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无名指————草函[上]
草函[上]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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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潜,去吧,我的身体还可以,活到80岁肯定没问题,男人,出去看看是应该的。"
是袁禧和子琪在父亲面前说了什么吧,晚上和父亲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他突然冒出这句话,父亲甚少干涉我的生活,不管我做何选择他都只是默默支持,绝不过问缘由。
"爸,我不放心。乐子自己应该可以应付得来,应该......"
乐子虽然毛燥些,待人做事不够圆滑,但他的能力很强,也有足够的魄力。
"阿潜,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让你去你就去,我的确老了,但还不至于走不动路,照顾不了自己,你是看不起你老爸我吗?"
这,我怎么敢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在我看来自己的父亲就是世界上最顽强独立的男人,即使现在骨瘦如柴,却依然有着足够的力量,能够为妻儿撑起一片天。
"你走吧。顺便帮我查查一件事,这是放在我心中一年多,很想弄个明白。"
"什么?"
"宇珞的父母是谁。"
"啊?"
虽然父亲喜欢那个孩子,可也用不着念念不忘,还想调查人家父母的事情。
"他父亲叫林敬年啊。"
"那是他继父。"
"爸......"
"赶快走吧。"
命令的口气,父亲说完起身回房间,不容我再多说一句。
语气再强硬,他也是个70多岁的老人,刚刚大病初愈,一双褪细得可怜,走路开始有点颤抖,父亲的背影,已经不若儿时看来那样高大充满绝对的安全感,现在的他时常激发着我的泪腺。
袁禧在B市找到了一份工作,当然其中有阿尤的功劳,为了帮袁禧,阿尤带着她的平面设计作品集在各广告公司奔波,真是很用心的。
我还没有下定决心离开,假期结束,子琪出发回学校上课,临行前神秘兮兮地塞给我一个大信封,嘱咐我在她离开后一个人慢慢看。
那里是一叠照片,全都是子琪和同学在旅游的过程中照的,照片中的她阳光般明媚,大笑、打闹、跳跃、作怪--可爱的孩子。
竟然神经质地说什么要一个人看,还真让我产生了莫大的好奇心,还以为会是特别的东西,结果不过如此嘛!
看看,每一张都......
原来......
一张一张翻着看,直到最后一张,我被上面的人吸引了,愣住。
这一定就是子琪想让我看的。
上面是一个英俊耀眼的男生。
他被一群男男女女围着,偶然一个回头,潇洒的挥手,笑容无比自信优雅,便留下了这张照片。
这张出色的面孔我又怎么可能会忘记!
即使告诉袁禧不要提,但终究还是不会真的忘记这样出众的人。他是那种就算真的只是擦身而过的路人,也会立刻被吸引了眼球的类型,那种我们普通人不敢奢望的精致五官,高傲的气质,很自然的让人印象深刻。
看来如今的他过得很好,和当时那个阴郁,一身灰色的他截然不同了,现在的他更像被金色包裹着,已经拥有旁人羡慕喜爱的所有特质,这样才是男孩子该有的表现。

当我还在犹豫不决时,我接到了来自b市的长途电话,竟是阿尤的情人阿闻!他开口报出自己的名字时,我便明白是出事情了,但他告诉我阿尤因为车祸入院,始终昏迷不醒还是让我震惊,前一天我还在和阿尤讨论如何照顾袁禧在那边的生活来着啊。
我没有想过一个男人无助是什么样子,当时阿闻在电话里的声音就是脆弱而彷徨,仿佛失去了所有主意,理智尽数崩溃。阿尤曾经无数次说过,阿闻是一个自信、高傲、能力卓越的男人,是因为他真的爱上阿尤了吧,否则声音怎么会颤抖成这样?我那一刻相信了他,这么多年了,他终于可以体会阿尤的真心,真切的为阿尤的生死担心。虽然担心着阿尤的状况,但我还是因为这样的想法而为阿尤感到开心。
"请你一定要来!"
"我能想到的人就只有你!"
"阿尤,他会不会死?"
成熟男人磁性的声音,求助的言语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他比我也年长很多啊,竟然反过来向我这个素未谋面的人求救?

