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杉吓得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慌张地伸手推他，但手刚触及钟小流的肩膀就感到上颚被他的舌头刷过，不禁呻吟一声，手上力气顿时少了几分。
等到钟小流把嘴移开的时候，周围同学善意的哄笑还在继续，楚杉退了一步，脸红得快要炸开。
钟小流还不放过他，挑逗地看着他，问："怎么样，满不满意？"
楚杉觉得自己头顶快冒烟了，就走回座位上坐下，把钟小流也扯坐下："行了行了，你还闹上瘾了。"
大家也觉得挺够本的，看楚杉实在是挂不住就放过了他，收住了哄笑声，开始一个个向李亮说着祝福的话。李亮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回头送了钟小流一个大拇指。
楚杉脸上的充血还没有褪去，钟小流笑着给他夹了块牛肉。他知道楚杉是看他因为陈翊林的事难过才特意闹闹让他开心的，否则依他平时的性格绝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
与此同时，楚杉不由得有点后悔刚才那么闹--害自己跟着丢人--但看着盘子里的牛肉，虽然感觉还是有点别扭，他还是夹起来放进了嘴里。结果直到一饭结束回了医院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脸上像火烧一样。

第二十一章 春末癫痫症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不经意之间发现中午的太阳已经可以烤得人发晕，身上的外套也不知不觉地脱了下来。大街上人来人往，钟小流觉得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好像过去的所有都淡出了记忆似的。于是几乎每年一度地，钟小流在春末的季节开始了忧郁的感伤。

最近某导演新出了个大片，一放映就好评如潮，虽说钟小流和楚杉都不是喜欢去电影院的人，但在拿到刘成业热情洋溢地送来的票子的时候也就对视一眼，点头同意了。
结果进了场才发现刘成业带了女朋友坐在旁边，而他那个女朋友的眼睛总或是明目张胆或鬼鬼崇祟地往钟小流和楚杉的身上瞄，而刘成业就在一边不好意思地笑。
钟小流坐在最左边，楚杉的右手边是刘成业女朋友，知道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钟小流就把脑袋凑在楚杉跟前低声说："那女人是不是看上你了？"
楚杉也把嘴贴近钟小流的耳朵："猪，这都看不出来，她是当咱俩展览品哪。"
钟小流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顿时有点不爽起来："这刘成业可真不地道。"
楚杉也不太舒服，就问："要不先撤？"
钟小流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那也不太好，我估计他也是被逼的，给他留点面子吧。"钟小流决定忍上一会，反正电影也没多长。
楚杉却没忍，他转过头正撞上她投来的视线，就笑："小姐，看展览可要收钱的。"
刘成业的女朋友愣了一下，突然就状似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楚杉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她之后都没有再偷看也就作罢了。

虽然看完电影四人很快就分手各自回家了，但钟小流却沉浸在刚才的气氛中，忧郁得要命。
"楚杉，我们怎么像怪物似的，平时没觉得，但现在看来好像大家还是不接受。"
楚杉看他很是一回事似的，也就正经地回答了："她一个外人，你管她接不接受。"
钟小流摇摇头："咱们总还是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我们到底是异类啊。"
楚杉很头痛，心说大庭广众你都敢演限制级了现在居然给老子说不够光明正大！索性直接骂："你要怎么光明正大啊，你光天化日干的事比别人少了吗？"
钟小流认真思索了一下，发现还真是那么回事，但是--"可咱俩不能结婚啊。"
楚杉不爽："你想结婚？"
钟小流点点头，楚杉刚想发火就听他说："改天我得给人代会提个意见，看能不能把咱们婚姻给合法化了。"
楚杉压根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我说，你丫该不会春末癫痫症又犯了吧？"
钟小流抗议："我这是忧郁！是情感的表达，精神的升华！"
楚杉摸摸他的头："乖，别闹了啊，咱回去吃药。"
钟小流泄了气，乖乖跟着楚杉往家走。路过公园的时候喷泉正喷得欢，钟小流拉着楚杉躲得远了一点，眼睛却被在喷泉旁边玩闹的几个小孩子吸引了。
楚杉见了也有点伤怀，但也没法多说什么，就只是沉默。
过了一会儿，钟小流拉着楚杉说："你听说了没有，前一阵有个外国佬自己怀孕生了个小孩子。"
楚杉顿时气白了脸："你丫还想学他怎么着？"
钟小流就陪着笑脸："过两天就是我生日了--"
楚杉觉得血都往脑子里冲，脏话也爆了出来："你他妈就算祭日也别想！"说完了又有点后悔，直皱眉头。
钟小流便装作一人退一步的样子，说："那实在不行咱领养一个呗。"
楚杉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就明白："你开始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钟小流笑着点头，期待地看着楚杉。
"回去再说吧。"楚杉声音淡淡地，把手从钟小流手中抽开，一个人径自走在了前头。
一路上楚杉没再说一句话。钟小流有点慌，便说"我也就是一时兴起你要是不喜欢就当我放了个屁"--但楚杉还是没有说话。

