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灵异之间----小忌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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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地好大一声关门声响,随即一片寂静......
江诗呆站原地,突然觉得手上的化妆箱变得很沉重。
明明屋外架设灵堂的工程很吵,林家人似乎都天性聒噪,来来往往的一人一张嘴热闹的不得了,但是他一个人孤立在这个阿土伯睡了一辈子的房间里,就是觉得好寂静......
通常这样的气氛,理当应该要害怕的吧?江诗却没什麽特别的感觉,连一点哀伤的情绪都没有。选择这样工作,并不表示他已经学会冷漠无情。相反的,他纤细敏感又善良,所以才会愿意做这种冷门到极点的差事。
接收的到不同空间的讯息有时候也未必不好,他乐於帮助一些已经没有能力改变的人......不对,应该说是灵!他不称那叫鬼,那是灵,每个人都会有的灵!
就像......
「阿土伯,你可不可以退开一步......」轻声启口,语气很温柔,表情却很无奈。因为有个圆滚滚的秃头欧基桑正伏在他平坦的肩上直盯著他发凉的脸看。
「你你你!你看的到我哦?」阿土伯惊愕尖叫,好像见鬼的人是他一样。
「嗯。」江诗淡淡应了声,走向床前,将化妆箱放置在床头柜上,戴上消毒过後的手套准备作业。
阿土伯冲到他面前,不可置信的瞪著这名冷静过头的美男子。
「少年仔!你都不怕哦?」
「你会害我吗?」江诗问他。
「我林阿土一生光明磊落哪有可能会去害人啦!」爽朗气魄的拍胸道。
江诗一笑。
「那我为什麽要怕你?」
「我死掉了!我是鬼耶!」
江诗还是面带微笑,用乾净的湿布轻轻地擦拭阿土伯的脸,一旁的阿土伯好认真的盯著他看,嘴巴啧啧称赞:
「像!有够像!」
「这是你,当然像。」江诗笑道。
「我是说你!长的跟我年轻时有够像!不过我比你还要帅一点啦!哈哈哈哈!」
江诗的手明显的一僵,突然觉得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看来,今天他所遇上的怪人不只是那团丧仪队,还有那名主动过头的林小姐,现在又加上这位活泼过动的老头灵,他的头,真的很痛......

(二)
「眉毛!眉毛给我画浓一点!还有那些老人斑,眼角下面那几颗,粉给我涂厚一点才看不到斑啦!那个那个!那颗痣是我的性感标志,上面的毛要帮我上卷子啦!这样才有性感。还有......」
「阿土伯......」江诗忍不住哀嚎了声。
「安怎?」阿土伯一脸无辜。
「我会处理,请您放心。」
「哦!」阿土伯应了声,四处飘阿看的,似乎对於自己是个无体飘魂已经相当适应似的,江诗看了也忍不住微微一笑:真是可爱的阿北。
「奇怪!为什麽你都不会害怕?」他还是觉得很神奇。
「如果是不好的灵,我会害怕呀。」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好的灵哦?」他就是要人家赞美就对了。
「是。」那就由著老人家的意吧!
「哈哈哈......我就觉得跟你有缘啦!不只是长相跟我年轻时候有的拼,连个性都是好的让人称赞的啦!」
阿土伯笑的圆滚滚的鲔鱼肚直抖动,江诗却忽然停下手边动作,一双温柔又黑亮的漂亮眼睛移向床头边叉腰狂笑的阿土伯,让阿土伯的笑容顿时变的有点僵硬。
「阿土伯......」
干嘛忽然叫那麽肉麻?阿土伯满脸问号看著他。
「你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江诗突然一问,果然当场僵住阿土伯的笑脸。
「啥?」
「你,是不是有什麽冤屈?」江诗挑明白了说。
阿土伯瞪大了眼。
「我我我?我哪有什麽冤屈?我林阿土一生光明磊落......」这句台词刚刚好像讲过了!阿土伯清了清喉咙续道:
「唉呦!你看我都几岁了,也差不多是该走的时候了啦!而且我这麽长寿,人家送的是红包不是白包咧!哈哈哈......」笑的很假,尤其看见江诗一脸慈悲怜悯的表情,他更是笑不下去。
「你干嘛突然这样问?」阿土伯皱眉。
「因为,我虽然比较敏感,可以感受到一些灵异气氛,但是可以像你这样直接沟通的状况不多,通常都是......」语顿。
「都是怎样?」阿土伯显然有些急躁。
江诗一笑:「都是对方有求於我的时候。」
「哦,哈哈哈!」阿土伯又笑了起来:「我就说我跟你有缘咩!哪有什麽委屈,你想太多啦!」
江诗看著他,就是觉得他在说假话。
那双乾净又明亮的黑眸,还真是纯洁的叫人无地自容。阿土伯被他看的好不自在,一只鬼居然被一个活人看到害臊,真的是有够诡异!
