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望著笑起来。
笑了一阵,季娘又问:"他这些日子来,对你可好?"
"好,比我记得的哥哥还要好。"
"那......他呢?"
陶陶一怔,发现季娘脸上的戏谑笑意,不由心里一窘,道:"也还好吧。"
"哦?"季娘挑挑眉,"两个都好,那到底哪个更好?"
30
......到底哪个更好?
陶陶躺在床上,突然想起白天季娘的问话,不禁小脸一阵燥热,下意识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两只眼睛来掩饰自己的羞窘。虽然屋里没其他人,可是月光这麽亮,总觉得......难为情啊。
一想起他们,就会想到那两个充满激情与汗水的欲望之夜。虽然是在心智未恢复的时候发生的事,可是那些让人脸红耳赤、火辣辣的画面却牢牢扎根於他的脑海,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悄无声息地从他脑子里跑出来,一格一格慢动作地在他眼前播放,亲吻......抚摸......最私密处的相连......
身体不知何时变得燥热难耐,仿佛有一团火在小腹燃烧。小手悄悄地潜入下身的衣物,握住开始硬挺起来的分身,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贴在胸口,隔著衣物捏起左边的凸起轻轻揉搓。
"啊......"
胸部被玩弄的感觉刺激得他眼眶都湿润了,想象是另一双大手在对自己做这些羞人的举动,止不住的柔媚呻吟从嘴边逸出,回荡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煽情诱人。
借著前端分泌出来的透明液体,他加快了套弄的速度,呻吟和喘息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曾抚弄过这里的手掌,无论哪双比他的手厚实多了......恶劣地摸索他身上每一处敏感的位置,不厌其烦地加以逗弄,连最细微之处也不放过,带领他共赴极致的快感......
"啊......啊......不行了......"
分身已经涨大得疼痛......快......就快到极限了......
大量粘稠的液体喷发在手心,他无力地仰躺在床上,身体急剧地随著呼吸上下伏动。
"哈啊......哈啊......"
脑子里还乱哄哄的,身体得到满足之後带来的,却是心灵空虚感和自我厌恶感。
刚才,他究竟都做了些什麽啊......一边想著他们的脸,一边就不由自主地......竟然还达到了高潮!怎麽会这样?实在是太羞耻了!
到底哪个更好?事到如今,问这个有什麽意义......反正已经没有关系了,两个人都是。
"你要离开?"
听完陶陶的请求,季娘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看著他。她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麽做。
"嗯。我打算到处走走,放松心情。"
"放松心情啊......"季娘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一番,看得他心里一阵发毛,仿佛昨晚发生的事都被她看穿了一样,他禁不住羞窘地转过头避开她的视线。
幸而那两道让他紧张不已的目光很快移开了,转向了随侍一旁的心腹,"把密柜里第二个格子里的东西拿来。"
东西很快送了上来,是斗篷,胡子,和一张人皮面具。不过,怎麽看著这麽眼熟?
季娘笑道:"你觉得眼熟很正常,上次为了救你这条小命,我就是用的这身行头。"
陶陶这才恍然大悟。当时他昏昏沈沈的,虽然隐约意识到救治他的是季娘,却没有注意到她的装扮。
季娘又道:"你以原本面目行走江湖,肯定会被那两人发现,到时少不得一番纠缠。不如易容成年迈的老人,也免去许多麻烦。"
陶陶嘟囔道:"他们才不会来纠缠我......"不过还是接过那些行当。
季娘又命人帮他准备银两、衣物和必备药物,待他打扮完毕,亲自把他从一个隐秘通道送出谷。这通道实际上是一处天然地下洞穴,入口是谷主练功用的密室,出口在万剑谷一里地外,只有历代谷主和身边最亲近的人知道。
"对了,若是那两人找上门来,我该如何说才好?"临别时,季娘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陶陶愣了一下,咬著下唇垂下头去,闷闷道:"他们不会来的。"
季娘微挑了下眉:"是吗?"
她这句话里似乎蕴含著什麽深意,可惜陶陶当时心乱如麻,完全没注意到。
目送陶陶的身影远去,季娘慢慢弯起嘴角,喃喃自语道:"不会来?已经来了......"
31
荒郊野岭,枯藤老树昏鸦,四处漏风的破庙,一点跳动的火光,四溢的肉香,一个衣著褴褛的老乞丐。
乞丐慢条斯理地从火上取下烤好的野鸡,撕下一块就往嘴里塞去。
这时,他听到一个很响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转头一看,发现庙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眼睛直冒绿光的年轻人。年轻人直勾勾地盯著他手里的鸡肉,连口水流出来了也顾不得擦,一副饿得发晕的模样。
乞丐愣了愣,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世上还有比叫化子更像饿死鬼的人,罢了,今日遇到他算我倒霉。"言罢,冲年轻人叫道:"喂,小子,想吃就过来吧!"
