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手————寒月
寒月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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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哀凄的风中没有哀凄的言语,只有那特别想念的味道和那阵阵让他发酸的过往幸福。
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那张布着皱纹的手抚着他的脸颊对他温柔笑着,也不会有那虽苍老却充满怜爱的语气,也没有那个足以温暖人心的那个礼物了......
「奇奇,你在哭吗?」秀气的小脸蛋贴着我的,那一双瘦小的手臂仿佛是这天地间最牢固的依靠,拥着我、温暖我、安慰着我,让我不禁紧紧抓住了他,藉以平息心里翻腾的酸痛。
「不,只是我的心脏在掉泪。」我的眼已经干涸,掉不出任何液体了,所以只剩心脏还清楚地感受到痛苦与酸涩,也只剩我的心会掉泪了......
牧师念完祭段模l着青涩味道的身子一一向前丢下手中的鲜花,然后在心里献上那默默的祝福。
──祝您在天堂过得快乐。
我慢慢向前,在心底说着我不舍的祈丁?
手中的鲜花缓缓落在棺木上,我连怀中的一个过期巧克力球也丢下,希望死去的人也能尝到甜甜蜜蜜的味道中带着发酸的思念。
「奇奇,别难过了。」
「......我没有。」
我不会再难过,因为我曾经有过她的爱。
「她会上天堂,所以我不会难过。」
「你错了,她该下地狱。」突如其来身着黑色西装的少年这么说着,一张背光的脸庞让我看不清,「纵使她曾经善良过,她该下的还是地狱。」话里有着疯狂的愤恨。
我沉默,不想抗辩什么。我已没有多余的力气与他争辩。
风又吹来,模糊了所有人的身影,连我自己的也模糊了......
※※※

第一章
那是一个微风轻拂人面的晴朗午后,白云朵朵飘然,天蓝的空中鸟啾声声。天空下、那片空地上的那颗树不分季节蓊郁着,树下不分时分总有一个白衣翩然的人倚着树干坐着,身旁也总是趴了一只脖子上系了一只铃铛的白狐狸。
而我,也总是这样远远看着,不得靠近一步,喉咙也总是紧缩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白衣人总是目光遥远,不知在望着什么,也总是以一张漂亮可人的微笑神情发着呆。不知为何,每当这时候,我的心脏便会隐隐作痛,像是被晕染的蓝色染料,有一点点不属于我自己的忧郁──那些快乐已成回忆的忧郁。
白衣人有时嘴唇张张合合,低头似在对白狐狸诉说着什么,白狐狸也会抬起它白茸茸的头颅跳上白衣人的肩膀摩蹭着白衣人的脸庞。
这动作牵动我的记忆,在那个还是拿着巧克力球喜欢粘着人的时候我也曾这样摸着白狐狸,在诉说着一种被受呵宠的心情──被那个秀气小人儿呵宠──只可惜我记忆那个秀美的可人儿已然随时间潮流远去。
这一切,统共不过是一个梦──因为人已远去。
但梦却很真实,就如同曾经的曾经,他说过一句很美的誓言。
至少对我来说,是真的很美。
同样的树,同样的人,同样的风中轻轻飘来一句:"奇奇是我的最爱。"湿了我的眼。
从父亲母亲去世,我就再也没听过这一句美丽的童话了。
就因为是童话,所以那个人对我说过后,他也随着童话的结局消失了,不复再见。然后,又是只剩下我一个人孤苦零丁。
之后收养我的家庭移民到国外,我只好一个人在异乡打工一面念书。但我从来不曾忘却过那个宠爱我的人儿,时时刻刻无不在想他,然后思念越深痛苦越深才知爱已然上心头。
我爱他,可是造化弄人,我只能作场梦,在梦里沉醉。
然后,梦醒,我还是躺在我的床上,床边散了一堆图。
然后,风起,从未掩紧的窗户徐徐飘进,将图吹乱,我的思绪却更清醒。
──小白......
