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就一同闭关,对外宣称要足足三十年,实则是只要二十年便可了,这点君明月清楚,风清无被背叛成这样,竟然仍是无怨无悔,呆子!他还对外说君明月是他派去邪教的暗探,没有比他更傻的傻子了,君明月不能留,有他在的一天,风清无就有弱点,还有,当初若不是他的妖言惑众,单哥怎么会最终又回到莫迟兮身边
我的伤并没有风清无重,所以我提前出关,我的目标便是要杀了君明月,同时夺回唐门,但不能明杀,不能明夺,毕竟我应该还是在堡中的人。
于是我利用了唐海的野心,黄初仁的贪念,唐绫的痴情,只留下唐溅作为我的傀儡,他还愚蠢地以为我当真会助他得到武林,连苍山整件事的过程我都没告诉他,反正等我大事一成,他这个棋子也该丢了。"肃杀之气充斥着她的周围,冷厉的眼神让人心寒。
慕容含雅无言默对,只是怜悯地望着她,圣雅的俊颜满是柔色。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不满地回瞪,这算什么,她有什么地方好让他可怜的?
"你,真的爱我爹吗?"
"当然。"毫不犹豫地回答,坚定不移。
"可你让我爹的一生都不快乐,我从你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你知道莫迟兮并没有什么邪功惑心之术,也知道真正的邪魔是风清无,莫迟兮只不过是生在魔教罢了,他和我爹是真心相爱,拆散他们只会让我爹痛苦,痛苦便是你给我爹的全部而不是你的爱,用了错误的方法去强求本不属于你的姻缘,你的开始便是错,奈何网中的你至今未觉,还越陷越深......"轻柔的话语如雨般飘扬惆怅。
啪地一声将茶杯扫到地上,怒气横生,"别以为你是单哥的儿子我就不会杀你,莫迟兮绝对是个妖魔,他是用了毒或是盅才暂时控制了你爹罢了,不许你侮辱你爹!还有,不管风清无如何的出发点,只要是杀莫迟兮,那他就是对的,我就会帮他,我这是在为武林造福!"
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在自欺欺人,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可知道为什么我爹愿意与莫迟兮共坠悬崖,只求一死?"
"是莫迟兮逼他的!"慌乱得几近吼叫,像是在刻意地掩盖什么。
"当年你也在场,你所看到的当真是这一幕?"平静斯文的语音似是流水,却有着一种让人不敢躲闪的力量。
"那,那也肯定是莫迟兮用了幻术操纵你爹的!"倔强地瞪视,美颜由于激动,显得有些过分的扭曲狰狞。
"以我爹的聪慧,他不会单方面去相信片面之词,君明月的解释并不可能动摇我爹的决心,而我爹有这样的举动,说明莫迟兮所做无错,风清无与你当时所处的位置,便是魔教!再来以我爹的身份地位,若是他振臂高呼,对正道的同盟解释莫迟兮此战的目的,那么即使只有一半的人相信,另一半的人也不会再轻举妄动了,一旦查起来,你认为你和风清无当真能天衣无缝,万无一失吗?"
"那,那你爹是为什么?"
"若是一个人身体累了,他会选择休活放松,长卧于床,而若是一个人心倦了,便会想和自己挚爱的人永不分开,不再被尘世凡俗所侵扰忧心,我爹爱莫迟兮,所以他选择不再插手江湖这件大风波,而莫迟兮也愿意放弃一切与爹同坠悬崖,若生,他们从此隐居,若死,他们死同穴巢,这是他们的幸福,而你,不会懂。"絮絮道来,眉目清朗,唇边的笑意凝着对父亲的祝福。
"闭嘴闭嘴闭嘴!我不听!你说的这些全都是鬼话!"捂着耳朵,唐浣纱发疯般地摇头。
"静下心来,放弃恨意,这样,才能做回你自己。"
温雅的悦耳话语,让唐浣纱缓缓沉静了下来,呼吸也回复平和,抬起头正视慕容含雅,唇边瞬间升起的一丝狠戾让他一怔。
"多谢你的提醒,否则,我还没发现藏了那么一个!"话落风起,如刀锋般地凌厉之气疾扫珠帘后的人影。
仓啷,剑声清脆,丝毫未伤,狂风只带起丝丝长发,华丽地半旋如在飞舞,邪目生魅,薄唇含笑,修长纤瘦的身体随意地靠在门柱上,闲适自得。
"哟,我说,这唐门的养老设施也太差了吧,堂堂上一任的门主就只能住这种小地方?"调侃地轻笑,落座在慕容含雅一旁。
"龙夕?"略带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曲龙夕,不仅面皮已揭,眉目间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隐忧和担心。
不回答,直接握住慕容含雅的手,手心的湿寒让慕容含雅不由轻蹙眉尖,发生什么事了,是什么让他那么害怕惊慌?
