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湖[修改版]————ivyoduck
ivyoduck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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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雪恒走过去,望着床上没有生气的脸,有一点儿犹豫:"灵魂契约吗?"
柏妃点点头。灵魂契约,契约中最强的羁绊,当一方发生意外,另一方可以在第一时间感应到他灵魂的位置,然后找到他。这也是专门为虚体提供稳定灵力的契约,虚体找到拥有强大灵力的人签订契约,从此以后,只要对方活着,虚体的灵魂就是稳固的,不必再借助任何外力获取灵力。
柏妃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走到今雪恒身边:"打赌我输了,以后我决不会干涉你俩的事情。至于契约,你可以好好考虑。"
门外,欧阳常斜靠在墙上,左脸鲜艳的五指印分外醒目,看到柏妃出来,他轻蔑地哼了一声。柏妃笑了笑,转身离去,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欧阳常感慨道:"死亡记印可是很危险的东西。"

圣水阁,今雪恒犹豫着走到床边,床上的人还在沉睡,只是被温热的圣水长时间浸泡过后,脸颊也终于透出些许粉色,双目依旧紧闭,细长的睫毛上微微带着些水气,柔软的短发自由地散在枕头上。
今雪恒伸手牵动盖在古枫身上的锦被,被子滑至腰际,瘦弱的身体随即暴露在空气之中。今雪恒轻抚上那带着点温度的脸颊,掌心覆上那单薄的肩膀,他伏下身,唇瓣扫过那纤细的脖子,一路下滑到古枫右肩上。
他的手有些抖动,从指尖逐渐变得透明,半透明的身体向外膨胀,嘴顺着嘴角一直裂到耳边,皮肤沿着外突的嘴往后褪去,参差不齐的利牙磨得"咯咯"响,仿佛发自嗓子深处的低吼,今雪恒一口咬上古枫的右肩。殷红的血和耀眼的死亡记印全数涌入他体内,死亡记印紧紧捆住残缺的灵魂,钻心的灼热好似灵魂在烈火中燃烧。今雪恒松开古枫,仰天长啸,顷刻,他的身体回到正常状态。
身下的人有了些动静,挪了挪被咬伤的右肩,半睁的蓝色眼睛泛着泪光:"......痛......"
初冬的风吹过了无生气的庭院,冬季的花含苞待放,阴冷的空气直逼内心最后一丝温暖。


第十二章

冬去春来,春末夏至,告别舒适温暖的天气,炎夏带着滚滚热浪袭来,令人心烦意乱的酷暑持续着,接连两周都没有下过雨了。
教室里,六个吊扇费力地转着,扇出的热风不仅不能让人感觉丁点凉意,单调的"吱嘎"声反而加重了烦躁。
眩目的阳光照得一切透亮,梁晓筝飘忽不定的目光仿佛也被灼伤了,始终不看窗外。
她移开被汗浸湿的草稿本,握紧手中的钢笔,不让它滑落。天气太热,她根本静不下心,课桌粘住细长的手臂,发稍扫过能冒出烟来的后背,她已经濒临抓狂。
拿起桌上的矿泉水,一饮而尽,她火大的一遍遍擦着脸上如同下雨的汗水,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最终,她认输地垂下头,瘫在板凳上,懒得动了,默默祈祷周末的静山之旅。