我爱的小白不在。
却有另一个人在。
一双有点冰凉的又具骨感的大手抚了上来,沿着我的额际、眼睛、鼻梁、嘴唇而下,一直到我的锁骨,停住。接着一个湿热的吻覆上我的嘴唇,纯粹的薄吻,如蜻蜓点水,然后便在我的锁骨处咬出一个齿痕,据往常的惯例,不到三天是不会消失的。三天过后,便又会有另一个吻痕出现。
我微微呻吟,兼而轻叹:「你到底是谁?」
那双手顿了顿,然后离开了我的身体。虽然他将我的眼睛给遮了起来,让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我知道他还没离开,我想,他也许在思考着这个答案。不过,我知道他不会出声的,就如同我搬进这屋子以来他不曾说过一句话。
我知道他不会是鬼魂,否则不会有那样炽热的吻。但他到底是谁呢?我住的屋子里还有其他四个房客,能在半夜闯进我的房间的应该只有那四个人,但我却怎么也猜不出来。当然,我也不敢问出口,万一是我会错意了那不就糗大了,而且这样不啻是告诉大家每每半夜时分总有一个人跑进我的房间对我进行性骚扰?
「你这样对我到底是有何企图?」再三叹息。我这样手脚被压住,眼睛又被遮了起来,而他不像是要对我做什么事,最多只是吻了吻我,然后将近天亮他又自行离去。我真搞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想告白就早点说,也好让我回复他;想做爱也快一点出手,做完我好睡觉,不然每三天都这样让他烦着,我工作都没力了。
「......」他还是沉默,却惹得我怒火快要燃烧起来了。
「该死的你最好要做就做,不做就走!不要每次都这样烦我,你不知道人类的睡眠是很重要的吗!尤其是我!」气不过他慢吞吞又什么都不做,我差点连三字经的脱口了。不过我说的也没错啊!一个大男人这么忧柔寡断的,还是不是男人啊!气死我也!明明都毫无防备全身躺平要让他为所欲为了,难道他还要考虑再三!真是ooxx!
我喘嘘嘘的呼吸中,蓦地响起一把低沉又具磁性的笑声,我惊了又惊、呆了又呆。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也是第一次听他笑。
那笑声很柔,像一把低音大提琴,仿佛在深夜奏着月光曲一般的柔和。我想,他应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
可能见我呆得连呼吸都快忘了,他停了下来,略显冰凉的手又抚上我的脸颊。
这时我才回过神来,「想不到你的声音挺好听的。」这话是十足的赞叹,我羡慕得很哪!
他那温和低沉的声线怎么是我这一个像是未变声大男孩的声音抵得过的。
那双手又顿了顿,我感觉到颈间一阵刺痛,他在我脖子又咬下一个痕迹了。瞬间,我暴跳如雷:「喂!我还要上班啊!」可惜来不及了,不仅送我第二个"草莓",还意犹未尽地在我脖子舔了又舔,我不禁浑身一个激灵。
「喂,我拜托你,如果你不想做就别这样。」忍着呻吟,我瑟缩地躲着,脖子一向是我的敏感处之一啊。何况我也是个男人,这般挑逗......我可禁不起!
话毕,他停了下来,却是伸出大掌拍拍我的头,好似在对待小孩子一般的安慰。我顿时不悦,我哪像小孩了?
安抚完我,我感觉身上一轻,他下床了。我知道他要走了,终于得以自由的我翻个身,以相当疲倦的口吻道:「出去门带上。」
他没有答腔,拽了拽薄被,将我的手藏进被里,我想他可能是怕我着凉了。
他果真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就跟那个人儿一样。
不禁的,我唇边勾起微笑。
※※※
早上七点整,空气中传来一股清淡的粥香和蛋香,引得我惺忪醒来。才刚坐起身揉着眼睛,凯就敲门了。
「小奇,起床了。」
「我知道了。」微一扬声,凯才满意离去。
章凯是大好人,不仅人长得帅,又有一颗很善良纯真的心。身为s公司的营业部主管的他,是公司里人缘最好的,工作态度也极为认真,空闲下来还会帮脑汁搅尽的我出个鬼点子。虽然外表看似威猛雄武,君子远庖厨,但我们五个人的三餐就是由他一手包办的。溍叩乃偷潜热魏稳硕计鸬迷纾撠熃形覀兤鸫惨彩撬墓ぷ鳌?