"晚辈误闯前辈卧居,还请多见谅,有道是不知者无罪,晚辈们可否先行告退了?"恭谦地微低头,得体有礼,进退得当。
"若是我说不行呢?"抿了口茶,唐浣纱煞气更重,却笑得愈发妖艳。
"那前辈的意思就是要故意为难晚辈了?"微微皱眉,轻捏慕容含雅的手,示意让他不要开口。
"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不是我不让走,而是你们现在走得了吗?"
身体一软,昏沉压顶,慕容含雅与曲龙夕尚未来得及举剑,便已晕睡在地上......
窘迫处境,心意相通
用力地眨了眨眼,意识尚有些涣散,脚下的悬空和手腕上绷紧的疼痛让曲龙夕瞬间意识到了现在自己糟糕的处境。
努努嘴,无奈地自我安慰,总算没有被倒吊着学蝙蝠,环视了室内,昏暗的灯光夹杂腥臭的腐湿之气,让人不由地不舒服。
"隐龙堂的少堂主估计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这么吊着吧。"揶揄的嘲讽从背后而来,唐浣纱握着笑雪剑,缓缓踱步到曲龙夕面前,唇边的邪佞极为刺眼。
"果然如此。"淡定自若,似是一切皆已在预料之中。
"什么意思?"皱眉,凶狠之气瞬时掩盖了眉清目秀。
"我和含雅,你会选择审我。"
"为什么这么肯定,比起你的脸,我可更想看到慕容含雅的。"嘲讽地讥笑,满目轻视。
"龙夕自认没那么自恋,倒是你,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恨已经远远超过了你的爱吗?含雅不过是不愿太过打击你,让你出丑,才没有点明。"故意顿了顿,瞥了她一眼,"看你那愚蠢的表情,就知道你不明白,那我就说得再白化一点,你说你爱单若凌,其实,你只是恨莫迟兮,恨他夺去了你的心上人,所以你不惜举起屠刀,你认为你砍向的是莫迟兮,其实你伤害的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单若凌!"
"你胡说!"着急地大吼否认。
"我没胡说!那我问你,现在单若凌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帮风清无?"邪目生光,薄唇掀起一丝冷淡鄙漠。
"我,单,单哥一定没死,只要我助风清无夺得武林,何愁不能将整个武林翻过来找到单哥。"执拗地别过头,呕气有理的样子。
"好牵强阿,不过算了,那我再问你,为什么莫迟兮与单若凌在一起你就不允许,他和慕容琉依结为夫妻你就不介意?"
"我介意的,只不过慕容琉依是个正经人家,我是怀着无上的悲痛祝福他的,你懂什么?"
"哈哈......"刻意地仰头大笑,"若是你也会谦让,我曲龙夕从此名字倒着写,你扪心自问,你在得知单若凌将要和慕容琉依共结连理时当真有不开心吗?"