「你慢慢画啦!我不要吵你就是了!我出去溜搭溜搭,看看有什麽好玩的再来跟你说哦!」话完,人......不对,鬼影子也跟著不见。
江诗将视线移到床上那张沉静安详的遗容,面相中就可看出阿土伯生前绝对是个爽朗可亲的老人家。
八十二岁了,是该走的时机了,但......阿土伯一定隐瞒了什麽?他感觉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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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内,宛如围炉般的两桌大餐桌位子都坐满了还不够,几名壮丁索性捧著碗公到屋外去。江诗见状,也想悄悄的离席,但是......
「小诗,你要多吃点啦!长那麽高却那麽瘦,跟竹竿一样!」热情凤姐移动著庞大身躯贴著他左边,夹起一大块卤的油腻腻的五花肉就往他碗里放。
江诗右边的林小湘不甘示弱,整个人几乎黏在他肩上。原本阿水伯伸手要夹起的油鸡腿,硬是在半空中被小湘拦截而去,随即落入江诗的碗里。
「江哥,你要多吃点哦!」一开口,就是瞬间叫人鸡母皮狠狠攻击的嗲气嗲声。
江诗已经一点胃口都没有,尤其是刚花了两个半小时为阿土伯化完妆,途中还费了很多精神跟阿土伯建立良好的友谊,虽然阿土伯俨然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新马吉,但是对江诗来说,所耗去的元气实在很伤身体。
「谢谢你们,不过,我真的吃不下。」
江诗还是一样有礼貌的把五花肉挟给凤姐,再把鸡腿还给咬牙切齿的阿水伯。然後起身,礼貌点头,转身就走。
呼......真是叫人吃不消!
他松了一口气,走出餐厅,越过灵堂,自己一个人在庭院的广场上閒晃,这个时候他很需要好好呼吸一下乡下的新鲜空气。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後,他决定上楼去小睡片刻,因为接下来已经没他的事了!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要入棺,到时根本别想有机会安静的睡觉。
才爬上三楼的楼梯口,突地一阵狂笑声吓的他差点踩空给滚下楼去。赶紧扶好栏杆,他眨著眼望向前方走廊:不是所有人都去吃饭了吗?
江诗悄悄走向前,慢慢地朝自己的房间方向移动过去......
「噗哈哈哈......」
又来了!他定住脚步。这笑声不但嚣张,而且根本就是过於忘我!人家正在办丧事,怎麽能笑的这样放肆?!而且会住在三楼的一定是葬仪社的人,林家亲友都是住二楼以下的,那麽......
江诗已经移到传来笑声的房间门口,拧著眉盯著紧闭的房门。刚刚在餐厅,凤姐的人好像都到齐了,那里面的人是?
微楞!脑子里跃进一抹美丽的侧影,那一记叫人难忘的动人线条,一想起就印象深明!如果那名有著迷人侧脸的女孩也是凤姐的人,那麽他可以确定刚才在餐厅里绝对没有看见那女孩的身影。
那......房间里面狂笑的人会是她吗?那张脸跟这笑声好像很难连贯起来......
笑声停止了。江诗微怔,听见了脚步声,他缓缓向後退了一步,还在思忖著该不该转身先离开时,房门开了......
又长又直又黑又软的秀发随著房门一开掠起一弯优美的弧度,拂过那张白皙小巧的艳色脸庞。四眼胶著霎那,江诗几乎是屏息地傻眼呆望著她。
看似很冷淡,其实是无神;好像很严肃,其实是呆滞。有一双总是没睡饱似的眼睛、吝於让人看清那双眸子有多迷人的女孩,一贯地以她惺忪慵懒的注视看著一脸尴尬而面红耳赤的江诗。
「有事?」神情很酷,连说话都很冷。
「没事......」凉凉的二月天,他却觉得发热。倏地一愣,江诗赫然瞪大了眼,惊愕的张眼结舌:
「你......你?」是男的女的?这句话他却问不出口。
「男的。」可他却好像有读心术似的,依然是懒洋洋地答出他的惊骇错愕。
「呃......」江诗的嘴张的老大,完全像个白痴。
「习惯了。」他讲话一直都这样简洁有力吗?习惯是什麽意思?习惯被人当成女孩看吗?可是......他简直就比女人更像女人啊!