我意态阑珊地往浴室梳洗,期间还不忘瞥了一眼满地的设计图,心中顿时充满着无力感。我是学室内设计的,但大学毕业后我却以另外的电脑长才进了s公司的工程部。在公司里待了两年,成绩算还不错。我的心愿是画出自己理想中的家,然而最近却心烦意乱,一张好的图都画不出来了。那些图是我昨天用了一天的时间画出来的,但却没有一张令我满意的,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江郎才尽了。
「小奇,快下来吃早餐。」楼下传来章凯的叫声,我挥去了脑中不切实际的消极想法,加快了动作,连忙将自己清洗干净。还不忘看着镜中的自己给予一番鼓励:很好,赵子奇,你今天还是一样的俊,工作也要努力!
踏出浴室,我连忙穿好衣服,将地上的设计图的草稿卷起,便冲下楼了。
我下楼时,章凯正从厨房端了每个人的早餐饮品上桌,而其他四个人也都坐在餐桌前等着我了。
四个人,八只眼全都一致地看向我,我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然后赶紧在空下的位子坐下。
「小奇,你黑眼圈好重,昨晚没睡好吗?」游安关切的眼神向我投来,身为一名外科医生的他也是我们这大家庭里的家庭医师,所有大大小小的跌打损伤都是由他第一个详啵会嵩僖啦∏榈妮p重看是医院治疗还是由他看顾。
「还、还好。」尴尬的笑。我是没睡好,但怎么可能跟游安照实说我是因为被一个男人性骚扰而睡不好,何况身边还有好几只眼睛在盯着我瞧。
「是不是蚊子太多了?」指着我脖子的红痕,宇廷张大了好奇的眼盯着,一颗染得金黄的头颅逼近我的颈间研究。刘宇廷的年纪比我大,还是个研究生,跟章凯是情人。天真的他配憨厚的凯,很衬!
「是啊,蚊子真的很多。」想起那个男人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我急忙的用手遮住,勉强地胡掰,心虚地笑,心里咒骂个不停。
「听你在胡说,冷气房里哪来的蚊子?明明是个吻痕!一定是跟哪个女人搞到早上才睡眠不足的。看来清纯的人还不一定行为清纯呢!」夏清风人不如其名,名字虽取得好听,但说话常挟腔带棍的,一顿话下来非要将人捅个浑身是血不可,仿佛有只特大号的刺猬在身上爬。他是我最讨厌的人了。虽然是某个大公司的副总,领的薪水比我多那么一点点,那又有什么了不起?我就是讨厌他!
我不将他当作一回事,径自接过始终一脸冷然表情的卫白手中的果汁,微皱了眉。
「早上不要喝咖啡。」淡淡的一句话间,就把凯泡给我的咖啡和他自己的果汁给掉了过来,霸道强势不容拒绝,不过我知道他是在关心我,只是我睡不好极需咖啡来提神。
可能见我脸色不好,卫白又换过果汁,将游安的乌龙茶放到我面前。
「喝茶。」口气一样霸道,坐在我对面的游安也只是微笑,丝毫不在意。
我瞅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如此坚持,不过还是接下道谢了,人家也算是一番好意。
「凯,我晚上有个手术,晚餐就不回来吃了。」餐间,游安优雅地切着荷包蛋,那犀利的动作与他在手术间切割人体的动作很像,似乎所有的切割技术都是从切荷包蛋中学来的。为了了解手术刀的特性和熟悉刀子,他总是将手术刀从不离身的带着,就连吃牛排......也是用手术刀。现在,他更是用来切荷包蛋。
「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们。」被点名的凯慌忙地自白粥间抬起头来,「我今晚有个应酬,可能赶不回来做晚餐。」
「没关系,我们会自己想办法的,你别担心。」我笑着说。
「那我怎么办?」宇廷嘟嚷着。
「你还能怎么办?他都要去找别的女人了,当然是拋弃你啦!还能怎么办!」夏清风唯恐天下不乱地说着,十分讽刺。
看着宇廷小脸瞬间一白,我瞪了他一眼。那家伙特喜欢挑拨别人的感情吗?他不开口会死啊!讨厌鬼!