想要理直气壮地回答,奈何曲龙夕逼视的眼神似能洞穿一切,让她无所遁形。
"说不出来,我替你说,你只不过是因为在一次武林大会上邀请单若凌,而因为与他同行的莫迟兮以去杭州西湖绕道的理由让他当众拒绝了你,小肚鸡肠到你这种地步也很不容易了,或许吧,你是真的有点喜欢单若凌,但却远远比不上对莫迟兮的恨,你之所以如今仍要助风清无,是因为莫迟兮人虽死,党羽犹在,你要迁怒,斩草除根,你懂爱吗,不懂就别到处对别人说,好像是单若凌负了你似的。"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颤抖的声音显示出了惊慌和愤怒,狠绝地盯着曲龙夕。
"江湖事自有江湖人传,你的一系列复仇举动只不过是在验证它罢了,你以为自己是风清无的帮手同伙,说不定,他也只是利用了你的恨,把你当棋子罢了,劝你还是尽早躲起来,你杀了他的君明月,他一出关,第一个杀的便是你!"冷眼看着她的不安和羞恼,曲龙夕扬起一丝邪魅的笑容,这样就先赚回本了,既然免不了,那首先也要出口恶气,替自己,也替他们。
"既然你那么聪明,什么都料到了,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准备怎么做?"冷酷的轻柔语调阴森寒栗,唐浣纱怒极,却突然平静下来,只是沉重粗急的喘气声却在这安静的密室内掩藏不了。
"你现在紧握着的笑雪剑是莫迟兮当年的配剑,而现在为我所用,你自然不会放过我,再来,你觉得我勾引了单若凌的儿子含雅,就如同当年的莫迟兮一般,你抓不到莫迟兮,现在的我却有太多的相同点,那么好的迁怒对象再去哪里找呢?"谈笑风生,自然浅笑,没有丝毫的畏惧紧张。
"既然如此,那你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单哥的儿子,我一定要保护好!"
......
"龙夕!"猛然坐起,梦中鲜血满衣的曲龙夕似是那么真实,巨大的恐惧感使得慕容寒雅全身颤抖,淡定随和的俊颜被恐惧慌张完全覆盖。
"这就是武林传说随性镇定的圣公子吗?我看全然不像阿,一遇到险境就恍然失措。"调侃的语调从一旁响起,唐溅似乎带有妒意地睨着慕容含雅。
翻开床被,移坐至床沿,轻抚脸颊,果然人皮面具已不在了,"龙夕在哪儿?"
话音方落,一个酒杯就飞掷而来,不偏不让,慕容含雅任它从耳边擦身而过。
"不准你那么叫慕白雪!"
"你喜欢龙夕吗?"略收慌张与急切,慕容含雅觉得眼前这个可恶之人,或许有他的可怜之处。
如若未听,只是更加猛烈地灌酒,朦胧酒意的紫眸透着深痛和无奈。
"那请你给我解药,我要去救他。"平静地看着他,温柔的话语淡淡地令人暖心。
"哈,凭什么,你知道你现在所处的状况吗阿?"口气极冲,唐溅狠狠地瞪着慕容含雅。
"我知道,化力散,内力与力气全失,我不能使用武功,而唐浣纱也定是规定你不得动我分毫,所以我现在尚安全。"微微浅笑,友善地对待唐溅的狂怒。
"果然是小白脸家族阿,才那么片刻,门主就被你解决了,和你爹一样嘛,你是不是主动爬上慕白雪的床,死粘着他的啊?"鄙视的侮辱语句由于酒精的促发,脱口便出。
"唐溅,收回你的话!"敛笑正容,慕容含雅冷冷地看着唐溅,薄抿的双唇透着严肃,水眸含怒,,尊贵的气势即使现在失去内力,仍是环绕周身。
"对,对不起。"也不知是酒醉的混乱,还是震慑于这盖顶的魄力,唐溅唯唯诺诺地道歉。
轻轻吐出一口气,怪方才的自己听到辱骂爹爹的话语便太过冲动,醉酒胡话不当真,又难为唐溅是个伤心之人,自己何必如此介意。
"我也很抱歉,自己有些失控,不过我的状况虽是暂时安全,但龙夕却很危险,这点我相信你应该也心知肚明,可否送含雅去龙夕所在之处。"恢复温雅,慕容含雅略带担忧地重提曲龙夕。
"你以为我不想吗?"再灌一杯,充血的脸痛苦不堪,"我只不过是门主的一个小小傀儡,我没资格去要求得到什么,我希望慕白雪平安的心,你懂吗?