哄了一路都不见效，回到家的时候钟小流便讨好地去厨房弄宵夜。楚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愣神。
他想了一路，但却没个答案。他内心里还是挺想有个孩子的，但--他觉得不应该，却又不知如何对钟小流说。
钟小流把夜宵端来茶几上，张口闭口都是刚才的电影，只字不提孩子的事。
楚杉吃了一会便打断他："我是他们领养的。"
钟小流愣住。楚杉继续说："我从小就知道他俩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我的性向是不是因为他们才......"
钟小流一听就笑了出来："亏你还学医的，连这都不知道。你要是个直的他们怎么影响都没有用的啊，还是因为你天生就是嘛。"
楚杉苦笑："理论上是这么说，但搁自己头上--我还是有点担心。"
钟小流伸手握住楚杉的，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是担心这个才不想领养小孩？"
楚杉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我也不是不想领养......"
钟小流明白了，就坐到楚杉身边把手搭在他肩上："其实这事不用担心的，再说了，真要领养的话手续还多着呢，还有，总得跟咱爸商量吧。以后去他们那里取取经，问问他们的意见吧。"
楚杉有点被说动了，但还是没有开口。
钟小流略有些忐忑："你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楚杉眼神游移了好一阵才说："我们肯定不能领养女孩的，但要是领养男孩的话--万一他也是个小同性恋......怎么办？"
钟小流大咧咧的挥挥手："这有什么关系，咱爸不也养了你这个小同性恋嘛。"
楚杉还是不说话，但神情明显有点不自在。
钟小流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就问："你该不会怕咱孩子跟你似的也恋父吧！"
在某种意义上，沉默有时候会代表认可。
在现在的情况下，沉默的意思显然就是承认--钟小流先是笑，笑得倒在沙发上肚子直抽筋；再是痛，楚杉的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闷闷一声响；再是冷静；再是......忧郁。
钟小流默默坐起身，双手支在腿上低着头发呆。楚杉看了一会，初步断定钟小流是春末癫痫症发作，懒得理会发作的原因--他又不是精神科的，没兴趣去猜精神病患者脑子里的想法--他去倒了杯牛奶放在钟小流跟前："乖，把牛奶喝了然后洗洗睡吧。"