听到他的话,年轻人眼睛一亮,飞奔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乞丐身边。乞丐将鸡一分为二,把大的那份递给他。他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埋头啃起来,连句谢谢都没说。比起他狼吞虎咽惨不忍睹的吃相来,老乞丐几乎称得上优雅动人了。
年轻人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又紧盯著老乞丐手里的那份。
乞丐愣了愣,警戒地往後退了退,道:"你......你想干什麽?这可是我老叫化最後的口粮了,你已经吃掉你自己那份,可不能再跟我抢!"
年轻人仿佛听不到他的话,依旧执著地盯著那剩下的鸡,神情恍若一只狼──饿狼!
乞丐见他说也说不听,生怕他扑上来抢,连忙道:"这鸡已经被我咬过了,沾上了我的口水!你......吃得下去吗?"
这番话虽然没错,不过对於一个饿得发疯的人来说,一切可以吃的东西无论多难吃都能吞下去,口水根本不足为惧。只见,话刚落音,年轻人就扑了上去。
乞丐惊叫一声,急忙连滚带爬抓著鸡就往门外跑,跑了几步,没听到年轻人的动静。回头一看,只见年轻人头朝下直栽载地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乞丐吓出一声冷汗,也顾不得这半只鸡了,忙奔回年轻人身边,嘴里叫道:"我都给你还不行吗?你可千万别死啊!"
那年轻人本来已经饿晕过去了,闻到鸡的香味竟然又自己醒了过来,一把就抢过乞丐手里的鸡。乞丐心疼地看著自己本来都到嘴的美食就这麽落入他人腹中,哀怨得眼睛都红了。
整只鸡下肚,年轻人腹中饥饿总算是缓解了过来。他直起身,油腻腻的双手抱拳道:"多谢这位老人家,救了在下一命。"
乞丐半分心思还在惋惜他这只没缘份的烤鸡呢,有气无力地挥挥手,道:"壮士不用这麽客气,同是天涯沦落人,老叫化帮你一把也是应该的。"
"但是......"
"不用客气了......"声音嘎然而止,老乞丐吃惊地盯著年轻人抬起来的脸。刚才在混乱中没有发现,原来面前的人有一双如此漂亮的眼睛,流光溢彩,夺人心魄,仿佛墨夜里最闪亮的一抹,令人无法将目光移开。
"好漂亮......"他不由喃喃道。
听到他的称赞,年轻人的脸立即红了:"啊,谢谢。"
谢谢......吗?
如此相似的眼眸,这世上不会存在第二双了吧。但是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呢。除了眼睛,没有一处相似,连性子也截然不同。可是刚才,那一瞬间,他还以为是那个人......
果然是想多了,那个人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老丈......"年轻人迟疑了一下,"请问这里到霜城还有多远?"
"没多远,从这里一直往南走,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这样啊......那就麻烦您,把这个送去城里的金满全,让他们来接我。"年轻人掏出一块莹白的玉,塞到他手里。还没等他开口,就干净利索地昏倒了。
"......喂!喂喂!!!"
这次,任凭乞丐怎麽推怎麽喊,年轻人也没有再醒过来。
金满全在霜城方圆百里内都享有盛名,原因无它,只因它是霜城最有名、最大的当铺。
在这样一个金银如山的地方,出现一个穷老乞丐,总是很引人注目的。所以老叫化一踏入那里,一个小夥计就跑了过来。
"这位老先生,不知有什麽是小店能帮上忙的?"
明明他是个乞丐,小夥计还是满脸堆笑,客客气气地问。
"呃......"他不知从何说起。
还好小夥计眼尖,立刻注意到了他手里的玉,不禁脸色微微一变,道:"老先生,快里面请。"领著他从侧门进入了当铺大厅後的一间密室。
"请稍等,掌柜的马上就来。"小夥计毕恭毕敬地为他倒了茶水,转身离开了房间。
没多久,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就出现在门口。
中年人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鄙人就是这里的掌柜金富贵,不知这位老先生......"
看他的样子少不得一番盘问,只怕那年轻人等不了那麽久了,老乞丐忙打断了他的话:"有人托我把这个送到这里。"
金富贵接过玉,托在手心细细端详,目光不住闪动。
"老先生,给你这块玉的人现在何处?他可还有别的话嘱托你?"
乞丐将破庙的位置和年轻人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又道:"老叫化见他不知何故昏迷不醒,也不敢挪动。掌柜的还是早些派人去,以免发生什麽不测。"
金富贵道:"老先生说的有理。"对小夥计说,"快去把公子带回来。"
小夥计领命而去。
没想到那落魄得要和乞丐抢食的年轻人,身份却非富即贵。老乞丐不禁有些感慨。
"老先生大仁大义,救了我家公子一命,也就是我金满全的恩人。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老先生笑纳。"
不愧是富得流油的大当铺,所谓的"小小意思"竟然是一整盘金光闪闪的金元宝!
