我的恐惧会成真。
上苍啊,如果您听见我的祈叮M磺卸疾灰烧妫?
「奇奇,你应该能想到的,除了情人和亲人外,还会有谁能这样被招待的?还会有谁能让夏清风这样没有防备的?你现在可以想想此时此刻谁的不在场证明最薄弱。」卫白幽深却清明的眼直直地望见我不安的眼瞳中,我在他的眼中看见我自己迅速褪去血色的脸庞和心慌意乱。
五雷轰顶的滋味想必不逊于此刻的心情!
上苍终究没有理会我的祈叮斡蓺埧岬哪Ч韺⑽彝葡虻鬲z!
除了亲人和爱人还能有谁?
除了──不!不会的!
目眦欲裂,我的胸口大力的疼痛起来!气管紧紧压缩着,我几乎呼吸不到空气!疯狂地猛摇头,我拼命的想甩掉脑中熟悉的面孔!
「不会的......」本来欲出口的怒吼却在逸出口的一瞬间变成无可避免的低喃。那我相处了两年的朋友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我好不容易定下心来决定相信的对方怎么会是凶手!?
「奇奇,早该明白的。除了他还有谁会让人这么无防备呢?甚至是连你都被骗过了。」卫白冷冷地道。他的眼神透过我看着远方,面孔冰冷,眼神冷锐,仿佛我猜测的凶手就站在他的面前。「他那一张面具也装得够好的,竟然能装了这么久!」
听着卫白肯定而冰冷的语气,我的手脚也随之升起一股寒意,慢慢地沿着背脊窜升,然后一股脑儿的往脑下神经冲!
心寒!
震惊!
虚洌?
恐慌!
终至眼前一白,差点昏厥过去。
卫白眼明手快的抱紧我,让我软软地依靠在他的怀里。
我将脸埋进卫白的肩颈中,眼睛顿时觉得酸涩,像是害怕什么似的闭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吐出的话语带着颤栗:「......怎么可能......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是他......?!」双手紧抓着卫白的衬衫,那用力的程度就如同我不愿去承认。
谁来告诉我这场恶梦何时才能做完?
「......奇奇,他变了你难道会不知道吗?......或说从来就没变过,那张照片你也看过的。若不是他,怎么会有那张照片?」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要知道!一定是你骗我的!一定是......啊......」卫白此刻再温和的话语在我耳中都是刺耳的。我不愿听,不愿想,不愿承认,我宁愿我始终被瞒在鼓里!
一股热潮朝喉头涌上,鼻腔里湿湿粘粘的,眼泪却怎么也掉不出来,只能干咳干呕。就在一片迷蒙中我激动的咬住卫白的肩膀──狠狠的、毫不留情的!
卫白没有动,只是静静的拥着我,那力道之大,仿若要将我揉进他的怀中,化成他身体里的骨血。
我要发疯了!为什么要告诉我这种伤人的真相呢?
「别逼我......别逼我!」不要逼我承认!不要逼我认清现实!不要再将我溺在这个恶梦里醒不来!
「奇奇,我知道你喜欢他,也尽力的对他好,将他当做是自己的亲人。可是他却杀了你的朋友。」
「不可能的!他早就有情人了,为什么要为了我杀了夏清风!?不可能的!」
「......他为的当然不全是你。」
「什......么?」
「他也许是喜欢你,可是他主要的动机决不是为了你。」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摇着头,我的脑袋已经停止咿D,心脏在持续抽慉着、疼痛着、泣血着、哀鸣着。我已经痛得快要不能承受了!
饶了我吧!饶了我!
卫白,不要说了!请你抱紧我,紧紧的,不要多说一句话,让我静静的待在你的身边,不要去管那些事了!
就我们两个人一起到天荒地老,不闻不问不想,好不好?
卫白......我的心好疼!好疼好疼!疼得我以为下一秒就会死去,可是在疼痛稍减后却又悲哀的发现我仍然存活在这人间!这叫我情何以堪!