第二十二章 恋爱一周年

钟小流依然很是忧郁--自从前一天晚上猜出了楚杉的担心之后他就止不住地担心。他自然不是担心同一个问题，他只是突然想到楚杉曾经的恋父情结--这个问题居然被他忽视了这么多年--在某种意义上楚杉的恋父情结是促成他们的原因之一。
到底楚杉对袁思的感情还是不是当初那样了呢？钟小流很是纠结地思考着。但还没等他思考出结果的时候他就已经和楚杉一起来到了二老的家里。
听楚杉说明来意之后楚镜和袁思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意味深长地问："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钟小流觉得自己眼光很是长远，伤感地说："我们这种人要是没小孩，将来谁给养老送终啊。"
楚杉一听这话就想给他灌点安眠药--让他一觉睡到夏天得了！
但是楚镜并不知道钟小流有这毛病，就很认真地说："楚杉还勉强凑和，但小流，你可能不太适合养小孩。"
钟小流立刻从忧郁状态中走出来，问为什么。
楚镜推推眼镜："养小孩可不简单，首先衣服一定要手洗--你们哪个是用手洗衣服的，而且还要不定时喂奶--你们哪里有时间从医院跑回去喂奶，小孩子容易生病，你们俩都上班谁来看孩子--"
钟小流沉默了一下，很快决定："那我们领养个年纪大一点的，最好直接可以上学的那种--"
袁思有点听不下去："现在人家领养小孩都是从小就领养的，哪里有那么大年纪的。何况你们俩要养只能从小开始养，这样感情比较亲近，对你们俩的关系也比较好接受。"
之后老俩口劝了钟小流好一阵，钟小流有点动摇，但还是不想放弃。后来他打电话给他妈寻求安慰，结果他妈在电话那头想了半晌，说："他们说的有道理，你们还是以后工作轻松点再说吧。"
钟小流气得哇哇叫："当初可是您提议的，怎么我一答应您就反悔！"
钟妈妈就告诉他："你大姨带着孙女正住我这呢，那小孩淘是淘得来--唉，真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把你给养大的，想想就可怕。"
钟小流挂了电话很是沮丧，但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说服了--本来心理压力就大，再加上周围一片反对呼声，他哪里还坚持得下去。
楚杉对此有点欣慰也有点失落，就劝他过几年资格老一点不用天天上班的时候再考虑这件事。钟小流答应了下来，于是就把这档子事给抛在脑后了。但是他的忧郁期仍然没有过去--他吃醋了，虽然情敌是他亲爹。

领养小孩的打算可以说是告一段落了，但钟小流还是有点念念不忘，索性去网上领养了一个QQ宠物，很正式地告诉楚杉："从今以后这就是咱的娃了。"
楚杉这一阵子被他的春末癫痫症搞得不胜其烦，就怕他又来劲，只好敷衍着："行啊你是爹是我是妈。"
钟小流点点头："那你要好好照顾它，每天都要喂它吃饭。"
楚杉正躺在床上看书，头也没抬就说："那我当爹你当妈。"
钟小流点点头："那你要好好赚钱。"
楚杉"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钟小流兴冲冲外衣都没脱就爬到床上挤在楚杉身边："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咱俩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楚杉这才看了他一眼，低头看了看钟小流手上的戒指，说："不就那天你喝醉了发酒疯吗。"
钟小流摇摇头："不是说那个，再早一点的。"
楚杉皱皱眉头："不就是那时候吗，你过生日那天，你丫有没有记性啊。"
"我不是说那次，我是说我们上学那会儿。"
楚杉明白了："你是说咱俩第一次上床？"
钟不流装模作样推了一下楚杉的肩膀："讨厌，说这么直白干嘛。"
楚杉白他一眼："少来这套。都那么久的事了你现在提干嘛。"
钟小流一副陷入回忆的模样："当时我们是为什么在一起的，你还记得不？"
楚杉继续低头看书，但分了神，怎么也看不进去了："不就是你失恋吗。"
钟小流有点着急，继续引导："那是我，你呢，还记得不？"
楚杉这会儿算是明白了："我也失恋，暗恋我爹你亲爹。你TM折腾半天就为说这事吧？"
钟小流嘿嘿笑了两声，又问："那你现在是真喜欢我还是......"
楚杉手上的小说正看到精彩的时候，早不耐烦钟小流在一旁叽叽歪歪了，现在又听他问这种话立刻就上火："你丫有病是不是，我喜欢哪个你TM还问我？！你丫吃迷心食了是吧！"
钟小流委委屈屈地回答："我这不是从没问过你嘛，你就说句好听的给我听能怎么样啊。"
楚杉恨恨把书一摔："我TM早八辈子就忘了那回事了，你现在居然还怀疑，你--"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楚杉立刻去柜子里翻出一瓶安定，倒出五六颗就要往钟小流嘴里塞，"我早受不了你那狗屁癫痫症了，你给我把这个吃了，睡一觉醒了要是再犯病我就把一瓶都给你灌下去！"
钟小流见楚杉动真格的了，哪里还敢讲话，嘴巴闭得死死的，就怕一个不小心真被塞进去。猛一个用力，钟小流成功从楚杉手中逃下床，见楚杉脸色实在难看，很是识时务地冲过去用双臂牢牢抱住楚杉，陪着笑脸用上杀手锏：
"哥，你别生气了，我最爱你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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