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容————易落[下]
易落[下]  发于:2009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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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意识到如此下去不是办法的云露华决定孤注一掷。首先,她利用美色勾搭上了一个侍卫,将他迷得是神魂颠倒、七荤八素,让他对她唯命是从。当然,这个侍卫也不是能随便挑的,他除了要有贼心也要有贼胆,这样才能方便她实施下一步计划。接着,她花言巧语地哄骗这个侍卫,山盟海誓愿意与他白头到老、非君不嫁,却又百般苦恼北荒国风俗,痛不欲生。最后逼得侍卫不得不背弃国家与她私奔而走,做对山野鸳鸯。然后,挑一个夜黑风高的日子,打包走人。
虽说是走人,但走的却是云露华一个人。这个胆子估计比天还大的女人,在私奔前故意露出破绽让身边的人察觉,引来慕容祺的追兵。暗中引着侍卫逃向她事先探察好的断崖,趁人不背将他推了下去,再脱下自己的一只鞋子丢在崖边造成两人跳崖殉情的假像,然后躲到一边的隐蔽处等待慕容祺的追兵。
很快,慕容祺的追兵赶到,令运露华意外的是连慕容祺本人也追了过来。只见他站在崖边,一会儿低头看着那只在崖边摇摇欲坠的鞋子,一会儿又抬头看着天上明亮得过分的月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果来的只是追兵,见到如此景象自然会放弃追捕,以殉情而亡敷衍交差。可来的是慕容祺,云露华不敢保证他会不会看穿她的把戏,所以她躲在树丛后大气也不敢喘上一下,心倒是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哎,可惜了这么个美人啊!」慕容祺叹道,「若不是她招惹了顾之暄,孤倒是很愿意金屋藏娇的。」
撂下此话,慕容祺就带着他的数十名亲卫离开了断崖。
云露华也不敢大意,待到拂晓后才松下口气地从树丛里走出来。慌乱的心神也随着逐渐明亮的天色而消散,思绪也渐渐恢复了条理,也是直到此刻慕容祺的话才让她茅塞顿开。
这一路上,她不断回想着王宫里发生的一切。老是觉得很不对劲,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封赏来得太快,贬罚也跟得不慢,仿佛一切都是为她特地设计好了的一般。如今慕容祺一语,点醒了她这个梦中人。她身处南方,自然不认识北方商联的龙头顾之暄,那么又哪来的招惹一说?她,或者该说云家与顾之暄间尴尬的联系就是那个贱人,既然她与顾之暄没有瓜葛,那么唯一的理由就是她的双胞胎弟弟云想容了。而在最近的记忆里,她只有在去柏望前与云想容碰过面。当时她以为那个贱人是和人私奔,那一脸幸福的模样让她看着觉得恶心,再加上他身边的那个男人从不把自己当回事,一时头脑发热才出言侮辱。现在想来,那个男人应该就是顾之暄,也只能顾之暄,如此一切才能说得通。
可顾之暄再大也不过是北方商联的龙头,他有本事让君上和王后,乃至整个后宫为他所用?
如果他能?
云露华被这个假设吓得魂不附体,因为她突然想起了顾之暄临别前的一句话......
