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秋觉得,被抛弃都已经很不走运了,人干嘛还要变着法子的来自虐以谢天下呢?难道非要一夜白头,日日呕血,望断归途什么的......才足以渲染这本就不幸的故事。 他才不要呢!又不是女人,等待花心的丈夫迷途知返。
所以落秋决定离开。
可八年的纠缠,真的说断就能断的么......
主角:落秋,叶长歌
第一章
叶长歌看着门上"长秋阁"三个字,犹豫了良久,还是走了进去。这个地方怕是有三年没有踏入一步了吧!
一进内院,就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立于树下,微眯着眼仰头看着树上的叶子,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脸上、身上,整个人笼在光辉中犹如树下的精灵。
"小秋。"还是唤出快三年没有唤过的名字,叶长歌觉得上次唤这个名字似乎是上辈子的事了。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落秋转身看向来人,微微一笑。
"怎么会。你叫我来,我就一定会来的。"不敢看对方明媚的笑魇,叶长歌低下头低声说道。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落秋看着对面低着头不敢看他的人,走进几步,到了他身前,突然发现他现在只比自己矮半个头了,还记得初次见面时,自己才到他胸口来着。
叶长歌不自然的退后了一步,"小秋......"
"我今天叫你来是想告诉你,我明天就会离开。"
"你......你要走了吗?"终于,你还是要离开了。
"是啊!"从没想过除了和师傅一起在山上,自己还可以在另一个地方呆八年。落秋自嘲的笑笑,可惜呆了八年,自己还是要离开了,这里终不属于自己。也许早在三年前就应该离开的,可因为心中那一点点不舍,一点点期盼,一直拖到现在,直到时间磨平所有的不舍和期盼,才终究选择离开。
"小秋,你怨我么?"想了想,终究还是问了这句话。
"怨?不,我不怨你。是我留不住你的心,怎能怪你花心。再说,那几年,你对我是极好的。"
落秋想了想,当年,他对自己真的是极好的。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整个苏州城谁不知道,苏州叶家的叶公子宠身边的秋公子快宠到天上去了,收集各种奇珍异宝,只为博佳人一笑,花巨资为其修建了"长秋阁",挖空了房屋的底层,夏天在里面放冰块,冬天放炭火,就是为了怕其夏天热,冬天凉......师傅虽然也是很关心自己的,可落秋知道,这天下怕是没第二个人会如此待自己了。
可惜,人心真的很善变。叶长歌这样宠了落秋有五年,当所有人包括落秋自己都以为日子会永远这样过下去的时候。叶长歌却有了新欢,再之后每隔几天或者隔几个月就会换一个,长秋阁渐渐不再踏入,当年的秋公子也渐渐被人遗忘。叶长歌也有了‘品香公子'的称号。
没有人指责叶长歌花心,因为他有花心的资本。叶家本是武林世家,可从叶长歌父亲那一代开始渐渐转为从商,到如今也许谈不上"富可敌国",但也差不多了。再加上个当丞相的外公,叶家无论在江湖上还是朝廷中,都是有些地位的。而叶长歌本人也是才貌双绝。俊逸的外表,殷实的家底。就算明知道叶长歌花名在外,可还是很多人如飞蛾扑火般往他身上靠,有男有女,前仆后继。
当然,叶长歌其实真的是个很温柔的情人,这点落秋深有体会。当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当真会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惜,他多情也绝情,当他不再喜欢你的时候,就当真不会再看你一眼。这样的他不知道摔碎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心。
落秋看着叶长歌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也许自己其实并不是那么爱他吧!为什么当初听说他和别人在一起时自己很平静的就接受了。很多人都以为自己会哭会闹,可自己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有去找他,很自然的就接受了自己被抛弃了的事实。
在落秋看来,被抛弃都已经很不走运了,人干嘛还要变着法子的来自虐以谢天下呢?难道非要一夜白头,日日呕血,望断归途什么的......才足以渲染这本就不幸的故事。 他才不要呢!又不是女人,等待花心的丈夫迷途知返。
落秋认识叶长歌时才刚刚下山,那年自己12岁,叶长歌20,再之后就是和叶长歌长达8年的纠缠。其实说起来自己如今也才20岁,和当年遇见叶长歌时的他一样的年纪,应该算是年轻的吧!还记得当初下山时对师傅说的鸿鹄大志:要整个江湖都留下我落秋的名字!只不过,一下山就遇见了叶长歌,因他而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所以,离开这里,就当生命中从未出现叶长歌这个人,一切重新开始。
自己还年轻,没必要守着那个大自己8岁的"大叔"过一辈子!这么想的落秋隐隐的还是觉得有些失望,他终究还是没有开口留住自己。虽然就算他开口,自己也不见得会留下。
第二章
第二天落秋离开的时候,叶长歌还是来送行了。对于这点,落秋还是有些开心的,当然只有一点点,真的很少的一点。
"没想到你会来送我,我以为你最多会让李管家来。"落秋一边打的包袱,一边笑着对叶长歌说。
叶长歌没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把一叠银票放在桌子上。
落秋扫了桌上的银票一眼,还真是多呢!估计够平常小老百姓一家几口过几辈子了。落秋想自己是否应该很有骨气的把钱砸在他脸上,然后说很是愤慨的说"我才不要你的臭钱!"或者"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这几个钱!"之类的话。
可犹豫了一下,落秋还是把钱装进了包袱里。没必要和钱过不去不是吗?再说这几年花他的钱还少吗?现在才说不要是不是太矫情了些!突然想到和叶长歌的初次相遇。那时自己才刚下山,对银子一点概念也没有,几天就花光了师傅给自己的所有银两。没钱付帐的自己被客栈老板扬言要卖到青楼去,虽然那时还不太明白青楼是什么地方,可直觉不喜欢那老板看自己如看商品般的眼神,想出手让他再不能用这种眼光看自己,却又想起师傅告诫过自己绝不可对普通百姓动武。正两难时,叶长歌的出现为自己解了围。想到这,落秋不禁摇头苦笑,英雄救美,还真是俗套的相识!
