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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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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小流努力回想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不认识,以前也没听说过,你问这个干嘛。"
"他以前女朋友不一直是那个林小冉吗,怎么突然就换了,还这么快就结婚。"楚杉略带暗示地说,说完了就暗骂自己嘴欠。
钟小流沉默了一会儿,渐渐明白楚杉的担心,不由把他搂得更紧了点:"你该不会觉得他这是故意结婚给我看吧?"
楚杉看着他,点了点头。
钟小流笑了:"你放心,谁这么干他徐子恒都不会这么冲动的。"
楚杉不信:"为什么这么说?"
钟小流长吁了一口气:"他可是大律师啊,脑袋清楚着呢,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楚杉还是觉得没底:"那为什么这么快就找到人结婚?"
钟小流笑了笑,带着股自嘲的味道:"他身边可不会缺女人的。"看楚杉疑惑的眼神,不得不解释,"他本事可大着呢,看他对林小冉的那些手段就知道了。"
"什么手段?"
钟小流摇摇头没有回答,突然问:"对了,请柬是他刚才送来的?怎么送到你手里头?"
楚杉撇撇嘴:"人家本事大着呢,都知道你住我这里,给塞信箱里的。"
钟小流靠着楚杉的脑袋,像是陷入回忆里:"我知道你担心我去找他,但我肯定不会。他从小就理智,长大了又当了律师就更理智。他就算是真有刺激我的意思,但这个穆亦艳一定也是他觉得合适结婚的人。他呀,每一步都会算得好好的,以前看林小冉跟他那些事我就明白了的,对林小冉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居然跟对我说的做的一样......可不都是算好的。"
楚杉听到这里总算放下了心,但又有点不甘:"那你还执迷不悟那么多年?"
钟小流苦笑:"可跟他在一块儿那会这些我都是不知道的。"
钟小流的话没有说完,但楚杉明白他的意思:不论后来发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那样的徐子恒并不在他对过去的回忆中,与其说对徐子恒执迷不悟,不如说是对那份感觉执迷不悟。
"那你就什么都不跟他说了,看着他结婚?"
钟小流点点头:"他总以为我还跟以前一样什么都看不懂,这次就让他彻底明白我也变了吧。其实他要是真不想结婚的话就不会给别人寄请柬,所以他要是反悔了肯定也来得及,总之我是不用为他担心的--你也别担心了就。"
楚杉脸有点热,但心头的石头却放下了,笑着抬起头。突然看见钟小流痛惜又怅然的眼神,却是对着窗外的夜空。楚杉没有问什么,重又把头靠回原处,闭上了眼。
钟小流看着夜空,想起了好多年前自己坐在窗边看夜景的时候,那个时候,有个人教过他,人必须对自己负责。
他在心里说:子恒,如果真的是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你冲动了的话,也只能是让你自己对自己负责。
不由苦笑,嘴上这么说,心里头还是为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揪了心。



