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鬼灵精怪的大眼睛溜溜一转,体内腐女血液瞬间沸腾了起来:该死!我居然没注意到!如果对象是他,我倒是很愿意自动退出啦!咯咯咯......小湘露出诡异的淫笑,这才快步离去。此举又让阿土伯目瞪口呆。
「阿勤!」见小湘一走开,白勤也跟著要转身同时,江诗赶紧叫住了他。
绕到他面前,不知所措的看著毫无所谓嚼著口香糖的他看,江诗完全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麽。然後,白勤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递给他。
「要吃吗?」一如往常。
「不......我......」还是吃螺丝。
「人嵾口味的,可以减少脑神经衰弱。」不经意瞥了一眼一旁的哀怨灵阿土伯,像故意亏他似的。
「不用了,谢谢......」
自然而然的,江诗紊乱的情绪又被他安制了下来。但他无奈的发现到,那是因为他根本没感觉......他跟谁有暧昧?他身边出现了谁?他心里在乎谁?他根本不在意......
白勤又把白皙的手藏进口袋里,缩著脖子说:「肚子饿了。」
江诗一楞,刚才陷入低沉的毁暗霎时又迸出一线光芒。
「你又没吃晚餐了。」这麽心疼的语气,江诗一开口连自己都意外。
「我吃不惯大鱼大肉。」
这是什麽回答?江诗失笑:「想吃什麽?」
「阳春面。」他已经自动往他停车处移位。
「阿勤。」江诗又叫住了他。
白勤才回过头,江诗已经将自己的短大衣褪下,直接罩在他肩上。微微一笑,江诗有点不好意思:「你穿的太薄了。」
「要是害你感冒我不就罪无可赦?」
江诗一笑:「你要是感冒我才会良心不安呢!」
白勤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似乎意境深长,又彷佛欲言又止,但江诗在他平淡无波的表情却完全探不出丝毫端倪,彼此凝视的眼神交会著一股难以捉摸的情绪。江诗还来不及捕捉他眼中的传递的讯息,他已经转身走开......
白勤......复杂难懂的神秘男孩,他到底该拿他怎麽办好呢?
结果,没有人理会悲情幽魂阿土伯......
(六)
他们又来到同一摊吃面,白勤一样又吃了半碗之後,就从随时都藏零食的口袋里面拿出巧克力来啃。
「你吃太少了。」江诗皱眉。
「吃不下。」但是巧克力他却吃的津津有味。
「你这样会营养失调。」
「我还不是长这麽高。」
「可是你太瘦了。」
「该有的有就好了。」
「............」他输了。
「你很关心我?」突然冒出这句。
江诗当场脸红。
「你关心每一个人。」白勤帮他接口。
但是我最关心你......他很想这麽说。开了口,却是:
「你拒绝我的关心......」哇咧!我在说什麽?
「哦?」
「我说过我想了解你,但是你拒人千里......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逊!逊翻了!江诗真是自恼。
「你想怎麽办?」白勤倒觉得有趣。
「不能怎麽办!我只怕吓跑你。」好委屈。
「吓跑我什麽?」
「我不知道......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江诗整张脸快贴到桌面上了,他的耳根像要烧起来似的烫红。
「我以为你很敏感?」白勤一语双意。
「我没追过人。」老实的可爱!白勤被他惹笑了。
「骗人!」
「是真的!」
「你不是已经在追我了?」
「我......」瞠大眼,痴呆表情再现。
「我真不懂你。」白勤笑的很可爱。
「我才不懂你!」江诗红著脸低喊。
「我就是你看见的这样,很无聊。」白勤笑道。
「你不无聊!你有事藏著,你不想让别人靠近你,所以才装的这麽冷漠。」
白勤轻轻挑眉,似乎不以为然。
「你觉得我在装哦?」
「不是吗?」江诗的眉头都快打结了。
「你知道我不懂你什麽吗?」白勤扥起腮来看著他。
江诗微怔。白勤的笑意渐褪,取而代之的,是眼眉间那抹从未叫人察觉出的压抑悲哀。
「你为什麽想追我?为什麽想了解我?为什麽想关心我呢?像你这样的人,喜欢的应该是像小湘那种可爱的女生才对!听三阿姨说,小湘在台北念书是校花,还是业馀的平面模特儿,那麽可爱的女孩子,为什麽你不追?」
江诗怔怔地望著他。
「她还在念书?」
「她才十七岁。」
江诗瞪大了眼,白勤凉凉的又接了一句:
「小我一岁而已。」
江诗差点被口水噎死!他居然才十八岁?
