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话,我只是傻笑什么也不说,不管她的言论正确与否,我都无所谓,可能骨子里我还是不相信我会令旁人痛苦。
而且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将爱情看得那么重,似乎没有了爱情我们就活不下去,非要死死抓劳一个人,在对方身上心中留下深切的刻印,在做人生的选择时,大多数的人都会抛弃父母子女而选择丈夫或妻子,可我却始终不能理解他们怎么能不要给了自己生命的父母,丈夫或妻子是一生相伴的人,自己就不是陪伴父母走完人生的重要的人了吗?不管别人如何选择,觉得我是没有体验过真爱也罢,我不会将父母放在第二的位置上,为了他们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只要他们能快乐。
渐渐地我对于阿尤的情况已经绝望了,他似乎永远也苏醒不了,植物人,熟悉又陌生的词汇,我开始在乐子的书吧帮忙,去医院的时间减少了。不过阿尤的父母,以及袁禧还是不放弃信心,依然用尽各种方法--科学的不科学的,甚至在病房里放着阿尤喜欢的音乐,不断在他身旁说着过往的生活琐事。
希望是渺茫的,但至少还存在。
生活还是要继续啊,我不赞成袁禧这样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为了阿尤放开自己的正常生活轨迹。女人的逻辑是不是完全以爱情为核心的?恋着一个人的时候眼中就只容的下一人,连自己都无视了。或许旁人会说这时的我突然变得无情了,但实际上想让健康的人过的快乐才更称得上"有情"。
到B市的第二周,我便强拉着袁禧离开病房,我讨厌医院,苍茫的白令我头晕,也不愿意喜欢缤纷色彩的袁禧被困在其中,尽管她不愿意离开,挣扎着想摆脱我死拉着她的双手,但最后她还是乖乖跟我走,毕竟还是累了,这么多天怎么会不累呢!
两个人一起在繁华的步行街转悠,也不想买东西,只是随意逛逛。男人似乎大多是不喜欢逛街的。我倒觉得无所谓喜欢或讨厌,从小就陪着母亲逛街购物,父亲也一起,我们一家人在周日共同出门,朋友们看到我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互相依偎着走在街上,就常常露出羡慕的表情。所以我一直以为陪家人逛街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我想在此时陪同袁禧出来一定能够帮助她放松心情,缓解悲伤的情绪。
在露天的水吧里,我们边喝东西边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都不开口,她知道我的想法,我也明白她此刻难以真正平静放松心情,但我们都知道什么是正确的。
"既然出来了,就说点什么有意思的话题好了,这样沉默着好无聊啊。"
她强打起精神,将杯子放在一旁,让我们之间没有阻碍。
"你联络宇珞了没有?"
我愣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我为什么要和他联系,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互通消息,自从他离开,我就没有见过他,他应该早就把我忘记了,现在没有必要去打扰人家。"
"可惜!"她也学我怪异的叹口气,"我还真想再见见那个孩子。"
"为什么?"
"那么帅气的男孩子可不多见啊,而且他看来有点脆弱,满腹心事的样子,真让人挂念,想好好关心他啊。"
"你就不会觉得他太阴郁,冷淡,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吗?我可不认为他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宇珞在我的印象里是冷淡的,不爱说话的孩子,说,也是相当直接,并不考虑旁人的想法和态度,永远站在一层保护膜后面,对谁都爱搭不理。这样的男孩我想会喜欢的人应该不多。
袁禧的表情却突然变得不太愉快,眼神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单单对宇珞这个孩子特别漠然,以前也是,他在别人眼中或许是个叛逆不服管教,不可爱的孩子,可是明明对谁都很有耐心,能体谅别人内心的你,怎么也会说出这般话来,我觉得宇珞的心需要救赎,他在烦恼着什么,你们能够相遇一定是一种机缘,况且他又那么信任你,能帮助他自然应该帮啊!"
"袁禧啊,你怎么还是长不大呢?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谁都无法真正的去帮助某个人,人也是会变的,会越来越坚强,越来越独立,不需要别人来扮演救世主。"
袁禧那小而圆的眼睛此时瞪得好大,至于这样惊讶吗,同样的话我并不是没有说过,我不是什么滥好人,说这样有点冷酷的话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我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你,对我而言你就是一个最好的人,不管我有什么困难和悲伤你都愿意聆听,帮我出主意想办法,也会像现在一样想尽办法帮我摆脱烦闷的情绪,对很多人也是一样的,可是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我糊涂了,是你对宇珞的偏见还是什么原因,让你对他不一样?我实在不能理解,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我说你天真单纯啊,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自己都还不清楚呢,你也不要太早下定论,我可不是纯粹的好人,每个人都拥有多重的人格,根据需要在不同的人面前,不同的场合里随心转换,像你这样鲜明单一的人不多。"
"我不信。"
傻孩子,信不信由不得你。
"你以为宇珞就不会变的和我们所知的完全不同吗?"
"不同?你见过他?刚不是说没有联系的。"
"没有联系,不代表没有见过面吧?"