第十九章 单纯的残忍

钟小流每天都会去看秦江,也总看到陈翊林静静坐在一边,很少搭话。秦江的情绪看起来并不怎么激烈,跟钟小流讲话时也有说有笑,完全不像陈翊林说的那样。钟小流不由觉得奇怪,但问陈翊林他也不回答,只是静静笑着,却像没了灵魂一样。
楚杉见钟小流每天都往不归他管的病房跑就问他。钟小流就把他们的事全告诉了楚杉,还问他觉得陈翊林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杉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看钟小流挺担心的就叫他去找个心理医生帮他看看。
钟小流虽然觉得可能不太有用,但还是跟陈翊林说了,陈翊林却笑得没事人一样,说他已经想通了。钟小流觉得他最后的那个笑实在有点糁人,但还是碍着面子没说。
等他想说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
二月七号那天,陈翊林从住院大楼上跳了下来,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跑上去的,也没有人发现他,后来有目击者说看见楼顶上来一个人,没等他开口喊就跳了下去,一点犹豫也没有。
在满地鲜血一片狼籍中呆站着,直到被拦在警戒线外头,钟小流很不理解,他问身边的楚杉,却更像是自言自语:"他怎么能死呢,他还有爸有妈,不管因为什么都不应能轻生啊。"
楚杉没有避讳,直接握住他的手:"他一时想不开吧,你别想太多。"
钟小流摇摇头:"不就是秦江恨他吗,他骂回去不就完了,折磨他,不理他不就完了,犯得着死吗?"语气还是平静的,眼睛已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楚杉淡淡地扯扯嘴角:"他是觉得秦江不爱他才会轻生的吧。"
钟小流几乎吼出来:"爱不爱算多大的事啊!"
楚杉摇摇头:"近大远小,挨得过去就不算大事,捱不过去拿命赔也还嫌不够。"钟小流听了这话呆了一会儿,楚杉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继续说,"当初咱们还不是一样,失恋,伤心,哪个不是差点要了命。只不过脑袋里的弦没他那么紧,运气比他好一点而已。"
钟小流触电一样转过头,定定看着楚杉,渐渐冷静下来,这才发现楚杉的触动似乎比他更深。不顾旁人的眼光,他紧紧搂住楚杉,死紧死紧,眼泪一直流,一直流。

眼看着陈翊林硬梆梆地被装进尸袋,又被送去了太平间,钟小流在人群中寻找秦江,却一无所获。他很想问问秦江,怎么忍心。
在接受了警察的问话之后钟小流跟楚杉回了办公室,却正瞧见一个白色的信封放在自己桌上。上面四个字:小流亲启。
小流:
我就要走了,在这里也没有亲戚,就跟你道个别吧。
你别吃惊,其实我决定了好几天了,一想到可以离开这个世界我就觉得很兴奋,我再也不想留下了。说了你可能不信,他天天用仇人一样的眼神看我,但对别人却很好,我受不了了,我才知道我比我想象的还要爱他,他却没我想象的那样爱我。你告诉过我他过一段时间就会想通,其实我知道,他从来没有想不通过,他就是要报复我。谁叫我硬拉他去溜冰呢,是我的错,我应该被他报复。不过我这才明白他根本不是爱我,他根本是冷血,我以前当他有多爱我,没想到他只是懒得喜欢别人所以才一直不准我离开他而已,他根本只是冷血而已。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了他我去跟他做他那些生意,我连家都不要了,以前我以为我还有他,没想到我根本什么都没有,你说好不好笑。我的一切都是他的,现在我把命也赔给他,我就真的全是他的了,想到这些我就觉得特兴奋。反正他也不会难过的,我爸妈也早当没我这儿子了,我也算走的没牵挂。我这辈子总算是要结束了,我要早点去投胎,说不定还能赶上当他未来的儿子呢,到时候他就会爱我了。

看完这绝笔,钟小流刚刚停下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他一遍一遍看着,然后拿着他到处去找秦江。
居然在病房里看到了他。钟小流走到窗前往下看,竟然发现这里垂直往下就是陈翊林摔死的地方,他不由得问:"刚才他从这里经过了吧?"
秦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点点头:"嗯,很快就掉下去的,开始的时候没看清,后来才知道是他。"
看着秦江痛惜却异常冷静的眼神,钟小流把之前想问他的话留在了肚子里。他突然觉得其实秦江并不知道是他害了陈翊林。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因为现在连他都不确定秦江不爱陈翊林到底是谁的错。
也许没有人错,只是秦江给了陈翊林太强烈的幻觉,却不经意打破了,就只是这样而已。
秦江突然问:"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跳楼吗?"
忽然就觉得有点心灰意冷,钟小流把口袋里的封握了握,没有拿出来:"大概是要赔你一条命。"
秦江皱皱眉:"我只是要他赎罪,没要他去死啊。"
钟小流觉得混身发冷,他觉得秦江实在很恐怖--冷血得可怕。
想夺门而出,却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你爱他吗?"
秦江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
"那你......为什么忍心要他赎罪?"
秦江指了指自己的腿:"他害我变成这样我当然会恨他,但不至于要他的命。"
钟小流没有再说什么,他有一种感觉,秦江可怕,但也可怜,他还不懂什么是爱。单纯,或者残忍。