静山,山如其名,宁静而祥和,茂密的植被,甘甜的清泉,崎岖的小路,远离都市的繁华喧闹,是一方避暑胜地。
周五晚些时候,梁晓筝一行五人来到预定好的旅店--静雨阁。静雨阁位处静山半山腰,由一间间独立的小木屋组成,木屋一门两窗,屋内陈设简陋,正中放着一张桌子,沿着三面墙,各有一张木床。先进的科学技术并没有引进到这儿,照明的工具只有蜡烛。这也意味着,在静山的夜晚不得不安静休息。
今雪恒率先进入木屋,将背包扔到右边床位,坐在床沿喝水,欧阳常绕过正中的方桌,走到屋子最里面,对窗下的环境很是满意,古枫最后进屋,别无选择地来到了左边的床前,他放下压得肩膀生疼的挎包,坐在床上休息。
服务员拿来了薄被以及火柴蜡烛,交代各类注意事项,无非是些防火防盗的基本常识。
静雨阁有间不大的餐厅,菜品不多,口味也比较清淡,是些常见的野菜炒肉。
静雨阁最出名的莫过于它的露天温泉,十二个天然温泉池彼此独立,被高大的竹篱隔断,分时段单独租用。温泉池矿物质含量各不相同,疗效大相径庭。
离温泉群不远是公共浴室,利用水压,引入温泉水。除此以外,还有公共卫生间,简陋却还算整洁。
快速整理好随身物品,三人走出屋,古枫拴上铁链,锁好房门。梁晓筝和柏妃也已打点好一切,站在屋外享受山中凉爽的天气。
一顿算不上丰盛的晚餐足以填饱肚子,三两下冲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坐在露天长凳上,梁晓筝惬意地品着清茶,感受那温暖的清香在口中缓缓化开。柏妃端着茶杯,仰望星空,任由杯中茶水热气散去,夜风拂面,吹动了领口的大荷叶边和轻盈的裙摆。
欧阳常毫不客气地霸占了长凳正中的位置,像极了一条分隔线,右边坐着梁晓筝和柏妃,左边坐着今雪恒和古枫。今雪恒放下茶杯,顺了顺头发,发丝中渗漏的湿气立即被吹散了,他双手朝后,撑着凳子边缘,慵懒地望向夜色中连绵的山峦。古枫则随意地坐着,一边细品淡苦味的茶,一边贪婪地呼吸着冰凉湿润的空气。
夜风徐徐,小木屋内星星点点的烛火为山中夜景平添了几抹跳跃的金色。长凳上的五人在夜幕下静静地坐着,这一刻,只剩下难能可贵的和谐。
或许是这份宁静太不易太诱人,古枫莫名期待,期待能这样一直维持下去,放弃外面世界的纷争和混乱,在这里重塑崭新的自己,一无所有,一切重头,在平静的日子中衰老死去。
但他又清楚地知道,这不可能,这只是他的奢望。他并不想怀疑任何人,也不愿勉强任何人,他痛恨的只是自己,连开口问的勇气都没有。日子过去多久了,从满天飞雪到骄阳似火,正是怀有过多的美好幻想,他不敢面对结果。
夜,渐渐深了,气温急速下降,古枫裹紧薄被,在凉快舒适的夏夜竟辗转难眠。

第二天清晨,相继醒来的五人聚在一起喝粥,古枫提议去爬山,梁晓筝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连挥手:"不行,不行,我可不去,我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
"山下的神社,今天有大型祭祀,本来是请姥姥来的,姥姥临时有事,由我代替她去参加。所以,主人,非常抱歉,不能陪您去。"欧阳常愧疚地低头致歉。
柏妃神情自若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莞尔一笑:"家里收到了邀请函,此次祭祀我代表出席。"
她含笑的目光落在一旁一声不坑低头喝粥的某人身上:"两个人去也不错啊,人少清静。"
于是,饭后,古枫和今雪恒出门去爬静山。

