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知道?」
「云想做的事,我都知道。」他啧啧有声道。
「以往高肖毅与你不和的事也是你们故意放的风吧?好让想对付你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地想到找高肖毅做帮手。」
「把矛盾解决在内部,总比等到扩展至外部才手忙脚乱的好吧?」顾之暄头头是道地说,「嘿,把这招用得最得心应手的还是轩辕烨那家伙。扯远了,回正题。当你为报复云家而下南方后不久,我就让水寒代替我坐镇垣州,有邵叔帮他,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云那边,我也拜托了韩汐昭协助和保护,随后我才放心地化名商洛禹去到云有财的身边,不仅为了在暗中帮助云,也为了能见欧阳一面。可惜,我始终没能见着。」
「可那些诗......」云想容面红耳赤地问,「明明就是你的笔迹,如果你当时已经不在垣州又怎么能寄来?信鸽是不会飞错地方的。」
「那些是我事先写,然后放在邵叔那里的。从敛州回来后我都看了,呵!云的心思,我猜得很通透呢!」见云想容的脸红得更加厉害,简直就快滴出血来,顾之暄连忙说道,「放心,邵叔一个字也没看。」
才怪!云想容心道。
六海那次,在纸条上他除了写上相思的诗外,还问了邵青的事。回信的人是邵叔,告诉他邵青身世的人也是邵叔,这样都叫没看,难不成邵叔能未卜先知?不过认真想来,算算那段时间刚好就是扮成顾之暄的戚水寒佯装落水搞失踪的时候,邵叔会看也在情理之中,不能怪他,只是如此私密的东西让人看着还是让云想容觉得尴尬。
「再后来的事,云大概都知道了吧?知道你借着高肖毅的身份进入云家,我将你故居附近的下人一一支开。因为欧阳的提醒,云有财对高肖毅的身份起了疑,特地把魏屈请去辨认真假,也是我先一步找到了他。同时,我也意识到欧阳对你的威胁太大,让我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用最糟糕的方法把他支离敛州。」
「你放话要将湘盈的灵位请出祠堂,以骆宇对湘盈的情深意重,即使是个牌位,他也不会让你如此羞辱她。」云想容轻叹着说,「所以,你因此请求我的原谅,对么?」
「是。但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地功成身退。我不能冒险,即使知道这样很对不起欧阳。云,我绝对不愿看到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尤其是在我鞭长莫及的地方。」
云想容沉默了片刻后,问:「骆宇真的出家了么?」
「是的。他到了顾家后,竟能平和如初。只对我说,这一路走来他想通了很多事。希望我记住湘盈的遗愿,不要辜负了她一番情意,也希望我能给无瑕真正的快乐与幸福。」
眼睛有点湿润,但云想容不想落泪。
「去见见他吧!」顾之暄说,「我想,他会很愿意见到你的。」
云想容摇了摇头,道:「他问我的问题,我现在无法回答。在那之前,我都不会去见他。」
听到这句话,仿佛预感到什么一样,他紧紧地环上情人的腰。
「还有一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云想容态度坚决地说道,「那个鸣,我在六海遇见的那个奇怪的鸣曾经说过,有因自有果,有买自有卖。卖药的人是他,买药的人是不是你?」
「是。」顾之暄没有多余地承认道。
「你在意了?」
「你知道不是这么回事。」顾之暄轻抚着他的脸说,「我心里明白,云很想摆脱过去,而这张脸一直是你的心结。鸣是我的故友,在一次长谈中,我跟他说了云的事,鸣明确地告诉我有一种药能易貌变容,帮云解开心结,但也凶险非常。我相信云能挺过去,就买了下那药。可我不能亲手交给你,孤傲的小猫越是有人亲近就躲得越厉害,哪怕心里多害怕寂寞。云也是一样,越是想对你好,你越不领情,所以我请求鸣再帮我一次,让云自己决定要不要那药。」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云想容无奈地说道:「你从始至终都在算计我,让我这朵云怎么也飞不离你造出的这一片天空,只能乖乖地留在你的怀中。」
「这片天空叫爱,云,这一点无庸置疑。」
「我从不曾怀疑,但谁又想一辈子生活在算计中?脱离了一个笼牢,又陷进了另一个笼牢。之暄,我爱你,可你让我为难了。」
「若是你一心想着离开,这里确实是个笼牢;反之,这里就是你的桃源。」
「我......」
顾之暄抬起头,轻捂住情人的嘴,说:「为何我们总是在这样时候说些扫兴的话?你不说,我不听,夜还很长,我们该做些不正经的事才对。」
将湿热的双唇紧紧地覆上了情人的,舔舐吸吮,两人的唇舌是难以想象的亲密,略微因为谈话而转凉的气氛再度火热升腾......