不,你一定不懂,当初去冰梅庄,路过流莺街,很多人挤在红姬门口,吵吵嚷嚷说愿意一掷千金只为见头牌慕白雪一眼,我就好奇地踏上屋顶,跟着下面的丫环,到了慕白雪的房间,掀开瓦片,刹那,我以为我见到的是位仙子,白裙拖地,长发及腰,纤手轻拨琴弦,眉目带着魅惑出尘的淡笑,太美了,就这么一眼,我便爱上了他。
之后由于任务只能离开,但当我回到唐门,却接到一个天大的喜讯,慕白雪将要放花开价,我几乎要喜极而泣,我不能直接去,这不是任务,冰梅大事刚了,门主需要我在门内接应,不能离山,所以我就派最不显眼的三弟去,但他果然是个窝囊废!慕白雪就让你这么买走了,若不是你,或许和他现在朝夕相处的人就是我!"愤怒地咆哮,痛苦地捶着桌子,唐溅似已哭了出来。
略带感伤地看着发泄着情绪的唐溅,他的痛苦来自于有心却无机会,而自己呢?是否正是在扼杀自己的机会?轻轻地闭上眼睛,平静地回想龙夕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张笑脸,唇边竟然不自觉地缓缓上扬,恍然意识到这一点,睁开眼,释然一笑,他有委屈,自己愿意将就一切只为他的笑颜;他不开心,自己愿意除去所有让他心烦的障碍;他有危难,就像现在,慕容含雅清楚地知道自己宁愿替他受伤或去死......
这一切的一切已让他看得太真切了,先前的自己只是在逃避,逃避去整理内心如麻的混乱,但这些混乱若是用那个解释,就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不再是或许,而是肯定......
至于龙夕,轻笑摇头,何以自己当初会认为他不喜欢自己?他的步步诱导,句句话语,次次紧逼,还有吃醋,眼泪,耍赖,都已是最好的证明,看来,当真是处局者迷。
"我是让你照顾他,没让你发酒疯!"突然的怪责从门口传来,不知何时,唐浣纱竟已站于那处。唐浣纱撇了撇嘴,果然是个没用的东西,竟然喝得烂醉如泥,自己再晚来一会儿,慕容含雅逃走了也说不定。
"龙夕呢?"淡淡地看着唐浣纱,眼眸中似有丝冷意。
嘴角勾起浓浓的残忍,"唐溅,把门外的去给我拖进来......唐溅!"皱眉,废物,就只知道喝酒,他也应该去见他爹了!
瞄了眼紧张得双眉紧蹙的慕容含雅,眉目中的凶意更显,长袖向后一甩,一勾一扯,被抛进屋的竟是满身血迹的曲龙夕!
纤弱的身体在空中如飘落的枯叶般无助,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强烈的撞击让他不由发出一声轻呼。
"龙夕!"恐惧地失声惊呼,声音颤抖不稳,跪坐在他身边,越是看清楚一分,心中的疼痛和愤怒就多一分。
尚还完好的白布都已被鲜血覆盖,如同遍地红梅,妖艳却残酷,层层叠叠的鞭印和剑痕使得血肉模糊,衣不蔽体,身体微微颤抖,似是在极力抑制痛苦,秀气灵动的俊颜惨白如纸,眼帘深锁,双眉紧蹙,披散的长发丝丝带着汗水,浅浅的呼吸似有似无,好像只要一个眨眼便会停止。
想要伸手将他抱紧,遍体的伤口却让他无处可碰,心痛得好厉害,他不要,他不要龙夕死,慌措得不知所以,只能不停地轻唤,"龙夕,龙夕,睁开眼睛看看我,龙夕,我求求你,龙夕......"
"嗯--"似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掀起了一丝眼帘,空蒙的眼神浮着水气,"含雅?"
虚弱的轻声让慕容含雅呼吸又是一滞,紧紧握住他的手,"是我,龙夕,你伤得很重,先不要再说话了,休息一下。"
"慕容含雅,念在你爹的那份情,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里周围已经洒满了油,若是你愿意助我,我就救他一命,若是你不愿意,我就让他葬身火海!"随意地吹着手中的火棒,冷凝的双眸写满决然。
"记得我先前问过你,为什么我爹愿意与莫迟兮共坠悬崖,只求一死?现在,我愿意和龙夕死在这里,你走吧,莫要再枉费心机,世事往往皆成空。"说罢,便不再看狰狞得近乎发狂的唐浣纱,温柔深情的视线,静静地停留在闻声微笑的曲龙夕上。
"好,好,你们都去死吧,和你爹去见面吧!"狂怒地嘶吼,双袖一卷,将醉晕的唐溅带起,瞬间消失在视野之内,只是烟味和火热也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