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曲————千剑
千剑  发于:2009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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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影微闪,于千钧间长袖敛卷,在韩子非重重落地前轻带,将之扶稳。
来人温文儒雅,白衣垂地,俊朗风神,一双星目粲然却柔和,恭谦有礼地抱拳一揖,"在下轩辕离,是无极轩的轩主,我为舍弟方才的冒犯向你赔罪。"
亲切的笑容让人无法拒绝,韩子非略有害羞地挠了挠头,"其实也没什么,我都没放心上。"
"轩辕离!你少管我的事,闪一边去!"轩辕仇眼中的凶意自其哥出现以后反而更为明显,"你,叫什么名字,哪门哪派的?"
长眉轻皱,"在下韩子非,藏刀门弟子。"
"藏刀门?"虚伪地假笑了两声,手中拂扇不止,"没听过啊,是不是你自己编的啊!怪不得武功如此之废了,我看你不要叫什么韩子非了,叫韩废人算了,哈哈!"
"你!......"

魅意破忧,屋漏连雨

"轩辕二轩主,作为一轩二长,难道你不认为自己的言行有过偏颇吗?"慕容含雅莲步轻移,转瞬立于韩子非前,温柔安抚地握了握他的手,让他不要太过急躁。
"哈,又来了个藏刀门的啊,这个索性连面容都羞于外露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说轩辕二轩主大爷,原来你是做登记小吏的料啊,遇到谁都先问名字。"慵懒的男声来自一旁的马车,众人都好奇地盯着那里面,不知除了轩辕离轩主外还会有谁坐于其内。
"要朕......我说的话,他是自惭自己的名字才对,轩辕仇,轩辕臭,轩辕丑,哈哈,无怪乎他总想着要替别人换名字了。"稚嫩的童音尾随而至,可爱中却有着不可忽略的霸气。
"唉--小逸阿,哥哥早和你说过这样揭人伤疤不好,你轩辕丑大爷长得已经很丑了,他脸皮再厚,心理再变态,也是会伤心的嘛,来,小逸乖,好好坐在车里,哥哥下去安慰一下那位自称的大爷。"
轻掀斗帘,绝美的容颜让所有围观的人抽吸瞠目,长发随意一挽,散落间透着媚态,唇边微扬的弧度弯出魅惑夭矫,一池水眸中的薄光如琉璃般让人心醉,明明是众目可睹的男儿颜,却无端生媚,风情自生。
接过轩辕离下马车的搀扶,如若无骨地倚靠在他怀里,笑容中的满足一目了然,"我说轩辕丑大爷啊,这么冷的天,你还扇扇子,不觉得风大吗?"
"哼,大爷我又不是你这种柔弱的娘娘......"话语未完,人已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惊恐却又恶狠狠地瞪着笑意更深的男子,有气无力地只能说出只字片语,"五毒教......那女的......"
再环视,那女子已不知所去何处。
"哎呀,轩辕丑大爷,你这是怎么了?"揶揄地旁观轩辕仇的吹胡子瞪眼,那男子眼神中的冷意轻闪。
"忧,算了,他......"轩辕离担忧地看着已是匍匐在地的弟弟,奈何忧以倚靠之姿止住自己的动作,半分动弹不得,只能试图以言相劝了。
"和我无关阿,我只是个被你买回家的书童,手无缚鸡之力,再者,我可没靠近过他分毫,是方才那位姑娘涂于下巴处的毒粉粘于他的扇上,他又在大冬天的为风度不止摇扇,现在那位姑娘也不知去哪了,我又有什么办法,"
水眸无辜地蒙上层水气,幽怨地瞥过地上的人,婉软的话语让人恋怜心起,"我尹破忧只是一个可怜的孤儿,被离买入无极轩做小厮已经是我几生修来的福,奈何你就是处处看我不顺眼,总是冤枉我,只因为我在刚入轩时拒绝了你的求爱,众位豪杰们评评理,我错在哪儿了?"说罢便埋首于僵立不能动的轩辕离怀中,瘦小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围观众人虽是心下了然此人定不是若貌之弱,那个轩辕仇的毒多半也因他而起,奈何仍是不由地保护欲生,用憎恶地眼神瞪着轩辕仇。
慕容含雅暗解其源,看来这一切都是那位尹破忧公子的安排了,既然如此,即也没有插入干涉的理由,眼神微带韩子非,便欲离去。
"等等!"尹破忧琉璃般的亮眸突然转而摄住二人,唇边的冷凝依然如故,"这位韩公子,方才我似在车内听你说到无极轩内众人的武功与人品都不如何,是吗?"