放下阿闻的电话,我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袁禧,听后她立刻急疯了般对着话筒喊着"怎么会","不可能",很快哭了起来,为了安慰她我只得说了很多,包括自己都毫无把握的话,无限夸大阿尤健壮如牛的身体,好的惊人的运气,其实我和她一样害怕,恨不得立刻赶过去,但我不能失去理智,我是男人。
后来,袁禧买了第二天的飞机票赶去,我则留在这里处理和公司的合同,以及诸多必须办理的手续。挣扎了这么久,还是要走了,我预感这一次去需要很长时间,不仅是照顾阿尤,或是帮助乐子那么简单,等着我的事情应该会改变我很多,毕竟向外迈出这一步,对我来说并不容易,这一步会令我离开安稳平静的生活环境,那庸碌却安全的壳早就与骨肉合为一体,剥离是要流血的。
"程潜,你不会觉得可惜吗?"
最后一次到办公室,丁易悄悄的在身旁问我。
"可惜什么?"
"你本来不是已经是内定的副组长人选了吗?如果你不走......"
听了他的话,我笑了,拍拍他的肩,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副组长,在我们公司的设计部门里,这也算个小官了,至少工作三年就可以混到这个位置的几乎没有,可是我并不在乎这些,没有意义,对我来说这些真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所爱的人们!

到达B市是乐子找车来接的我,没有去放行李,我们直奔阿尤所住的医院,袁禧尤告诉我阿尤现在的情况,多出骨折并不是最重的,主要是摔到头部造成昏迷不醒,我担心袁禧不能支撑下去,只想尽快赶到她身边。
到达医院,我先下车进去,乐子去停车场放车。
我都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如此慌乱,冲入住院部,慌慌张张的东奔西跑,竟没有想起应该先给袁禧打个电话问清病房号,一颗心怦怦直跳,早失去了往日冷静的速率。
"啊!"
听到女孩子的叫声,感觉到自己和物体碰撞,才发觉自己的极度失常,冷静下来,发现原来一位年轻的女孩被我撞倒在地。
"对不起,你没事吧?"
急忙走上前将对方扶起,又为自己的失态而倍感内疚,天晓得我有多少年没有这样毛燥了,竟然冲昏了头脑般。
"没有关系,我没什么大碍。"
女孩温柔大方的笑了,轻轻拍打身上的尘土。
这是个很美丽温婉的女孩,应该说就是大多数中国男人会欣赏的典型,大眼睛,双眼皮,小巧的嘴巴,白皙的皮肤,以及乌黑飘逸的长发,楚楚可怜的气质。看清她的一瞬间,我失了神。
面对她友善的笑容,我也自然得笑了起来,十分不好意思,一再道歉,直到乐子过来看到我们站在走廊里互相客气感到奇怪,提醒我是来看人的,结果还是这个女孩带我们找到阿尤的病房。
"程潜,呜--"
一见到我进门,袁禧立刻走过来扑在我身上失声痛哭,像极了孩子,可怜的让人心疼,我有些无措的环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说着无用的安慰语言,望着病床上插着一堆管子,连着不知名仪器的阿尤。
"阿尤不会醒了!"
一边哭,一边哽咽得叫着,袁禧不再是永远快乐的孩子了。
"他不会醒了!"
实在看不惯这样无助的她,我捧起她明显浮肿的脸,正对上那双红通通又有着黑眼圈的眼睛,气立刻不打一处来,"别这么说,别折磨自己,还没到最后,我们一定还有办法,别这样!别再哭了......"
阿尤,虽然你毫无生气的躺在那边,可我依然想把你拉起来暴打一顿,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让爱你的人受尽了折磨,自己却可以闭着眼睛全都不管了,任何时候你都这样自私!
"程潜......"
"好了,别哭了,他会没事的。"
"你保证?"
"我保证。"
乐子在一旁摇头,脸上的笑容格外无奈,眼神中的意思是:你实在太会哄小孩了。
我苦笑着。

