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月明————偷眼霜禽
偷眼霜禽  发于:2009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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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紫烟试着抽了抽袖子,赵滇却仍然不肯放开,周紫烟将外衫脱了,丢在赵滇身上,道:"天色不早,陛下就安歇了吧。"
赵滇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嘻嘻笑道:"哪有这么容易就睡。紫烟,我可终于将你灌醉了,想不到你酒量这么好。"
周紫烟听这话里似乎另有含意,凑近了他道:"我醉了,你要怎么样?"
赵滇笑道:"吃......吃了你......一口一口地吃......"边说边又去拉扯周紫烟内衫的袖子,周紫烟心道总不能将内衫也除了,被他拉着倒在了龙床上。赵滇黏乎乎地挨近过去,伸手在周紫烟身上乱摸。
周紫烟拍开他的手,怒道:"你睡不睡?"
赵滇嘻嘻一笑,也不知听懂没有,一双手只是不停。
周紫烟认真想了一想,使足了力气一脚踹了过去。
赵滇痛呼一声,道:"紫烟,你......你怎能踢人。"
周紫烟微笑道:"那又怎样?难道等明日酒醒了,你还会记得么?"
赵滇咕哝了一声,道:"你平时不这样......"
周紫烟打断他道:"你不睡,我再踢你。"
赵滇道:"我睡......睡还不成么......"伸手将周紫烟搂在怀里。周紫烟本想再踢他一脚,终归有些犹豫,又见他并无其他举动,也就任他去了。


八,缠绵结
次日赵滇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他低低呻吟一声,动了一动,忽觉身边有人,低眼一看,见只着了内衫的周紫烟正睡在自己怀里。他心跳了一跳,想当然地以为两人已经如此这般过了。看共枕之人墨发散肩,脸如美玉,胸中顿时涌起万般柔情,俯身轻轻亲吻他嘴唇。
周紫烟被他弄醒了,睁眼道:"陛下恕罪。昨夜陛下命臣同寝,臣百般推辞不得,并非微臣胆敢僭越。"一边起身。
赵滇见他醒来,本想甜言蜜语几句,被周紫烟官腔十足的几句话堵了回去,又看他下床取衣,行动之间全无痛楚不适的模样,一时迷惑起来,道:"昨晚......"
周紫烟边穿衣边道:"昨夜陛下喝醉了"
赵滇呆了一下,不敢相信地问道:"我喝醉了?"
周紫烟点头。
赵滇怔了半晌,又道:"那你呢?"
周紫烟道:"微有酒意,幸好没在君前失仪。"
赵滇听了这话,心中只觉一股懊丧无可言说,心道幸好紫烟不知自己的企图,不然凭他的性子,顺水推舟将自己做了,那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正要起来穿衣,忽觉腿上疼痛,不由呻吟了一声。拉起衣衫,见大腿上青了一片。
周紫烟不待他开口,抢先道:"微臣有罪,昨夜扶陛下回寝宫时,不慎摔了一跤,致使陛下龙体受伤,请陛下责罚。"
赵滇"啊"了一声,问道:"你摔着了么?"
周紫烟低下头系腰带,道:"多谢陛下关怀,微臣没事。"一面答话一面偷笑。
赵滇摸了摸青肿处,又低吟了一声,道:"那就好。"
周紫烟穿好了衣裳,回身向赵滇行礼,道:"想来公文已在睿思殿备好了。微臣告退。"
赵滇道:"去罢。紫烟,你爱惜自己的身子些,别太操劳。"
周紫烟答谢退下。他在睿思殿坐下不久,赵滇便派人送了早点来。

此时早已过了早朝时分,赵滇也不再着急,一边穿衣一边思量,命人传了昨夜在碧琅玕亭服侍的内侍来,道:"昨夜是你将朕扶回来的,都看到什么了?"
那内侍不知他问这话的用意,额上冷汗直冒,哆嗦着原原本本地将昨夜之事叙说了一遍。
赵滇微微沉吟,又道:"朕的袖子沾了水,可是池边摔倒了?"
那内侍叩了个头,道:"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扶着陛下的时候摔倒,就是摔了,小的也垫在您下面!那水渍......想是园子里花朵上的露水。"
赵滇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微微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内侍磕头道:"小的秦福儿!"