两人就这麽对看著,气氛很僵,感觉很奇妙,却没有人再开口打破这很奇怪的对看窘境。男孩正视著自己的视线仅差半个头,江诗甚至要以为他是睁著眼睛睡著的状态......
「我房间里......」男孩平淡冷静地开口了:
「有鬼。」说的好像他房间里有只猫一样。
江诗瞠大了眼,往他纤秀的肩膀看进去,果然......阿土伯就趴在床上对著摊开的一本漫画捧腹大笑。江诗又感觉到嘴角有抽慉的现象,这个老顽童,怎麽可以随便跑进别人的房间里!
「你......你看的到?」江诗对於他居然可以如此镇静感到意外,通常一般人遇到这种事的正常反应应该都会歇斯底里的尖叫吧?!
「看不到。」还是冷淡又简短。意思就是但是他感觉的到就对了。
房间内的阿土伯看见江诗来了,立刻飞奔过来叫道:
「少年仔,叫他赶快来翻下一页啦!那个什麽保的么寿好笑!」
江诗一蹙眉:「什麽保?」
男孩回答他:「神行太保。」
阿土伯猛点头。江诗愕然地惊望著男孩:
「你?」
「他无害。」意思就是这只鬼不构成任何威胁就对了。
江诗呆呆地望著他单薄纤细的背影转进房里,坐上床之後继续拿起漫画看。阿土伯见状立刻贴在江诗发楞的耳边说:
「这个有够水哦?比我牵手年轻时候还漂亮十倍!你不要呆呆站在这里看人家,去跟他认识认识!你看看他门都没关,摆明就是请君入用。」
「甕......」江诗恍惚的接口,眼睛直盯著坐上床之後盘起一双长腿靠上床头柜的长发男孩。
当他拿起那本跟他这种梦幻美少女一点都搭不起来的少男漫画开始翻阅时,他那双扇子似的浓长眼睫毛就跟著掀了开来,然後黑亮的星眸里也开始蓄起了笑意。
呃!所以刚刚的笑声真的是他哦?江诗还是很错愕。不对不对!人家本来就是个青春活力少男,都是那张冷豔绝色的脸庞害的他判断力严重失常!那张雌雄莫辨的美丽容颜,连阿土伯这只鬼都被迷惑。
「哈哈哈......」这是阿土伯跟男孩一起发出的狂笑,江诗僵立在门前,完全被忽视的像他才是那抹幽灵似的。
现在怪人集团又添一名,江诗真不知自己到底踏进什麽诡异的世界里。就当他认真的考虑是不是应该要帮他把房门关好,然後回去自己的床上睡大觉时,他的声音又来了:
「看不看?」
江诗一钝,他现在是在跟我说话吗?可是他的眼睛还是盯著他的漫画呀?
「我还有。」
耶?
「你是睡著了哦!」这次对他吼的是阿土伯:「人家问你要不要看啦!」
江诗知道啊!他只是还在确定而已......
「哦!没关系,我......」
「自己拿。」男孩修长的手指随意往地上一点,继续翻下一页,飘扬的嘴角明显挂著笑。
呃?真的是很奇怪......江诗很少看漫画,不知道那到底有什麽好吸引他这麽认真的阅读,但更奇怪的是自己居然就乖乖的走进他房里,蹲下身去看著地上的手提袋,然後睁大眼发现袋子里装的全都是漫画和零食。
「洋芋片。」男孩又开口了,照样没看著他说话。
「哦。」江诗拿了一包洋芋片,替他拆封了之後递给他。继续蹲在地上认真的挑漫画......怎麽都是暴力武打不然就是灵异恐怖的少男漫画啊?
「喂!」男孩又叫他了。
「江......小诗。」赶紧报名。
「江小诗?」再翻下一页。
「江诗......」声音明显变小......