于心暗道一声不妙,韩子非尴尬地扯出一丝笑容,"那个,尹公子,鄙俗之言,愿你千万莫要入耳。"
"可是我听到了啊。"眼神微转,看向一旁的慕容含雅,"敢问这位公子大名?"
暗叹,却无可奈何,慕容含雅弯腰微福,谦然自度,"在下岳无烟。"
"岳......无烟。"尹破忧微眺,视线接触到尚自隐于人群的曲龙夕时轻顿一笑,"那边那位是你弟弟岳无霜吧,唐门门主手下两位亲随,久仰大名。"
"客气了......"
"哦?本门主怎么不知自己手下的无烟和无霜在此呢?"熟悉的声音从人群而起,曲龙夕和慕容含雅不由一愣,麻烦果然是成群而居之物......

青梅竹马,听者伤心

唐溅仍是一袭紫衣,眉宇间却较先前舒朗性然得多,神采聚敛,唇边的弧度也显得自然随性。
"无烟,你忘了本门主出门前反复叮咛你的话了吗?"慢踱至慕容含雅身边,轻柔的话语莫名地有沉重的压迫感,一双邪目紧缩一旁毫无动静的曲龙夕。
配合唐溅将错就错实非良计,此意味着必须任由唐溅差令,但,如今的形势,似也无其计可再寻,垂首缓声,"无烟不敢。"
紫眸闪过一丝得逞的狡光,视线微移,略带鄙夷地昵着尹破忧,"我说过,入世江湖,难免得罪于他人,但切忌惹怒五毒教教主,此人睚眦必报,阴险毒辣,只怕一时不觉,就会导致终生被追杀,所以......"夸张地长揖躬身,谄媚的假笑一目了然,"但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手下的冒犯,可以吗?五毒教教主--尹破忧。"
围观的人闻声无不震惊当场,五毒教的大名可谓如雷贯耳,此教孤僻独世,不轻易划分正邪,隐教于西方域界。同样为毒,唐门的毒在于邪,而五毒教的毒就是狠,比之前者远过之而无不及,故两门大有双雄不同并于世之势,其毒大抵无解药可言,他们制毒的目的就是在于杀人,从来没有设想有解救此一必要。
五毒教的教众太过于神秘,只因见过的不是失去了记忆,便是已永远消失,教众如此,更何况是教主了,却不料如今教主尹破忧竟出现于此,更为不可思议的便是他如此的年轻,略观不过双十,那柔弱纤细的感觉此时也增添了一份妖惑。
尹破忧风媚的嘴角微微抽搐,眼角的狠色融入几分,虽然自己是想当众替离教训一下他那个出言不逊,蛮横自傲的弟弟,好让轩辕仇不要再仗着正室所生而处处欺负离,可他从来都没想过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份隐私只要让离一人知道便可,况且,如今人多且杂,自己五毒教虽不为邪教却也不是什么凛然正道,这样的身份定会增加江湖内对于习惯退让得近乎软弱的离一定压力与窥探,这绝非自己想要的。
"看来她还告诉你蛮多东西的嘛,不过......"仍是柔弱地轻倚,却不再掩饰震人形神的气息,"难道,没有了主人的狗,都会乱叫乱咬人的吗?"
"你!"青筋微凸,两手握拳颤抖不止,双目中的怒气几乎可燃烧成火,一压再压,唐溅克制地反复深呼吸,扯出一抹阴狠的假笑,"尹教主,莫不是被无极轩轩主在床上行事太频繁,导致脑子都坏了吧,说话颠三倒四,不知所谓!"