"诗意,母亲在楼上的病房,你怎么在这里乱晃?"
"我就来。"
带我们来的女孩扭头对什么人应了一声,然后向我们道了再见,便匆匆离去。
我觉得说话的声音很熟悉,便转头去看,刚好看到一个瘦削的男孩的半个背影。

(未完成)


10

我是匆忙来到B市的,还好有乐子这个多年的好朋友,否则真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现在不仅阿尤的事情要他帮忙,我还住进了他刚装修好的公寓。庆幸的是还好袁禧并没有被伤心和痛苦搞得失去应有的理智,到这里之前她就联系了阿尤的家人,到达的第一天就立刻向阿尤的父母的通报了现在的情况,他们也立刻赶了过来。
不过我却没有看到阿闻,当我在遍寻不到一个可能是他的人时,袁禧告诉我耿闻这个人早就不见了。袁禧来的那天确实是和他联系的,她说阿闻看起来的确很憔悴,但是有些慌张,将她领到病房后就突然不见了,后来打手机也是关机,莫名其妙的这个人就消失不见踪影了。
阿闻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去他和阿尤的公寓找过,可惜没有人,不明白这又是在搞什么飞机,他哀求我过来,可现在他却丢开阿尤不知所踪,在现在这种恋人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他竟然能够放心的呆在看不到阿尤的地方,我不禁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喜欢阿尤,爱着阿尤。
还是他本来就只是想把阿又丢给我们。
如果真是这样,也就怪不得我一肚子气了,阿尤辛辛苦苦的付出和等待换回了什么,只是在陷入生死之间得不到爱人的陪伴!这就是同性之间的关系,只能互相满足性欲,却无法共患难!
袁禧则根本不愿意提及阿闻这个人,她是怕自己一旦开口就会指责阿闻,诋毁、怨恨等等的言语就会尽数而初,她害怕自己变成丑陋的女孩,也不愿意令阿尤伤心。但是她不知道负面的情绪是每个人都会有的,面对自己最爱的人被伤害被遗弃,她有权利抱怨,她本是个爱恨鲜明,情绪明显的人,可现在却坐在病床边压抑自己,明明痛苦又强迫着不哭出声,这哪里是我认识的袁禧!这样的她一点都不可爱,令人心疼。
看着凄凄哀哀,浑浑噩噩的两个人,我会郁闷不已,所以能离开病房,我就会找暂时逃离,实在是害怕我会火大的骂袁禧一顿,将昏迷不醒的阿尤拽起来暴打。

"对不起,你可以帮我一下吗?"
在医院的林荫小道上,我正漫不经心的走着,旁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转过身看到旁边的小道上有一位坐着轮椅的女士,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士,但从外表很难确定她的年纪,她穿着病人的条纹睡衣睡裤,腿上放着一包毛线和刚织了一半的毛衣,却完全不似一般的家庭主妇,她的身上有一种出众的气质,高贵强硬,她用请求的语气对我说话,那双眼睛和笑容都包含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她指着小道边延伸到水池的斜坡,说道:"我的毛线滚到那边去了,你是否可以帮我捡回来?"在距水池不到一尺的草丛里,有一团蓝色的毛线。
我走过去捡起,递还给她。
"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没有家人或护士陪您吗?"
"我的家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一直陪着我,况且我喜欢一个人静静,这样的机会不多。那些护士小姐,劳烦不起,让她把我推到这里已经好大的不愿意了。"
"呵呵,护士们的工作相当辛苦,我也有一些做护士的朋友,经常大负荷的工作,所以现在还挺能理解她们的,您也不要太在意了。"
去年我们公司设计部里大干,不知是谁开玩笑向上面反应年轻人没日没夜加班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设计部内一群光棍直呼说得好,闹腾的领导连忙安排我们和医院的护士联谊,我是不感兴趣,但是既然是集体活动,而且丁易非拉着我陪他,便还是去了。那一次我认识了一些做护士的朋友。
听我说出这样的话,女士浅笑着打量我,大概觉得我是个奇怪的人吧,她的眼神十分锐利,被她盯着浑身不舒服。
"你是个很有趣的人。"
"呵,谢谢。"
我想她是在赞美我。
后来我把她送回病房,她住在阿尤病房的上面--310房间,那是个单人房,房间中的装修看来很昂贵特别,床对面的柜子上放着一瓶艳红的玫瑰。