「江......诗......」漫画缓缓移下,露出那双黑亮星灿的亮丽瞳眸。
江诗缓缓跟著抬头,迎上那双比他想像中还要美丽的眼睛,不觉耳朵又开始发热,连脸颊都感觉到血液窜入肌肤底层的沸腾。见鬼了,他是男生,跟自己一样的雄性生物,不然自己是在脸红个什麽意思?
「诗是诗词的诗......」这样有没有比较文雅一点......
结果男孩并没有如他担心的当面给他难看的笑,反而露出一抹让他心脏为之一缩的绝丽微笑,笑的他差一点跌坐在地不知所措。
男孩精致绝艳的素颜已经足以让人迷惑视野,何况他难得将漂亮的眼睛全睁开了之後所显露的迷人微笑,让本来就属於冷艳的漂亮脸蛋被柔和的线条晕成更加动人的风采。
「白勤,勤劳的勤。」语毕,低头继续看。
还沉醉在他突来的梦幻笑容里难以清醒的江诗晃头一楞。白勤?姓白?他是凤姐的人?叫做白勤......呃!不会真的是孝女白琴吧?
「江诗。」又翻了一页,白勤叫他。
「是?」
「请他不要那麽近。」他指指自己的左肩:「会冷。」
江诗看向他的左肩处,阿土伯瞠著眼睛看的很专注。
「你为什麽不怕?」这句话阿土伯也问过他。
「习惯了。」白勤继续翻,「噗」笑了一声,还差点被刚丢进嘴里的洋芋片噎到。
肩上的阿土伯叫道:「慢一点!叫他慢一点啦!我还没看完。」
江诗又开始觉得头痛,索性直接坐在地上看著他,不解地问:
「你怎麽知道我看的见?」通常人家发现他有这种特异体质的反应都是吓的避而远之,只有他气定神閒,好像此刻没有任何事比他看漫画来的更重要。
「他说的。」漫不经心的指指左肩。
「他说的?」江诗一吓:「你不是看不见?」
「感觉到的,他说你在门外。」
江诗突然有一种......同是天涯灵异人,有缘千里来相会的莫名感动。
「啪」地一声,陷在自我感动中不自觉染上浅浅笑意的江诗跟著一震,随即听见阿土伯哀嚎一声:
「厚!我还没看完啦!」
「看不看?」白勤把手中的漫画本递给他。
江诗摇头。他对漫画没什麽兴趣,要是有空閒的时间他宁愿去摺纸花。
白勤也不勉强他,下床之後蹲到他身边,迳自又开始翻下一本。他的身材虽然瘦高,但是却纤细骨感,那头飘逸的长发更是媚惑勾引,总随著他轻盈的体态或摇或晃,浪漫极了。只是......
「这很好吃,你要不要?」抓起一盒哇沙米口味的巧克力,白勤还真是乐於与人分享他异於常人的喜好。
「不,谢谢......」
「那这个?」麻辣鱿鱼丝。
「不了,谢谢......」
「这个?」抹茶口味的羊羹。
「不,谢了......」
「哪?」红豆加核桃作成的小糕点。
「不,多谢......」
阿土伯脑袋跟著他们左右晃,地上的零食越堆越多,都是一些他看不懂的奇怪包装。这小娃是吃这些有的没的就会饱是吧?难怪都不长肉。
「我说少年仔!」阿土伯看不下去了。
江诗和白勤同时回过头将视线投向两人中间,阿土伯果然就坐在床中央拧著灰眉看著他们。
「在这里研究零食很浪漫吗?」阿土伯白他一眼:「把七仔像你这样,我看你一辈子做光棍啦!」
江诗倏地俊脸翻红。他他他......他并没有要把他的念头,真的没有!他只是......只是很高兴有人对他这种敏感体质不会感到排斥而已。
白勤把眼光移向他突然他发烫的脸看,表情好像不是很理解他干嘛莫名其妙脸红。
「趁现在赶快约他出去散步啊!」阿土伯催促著,拼命跟他挤眉弄眼。
江诗俊脸通红,不知道该怎开口。他虽然从小就被女人追到大,可是说真格的,他的恋爱经验还真是贫瘠到可怜。还因此得了罕见的恐女症,可这不代表他就得喜欢男人......对啦!他就是喜欢男人!但他可是洁身自爱守身如玉的正直好青年,爱情对他来说太过虚幻,他甚至没嚐过传说中的一见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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