感觉到轩辕离闻声后顿时的僵硬以及周围小声稀落的评论之声,尹破忧的耐心完全耗尽,若是唐溅的谩骂针对自己也就罢了,他这如此一来,便明显地是在告诸世人无极轩轩主轩辕离与自己有床第之事,自己横竖是不会将这些世俗放在眼里,但对于离而言,这就太过沉重了,沉重的甚至会伤害到他。
不怒反笑,悠闲地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放在手中把玩,眼神微瞥,注意到唐溅瞬间瞪目盯视,紧张屏息的神情,唇边的妖媚更为绽放,"唐大门主,有道是来说是非者,即是是非人,小弟听闻江湖传言唐大门主最近颇为颓废,只因所爱之人无情地拒绝了自己,甚至还刀剑相向,更过分的是他们说阿,那位有幸之人还是个男儿身,小弟自然不信,不如唐大门主趁此众人皆在的机会,向大家辟谣也好啊。"
虽然从未听闻唐溅门主有任何此方面的传言,却在尹破忧淡定的语句与唐溅明显愈发惨白的面色来看,这一定不是空穴来风,好奇地将视线全部转到唐溅身上。
"为什么你会有这块玉佩?"唐溅如若未闻尹破忧的话,只是定定地注视着他手中的碧玉之物。
"啊?你说这个阿?"语罢还刻意地扬了扬,"这块玉佩是在下最重要的人送给我的,我和他从小便青梅竹马,同睡一张床,同用一幅筷,还一起入过浴呢,这可是他送给我的定信之物,可不能送给唐门主你哦。"
"你说谎!这是你偷来的!"恶狠狠地大吼驳斥,情绪激动得不可自控。
"唐大门主,你说话可不能像那些目光鄙俗,却还专爱诬陷诽谤他人的市井无赖,可怜你啊,估计我的那些传闻也是从那里得来的吧,不是小弟不劝你,还是少和那些人交往的好,否则,白沙在涅,总有一天,你也会变成市井无赖的。"悠闲轻松地与他东拉西扯,在暗讽唐溅的同时,洗去众人之前的怀疑。
"我问你是不是你偷的!"暴怒得近乎扑上前去,唐溅紫眸已自染成红色。
"这玉佩是成双的,这块隐于脉络的为红丝,另一块则为青丝,莫不然,唐大门主见过我那青梅竹马?"笑得轻邃,尹破忧冷观地看着唐溅飞扬的怒意。
"你闭嘴!你不是!慕白......"c
"我不是难道你是?他偏爱穿白色,喜欢吃甜品,弹琴坐定前必要甩袖,还有......他锁骨处有一条细小的疤痕,还要证明吗?数不胜数噢。"打断他的话,手中翻转玉佩的速度更为加快。
"你,你......"气得浑身颤抖,却似突然忆及什么,转头死盯着一旁的曲龙夕,却在他仍是不动声色,保持缄默良久后,放弃了尹破忧是在撒谎的可能。
失望,却不绝望,嘴角牵起一丝狠恶,将视线转至身旁的慕容含雅,冷笑浮唇,看来有人比自己伤得更重呢,从方才起便不闻慕容含雅有丝毫动静,如今平静下来,便轻易发现慕容含雅难掩的紧绷与急促无措的沉重呼吸更是验证了这一点。
"无烟,似乎你也是一个即将被无情抛弃的人啊,哈哈,我还以为你能维持多久呢,原来就那么点时间,哈哈......总算我还有那么一个更惨的给我垫背......"