曲折的山路时上时下,两人一前一后无声地前进着,犹豫良久,古枫决定打破这沉闷,主动闲扯起来:"山里真幽静,不愧为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好像真的被大自然洗涤重塑了般,心情特别轻松。"
"喜欢这里吗?"平时总是习惯听古枫说话而自己默不做声的今雪恒很难得在开始便接过话来。
古枫有些不适应今雪恒对他提出了第一个话题感兴趣,他欣喜地点点头。
"喜欢的话,以后有空就出来玩吧。"
今雪恒停下脚步,面向古枫,嘴角微微向上一扯,冷漠的视线有某种情感在涌动。古枫难以置信地看着今雪恒,震惊的彻底呆在那儿,他从未想过在今雪恒脸上会有这种表情存在。
今雪恒笑了,虽然只有那么一丁点,却渗出无尽的温柔,仿佛强烈自我保护的无情的冰冷铠甲裂开了一条缝,缝里是再平凡不过的高中生。
古枫不懂应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此刻的今雪恒,他别过头,有点心慌,又有些渴望。
来到山顶时,已是正午,气温不算太高,不过登山的人还是累得汗流浃背,满面通红。找了个简易凉棚休息,古枫接过今雪恒递来的矿泉水,猛灌了几口,他起身走向护栏,双手撑在上面,欣赏脚下连绵起伏的绿色山头,尽情舒展登高望远的喜悦。
不知何时,今雪恒来到他身后,紧靠在他背上,双手撑住护栏,将他围入怀中。今雪恒低下头,呼吸有些乱,拘谨的语调难得的稚气和羞涩:"我有事给你说。"
古枫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慌乱,矿泉水瓶从手中滑落,连翻几个跟头,跌下山坡,滚进茂密的灌木丛。背上紧贴的滚烫体温,耳边不稳的急促气息让他羞赧不已,他大力推开身后的人,尴尬地提议:"回去吧,他们会担心的。"
上山和下山的路同为一条,上山时没怎么注意,下山时却变得难走了,况且山里的天说变就变,转眼乌云聚集,大雨将至。
今雪恒几次建议等阵雨结束再走,但古枫却一门心思往回赶。他加快步子,一不留神竟踩空了,本以为会摔下小路,跌进山间溪流,手臂上却传来一股拉力,身子向后倒,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有力的臂膀环过来,质问中更多是无奈和委屈:"为什么这几个月一直刻意躲着我?"
"我没有。"古枫微弱的声音几乎被风声掩盖。
"你撒谎。"c
"我没有撒谎。"
古枫有气无力地挣扎着,仿佛在陈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小事。
今雪恒将他转到面对自己,双手抓紧他的肩:"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明知道不应该问,也明明告诉自己不可以问,古枫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嘴:"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靠近我?出于什么目的?抱着怎样的心态?"
片刻的沉默,今雪恒没有回答也没有松开手。古枫感到肩头的力度加重了,肩不堪重负颤抖着。与手上粗暴的蛮力不同,今雪恒的表情极度认真。
冷峻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急促的鼻息扑在脸颊,温暖的吻轻轻落下,封上了古枫的唇,似乎怕古枫受惊,没有更深入,浅尝辄止,结束短暂的浅吻,只留下充满柔情的告白:"我想和你在一起。"
古枫瞪大了双眼,心乱如麻,大脑超负荷运转着,他不敢想象此刻自己脸上温度有多高,嘴一张一合,却自始至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雷声愈逼愈近,顷刻,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路边的野草洗净身上的泥土,舒畅地伸展着身躯,山间小溪依旧迈着欢快的步子无止境地朝着远方奔去。
路旁,避雨的两人,颇为悠闲地坐在短凳上,放在凳上的两只手紧握着,一边欣赏稻草棚沿水流如柱,一边等待雨后绚丽的彩虹。
在此同时,山的另一端,另一双拉紧的手,情势却截然不同。
"梁晓筝,你抓紧!马上救你上来!"


第十三章

吃完早饭,梁晓筝躺在露天长凳上休息,双手枕在头下,望着蔚蓝的天空想心事。
一会儿,她翻身站起来,回到木屋,将水和食物塞进背包。此时,柏妃和欧阳常正在和山下神社来的使者谈话,她探出头瞅了瞅他们的方向,悄悄溜进山里。
这次提议来静山避暑,除了天气原因,梁晓筝还有特别的打算。
传闻,在静山十年一遇的祭山庆典当天,山中某处会降下灵雨,灵雨中雨愿盛开,雨愿外形似花,却是一种半透明灵体,十年出现一次,一次一朵。得到雨愿的人告诉它自己的心愿,并在入夜后将它埋入土中,那时,静山将出现神奇的美丽景观。
不过,几百年来,这类景观却十分鲜见,灵雨降下的同时,不仅带来了雨愿,还伴随着另一种极度危险的灵体--黑榴的出现。
黑榴为寄生类灵体,通过吸食寄主的灵力和水分存活,当旧寄主干枯死去时,它会转移到新寄主体内。
黑榴喜水惧火,最喜欢的食物是灵雨,每十年,都会在静山等候它的饕餮大餐。对付它最好的方法是用火,但是,当黑榴出现在灵雨中时,火攻的可能几乎为零。
于是,人们逐渐畏惧黑榴,因为它的存在,雨愿也被一并遗弃,成为可望不可及的圣物。不过,世上总是会有些不怕事儿,又锲而不舍的人,换来的结果通常是山中多了几具无人认领的尸体。
静山神社特意将灵雨出现的区域圈起来,定为禁区,告诫危险,这个方法虽然提醒了部分人,但更方便了那些胆大的人寻找雨愿。
梁晓筝就是这类拼死都要找到雨愿的人之一。