清晨,当窗外的鸟儿清脆的鸣叫声将顾之暄从沈睡中唤醒时,身旁已经少了熟悉的气味。
起身披上件外衣,随手挽了挽头发,他拿起了被压在酒壶之下的一张纸。
「有缘无份,自此别过。后会无期,勿以为念。」
他笑了笑,把纸放回原处。
打开房门,一股伴着花香的自然气息扑面而来,清新馥郁,让人有股说不出的爽快。
「爷,天色未亮之时,云主带着我那不肖子离开了顾家,是不是要派人......」
抬手阻止了邵叔后面的话,他胸有成竹地说:「随他们去吧!玩累了,自然会回来的。」
只是,别让他等太久,不然他会亲自去抓人的。
顾之暄好笑地看着远处一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小猫正在树干上急得团团转不懂得如何下来,心里如此想着。
尾声
尾声
烈日炎炎,闷热至极,不管到哪都像在蒸笼里一般。抬眼看去,光线的错觉让一切事物如妖魔般曲扭着,让人不由得产生晕眩,似乎随时都有倒地的可能。
「热啊热啊热啊热!」
枝繁叶茂的大榕树间夏蝉不厌其烦地叫着心底最真实的感受,直吵得树下茶棚里临时歇脚的行人不得安宁,狠不得把它们一只只都毒哑了。
「这么热,还让不让人活了。」喝着茶水的客人抱怨道。
此话一出,旁人纷纷附和,却只有一个清秀的人儿静静地坐在茶棚角落,惬意地品着茶。
「姑娘,你不觉得热吗?」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好奇多事的人。
那人瞧也不瞧问话的人,让这个好事之人有点下不了台。
可就在大伙儿以为人儿不会开口时,他却淡淡地说:「心静自然凉。」
竟然是个男的?!
那声音可一点也不会让人误会,这让棚里的其它人失望之意顿生。
方才被他弄得颇没面子的问话人原想冷嘲热讽他几句,突然就被身旁的兄弟拉回了坐位,并眼神示意他注意那离清秀人儿仅十步之隔的男人。
不看还好,一看,这问话人倒还真凉快了很多。
那男人英气十足,可他瞧人的眼神太可怕了,简直就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般,让那问话人很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就在这时,茶棚又来了两个客人。
哟,今个儿是什么好日子,一个小小茶棚竟来了四位人物,那叫个赏心悦目啊!
只见后来的其中一位客人突然快步来到清秀男子所处角落,说道:「墨吟,没想到会在杉建碰到你。」
清秀的男子闻声抬头,一愣,奇怪地问这个看起来跟他很熟捻的人:「你是?」
「你不认识我了吗?呵呵,那认识他吗?」
崔墨吟歪着头,看向那人身后,又一愣:「邵青?!」
「崔公子,好久不见。」邵青寒暄道。
「确实好久不见,你们家爷可好?」崔墨吟没好气地问。
这也不能怪他,任谁知道自己是被卖掉的,都高兴不起来吧?
「应该还好吧!」
「应该?」
「我们离开顾家已经两年了。」邵青老实地答道。
「你们?」崔墨吟这才想起刚才和自己搭讪的人,他转头问道,「那你......是......」
「云无瑕。」离崔墨吟十步之远的人走上前来,一语说破来人的身份。
跟避毒物一般,崔墨吟躲开这个回答了自己问题的人,面带愠色地叫道:「萧玄策!谁准你靠近我的?走开!」
「墨。」萧玄策委屈十足地说,「我担心你啊!他和顾之暄那个混蛋是一伙的!」
「说反了吧?」崔墨吟咬着牙说,「你和顾之暄才是一窝的!」
「墨,别这么小心眼啊!要不我发誓,以后没经过你同意,绝对不随便碰你。」
「疯子!你乱说什么!」崔墨吟红霞顿现,伸手就是一巴掌招呼到萧玄策左脸上。
云想容呵呵笑道:「看来你们相处得很愉快,我也放心了。」
捂着火辣辣的左脸,萧玄策面色不善地说:「不劳费心,墨,我们走!」
说罢,拉上崔墨吟,骑上一匹枣色俊马,转眼就离开了茶棚。
「萧玄策!刚才是谁说不经我同意就不碰我的?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顾之暄是只老狐狸,云无瑕是只小狐狸,跟他们接触很没营养。」
「要你管!」崔墨吟火气冲天,「放我下去。」
「偏不!」
无意义却情意十足的话,隐隐约约传来,惹得云想容笑声不断。
「青,喝完茶,我们也走吧!」云想容转头对邵青说道。
「公子,下一站去哪?」
「垣州。」
邵青掏了掏耳朵,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哪里?」
「垣州顾家。」
自己没听错呀!可为什么这么突然?
兴许是看出了邵青的疑惑,云想容笑着说:「也该轮到我算计算计你家爷了。不知道我们的脚程比不比得过萧玄策出卖我们的飞鸽呢?不行,青,我们尽快起程。」
迫不及待的云想容越想越兴奋,拉着青的后襟就往外跑。
「公子,我的茶还没喝啊!公子......」眼巴巴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那碗茶,邵青苦笑不得地喊。
萧玄策......崔墨吟......云无瑕......顾之暄......
茶棚里的人被这几个响当当的名字吓得说不出来话,乖乖,都是些大人物啊!
三生有幸啊三生有幸啊!回去该烧烧高香了。
再说当夜,某树林中。
「昭昭,我们今天有烤鸽子吃咯!」
「闭嘴,傻子,不准这么叫我!」
「好嘛!」扁了扁嘴,戚水寒立马献宝一样地把打到的鸽子递了过去,「你看,这鸽子不错吧?挺结实的,肉一定香。」
瞥了眼鸽子,韩汐昭差点一拳招呼上某人的后脑:「傻子,你懂不懂什么叫信鸽?」
「啊?这只是信鸽啊?没什么差别嘛!」戚水寒一脸无辜地把已经光荣牺牲地鸽子翻来覆去,「呀!糟了,我刚才把这鸽子脚下的东西丢进河里了,没地找了。」
韩汐昭白了他一眼,还不忘再笑骂上一句:「傻子。」
可想而知,顾之暄这回是真的要吃一大惊了。
当然,这是后话,就此不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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