红玫瑰成了她病房中最重要的装饰,每两、三天会换上一束新的,我会知晓由于那之后我和她时常见面,在医院的小道上,在休息的小亭里,偶尔会在她的病房帮她收拾一下东西,我们之间的话不多,只是打个招呼寒暄一下,但彼此也逐渐熟悉起来。
她告诉我,她叫作陈雅雯,今年已经快50岁了,这可吓坏我了,我认为她最多三十出头,可从不敢去想她已经是"阿姨"级的人物了,这么艳丽高雅的容貌,每天不同的男士来访,怎么看都是风韵卓绝的万人迷类的女性,这个真实年龄实在令人难以相信,而她毫不在乎地说出自己年纪的气度同样令我佩服,不过她也是有奇怪的坚持,例如只允许我称呼她"姐"。
"程潜?你的名字和我过去认识的一个人一样啊!"
"天下名字相同的人多了。"
"那倒是。"
她靠在轮椅里,长长的卷发随意的散在肩上,不施粉黛却尽显万种风情,单看经常出入她病房的各色男人,就知道她对于男性的吸引力,她一定是那种极为了解男人并将这些男人掌握在股掌间的聪明女子,就像一个女王。
"那些玫瑰很美吧?"
"嗯?"她的思维方式太过跳跃,某些方面有点像子琪,和她相比我倒像个反应迟钝的老人家。
"我发现你会特别关注那些红玫瑰,是在猜测谁送给我的?"
"陈姐,我不是那种胡乱探究别人的人。"
我或许真的好奇于那些娇艳的花朵,红玫瑰代表着炽热的爱情,陈姐这样的年纪竟然依旧和情人拥有着这样的甜蜜,我猜测那是她情人送的,由于其她男士带来的花她全部让我送给护士们了,这个人在她心中一定是最特别的。可我并不好奇这个人的真实身份,真的不愿意知道,我们只是偶然在医院相识,不该知道过多对方的隐私,小心分手之后彼此都后悔莫及。
"我知道啊!"她大笑,眯起眼睛,神态竟也是特别迷人,"你是个死板无趣的男人,真让人受不了,这年头的年青小伙子竟然还有像你这样正经的吓人的类型!"
不好意思地缩缩脖子,我"嘿嘿"干笑,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
"送我花的人可是我最爱的男人,在我心中是最可爱的一个哦,呵呵,程潜,你有一个这样喜爱的人吗?"
"最爱?"我没有多想便回答她,"我父母。"
"没情调。谁问你这种了!我问你情人,女朋友。"
"我没有说错啊。"现在在我的心中只有两个人的分量最重,这一生恐怕也很难有人能够拥有同样的地位了,"他们是我最爱的人。"
"怪人。"
"很奇怪吗?还没有人这样说过我,我觉得自己还好啊。"
"爱上你的人一定很凄惨。"
陈姐直直盯着我,慢悠悠地说着,若有所思般。
"为什么?"
这话好像以前有人说过,不只她说,子琪说过。
"要和你的父母亲去争,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样不是很辛苦吗?何况你早就认定了不会有人能超越父母在你心中的地位,唉,有你这样的儿子很幸福,想做你的情人就可怜至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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