"小秋......"叶长歌看着那将要离去的背影,终是开口唤道,见他略带疑惑的回头,却又有些无言。"没什么,在外面,你自己要会照顾自己。"
落秋不说话,只是望着叶长歌笑。叶长歌被他笑得有些窘,低头在自己身上掏了掏,拿出一块令牌递给落秋"这个,你拿着,有什么困难,就用这个找门上刻有和它相同图案的客栈或钱庄,会有人帮你的。"
落秋看了看叶长歌手上古朴的令牌,没有接。"谢谢叶公子的好意,但我跨出这个门后,就不想与您再有任何瓜葛。所以不用了。"
潇洒的转身,落秋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能回头,所以他就一直向前走,没有回头。
行了近一天的路,落秋有些累了,傍晚时,找了家看起来还凑合的客栈住下,吩咐店小二打桶水送到房间里,就径自进客房休息。店小二很快就打了桶热水上来,问落秋是否要些吃的,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就退下了。
泡进温热的水里,落秋舒服的闭上眼睛,整理有些纷乱的思路。
自己真的就这么离开了,那人到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任何挽留的话。也是,当初再怎么浓情蜜意,也总有厌的一天。他既然腻了,自己就离开,好聚好散,何必为了已经逝去的感情死缠下去,反而丢了自己的尊严。痴情到头终白骨,山盟依旧人纷飞。何必呢?可现在自己又能去哪?当时只想着要离开,可真的离开了,又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对将来根本一点打算也无。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这偌大的江湖难道还会没自己的容身之地!
这么想着,落秋渐渐放松下来,从水中慢慢起身,静静的看向墙边铜镜上映出的人影。里面的人儿如瀑的青丝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柔美的线条,更称出其冰肌玉骨,柳月弯眉,皓眸幽深,小巧的鼻子下薄唇轻抿。容貌秀丽,可眉宇间的英气却能很快的分辨出其性别。落秋缓缓的穿上衣服,镜中人一身白衣,更让其显得儒俊优雅。如私下凡间的神仙般飘逸不羁。
落秋摸了摸自己的脸,已经不像几年前一般雌雄难辨了,反而与记忆中的某张脸重叠。
师傅......真的已经好久没见了呢!一直知道师傅很关心自己,但师傅太寡言,除了教自己武功外,从不与自己说什么,可如今越来越相似的容貌,是否昭示着什么呢!自己不想去深究,师傅不说,自己就不问,反正无论事实如何,师傅都是自己最重要的亲人。
躺在床上,倦意渐渐涌上来,落秋迷迷糊糊的想:要不,回山看一趟师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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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落秋起得有些晚,下楼时楼下已经坐满了人了。落秋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空的桌子了,正想出去吃,就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说:"少侠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和我一桌吧!"
说话的是一个青衣的年轻男子,头发用青色的绸带高高的束在脑后,一双桃花眼里似乎总带着三分笑意。落秋左右看了看,确定那人的确是对自己说话,略想了一下,走到那男子的桌前很大方的坐下,招来小二点了一碗清粥和几碟小菜。
趁等菜的空隙,那男子很自然的介绍道:"在下方凯,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落秋被他一口一个少侠逗乐了,低头看了看腰间的剑,想自己什么时候就成少侠了?在山上时,师傅叫自己落秋,后来遇见叶长歌被他唤做小秋,而叶府的下人都称自己为公子,还真是第一回听见有人如此叫自己。
"落秋。"落秋轻轻吐出这两个字。正好小二把粥端上来了,落秋一口一口的吃着粥,两人都不再说话。
落秋吃得很慢,但吃得很认真。其实在长秋阁的几年,落秋的嘴早被养刁了,就是最后被叶长歌冷落的那三年,在生活上也没怎么苛刻到他。现在吃着外面的食物当真是不习惯,可落秋知道,自己必须习惯吃这些东西。
身后那张桌子上几人的谈话吸引了落秋的注意。放下筷子,落秋若有所思的听着。
"大哥急什么,离武林大会还有两个月,从这里到华山时间已经足够了。"
"你知道什么,现在多少人在往那赶啊,我怕等我们去了就没位子住了。"
"也是,听说这次要重新选武林盟主呢!"