「我知道我看起来很老。」白勤翻了翻白眼,好像在埋怨他听错重点。
「并不会!」江诗拧起眉认真的盯著他看:「你知道我的工作环境,所以你更应该知道像小湘那样的女生我几乎天天都遇见!我不是说小湘不好,而是我没感觉!况且......」深深吸了一口气,即使在这种紧要关头,他的理智依然那样无懈可击的挽住他的失控,让他及时镇下紊乱心跳、压低了嗓音低吼:
「我喜欢的不是女人!」我居然敢说出口了,到底该哭还是该感动?「阿勤,你连机会都不给我,怎麽可以先帮我做了选择呢?」
「谁说我不给......」白勤扥著纤细的下巴,迷蒙的眼神飘向一旁,像在躲避他的注视。
尽管这句话轻的像夜风拂过依稀不清,但依然送进了江诗的耳里,当场把他的心脏电成麻痹状态。
「是你太被动了......」像含著卤蛋喃喃自语模糊不清,但是白勤的脸红了,江诗怔愕的眼睛看的清清楚楚。
被动?那是他完全没想过的盲点!是他向来存在的性格!是,他很被动!因为他从没主动追求过任何人,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什麽时候该主动?什麽时候要说什麽话......
结果画地自限,没勇气跨出那一步,自己假设了一堆问号把自己困死,却什麽行动都没做!面对白勤的时候,他根本就是个白痴......
「阿勤!」
江诗追了过去,在他上车前挡下他的脚步。风吹来有点冷,他却浑身发热,像全身血液突然沸腾了起来,整张脸看起来也格外有神。
白勤看著他淡淡一笑:「这样好多了。」
江诗一傻。
「气色!」
江诗的心跳有点急,此时他似乎才从白勤的眼中看到,那总是以惺忪无神做掩饰的双眼,其实藏著很浓的情绪。
他点破了他的盲点!那麽,他的孤单就该由他来解。不知怎地?他一直觉得他很孤单!却因为自己毫不自知的被动而只敢远望却不敢真正靠近去关心!所以他能不能大胆的假设,其实白勤也在等,等他主动的靠近?
他下了决心!就从今天......不!就从现在!就从这一秒开始!他要积极的作一个主动的男人!
「阿......」江诗才开口。白勤的眼神已经飘到另一边,依然以著不急不徐的平淡口吻接口:
「阿水伯。」
「阿......阿水伯?」江诗一楞,跟著往他目光投注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阿水伯骑著他的野狼一二五正要从停车处这边经过,江诗还没来的及做任何反应,白勤已经转过身以车为掩护直接蹲下去。
江诗见状,赶紧也跟著蹲了下去,压低了声音说:「为什麽要躲?」
「不想让他看见!」白勤扁了扁嘴:「被阿姨知道我溜出来吃宵夜,会挨骂。」
江诗实在越来越好奇他在白氏到底是怎麽过日子的?
「凤姐对你不好吗?」
「很好啊。」
「是吗?」江诗微蹙眉。
「嗯。」白勤淡淡应了声,眼睛还是往旁飘。
唉!阿勤......你这样,叫我是该怎麽主动啊?江诗好生苦恼。他实在冷淡过了头,害他满腔热血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不是考倒他这颗本来就不怎麽灵活的脑袋了嘛!
江诗正苦恼著,白勤已经缓缓起身,看著刚才阿水伯的机车在刚刚他们吃面的摊贩旁边停了下来。江诗跟著他起来,也看到阿水伯略显匆忙的背影。像是在掩饰什麽!阿水伯仓促的停好车,随即左顾右盼的四处张望,接著便匆匆地跑进旁边的巷子里。
不对劲!江诗拧著眉就要跟过去。白勤却叫住他:
「不关你的事。」
江诗回过头。
「可是......」
「与你无关......」白勤还是冷静的让他很慌张。
「阿勤......」
「别多管閒事,麻烦就是这样来的。」白勤轻声说,转身就准备要上车。
江诗犹豫著,他当然知道他说的没错!不管今天林家是不是有什麽秘密,那也是人家的家务事!根本与他无关!他并不觉得白勤无情,而是他自己也很清楚若是什麽都要干涉一定会把自己搞疯掉!