私心漫溢,无关风月

唐溅发疯般如若宣泄的狂笑摄然而止,只因颈间瞬间刺骨的冰凉剑气。
曲龙夕忽闪便至,剑指扣喉三寸,轻逸的身法带起一阵微风,卷起薄纱下摆,出尘若舞,翻飞稍起的面纱下,朱红的弧度勾起丝丝邪意,魅惑卓艳。
微环,将剑移开,便不再看唐溅一眼,转身正对不发一言的慕容含雅,却明显不似方才的盛气,余留温缓如涓的淡淡气息。
慕容含雅知道龙夕如今正看着自己,也知道他在等自己的反应,奈何自己努力想给他一个微笑,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却怎么也做不到。
龙夕的过去二十年,自己从没有参与过,他也会有挚友,也会有亲密之人,如同自己有惜玉和观澜一般,但,无论如何,心中的一抹酸涩总徘徊不去,他明白这样太不像自己,豁达不争一直都是自己为人处事的态度,但只有龙夕,只有龙夕他希望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一个存在。
慕容含雅害怕,害怕自己的想法,更害怕龙夕会离开他,龙夕爱的是那个风轻云淡,镇定自若,文雅如斯的圣公子慕容含雅,不是现在这个惊慌失措,私心漫溢,进退无助的自己,该如何才能不让龙夕讨厌如此私心的自己,又该怎样方能使自己的心不再那么痛。
轻咬红唇,紊乱的呼吸透露了几分不安,慕容含雅甚至想立刻飞身而去。
唇上突然覆上的温润触感让出神的慕容含雅不由一愣,轻柔的指尖缓缓地抚过由于贝齿长抵而微微红肿的双唇,缓若流水情无绵。
"果然,我就料到你会咬嘴唇,会痛的。"轻笑的语音带着深深的了解和情感,退缩地轻皱秀眉,却被追随的纤指抚平。
"又是果然,别皱眉阿,不适合你的。"
转身,横剑胸前,谈笑风生,"尹教主,在下唐门岳无霜,但领高招。"
说罢,只见白光略闪,已自达尹破忧身前,而尹破忧也不知为何,似早已料到曲龙夕会突然发难,静然笑待。
似是运气于剑,拼尽内力,带起的剑气足足将围观之人逼退数五步,两人一触即散,尹破忧由于轩辕离的环腰而扶才稳住疾退的纤细身姿。
唐溅立刻飞身而起,接住空中摇摇欲坠的曲龙夕,对抢先于慕容含雅之前而暗兴不已,见曲龙夕温顺地不抵不抗,更是得寸进尺地圈紧双臂,完全不见方才的怒气。
"白雪,你有没有伤到哪......"声音顿弱,疲软地摊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目,由下及上的位置让他将曲龙夕唇边那抹邪肆的笑意尽收眼底,魅惑,却也致命。
"你是故意的......"显然要比之前那位的轩辕仇武功强出多许,唐溅尚能只言片语叙述完整,只是眼眸中的那丝受伤却也毫不掩藏。
"你也听到了,我和他是青梅竹马,怎么可能与他兵戎相见,我只是向他借了些方才那位姑娘的十日醉,"轻指腰间,眸中的狡诘扑闪,"我不否认自己的自私,利用了你的感情,但,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嘲讽含雅,谁,都不例外。"
深眸略扫,果不其然于人群深处寻得一方淡影,慌措担忧却又不敢现身上前,俯身凑近勉励撑坐的唐溅,压声细柔,"唐门主,龙夕并不值得你为我如此的痴迷,你恋的只是红姬中的那抹惊艳,而我,是曲龙夕,不再是那个慕白雪,你非为真正地爱我,只是一种醉心于得不到的水中月,何不停止眺望,注视一下你身边呢,比起虚幻的错爱,真实地感情才更值得付出不是吗?还有,若是只有失去后才懂得珍惜,那么唐门主,你再维持现状而不醒悟,迟早有一天你会感同身受的。"
邃意地向那抹身影微一点头,便轻移身形,站定于慕容含雅面前,轻笑,调皮地卷玩着慕容含雅的面纱,"不担心我啊,怎么不接住我?"轻嗔的话语没有丝毫的埋怨,恰恰反之,却似乎还有丝若有似无的喜悦融于其中。
"粗略可以猜到你的计划,所以不欲打扰。"温雅的笑容似能化冰,宠溺地看着他的小动作。
"因为你了解我啊。"说罢,便钻身于他怀中,秀脸在脖颈处反复轻蹭,湿热的呼气让慕容含雅俊颜不由微红,轻推曲龙夕,拉开那么亲密地暧昧气氛,"唐门主不要紧吗?会不会太过分了,其实我并不在......"
指腹扣唇,止住慕容含雅的担忧,"我私心很重的,你不会因为这个就不喜欢我了吧?"
微愣,却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自己怎么可能就因为这个理由而离开他,若是他的这份私心逝去,或许自己才会更为无助吧。
"好,既然你能明白这种感觉,那么,将心比心,无论你变得如何,只要你是慕容含雅,我都不会在意,你的改变只是因为我一个人,也只适用于我一个人,这只会让我觉得幸福,所以不用担心我会因此而讨厌你,甚至离开你,我曲龙夕今生今世都不会的。"
明白龙夕的这番话必是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安而来,但,真心诚意却丝毫不假,这份贴心和关切莫名让自己躁动紧张的心松下紧弦,流入一泉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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