"唉~那也轮不到咱们,咱顶多就是去凑凑热闹。"
"那说杨大侠已经连任好几届了,这次会不会继续连任啊?"
"那谁知道呢!"
......
武林大会么!落秋算了算时间,是该开了。下山之前自己总想去见识一下来着,可现在自己都忘了这事了呢!
"落少侠,也是要去参加武林大会么?那正好我们同路。"一直注意着落秋表情的方凯突然问道。
落秋正想说自己不去那。却突然想起当年下山时对师傅说的话,就现在这样回去,好像不妥。武林大会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其实落秋挺想看看的。
"一起去吧!"看出落秋脸上的向往,方凯趁热打铁的追问道。
"好。"
直到方凯牵着两匹马到刚刚结完帐的落秋面前时,落秋才突然想到:自己为什么要和这家伙一起去!
第三章
落秋觉得和方凯同行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你不会觉得寂寞。当然也有很多坏处,其中一个就是:真的很吵。落秋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也可以这么多话。
"你一个人讲那么长时间的话,口不干么!"落秋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道。
"是呀!都是我在说。可两个人走路不说话多没意思啊!不如,你陪我一起说吧!"方凯很认真的建议道。
落秋决定不理他,让他自己说个够好了。
"唉~怎么又不说话了。既然一起走,我们就是朋友了,对吧!"方凯望着策马走在前面的人影说道。
落秋无力的叹气在心中想:那是你说的,我没说。
"喂~既然是朋友了,就不要叫的那么生分了,我看起来比你大,你以后就叫我方大哥好了,我就叫你小秋怎么样?"
方凯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看见前面的人身形一僵,握着缰绳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
"不要叫我小秋!"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
"哦。"被落秋的语气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方凯顺口问道"那叫你什么呢!阿秋?秋儿?秋秋?"
"......随你。反正不要叫我小秋!"
"那就秋秋好了!"方凯很开心的说道,还在一边自得的"秋秋,秋秋"的叫。
=_=‖落秋很后悔当初怎么会答应很这家伙同行。
之后的路上,落秋都决定无视身边的某只。对于他在耳边那一声声令自己鸡皮疙瘩起一身的"秋秋",落秋都选择无限催眠中:我是一个人走的,我身边没人,我什么都听不到,听到了也都是幻觉。
"呜~~秋秋,你怎么都不理我~"
"啊啊啊啊啊~~~~~~~~"
落秋脆弱的神经终于崩溃了,方凯还没来得急看清落秋的身形,一把如秋水般的长剑就已经横在自己颈间了。这是落秋的剑这么多年来第一回出鞘,不知道方凯知道后,会不会觉得很荣幸!
方凯看着满脸怒容的落秋,还是保持着自己一贯的微笑,用两指轻轻夹开横在颈间的长剑。"小心点,我脖子很脆弱的。"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落秋又把剑架到原处,在方凯脖子上划出浅浅的一道血痕。
"嗯~你这样看上去有生气多了。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的。"无视脖子上的伤口,方凯无畏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落秋一愣,收回长剑。
"字面上的意思。"方凯别开头似乎不想多谈,转移话题的说道"其实,落秋这个名字很好听的,我想叫你落秋。"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落秋回身上马。
看着落秋有些单薄的背影,方凯还是忍不住说道:"其实,很多东西不是你放开就能放开,不要刻意的去遗忘,时间也许会帮助你抚平很多东西。但如果那些东西已经深深的刻入你的骨髓里,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那么就好好珍藏它,让它成为你珍贵的回忆。有故事的人生才够精彩。"
"谢谢!"落秋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说道。和叶长歌认识了有八年,虽然现在已经离开,可八年的时间不算短,叶长歌这个名字早已植入自己的骨血里,想忘却,谈何容易!
不知何时,方凯已策马来到落秋声旁,在他耳边用蛊惑般的声音说"想忘记其实也不难,那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故事,代替它。"
落秋回头对其嫣然一笑,柔声说"和你么?"
方某人已经完全沉浸在那嫣然一笑中,听见那柔媚的声音更是连骨头都酥了,根本没注意对方瞬间沉下来的脸色,直到被踹到地上还在傻笑。
前行了一段,发现后面没有声响,落秋奇怪的回头看了看还坐在地上没动的某只,想:不会摔傻了吧!
晚上,两人到达沔城,找了间客栈住下。落秋刚把行李放下,坐在床头算了算时间:按现在的速度,从这里到华山大概还要半个多月的时间。
还没来得急想更多就被连门都不敲就直接进来的某人打断了思路。
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落秋已经不想和他计较那么多了,"说吧,什么事?"
"走!哥哥带你出去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