赵滇道:"秦福儿,你去办一件事......"

内城的睿思殿后,有一座楼阁,叫做玉华阁,这阁中常有文学侍臣值夜,以备皇帝召唤,酒宴上吟诗助兴之类。赵滇登位之后,又选了几人在玉华阁里任职,其中便有周紫烟。每次周紫烟当值时,赵滇总要他相伴到深夜,两人在一起翻翻杂书,吃些茶点。相对时话语虽不多,却颇有乐趣。
一天夜里,赵滇照例在玉华阁里寻周紫烟。如意连环青木圆窗下,两人各占了长榻的一端,中间的小桌上放了一碟花红林檎,一碟乳糕,另有两只茶杯。一旁的碧凤梧桐裂冰纹香炉里轻烟袅袅。周紫烟翻看一卷香软小词,忽然觉得一股股热潮自体内散出来,触摸着凉润的茶杯才觉得舒适些,看杯里的茶水也凉了,端起来便要喝下。
赵滇发觉了他的动作,心下暗喜,柔声道:"紫烟,凉茶喝了伤身。"倒了一杯热茶给他。
周紫烟接了,温热的茶杯握在手心里,心中只觉说不出的烦躁。
赵滇道:"你不舒服?"伸手在他额上轻轻触摸,道:"好热......"险些带出笑意来。
两人肌肤相接,周紫烟不知怎地,脸上一阵阵发热,低声道:"没事。"声音里微微带了些颤抖。
赵滇见惯了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现下看他双颊潮红,手足无措,不由得绮思荡漾,低柔道:"你不舒服,到里面歇一会儿就是。"
周紫烟扶着小几起身,道:"我......我去一趟医官局。微臣告退。"
赵滇突然站起来,一把将那小桌推在一旁,抱起周紫烟放在榻上。
周紫烟惊道:"做什......"话没说完,被赵滇一口堵住了嘴唇。赵滇一手抱住了他,一边同他唇舌纠缠,一边将手伸到他衣内摸索。他在梦里想了无数次,如今初次触摸到周紫烟的身体,一时间情热如火,恨不能立时将这人压住了尽情享用。
周紫烟被他吻得头晕脑涨,无力地挣了几下,忽觉赵滇握住了自己的欲望轻轻套弄,不由得浑身发抖,奋力扭开了脸,颤声道:"你快松开......疼......"
赵滇在他耳边轻柔低语道:"轻点么?"
周紫烟满脸羞恼地将头转过去,怒道:"松手!"
赵滇不答,撩开周紫烟的衣袍,将他的裤子褪下去,俯身含住了他的欲望。周紫烟浑身一激灵,看着这一朝的君王跪在榻边服侍自己,心里震惊之极,身体却觉得说不出的舒适。体内的热潮缠绕上来,赵滇又看准了时机加倍温柔伺弄,一时忘了挣扎。
赵滇素来不懂得在床榻上侍候别人,动作不免笨拙,好在周紫烟也不过是只嫩雏,不久在赵滇嘴里释放了,倒在榻上不住喘息。
赵滇呛得连连咳嗽,边咳边望着周紫烟,只是微笑。周紫烟羞惭之极,看他嘴边犹自挂着一丝白浊,又觉得过意不去。
赵滇笑吟吟地起身坐在榻上,将周紫烟抱在自己怀里,在他耳边诱惑地道:"紫烟,舒服么?"边说边去解周紫烟的衣裳,观赏他修长白皙的身体,一时只想将眼前之人吞下去。火热的手在他大腿内侧轻轻抚摸。
周紫烟身子一晃,低声道:"我......我头晕。"
赵滇微惊,关切道:"怎么会这样?"
周紫烟有气无力地靠在他身上,道:"这几日身子不适,已经吃了几天药。今天奏折又多,晚饭也没来得及吃,有些胃疼......有香砂六君丸么,给我一丸......"