老乞丐连连摆手:"举手之劳,万万不敢当!"嘴上虽然这麽说,但他的两只眼睛早就粘在元宝上动弹不得了。
金富贵笑道:"对老先生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对我们来说却是恩重如山。老先生不用客气了。"
老乞丐便称谢收下。
金富贵将他送出门後,笑眯眯地望著他的背影离去。
"掌柜的!"先前的小夥计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为什麽给他元宝,不给他银票呢?"怎麽看金子也没有银票易於携带吧!
"你懂什麽......"金富贵笑得越发开心了,活脱脱就像一尊慈眉善目的弥勒佛,"银票哪有金子招摇,不招摇哪能让人觊觎......"
小夥计越发糊涂了:"被人觊觎的话,他岂不是会很危险?"
"呵呵......谁叫他知道了公子和我们的关系。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的嘴是最牢靠的。"
小夥计皱了皱眉:"掌柜的,你莫非要借刀杀人、恩将仇报?"
"借刀杀人?"金富贵大笑著摇摇头,"不,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如果他不拿那些金子,什麽事都不会发生。"
喂,明明是你让别人拿的吧!再说,就算他不拿,你也会用别的法子置他於死地吧?
小夥计非常鄙夷地想。
这时,一个高高大大的汉子走了过来,低声道:"掌柜的,少爷到了。"
金富贵脸上露出一丝喜悦,急忙走进房中。
在乞丐刚刚呆过的密室中,站著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听到脚步声,男子回过头......赫然是谢飞羽!
"楼主。"金富贵连忙上前行礼。
"金叔不必多礼。"谢飞羽摆摆手,忽然表情凝住,"刚才......谁来过这里?"
32
金元宝在城郊西的树林里找到,二十四枚,一枚都没有少,和褴褛的乞丐服一起,被埋在某棵树下。
谢飞羽看著这些东西,淡淡问:"就这些?"
"卑职无能!派出的人都没能发现他的行迹!"金富贵头上的汗大滴大滴地往外冒。
"不,这件事也不能怪你。"
万剑谷戚先生所制的面具天衣无缝,就连他也不一定看得出来。陶陶那个小调皮鬼,要是被他抓到一定要好好打一顿屁股......
奇怪楼主怎麽突然沈默了,金富贵大著胆子抬眼一看,只见他们那冷漠威严少年老成的楼主脸上,竟然浮现出温柔宠溺的神情!
心知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他迅速低下头去,一个可怕的念头油然而生:英明神武俊俏潇洒......的楼主他不会是看上了一个邋遢年迈的老乞丐吧?!呜呜,不管是谁也好,快来把他打晕吧!这个世界实在太可怕太可怕太可怕了!
洪兴镇是霜城北边的一个小镇,位於交通要道上,往来贸易的商人非常多。因此,虽然是个人口不多的小镇,却十分热闹。市集上卖什麽的都有,连算命的摊子都有好几个。
中午时分,一个年轻人牵著马来到这里。他眉目俊秀,高大挺拔,腰上插著一把宝剑,俨然一副少年侠士的模样,不知引来多少年轻姑娘偷眼相看。
年轻人兴致勃勃地看著小摊上贩卖的物品,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一块"仙人指路"的白布上。再一看,原来那块白布是挂在树上,树下坐著一个闭目养神的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瘦,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骨。
他"咦"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行了一个礼,道:"老先生。"
老者微微睁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含含糊糊道:"少侠有何贵干?"
那年轻人笑了笑,道:"先生不认得我了麽?我是萧衍啊。上次承蒙先生救了我家陶陶,当时没来得及好好谢过先生,在下一直记挂在心呢。"
老者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原来是萧公子。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萧衍却道:"在此遇见便是缘,不如由我作东,喝上一杯,何如?"
他绝口不提为什麽看病的变成了算命的,似乎把老者当成了一位隐世埋名的高人。
老者迟疑道:"这不太好吧......"
萧衍却伸手将他拖了起来,笑道:"先生怎麽变了个性子似的,跟我客气起来。"
老者立刻改口道:"呵呵,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老者自然就是陶陶所扮。
他离开万剑谷时,还是个头戴斗篷的神秘老人。可是没过几天,他就受够了别人的好奇目光和指指点点(真不知道公孙季娘是怎麽忍过来的......)。他摘下斗篷,扮成了江湖游医、教书先生、老镖师......
本来打算这个月都用来体验趣味横生的乞丐生活,没想到会惹上一个莫名其妙的麻烦,他只好又易装成游方术士。谁知摊子刚摆出来两天,就被萧衍撞上了......
看到萧衍的那刻,他吓出一身冷汗,差点没跳起来!还好,萧衍没认出他来,只是把他当成了公孙季娘扮过的神医。他的一颗心终於落地了。不过是吃顿饭而已嘛,他对自己的演技还是有信心的。
要说洪兴镇最好的酒楼,莫过於镇中心的杏花楼。
在小二的带领下,两人一前一後上了二楼,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坐下。
萧衍殷情地点了一大桌菜,又要了一壶好酒,亲自为"老先生"斟满。
陶陶忙道:"老朽不太能沾酒,不如以茶代酒吧。"──何止是"不太能沾酒",他根本就没沾过酒,连酒的滋味都没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