尤其是死人的事!灵异的事!
但是......
既然被他看到,他就不可能不管!说他多管閒事也好、自找麻烦也罢!他天性如此,要他视而不见是很痛苦的。
「你在车上等我。」如果真的是麻烦,那麽他一个人去碰就好!江诗匆匆对白勤说了声,立即跑向阿水伯消失的巷口。
白勤别过头,看著他颀长的背影正越过马路跑向另一头。白勤的眼神缓缓变了,变的柔软而无奈。不是他冷血无情又刻薄,而是他早已经看透......
『你有事藏著,你不想让别人靠近你,所以才装的这麽冷漠。』
其实......江诗都看穿他了不是吗?他已经太习惯用这样的面具来保护自己了。江诗对他的体贴与心动,他只能感激。但他依然必须在他面前伪装,因为他太清楚......自己根本配不上江诗......
(七)
这种行为他还真是头一次做!
万一人家阿水伯只是来找老朋友喝茶聊天,结果他还这样疑神疑鬼的偷偷在背後跟踪,要是被逮到不就糗死了?但是来找朋友聊天有必要东张西望一副做贼心虚状吗?而且家里正在办丧事耶!阿土伯不在了,阿水伯就是当家的,放著家事不管溜出来好吗?
想证明些什麽?其实江诗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当阿土伯找上他的时候,他就有预感这一切看似单纯的丧礼,其实埋伏著不单纯的内情。但是阿土伯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去勉强厘清。
明知道不关他的事,明知道这样的行为也不好,但江诗就是克制不了旺盛的好奇,反正自从踏入林家之後已经遇到满屋子的怪人了,不差再多阿水伯一个。
江诗悄悄地往巷子口一转,倏地心跳一缩赶紧往後退了两步,整个人贴在转角处不敢轻举妄动。强自镇定调好呼吸,这才缓缓地再将脑袋转过去。
巷子里除了阿水伯以外,还有两三名彪形大汉,个个横眉竖目虎背熊腰,活像刚从绿岛假释出来的大哥大。
「老头!拖够久了吧?我们老大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我知道啦!前几天家里发生意外,我大哥突然去世,所以我才会拖到现在,等我忙完家里的丧事,一定马上给你们一个交代。」
「是要交代什麽?这句话我们已经听你讲一个多月了!」
「这真的是最後一次啦!再给我几天时间!等丧事处理完我一定马上还钱。」
还钱?!江诗瞠大眼。
「真是触霉头!再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如果一个礼拜後你拿不出三百万,我们就不客气了!」
「嗄!」三......三百万?!倒吸了一口气,江诗贴著墙大口喘气。这阿水伯是招惹到什麽角头啦?!
「谁在那里?」突如其来一声叱喝,当场定住江诗为之一僵的身体。
「阿狗你过去看看!」
随著脚步声接近,江诗额上跟著飙出一层细汗。
走?恐怕来不及。不走?下场不知会如何?就在江诗不知所措的紧张时刻,从旁突然伸来一条手臂,蓦地圈住了他僵硬的颈项。
江诗猛然一楞,震愕的眼中倏然纳入一张白皙的绝丽艳容,如扇的长眼睫摊覆在雪净的面容,圈住他的手臂此时是紧紧勾绕在他脖子上。
当江诗才刚意识到这天外飞来一手原来是要帮他解围的,错愕的眼中立刻认出这条纤细手臂的主人,是白勤!