不堪!不过是狼狈的不堪!
我只是想有人疼、有人宠,也想有个人让我照顾,希望我能被依赖,希望有人将我当做他的家人。为什么......我的愿望这么渺小,上天却一次又一次的将这个美梦打破呢?为什么上天给我的却是永无止尽的恶梦呢?
为什么!为什么!!
「白,救救我!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奇奇!你还有我啊!你忘了我了吗?」卫白略微惊慌地捧起我的脸庞,我也像找到根救生浮木般紧紧攀着他的脖子,喃喃的以痛心的话语道:「院长走了,没有人爱我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他的,为什么一瞬间我的渴望灰飞烟灭了呢?」
「他已经不是那个有资格让你去爱的人了!奇奇,你还有我啊!我会永远待在你身边的,不要对我视若无睹!」狠狠的,他印上我的唇。
「白......?」迷惑的看着他,本来近在咫尺的卫白声音听来却莫名的远,我不禁不解地唤了他一声,却发现自己的耳朵在裹了层膜,连自己的声音听来都嗡嗡作响。在发觉这个异样的同时,我的胃突地紧紧缩成一团,抽筋似的剧痛从左腹传来。眼前一花,我软倒了身子,等晕眩一过,却见卫白眼睛都要泛泪了。
别哭,卫白,不要哭!
我不喜欢你的眼泪。我喜欢那个有点冷冷却对我十分温柔的卫白;喜欢那个时时刻刻都将我放在心里的卫白;喜欢那个不嫌弃我照顾我、将我从地狱救起的卫白;喜欢那个能让我一直依赖的卫白;喜欢那个最爱我也是我最爱的卫白......
我最喜欢卫白的笑容了,无论是在小时候还是长大后。
我不喜欢见你哭,那会让我想要在看见你的泪之前就死去!
你的每一滴泪都是千斤重,打在我的心上会坑坑疤疤、鲜血淋漓、痛心疾首的!
别再让我更疼了,卫白。我相信你也舍不得我疼的,对不对?
所以,别哭。
抬手想拭去那晶莹剔透的泪珠,手指却像绑了铅块班沉重,动弹不得。
胃部的剧痛又狠狠抽来,我虚弱地低吟一声,终于倦得睁不开眼了。
──啊啊,卫白那张俊美令我疯狂的脸孔不见了。
「奇奇──」卫白的呼叫凄厉得让我的心震痛了。
卫白,没关系的,我只是累了,让我睡一下等等就醒。亲爱的白,在我醒来时,别忘了要抱住我。
※※※
曾几何时,我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他的笑容是我的快乐,只要看到他笑了,我的的痛苦都痊愈了,也觉得幸福了,在没有卫白的时候。
我总喜欢与他一起出去,一起看恐怖片,一起在厨房里在别人的饮料下加怪东西陷害朋友,喜欢他搂着我时那种亲昵的感觉,喜欢他握着我的手时掌心那种温热光滑的感觉,喜欢他吃蛋糕时那种心满意足的模样──那仿佛是从前的我的模样......
曾几何时,他竟然变了呢?
变得我毫无知觉,将虚情假意当成面具戴着,欺骗了大家也欺骗了我。
为什么要变呢?他一直是那么的快乐单纯,为什么会变呢?
是我的努力不够,还是我终究被厌烦了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没有人可以回答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人呢!?
如果当真讨厌我恨我,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一了百了?!
如果是你,我绝不会还手的。
绝对不会。

「......奇......」卫白在叫我了。
「奇奇,不要折磨自己,醒来好吗?」卫白的手一向是暖暖的,此时此刻抹去我脸上的湿意竟是显得如此冰凉。
我让你担心受惊了吗,卫白?