「那你就这么跑回来了?」云有财气结,「这样会给云家带来多少的麻烦,个中厉害你知不知道?」
一旦让人发现「已死」的云露华回到了云家,不仅是抗旨不遵,还是得顶上一个欺君妄上的名头,那是连偷运十次私盐都比不上的重罪,怕是九族都不够国君诛的。
「爹,您傻啦?」云露华不以为意道。
一天之内被儿子说老糊涂,被女儿说傻,云有财听了,差点没背过起气去。
「您别忘了,我和容弟是双生子,只要我扮男装,您再对外宣称那个贱人回来了,不就万事大吉了吗?」云露华得意洋洋地说道。
云有财一挑眉,心思已是几千转。
姜是老的辣,自己女儿的诡计他怎么会看不透?扮成容儿这的确是一个好方法,不仅可以瞒天过海,还能为她谋得私利。怎么说?想想,容儿是云家长子,但他失了踪,而作为长女的云露华是泼出去的水,根本没有继承权。如果云有财在这期间有个万一,到时候云家的一切自然会由云荣升接掌,那云露华是一点好处也得不到的。可要是云露华扮成容儿就另当别论了,她既可以用容儿的身份做掩护又可以利用容儿的长子身份名正言顺地获得云家的财产,好处可是大大的啊!要真让她得逞的话,她下一步可能要谋取的就是云有财他自己的小命了。
摸了摸顿感凉意的脖颈,云有财理直气壮地说道:「不行!你这样一路跑来,连最基本的掩饰也没做到,更胆大包天地从正门进来,是以为大家都是瞎子吗?还有,一个女人走进云家,没过多久云家就多了个男人,是当别人都是傻瓜吗?」
云露华也知道自己这一趟走得确实有点荒唐,但仓促之间那个小小的侍卫能筹到的银子不多,除去吃住也剩不了多少,而她又不是一个肯节俭的人,本来打算近了敛州再换身行头入城,却没想到在半路上遭了采花贼,临了还顺手拿走了她身上的所有盘缠。荒山野地里找不到一户人家,就更别说她空有首饰却无法置金银了。好一番摸爬滚打后,她才找到了回来的路,归心似箭的她哪里还管得了其它,直冲冲地就往云府奔来。至于贞洁不贞洁的问题,一想到让国君和采花贼做了襟兄弟,她倒还能笑个半天。
「爹,我不相信您没有办法让那些人住口。」云露华嗲声嗲气地说。
云有财哼哼两声,说道:「我确实有办法让他们闭嘴,但你还是不能用容儿的身份留在这里。」
「为什么?」云露华跺足问道,眼见着她的妙计付之东流,她急了。
「实话告诉你,云家现在正缺一笔庞大的资金周转。」说到这个,云有财又是一阵头痛,「本来我还在烦恼要怎么筹这笔钱,现在听你一说,我有九成的把握肯定那个无瑕公子就是容儿,还有比这更好的消息吗?」
「爹打算以此要挟顾之暄借钱?」
「错了,不是顾家。」云有财啧啧有声道,「既然容儿以无瑕公子之名来敛州,可见容儿并不想曝露自己的过往,我现在只不过是想和他做笔交易罢了。换句话说,要是让你扮成容儿,岂不是明摆着告诉顾家你是云露华?到时候彼我双方都握着一个秘密,哪里还有交易的筹码?所以明天我会让云腾达送你到附近的庵堂里暂住,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你回来,知道了吗?」
「知道了,爹。」云露华草草地应付了一声,心里却把再次挡了她道的云想容骂了一回又一回。

面带微笑,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指尖轻敲着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定的节奏使得那声响成了美妙的音乐,让人不觉想侧耳倾听。闭目陶醉了会儿后,他移开手指,音乐随即而止。接着他睁开双眼,犀利的目光如剑气般刹时透过纱幔直逼前厅中的人,冷冽得让那人不由得身体发颤,就差不能将人劈成两半了。
遗憾啊!他挑了挑眉,心道。
良久,他才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庸庸懒懒地开口问道:「那么,您打算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容儿,爹知道你心里头恨爹,可我这个作爹的又怎么会不心疼儿子?你吃的苦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感同身受。」云有财痛心疾首道,「但那一切都是为了云家啊!我们都是商人,容儿应该能明白怎样才算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如今云家能在南方呼风唤雨都是容儿的功劳,难道容儿舍得这一切成过眼昙花吗?」
见纱幔后的人不为所动,云有财继续地说:「其实,爹早有意思将家业交给你。为此特地找过顾大老板要人,可顾大老板不肯,还编了个幌子给爹,让爹以为你真的失了踪,心痛了三年,爹无时不刻都在挂念着你啊!容儿,一辈子父子哪来的隔夜仇?你就原谅爹吧!」
刹时间,嘲讽又哀戚的笑声在花厅之中久久回荡,盘桓不去,
「公子。」一旁的邵青见自家公子这个样子,不由得担心地呼喊了一声。
「我没事。」收起郁结在心里十三年的笑声,云想容回应道,「倒是让云老板见笑了。」
「容儿,你还是不肯原谅爹吗?」
云想容正色道:「云老板,先不说我是不是您口中的云大公子。我知道云家正急缺一大笔资金周转,您也别再跟我兜圈子了。直截了当地说吧,您需要多少?」见云有财面露喜色,云想容又道,「不过您也别误会,如果数目超过正常商家间借款的范畴,我也是不会拿出来的。」
「容儿认为为父是为了钱才来相认的?你这敛州一行骗得为父好苦啊!」云有财捶胸跺足道,「但是,容儿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做爹的比谁都开心,哪能被那等俗物离间了父子感情?」
「哦?」云想容抬高了音调,一副不信的模样,「那么,青,送客。」
见云想容如此不识趣,完全不买他的帐,云有财马上见风使舵地换了另一个策略。
「等等。」云有财连忙喊道,「容儿也该知道,你如今在北方商联的地位得来不易,底下是有很多人红眼瞧着的,他们都恨不得能逮到你的任何一处把柄把你从高位拖下来,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以前的事......」
暗示不行,明的来总可以了吧!