赵滇忙道:"有有,你等一会儿。"便要出去唤人。
周紫烟虚弱地道:"这点小事怎敢劳烦陛下,叫人去取来就是。"
赵滇原本就是这样打算,听周紫烟这么说,怎好安安稳稳地坐着,将周紫烟的衣衫拢了拢,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在他颊上亲了一下,起身往医官局去了。
等他回来时,卧榻上早已不见了周紫烟的人影。赵滇问起,说是陛下离开不久,周大人也出宫了。他思前想后,觉得不对,召了尚食局的人来问,答说晚饭时周大人用的是脯腊鸡、羊舌签、螃蟹清羹,还夸那道螃蟹清羹做得好。赵滇恨得连连咬牙,想起周紫烟在自己怀里动情失神的模样,却不由得心魂俱醉。

次日两人照常在睿思殿里相见,周紫烟的言语行动与往常全无差别,赵滇一时也不便分解,在心里琢磨了好久,不得要领,只得暂时抛下了。过了几日,又轮到周紫烟在玉华阁值夜,他却拖了半个时辰才过去。
赵滇笑道:"紫烟,你来迟了。"
周紫烟道:"陛下恕罪,这些日子集英殿里事忙。"
赵滇道:"又在抄写什么古书?那些活儿,凡是中过进士的都做得来,你每日替我整理奏章已经够辛苦,以后不必再做了。"
周紫烟淡淡地道:"近日有人对微臣不利,我怎敢疏于职务。"
"谁敢难为紫烟?说出来,我给你出气。"
"微臣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何人如此嚣张?"
"此人乃是我大宋当朝君王,故此不敢。"
"......"
周紫烟从袖子摸出一块手帕,送达御案上摊开,帕子里包着一小撮粉末,色作天青,香气微醺,颇有妩媚之意。道:"微臣请医官局、尚药局、内香药库中的资深医官看过,都说这是一种叫做缠绵结的春药。陛下说为微臣出气,臣不敢当,但请为微臣作主。"
"......紫烟。"
"臣在。"
"你说过集英殿的古书还没整理完?"
"是。臣这就去整理,微臣告退。"
赵滇看他走到殿门处,忽道:"回来。"
周紫烟转身行礼,道:"陛下有何旨意?"
赵滇长长地吐了口气,道:"没有,去吧。"看着周紫烟脚步轻快地远去,不由得悠悠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他那句"但请为微臣作主",后悔为何不答一句"既然如此,爱卿就舍身报君吧。"
九,故地游
那日之事过后,赵滇自觉理亏,再见到周紫烟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讨他欢喜,但周紫烟对他还是同往常一样,言谈行止恭恭敬敬,又有一股似有似无的漫不经心。他再赔尽小心也无处施展。
时候一长,赵滇将此事忘在脑后,又挑明了心思,也就大胆起来,没人时少不了摸摸捏捏。多数时候,周紫烟是扫他一眼作警告,有时受不住他纠缠,虽不能劈脸一掌,却也是甩袖而去。秦福儿侍候赵滇左右,他在宫里几年,历练得伶俐无比,早已猜到赵滇对周紫烟的心思,满心想要献计献策。赵滇却从来不问起。他如何不知道宫里有千百种法子能使一个人屈服,但若只要人顺从,宫里多少后妃美人盼他临幸;他要的既然是周紫烟的情意,就不是那些手段能做到的了。
转眼数月过去,中秋佳节将至,宫里早早开始采办各种节物,准备中秋宴。后宫女子各自插珠戴翠,精心打扮,都盼着能在酒宴上博得君王青眼。皇帝自即位以来,似乎只与皇后夫妻情深,每月在皇后寝宫住几夜,其余时候大多是独寝。
□□□自□由□自□在□□□
八月初的时候,一天周紫烟做完了集英殿里的公事,到睿思殿里来,恰好有一名礼部官员正在奏事,严琳将周紫烟引到偏殿,请他在此等候。周紫烟坐下喝茶,虽不是有意倾听,赵滇与那官员对答的声音却钻进耳朵来。
便听那礼部官员道:"中秋之宴是大宋朝中的惯例,不知今年陛下为何将它取消了?"
赵滇道:"这宴会不过是惯例,而非成法。今年取消了,明年或许再举行,也不必拘泥。爱卿还有何事?"