就在前几天,我在医院门口看到一年多没有见过的孩子,一身素色的运动装,完全和我印象中相反,比照片更来得骄傲,耀眼,比一年多前更加有活力,神采奕奕的他也更加吸引旁人的视线,举手投足间流露着自信和优雅,看到本人比看着照片更令人震撼,仅仅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便蜕变成完全相反的样子,令我一时难以接受,可他就站在我面前,同样精雕细刻的一张面孔,不一样的可能是现在的他完全可以用"俊美"来形容了。
他身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两个人并肩走进医院的大门,他朝我这边瞥了一眼,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两秒钟,想了想,便扭头继续向前走,就像我是一个普通的路人,从不相识。
当时我一直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就像在期待他回头,但是他始终没有。原来不曾忘记的只是我一个人,可笑的果然还是我。难道我还希望他能记得我,记得我这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男人吗?我们本来就只是注定要呆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自己早就有这样的觉悟不是吗?
(未完成)
11
我没有想到袁禧见到陈姐会如此激动,神经质的发起花痴来,兴奋的有点莫名其妙。陈姐在我看来是个成熟妩媚的女人,绝对不是一个女人会轻易喜欢上的人,她美的太霸道,女人很难不对她产生嫉妒的情绪,大概也只有袁禧这样的女孩才会没心没肺的喜爱她的魅力和才能。
其实第一眼看到陈姐袁禧便认出了她,原来那是她的关注范围,陈姐是当代比较成功的风景画家!陈雅雯,这个名字在书画界也是响当当的,她最擅长的水彩风景画如今可是许多收藏者喜爱的作品。我根本是个外行,当然不知道这些,听袁禧介绍之后,才目瞪口呆地望着陈姐,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无意间认识了不得了的名人。我就是小老百姓一个,我就是上不了台面,看到名人,尽管自己过去还真的知道,可还是避免不了的要小紧张一下子,袁禧也没有必要笑成这样,不会吧,陈姐也乐得见牙不见眼的!
"程潜,你竟然还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真没想到!"
陈姐说完,又接着大笑,卷发因剧烈的颤抖而飞扬,眼角也因此复线浅浅的皱纹,真是一位豪爽又迷人的女性,和我所认识的四十多岁的女人们完全不同,这也是来到大度是的好处吧,在我们那个小城镇里怎么可能会容的下这样的女人,不是她会很快厌倦我们那单调无聊的环境,就是会被人们当作异类。
"陈姐,你也很可爱啊,还会吃棉花糖这种零食!"袁禧就是眼尖,从病床旁的矮柜上拿起一袋吃剩了一半的棉花糖,包装上粉粉的颜色和陈姐真的不搭。
扭头看了一眼袁禧手中的包装袋,陈姐仔细地想了一下,才说:"我都这把年纪了,怎么可能会吃这种可爱的东西,再说甜食可是女人身材的大敌,不能多吃啊。"说完她转头看向袁禧,那张圆呼呼的大饼脸实在和甜食脱不了干系。
"我知道了,况且最近我都吃的很少了!"
三个人一下子都乐了,医院中原本一片惨白的凄凉感觉也终于因此缓解,这样的袁禧也令我放心。
"那包棉花糖应该是我儿子留下来的,他最近喜欢吃这东西,似乎不太适合他嘛!"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起"儿子",我没有想到她会有孩子,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没有戒指,所以我想当然的认为她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
"您有儿子?哇,我算不算听到了大新闻啊?您的私生活不是从不对外曝光的?"
"没有关系啊,你们是朋友嘛。"
"听到您这么说好开心噢!"
袁禧这丫头真是没治了,很容易高兴的类型,不过把她介绍给陈姐是对的,这两个女人似乎都很喜欢对方,原来都不甚快乐的两个人聚到一起却都笑得那么愉快。
离开病房,袁禧依然很兴奋,高兴的手舞足蹈,拉着我的胳膊叽叽喳喳,其实我很喜欢这样的女孩子,非常可爱啊。我了解她是个很喜欢图像的人,对于绘画、摄影这些创造美丽画面的事情都相当痴迷,由于她自己实际上并没有超出旁人的天分,她自己也很清楚,所以对于有天赋的人非常崇拜,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她的迷恋程度较之旁人更甚,而且坦率的表现出来。
"好啦,兴奋得忘形了!"
她真像个孩子,有时候我会不自觉的把她和子琪同等看待,会像现在一样拍她的头,并且宠腻的笑着。
"哎呀!"袁禧边笑着边拍开我的手,"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你别再像摸小猫小狗一样摸我!抗议,抗议!"
真是越看越可爱!
"别生气了,我给你买棉花糖!"
吃棉花糖似乎是个能令人幸福的事情,子琪喜欢,连宇珞不是都很喜欢吗?陈姐说那不适合他的儿子,其实没有什么不适,能够品尝感受这种幸福味道的人其实不容易。
"我又没说我想吃!"
"没说,可是你是这样想的。"
我坏心眼的抓乱她的头发,看她蹦蹦跳跳的样子哈哈大笑,当然,我们是在医院里,声音是最大限度的降低了。
"啊!"