云有财很巧妙地在这里停顿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云想容的反应。见纱幔后的人影身形如愿地一僵,云有财知道自己的这个威胁起到了预想的作用,心里更加得意了几分。
「当然,为了容儿的将来,为父是会让那些人嘴巴都放干净的。只是这其中需要的东西,为父我一时还筹不上来......」云有财颇为困扰地说。
「云老板,冉州的顾家商铺发生了盐仓被抢事件您不会不知道吧?」
一听云想容顾左右而言他,云有财有点跟不上节奏地点点头,可心里还是为了这个突然而起的话题不断地打着。,虽然明知道翟南绝不会失手,但也不由自主地担心被顾家,尤其是容儿发现了端倪。容儿不是荣升,他精明得很。
「虽然朝廷没有追究顾家的失责,但也要求顾家在短期内补齐需要贩卖的官盐。所以云老板,你认为顾家会为了云大公子那些个子乌虚有的事浪费钱财吗?」
暗暗松了口气,云有财笑得暧昧:「是不是子乌虚有,我想容儿你比谁都清楚吧!」
云想容蔑笑道:「无瑕并非你的容儿,我怎会知道容儿心里清楚些什么?况且云老板刚才也说了,很多人在下面等着抓无瑕的错处,在这样的时刻若是无瑕不为顾家敛财反而拿钱出手,云老板认为无瑕这里可有个理字?」
原来容儿是担心这个。虽然他嘴上不承认,但这件事还是对他产生了威胁,容儿不过是在找个台阶下罢了。想到这,云有财心里信了这个说法七八分,但他怎么能因这么个小小的挫折而无功而返呢?
于是他再接再厉道:「容儿......」
「是无瑕。」云想容提醒道。
「是是是,无瑕,为父......」
「家父早以驾鹤西归,无瑕如今哪来的父亲?」云想容刁难道。
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云有财也只好忍气吞声:「对对对,云某不过是借用,这有借自然有还。」
「亲兄弟况且明算帐,你我无凭无据,无瑕怎能随便借?」
钱的事,有戏!云有财心道。
「无瑕是要云某立个字据?」
「字据?」云想容一声冷哼,「难道要把那些拿不上台面的东西明摆起来供人评头论足吗?」
云有财一想也是,要真立了字据,容儿也不能明着拿出来证明什么,反而是个祸害。
「那无瑕要如何?」
「无瑕想向云老板要一个人。」
「谁?」
他轻轻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云荣升云二公子。」
「什么?」
云有财愣了,怎么也想不到云想容会开口要自己的此子。他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云想容是想叙一叙兄弟亲情,这两人没在云家闹起来已经是谢天谢地的事情了。
「怎么?云老板不舍得?」云想容怪笑道,「令公子不过就是在无瑕这当会儿客人,这样在之暄面前我也有个说法。待到云老板将还清的款项,无瑕自然会依着承诺让他回去,不会苛刻他的。」
是啊!容儿不会苛刻了他,但是也不会让他好过,十有八九是将自己经历过的如法炮制到他的身上,荣升那性格怎么能忍?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他抵不过那份诱惑,更何况那也是他的生机所在。
僵笑了两声,云有财说道:「哪有什么舍得不舍得?荣升那孩子能跟着无瑕学学经商,云某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推辞?」
「那好,待到云二公子抵达冉州,云老板就会得到您要的。」云想容勾了勾唇角,道,「无瑕累了,若没有别的事儿,云老板请回吧!」
「好,云某告辞。」
「送客。」
等到云有财离开,邵青忧心地急道:「公子,你怎么能受那无耻小人的威胁?要是公子告诉爷,爷会帮公子处理好一切的,难道公子不相信爷的能耐?」
云想容端起那杯已凉的茶,小啜了一口,笑道:「青,你看起来比我还着急。」