在走道窗口边静静吹着风,钟小流觉得似乎风里也带了血腥味。正皱着眉的时候听见走近的脚步声。
徐子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小流,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钟小流愣了一下,想起来自己把他电话拉进黑名单了:"我手机屏蔽掉了。"
徐子恒苦笑一声:"秦江后天会帮陈翊林开追悼会,你去吧。"
钟小流点点头,突然想起来:"后天是9号......"
徐子恒摇摇头:"婚礼取消。"
"因为陈翊林?"
徐子恒深吸一口气:"就算是吧。"
钟小流本想问那发出去的请柬怎么办,却在话到嘴边时又咽了回去。何必要问,不想听到的,就不要去考证。

跟徐子恒道别之后他去洗手间把陈翊林的信烧掉了,看着灰烬一点点消失在管道里,他默默许愿,他希望陈翊林下辈子再不会遇见像秦江那样的人,永远不要遇见。
然后他回到办公室,再一次抱紧楚杉,他由衷地庆幸自己的爱人是那么完美,他庆幸自己抓往了幸福。
"我可跟你说好了,不管以后我们有什么误会,都绝对不能轻生,伤害自己都不行。"
楚杉笑着拍拍他的背:"嗯,绝对不会的。"



第二十章 伤痛不是自己的 但生活是自己的

陈翊林的死并没有给钟小流带来太多的负罪感,毕竟在医院里也有几年了,钟小流明白自己所能做的只有救死扶伤,而不是过多的把责任揽在头上。更何况,想到他一心求死时那种极度兴奋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实在没有办法阻止。他只是有点后悔,后悔没有再试图多开导一下陈翊林。但也只是有一点后悔,他也明白,所谓的开导并不会对他起什么作用。即使看了陈翊林的遗书,钟小流到现在也都还不明白或者不相信他的死因。他有的时候也会想,秦江到底是怎么折磨陈翊林的,究竟是多冷酷,才会让他死了心。
在追悼会上,钟小流的视线一直盯着那张照片上灿烂的笑容,有点恍惚。秦江神色哀伤地念了追悼词,很是痛心疾首。钟小流渐渐呆不下去,他默默退出了大厅,在走道里透了会气,没有再进去。
看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钟小流开着刚买的车去载楚杉同往泰峰酒店。中国人喜爱热闹的习惯在这里体现得尤其充分,到处是大红的布景,钟小流心里有种说不上的复杂情绪,用力拍拍脸,进了宴厅。宴厅入口左边摆着张桌子收礼金,钟小流边掏钱边开玩笑似的对楚杉说:"怎么办,我们将来又不结婚,这钱可收不回来了。"
楚杉白了他一眼,伸手把他的钱包拿过来掏出几张粉红色的钞票搁在了桌上。然后在薄子上签下了自己和钟小流的名字。
钟小流抗议:"为什么你出的礼要用我的钱?"
楚杉促狭地笑着在他肩膀上靠了一下:"咱俩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钟小流不甘心地继续咕哝着,人却被楚杉拽去了座位。
在一番慷慨陈词后婚宴在司仪的带动下开始了,李亮一身白西装地在酒桌前飘来荡去,看得钟小流有点眼晕。同桌的都是以前的同学,钟小流看见那个所谓班花,还有几个熟面孔。脑袋转了一圈眼神又回到楚杉身上,看他正扭头跟人聊得欢,就探头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居然是当时的辅导员秦格!
"秦格,你也来啦!"
秦格正跟楚杉说得满面笑容,看见钟小流的时候眼睛亮了亮:"哟,这不小袁思嘛,只要是我带过的学生结婚请客我可一定都到场!"
钟小流又听到刚上大学那会他对自己的称呼,不由也受到感染,笑了起来:"别小袁思了,我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了。"