袁禧掩住嘴,眼睛睁的大大的,拉扯我的衣袖。
在我们对面走来的人是宇珞,他瞪着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和袁禧,今天的他又和前几天见到的不一样了,脸上的笑容、自信、轻松消失了,眼睛竟又是那么平静空洞漠然,全身的防护都打开了,这似乎又比较像我认识的他了,同上次见面时一样,他瞥了我们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走了过去。
袁禧抓住我手臂的手又紧了紧,我吃痛低头向她抗议,她气呼呼地望着我,仿佛在责怪我,可我做了什么?
"别这样看我,OK?我可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别冤枉我。"
"冤枉你?拜托,你看宇珞的样子,可怜的像被人抛弃了似的,绝对是你做了什么,要不她怎么都不理你,眼神也怪怪的,老实交代,告诉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袁青天,您要明察秋毫啊,小的冤死了!"
她斜了我一眼,无奈地摇头,眼神在说:你越来越贫了。
"他哪里有变嘛,还是老样子啊。"
是啊,今天的他真的和以前一样,清冷,灰暗的一如我们记忆中的他,太古怪了不是么,他怎么会有这么多不一样的形态,让人摸不透他的真实模样,让我越来越迷惑了。不过其实我本就不真的了结她,从来没有探究过他的一切,现在根本没有权利去说他有多奇怪。
奇怪,被当作陌生人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也有些不甘心。
子琪这小丫头总是口口声声说最爱我这个小表叔,结果我都来了半个多月,他也没有来看过我,整天不知在做些什么大事,给她宿舍打电话也找不到她人,如果不是知道她在学生会工作,还真会猜测她是不是有了男朋友了。
今天终于在书吧见到我们的小女王莅临,晃晃悠悠的走进大门,一看到我便飞扑过来,毫不在乎周围人惊讶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潜潜,一脸的不开心哟,不会是因为我冷落了你吧?真的不是有意啦,最近在忙迎接新生的联谊活动,还有我们社团招人的事情嘛,别生气了,这几天我好好陪你,好不好?"小女孩的撒娇怎么听起来就如此暧昧,搞的我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乐子在一旁幸灾乐祸,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朵边了。
为了不再被人们的好奇视线关注,我拉着子琪进到里面的办公室,就怕她再做出引人胡思乱想的举动。
"潜潜,你的朋友现在怎样了?很严重是不是啊?"
"啊,不好,不知道能不能醒来,袁禧伤心得很,你若是有时间去陪陪她吧。"毕竟她们都是女孩子,彼此之间可以说很多不便对异性说的话。
"肇事的人还没有找到吗?"
"唉--"
"怎么了?"
她不问起我还真的忘记了,肇事者啊,的确是令人头疼的事情,因为从阿尤出事到现在已经快20天了,警方却至今没有找到肇事的车辆,甚至连个目击者都没有。那天阿闻说他们约好了见面,但是当他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阿尤,不知道已经发生了多久。我们所有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在阿尤的身体状况上,反倒忘记了要寻找撞伤阿尤的人。
"好了,别难过,不说这些了。我问你,看过那些照片了?有什么感觉?"
子琪的话总是神经兮兮的没有逻辑,明明知道我肯定看过照片了,还有什么好问的,能有什么感觉?这小鬼究竟有什么意图?
"喂!"
"没有想法,没有感觉,照片拍得不错,你的朋友们很可爱,都很有活力,令人羡慕,年轻真的很好。"
子琪撇撇嘴,不大高兴的发出某种声音,"我又不是让你发表这种感言,小老头!真不可爱,明明才26岁而已,却像七老八十了一样无聊,一点激情和活力都没有。你看了最后那张就没有什么想法?嗯,说说。"
"那张吗?很好啊,原来他是你们学校的,看来过得不错。"
她皱眉,眼睛转来转去,不知在打什么主意,我感觉后背发凉,似乎要被她算计。
"我带你出去玩吧!你一定还没有去好好转过,走吧,走吧!"
"你呀,我可还要工作呢!哪有时间出去逛,谁叫你找的时间不好。"
"没事,让乐子批你假嘛!"
这时正好袁禧来了电话,解救我于子琪的无理取闹之中,我忙让子琪听电话,两个女孩子一对上话开心的话就不断,立刻约了见面,把我抛诸脑后。还好,还好,袁禧果然是我的福星吧?
乐子把我们在故乡开书吧的经验应用到了这里,长期以来的优点,诸如和顾客良好的沟通,及时满足顾客对书的要求,还有宛若家庭般的经营气氛,我们这种有点小情小调的书吧倒成了城市中的特别风景,吸引了不少被紧张与压力搞得精疲力竭的上班族,我想再过不久这里会迎来更多不同身份的人。我就很喜欢这里,和这么多喜欢读书的人在一起会变得没有压力,帮助他们寻找书籍,同他们一起学习讨论,工作也很轻松自在。
不管在哪一个城市,只要是以书为媒介,就可以很单纯自然的结交到朋友,享受到平静安详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