「唔?」错愕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震撼!只因此时白勤的举动可说是完全把他的灵魂都给震出窍去。
白勤阖著美丽的双眼,一手环绕著他僵直的颈项,一手捧住他怔愕的半边脸,巧妙地挡去正从巷子里冲出来查探的视线。而他软嫩的嘴唇,就这麽紧密地压在江诗薄冷的唇上,霎时热度直线上飙,轰的双双面红耳热。
星眸微转,一看见来者蹙著一双充满杀气的粗眉。白勤乾脆使劲一个回身,直接把江诗压在墙上,捧著他的脸加深了这石破天惊的一吻!趁著回身之际,夜风吹袭,带起他飘扬的过腰长发翩翩飞舞,掩去了他们拥吻的身影,也成功的让那人拧著眉不疑有他地掉头而去。
这就是所谓的霸王硬上弓吗?
江诗在一阵惊骇错愕过後紧接著一阵天旋地转,原本瞠大的双眸也茫茫然地逐渐半阖了起来。放任思绪飘离、由著本能索取,什麽都不要去顾虑!什麽都不要去臆测!
这个吻......是真是假?都不要去猜想!就让时间停在这一刻,这个宛如只有他们存在的唯一时刻。
江诗连眼睛都舍不得睁开,尽管他已经感觉到唇上的温暖已经缓缓离开,霎时!糊掉的脑袋猛然回到现实!他睁开眼,赶紧寻找那张柔软嘴唇的主人。
「阿勤?」眼前只飘过一缕乌亮长发,映入眼底的是他纤瘦的背影。江诗立即追了上去。
刚刚发生了什麽事?白勤好像完全没印象似的。一如往常慵懒又散漫的往前走,困倦的眼神懒懒的四处飘,顺手将被风吹乱的长发给扎在脑後。
江诗跑向前挡下他的去路,抓住他单薄的双肩,看见他漫不经心的左顾右盼,其实根本就是在掩饰内心的仓皇!不然他的耳朵不会红的这麽透彻!
面对面,无言以对!
江诗简直快气死自己的拙口笨舌,不是才决定要化被动为主动的嘛?怎麽又被他抢先一步吻了去,然後在截下他之後又慌的像个智能障碍的白痴!
「我......我到底该怎麽办?」气急败坏又不知所措,江诗面红耳赤的低吼。
掀起眼帘,白勤一脸茫然的看著他。江诗懊恼的抓著他的手臂,红著脸低吼:
「你告诉我!你教我!我到底......该怎麽让你开心?该怎麽让你觉得放心?」
「这种事还要对方教你?你是不是男人啊?」突如其来的鄙视口吻,硬是从两人之间插了进来。江诗看也没看就直接吼了过去:
「闭嘴!」
不用想!这麽白目的风凉话一定是阿土伯那只脱线幽灵才会不懂得看时机时候来消遣他!没看到他都已经快让自己给气死了吗!
没想到江诗会直接把他吼回去的阿土伯被他的气势一震,连退好几步定在墙上猛颤抖,可怜兮兮的咬著唇装委屈:「呜......那麽凶要死了~」
一顿!江诗紧拧著眉别过头去瞪他:
「你来干什麽?」
「我......」阿土伯心虚的抓头:「我散步啊。」
「你分明就是跟著阿水伯来的。」白勤冷冷的接口。
一楞!江诗和阿土伯同时转过头瞠大眼看著他,异口同声惊呼:「你看的到他(我)?」
白勤挣开他的箍制,脸蛋依然泛著酡红。他颇不自在地回道:「那又怎麽样?」
是啊!是没怎麽样!只是他之前为什麽要装做看不见?
「阿勤?」
「我说过总要习惯的。」白勤淡声启口,就要离开。
「习惯什麽?阿勤,你想说什麽?」江诗抓住他的手。
「没有。」
「有!告诉我,让我帮你。」
白勤轻轻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送给他一抹让他为之一楞的微笑。那笑容,美丽又犀利,而且冷漠的让江诗感觉一阵浓郁的悲伤。
「我想看的人始终没看见过!我不想看的却老是出现!我只好假装看不见,只好把他们都当作是不存在的东西,我真希望......像平常人那样,什麽都看不到最好!」
江诗紧蹙著眉。
「你想看见谁?」
白勤不说话。
「阿勤!」江诗急唤。
「别问了。」
他的情绪难得出现波动,或许是自己刚刚过於主动的那一吻,也惹的自己心绪躁乱,但更让他乱的想一走了之的......就是江诗那迟钝到太平洋去的被动!要不是刚好顺势救了他,他才不会这麽大胆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