「宇廷你别听他胡说,应酬是很平常的事,我跟他同公司,有什么风吹草动我最清楚了。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凯绝对只有你一个人。」拍拍宇廷低垂的头,我安慰道。
从小,我渴望亲人,可是我却是一个孤儿,除了院长和记忆中某些人的陪伴外,我总是孤独一人。
宇廷虽然比我大,但却像是一个开朗的大男孩,他的亲近让我又燃起了那种渴望,于是我将宇廷看做是我的弟弟,舍不得他难过,怕他被人欺负。就因为我疼他,他是除了粘凯外最粘我了。
「那就不能带我去吗?」抬起可怜兮兮的脸庞,却让凯为难地搔搔头,应酬是万分不能带着他去的。
我只好揽过宇廷,嘴里含着快速从夏清风手下抢过的鲁蛋对凯说:「宇廷交给我照顾吧,下班后我就去接他。」
「吃东西不要说话,小心噎到。」喝着咖啡,卫白又是一句冷冷的话。
我想想也对,咕通一声下肚。
「可是小奇你也很忙......」
「没关系的,下班后我还可以带宇廷去他最喜欢的蛋糕店逛逛。」
「真的吗?奇奇要带我去吗?」听见蛋糕二字,宇廷的眼瞬间亮了起来,以充满着期待的眼神望着我。
我不禁失笑,捏捏他的鼻子:「是,你只要有蛋糕就好了。」
「耶!」宇廷高兴得手舞足蹈,凯也终于放心。
「那就拜托你了,小奇。」
「嗯。」

※※※
搭着凯的便车,送了宇廷到学校,便前往公司了。
八点整,一向准时的凯带着不得不跟着他一起准时的我到了公司里。一进大门,凯的好人缘立即起了作用,每个人频频向他问早,他也投以一抹羞赧的微笑和一声早安。而巧立于他身边的我也托了他的福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人缘立即直向顶端爬升。
「小奇,今天还是一样可爱喔!」女同事莉莉拋个媚眼,迷倒众生,可惜她对我的形容词却有点错误。可爱?一个大男人被形容可爱?拜托,我虽然不及凯的威武英俊,也不及卫白的冷然俊美,但好歹也是个帅哥一枚,哪来的可爱?肯定是她今天睫毛膏刷得太厚,眼睛张不太开以致于误判。
「小奇,你的脖子受伤了?怎么贴了OK蹦?」
见同事又提起脖子上的吻痕,我不禁再一次咒骂那个男人。
他绝对是故意的!
「哈啾!」
不雅的喷涕声在门口响起,众人一致望去,老板正带着一个男人进来,他正揉着鼻子。不过可能是见我们一群人嘻嘻嚷嚷的没在工作,老板脸色不禁难看了起来。
「都不用工作了吗!」隐隐发怒的老板狠狠地瞪着我们。
「老板早。」我们陪笑道,一群人一哄而散,各自回到座位上。
「等等,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次要合作的对象。」可能见有外人在场,老板缓了脸色。不过我现在才发现到,卫白竟然也在!
「这是负责广告设计的卫白。」
这次公司开发出新的游戏软体,前几天正为着广告一事伤透脑筋,想不到这次老板脑筋动得这么快,知道请业内以大胆闻名的AD公司来合作。
听说只要是由AD公司所设计的广告,没有一家公司的商品不红透半边天的。
虽然卫白是走广告创意的,不过他还是那张没创意的冷淡脸孔。
望着卫白一成不变的表情,老板对我们的谆谆教诲左耳进右耳出,我纳闷着:卫白是自行开业的,公司里有不少人才,怎么这次是由他亲自出马呢?他这么看重这次的企划案?不过是个以可爱人物取胜的游戏罢了。
难道看似冷淡的卫白私底下其实是喜欢那种"卡哇伊"的东西?!
啊啊,现在想来,我真是不了解卫白呢。
卫白是个很谜样的人,他的背景我一概不了解。不像我自己是个孤儿,自小便是从孤儿院长大,什么亲人也没有,送到寄养家庭后跟家人的关系也不是很亲密,寄养家庭移民后更是少有往来。若不是搬来现在的地方住,我想可能连一个朋友也没有吧。
不过卫白的名字跟我喜欢的那个人一样呢,长相也有几分相似!只是卫白这么冷、俊美中又带着阳刚,跟我记忆中秀气温柔的小人儿气质太不像了!更何况卫白要是真是那个我最爱也是最爱我的人,他怎么会认不出我?我的外表可是变化不大,只是脸尖削了、身高长高了而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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