"对了,听说你现在给人当私人医生了?"楚杉问。
钟小流挠挠头,他不记得给楚杉说过这事啊。
秦格脸色突然就红了起来,眼神很是游移了一会儿才说:"算......是吧,你哪听说的?"
"听院里护士谈到的,要说你名气可真不小。"
秦格有点吃惊:"真的啊?我还以为我很低调了......"
楚杉深深看他一眼:"您先是轰轰烈烈地辞职又轰轰烈烈地开诊所再轰轰烈烈地去混黑社会最后又轰轰烈烈地跟某大哥不清不楚的您哪点低调了?"
秦格竖起食指摆了摆:"你用了太多遍轰轰烈烈了,应该再丰富点,比如惊天动地啊感天动地啊撼天动地啊--。"
楚杉懒得跟他罗嗦,直接打断他的话:"行啦,你还有完没完。怪不得我爸说你跟苍蝇似的。"
"你爸?你爸是谁?"秦格很是奇怪。
钟小流头里一根神经立刻绷紧,没等他拦楚杉就顺顺当当开了口:"袁思啊,我没跟你说过?"
秦格脸都快黑成碳了:"你......绝对没说过。"说完又不敢致信似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长得还没钟小流像呢,你俩抱错了吧?"
楚杉笑:"谁跟你说是亲生的啦,我可是他路边捡来的。"
秦格头有点发懵,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了,呵呵笑了一会儿才说:"我也有六七年没见过他了,没想到居然发生这种事。"
楚杉一听就乐了:"你还当我是刚被他捡回家当儿子?我都二十好几了是说捡就捡的吗。"
秦格一副陷入困惑的样子,楚杉也就没再说什么,任他一个人想破头去了--谁叫他那么自恋硬是不肯相信袁思会没对他说有儿子的事。
说着说着李亮带着新娘来这桌敬酒了,大家都站起来碰了杯,李亮忽然没头没脑地对钟小流说:"你上次不是说要站桌上跟大家宣布什么的吗,现在可是好机会啊。"
钟小流愣了一下,心说好家伙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丫嫉妒心这么强--楚杉又不是我抢来的--但是还没等他把话题绕过去,楚杉就问了:"什么事要宣布啊,你也要结婚?"
钟小流急忙解释:"不是,我上次开玩笑说要宣布咱俩关系的。"说完就愣住了。这话......居然就这么从嘴巴里滑出来了。音量没有刻意压低,身边的几个人全都听到了。于是七嘴八舌的问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亮笑得很欢:"得了,我也不要你站桌子上,你就站在这里跟楚杉当众告个白我就放过你,不然你得把这桌上的酒都给喝下去啊。"
钟小流犹豫了一下,看着桌上摆着的六七瓶啤酒,不由得暗骂李亮这缺德的居然买两种不同牌子的酒,但还是冒着冷汗把手伸向离自己的那一瓶了。
但在手触及酒瓶的前一刻却有一只熟悉的手把酒拿开了。
楚杉微笑着把酒搁到一边,一个眼波飘向钟小流:"告白?来啊。"
本来周围的人都还比较安静,但毕竟同学了不少年,一见楚杉的举动立刻就开始起哄。钟小流欲哭无泪,心说楚杉你怎么也跟着闹,但是骑虎难下,既然楚杉都开了口他也只好奉陪。
装模做样地清了清喉咙,就在大家以为他要开始的时候,钟小流突然转头问李亮:"要说什么?"
李亮等得心痒痒的,挺不耐烦地挥挥手:"随你的便。"
钟小流一听这话就把头转回来,一个箭步逼近楚杉,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手摁在他后脑并且及时地把自己的脑袋也凑了近--一个结结实实热辣辣的舌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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