梁晓筝在山里漫无目的地晃着,与为旅客开凿的登山小路不同,禁区在山间某秘密地点,属于未开发区域,人迹罕至,不可能有方便行走的路,换言之,有人工道路的地方就没有禁区。所以,梁晓筝特意避开了与登山有关的路径,往更僻静的山中深处探去。
盲目地走了许久,梁晓筝感到有些累了,她发现前方不远的树下有块白色岩石,还算干燥,就目测而言,应该足有平躺两个人的面积。她轻松爬上岩石,取出矿泉水大口大口喝起来。拧好瓶盖,拍拍身下的石块,舒服地躺在上面,梁晓筝望着树缝里一小块蓝天,想象禁区的样子,思考着禁区里都生长怎样的植物,有没有动物,或者怪物。同时,她也在心中描画着雨愿美丽的样子。
当她完全沉浸在遐想中时,两男一女同行三人穿出树林走向石块。其中的年轻女子冲着她打招呼:"嗨,一个人吗?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吗?"
意外出现的声音令梁晓筝一惊,条件反射坐起来,紧张地寻找声音来源。她打量着眼前三人,统一的军绿色衬衣,满是泥泞的帆布鞋,每人都背着一个大包,与一般旅客不同,应该是自主野营之类的。
梁晓筝跳下岩石,拍拍七分牛仔裤上的泥,扎紧了鞋带,她拉了拉背包,指着岩石:"随意。"
刚迈出两步,身后传来了年轻女子好心地提醒:"今天山中会有黑榴出现,不如和我们一起走吧,人多安全点。"
梁晓筝微笑着转过头:"不必了,我还能保护自己。"
"那,你要小心哦,山里很危险。"三人朝梁晓筝挥手告别,看着她消失在树丛中 。

山中,柏妃和欧阳常跟在使者身后,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山间场所,巨大的警示牌立在树下,赫然写着八个红色大字--灵雨区域,危险勿入。
欧阳常环视四周,景色和山中其他地方并无太大不同,只是树木更高更密挡住了更多阳光,阴暗的地上杂草丛生,偶尔传出几声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叫声。
他偏头看着柏妃,柏妃轻笑:"水系神社的人可是黑榴大餐的首选,我可没兴趣去里面当食物。"
"总有不要命的人今天会进去吧,他们根本不知道黑榴有多危险。"欧阳常拍拍警示牌,有些无奈。
"两位请随我去神社吧,庆典很快就要开始了,况且,进入午后,这里将变得不安全。"使者恭敬地提议。
欧阳常转过身,正欲离开,却瞅到了熟悉的身影,他回过头去寻找,却又什么都没看见,他有些在意,望向禁区里面,除了树还是树,不见人影。他揉揉眼睛,跟在柏妃身后朝神社走去。

梁晓筝背着包继续在山中前进,她觉得自己进入了迷宫,转来转去都回到原地。再次回到最初地点,她无力地坐在地上,翻出食物往嘴里塞,喝完瓶中的水,她靠在树上小憩,不想竟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她揉了揉眼睛,舒展着酸痛的身体。不知为何,很淡很淡的光芒从草堆溢出,脚下的世界泛着白色光泽,薄薄的烟雾弥漫,冰凉的水滴落在肩头,梁晓筝扬起头瞬间惊呆了。树缝外阳光明媚,却没有丝毫光线进入树林,看不见的不明液体一直落下,她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草丛中,草上明明没水,踩着却特别滑,害得她险些摔跤。
她停下脚步,伸出双臂,能感觉雨落在身上,却看不见,而看不见的雨给人雨景中的感受。如果这是灵雨,那雨愿应该就在附近。梁晓筝立即变得兴奋,低头寻找半透明物体,仔细观察着地面任何可能的细节。
巴掌大的空地上,半透明的花闯入她的视线,淡紫色花朵尚未完全绽放,细细的花瓣环住淡黄色的花蕊,梁晓筝小心地捧起那朵花,开心地抱在怀里。
身后飘来的难闻焦味将她从无限幻想拉回现实,梁晓筝不高兴地扭过头,不看还好,一看吓得差点叫出来。类似人却又不能被称为人的物体站在她身后,浑身上下如同烧焦了般,黑乎乎的一片,凑上前的脸更是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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