「奇奇,醒来好吗?你睡了一天了,别让我提心吊胆。」卫白的唇一向也是带着足以烧烫我的温度,如今贴着我的唇却也是一派僵冷。
对不起,我知道我任性,还是让你心疼了。
再也忍受不住心爱的人的心痛,我缓缓地张开眼睛,所及之处是一片的苍白──医院。
「白......让你担心了。」微微用力回握住他的手,声音带着沙哑和愧疚。
「笨蛋。」卫白的唇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阳光洒在他俊美的脸上仿佛天使般的圣洁,那头乌黑的发也闪着柔滑的光泽。
那是我见过最美丽的笑脸了。
「奇奇,再过两天就是你的二十五岁生日了,我帮你过生日好吗?」卫白缓缓地抚着我些微凌乱的发丝,笑容不减,他的笑意里多了怜惜。
其实我的生日早就不记得了,院长便将我到孤儿院的那一天定成我的生日,那也是我与卫白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我们的相识纪念日。
我已经好多年没过生日了,而如今我们重逢了,我当然知道卫白的心意,不想再让他担忧受怕,也微笑地答应他了。
「好,那我要巧克力蛋糕。」
「当然。」
卫白缓缓低下头,额头对着我的额头,鼻尖轻擦着我的鼻尖,那唇瓣也覆上我的,深深的缠绵缱绻。冰凉已然不见,终于是恢复成那令我爱恋不已的温度。
「我爱你。」
「我也是。」
我是胃溃疡,症状不重,压力过大造成,疼得我死去活来只好住院。下午时,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
卫白牵着我的手,丝毫不在乎旁人异样的眼光,在他的微笑中我上了他的车,回去了。
我抓紧了卫白的手,好不容易追回来的爱,下定决心不会再让他受到伤害!
要杀,便冲着我来吧。
我绝不还手。
如果是"你"。

第九章
隔日,我和卫白一同去上班。
我从医院回来后,卫白也聪明的不再提起任何事。
我们只是趁着休息将各自的事做完。我画我完成一半理想的家的设计图,卫白则是一边陪着我一边将广告大概构想画了出来。
灵感出乎意料的源源不绝。
我以为经过了这么多风雨和事情的真相,会静不下心来画稿的。
是因为有卫白在的关系吗?我总觉得好安心好安心。
卫白也说他在我的身边工作顺利多了,有一种很温暖、有家的感觉。
我笑了,原来我们都是很需要彼此的人。
卫白将稿子和企划书交出去后,我和卫白去看了游安。
游安的面容憔悴,才两天而已就瘦了一圈,我看着好心疼。不过游安见到我们倒是开心的很。
听他说宇廷他们也来看过他,只是问他过得怎样、好不好之类的话就走了。
说了一些体己话后,我们离开了。卫白带我去预订巧克力蛋糕。
不过因为带着顽皮的小白,它一进蛋糕店就东摸西碰的,还偷吃了人家的糕点,害我们赔偿了不少。
从没见过那么好吃的狐狸呢。
不知是不是在报复我昨天将它一个放在房里的关系,今天特别容易跟我作对。不让我抱,还让我赔钱。
卫白笑说因为它吃醋了。它可是只能由我和卫白抱着,别人都不行,所以宇廷那时才被咬。但我却被卫白一个人占了一整天,它却孤伶伶的独守闺房,不由得生起我的气了。想来小白是十分赞同卫白的话,不禁瞪了我一眼又呜呜叫了几声,然后碰碰我的手示意要我抱它了。
我失笑,也只好抱过它好番安抚了。
由于老板得知我昨天住院,又今天卫白稿子交出,他心情大好,便手下留情的特别准我早一点下班,所以订完蛋糕后我也没回公司。
跟卫白在外面一阵乱逛,还带着小白去公园散步,才回到饭店。
回到饭店后,卫白说要一起出去看个电影、吃顿晚餐──就是约会啦。所以我们就先回房洗澡。
这时卫白已经退了自己的房间住到我这儿来了。反正原本就是很宽敞的双人房,他住进来一点儿也不显得挤,反而有人陪伴感觉温暖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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