「青是为公子不值。」邵青气愤地说,「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云有财这个人贪得无厌,他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对他是个机会,对我又何尝不是?」云想容笑意依然,却传不到眼里,「青,所谓成功的商人,就是利用自己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金钱、物质,甚至是情感,将它们逐一转化为对自己有利的人。本来我只打算推他下悬崖,没想到他自己会挑个万丈深的,那我除了成全还能做什么呢?」
看着云想容离开,邵青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似乎有什么正在改变,却不知这改变是好是坏。

补全 八
第十八章

「爹,你开什么玩笑?!」云荣升一听到云有财的决定,直跳脚地嚷嚷道,「把你的宝贝儿子送给那个贱人折磨?我还有命回来吗?」
我的宝贝儿子又不是你!云有财心道。
「荣升,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就当被狗咬了几口,有什么大不了的?」云有财试图说服儿子。
云荣升气得嘴都歪了:「说得好听,那你怎么不去?」
当初把那个贱人像礼物一样送上别人床的人又不是他,凭什么他要替老头子背这个黑锅?
「要能替,我也没意见啊!可容儿指名要的是你。」云有财说道,「荣升,为了这个家,也为了你爹我,你就走一趟吧!」
「我不去!」云荣升态度坚决地说。
云有财也急了,喊道:「好!你不去!有种我们一家人就坐着等朝廷的抄家砍头!」
狠狠地将桌上的饭菜一把扫到地上,伴着那瓷器落地劈里啪啦的声响,云有财气冲冲地走出了花厅。
云荣升见状,想到那句抄家砍头的话,顿时吓得慌了神。
不就是被人上吗?大不了真当被狗咬了,总比被砍了头留下个碗口大的疤好看吧?再说了,到了冉州还指不定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回事呢!何必为了这种臆测不明的事情跟老头子闹僵?而且,那个贱人提出这样要求,摆明就是不打算回云家了,也就是说没人跟他争家产了。要是自己牺牲一回,能让老头子对自己刮目相看,到时候老头子可就成了自己的私人钱庄了,多划得来啊!
想到这,云荣升有点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哪那么容易收回的?
「哟!相公,怎么啦?」女人的娇笑伴着声音传来,还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一见来人,再见一地的污秽,突觉没面子的云荣升索性一把火起地把桌子掀倒在地,显摆着他的男性威严,刚才那种就当被狗咬的念头也跟着一闪而逝,男子汉大丈夫,他怎么能就这么没出息?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云荣升的正室,翟依珂。其实她早就到了花厅前,只是听到里面吵嚷嚷的声音,不想进来搀和而已。待到看见云有财气冲冲地离开花厅,里面的动静小了点后,翟依珂才缓缓地走了进来。
「这是闹得哪出呀?」
翟依珂看好戏的话听在云荣升的耳里异常刺耳,这女人是天生地与他八字不合,根本就是来克他的。他的那群朋友哪个不是家里三妻四妾?可瞧瞧自己,都快和孤家寡人差不离了,整得那群混蛋老拿这件事开他的涮。
是,她是很美,即使比不上家姐云露华,但自有她的一番韵味。可是,男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而且这么多年了,这女人的肚子连个蛋都没见孵出来过,他能不急么?也怪不得他要在外面养女人了。结果倒好,为了得到她爹的支持,他不得不亲手毒杀自己的儿子,比畜生还不如,还连吱上一声的权利都没有。以前不能惹她,是因为她爹是翟大龙头,是昆河上的霸主。现在不能惹她,还是因为她爹是翟大龙头,和云家利益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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