那官员不肯罢休,道:"臣以为,虽是惯例,但此宴非同一般,君臣同乐,百官俱聆圣训,同沐春风,这中秋宴还是举行为好。"
赵滇起身踱了几步,周紫烟对他的习惯极是熟悉,猜想他定然是背过脸去暗自皱眉。便听赵滇略带悲戚地道:"爱卿有所不知,朕的爱弟宁王为逆党所害,至今下落不明。先帝驾崩也不及一年,虽说天子守孝,二十七日为大祥,但悼念父母之情,天下之人,有何分别?三年之内,这宴乐之事,能省则省。"
那官员连连叩头,道:"陛下圣德,天地动容!小臣实在愚昧短视,以致触动陛下心怀,真是罪该万死!"又磕了两个头,起身退下。

周紫烟进去时,赵滇早已抹下了脸上的哀伤之色,似笑非笑地吩咐一旁的内侍道:"将这人名字送到户部,查查他的底细。"一转头看见周紫烟进来,笑着问道:"紫烟,那中秋圣宴,你有何看法?"
周紫烟想起适才之人,忍不住微笑,避重就轻地道:"臣职位轻微,无论中秋宴如何,总是没座位的。"
赵滇道:"这样说来,你是无事了?出去玩玩如何?"
周紫烟还未答话,严琳忽然闯了进来,喜气洋洋地道:"陛下,找到宁王爷了!"
赵滇还未皱起的眉头立时舒展开来,道:"人在哪里?"
严琳道:"现在临安府游山玩水。微臣已派了人紧紧盯着,严密看护,决不让宁王爷有半点闪失。前几日宁王爷拿了陛下旧时所赠的......"
赵滇挥手道:"不必说了。你,别丢了"
严琳道:"微臣遵命!"行礼退下了。
周紫烟在一旁微笑道:"恭喜陛下心事了却。难道不该大张宴席,与百官万民同乐?"
赵滇笑道:"这样的好事,怎能不大肆庆祝一番?我们去洛阳喝酒。"
周紫烟想不到他说出这句话来,怔了一下,迟疑道:"我若去了,父亲在家无人陪伴。陛下若喜欢有人陪着喝酒,不妨在翰林院中召几位风雅之士相伴。"
赵滇不理,道:"我们早些去,十五那日赶回来,好么?"
周紫烟略一犹豫,道:"好。"
两人心中各是一动,同时想起了几年前周紫烟殿试出来时,赵滇邀他去洛阳看花,也是这么对答了一番。
周紫烟想起前事,微微叹了口气,道:"多谢陛下体谅。"
赵滇握住了他的手,微笑道:"你高兴就好,谢什么。"

八月十三夜里,赵滇与周紫烟已坐在洛阳的天香园里。此时园里没有牡丹花,只放了许多盆时令鲜花作摆饰,倒也娇艳宜人。将圆未圆的月亮挂在中天,金桂的馥郁香气飘在园子里,十分静谧恬适。
赵滇愉快地看了身边之人一眼,饮一口酒,想起前一次五人把酒言欢,道:"今年只有我们两个。"语气里却并没有遗憾的意思。
周紫烟点了点头,道:"虽然不能聚在一起,但各自平安,也是上天眷顾。"
赵滇笑道:"明年四月的时候,总能再见面了。不过只有我们,似乎更好些。"
周紫烟撇头不答,道:"这家酒楼是你的?"
赵滇奇道:"这个你怎会知道?严琳多嘴--他不敢。"
周紫烟道:"从前第一次来的时候,隐约听到那掌柜管严大人叫东家,那时我猜到几分。"
赵滇笑道:"不错。从前时候,严琳名下有许多生意,都是他替我出面打理。后来做了皇帝,用不到了,就将那些店铺都给了他。"
周紫烟淡淡地道:"无财不足以成事。陛下深谋远虑,从那时就开始谋划大事了。"
赵滇微笑道:"开始么?还要早得多。"
周紫烟微微叹了口气,道:"如今心愿得偿,一定是志得意满了罢。"
赵滇多喝了几杯,已微有些酒意,道:"紫烟,你是在怪我么?你曾说过做个亲王也可逍遥一世,可是在皇宫那个是非争斗之地,哪有这么简单?爹爹疼爱小七,赵湛早就十分忌恨,他若登位,小七的日子决不会好过。我有许多不能放手的缘由,跟他明争暗斗了许多年。我对你的心意,他也知道一些,要是斗不过他,赵湛也不会放过你......"又嘻嘻一笑,道:"自然,我也想坐那张椅子。紫烟,在我心里,你和它一般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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