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重逢时(二战+生子)————ichkatze
ichkatze  发于:2009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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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看著清醒过来的卡尔,米尔奇觉得此刻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用双手紧紧包著卡尔的左手,不停地亲吻著,仿佛要让这只手上充满自己的味道,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真是太好了!我以为你会再也醒不过来了。」
「......」空洞的蓝色眼珠直直地盯著白色的天花板,床上似乎只是一具空壳,灵魂早已四散於这空气中,海森贝尔格大夫无奈地叹了口气。
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的无视,米尔奇继续盯著卡尔没有血色的脸,伸出一只手,撮弄著他柔柔的金发,「知道麽,卡尔,当我刚到这里听说你被罚鞭刑时,我都快疯了。」笑了笑,「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警告那个史丹尔了,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张了张干涩的嘴,沙哑地声音艰难地吐著字句,「谢...谢总队长......的关心......」
「不!不需要道谢,只要你没事就好。」
「总队长...公事繁忙......我就不劳......您操心了,请回吧。」
「卡尔?!」明确的拒绝让米尔奇一颗热情的心顿时冷却下来,无所适从。
闭上眼,「我累了......」
失望地看著卡尔紧闭的眼,苦涩地笑笑,「好吧,你好好养伤。有空我会再来看你的。」
站起身,走到海森贝尔格大夫面前,米尔奇恳切地说:「代我好好照顾他。」
「这不用您说我也知道,那是我的本分,也是我让您带我来这里的本意。」
「恩,那麽我走了。」转头看了看似已沈睡的卡尔,米尔奇精明的双眼蒙上一层忧郁,落寂地离开了房间。
看著米尔奇消失的身影,海森贝尔格摇摇头,坐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卡尔的手,「为什麽这麽疏远他?记得以前在庄园看到你们的时候,你们是那麽亲密、要好。」
缓缓睁开眼,「那是曾经!在这个年代,什麽人都是会变的。」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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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米尔奇的介入,卡尔得到了半年的假期,在海森贝尔格大夫的陪同下,带著乔艾尔回到了拜罗伊德的老家。看著空荡荡的房子,那深藏心底的回忆又再次鲜明起来,犹豫著,那踏进屋的一步对卡尔来说是如此的艰难而沈重。
轻轻拍了拍卡尔,海森贝尔格大夫微笑著,「进去吧,这里终究是你的家。」
「海森贝尔格大夫......」
「呵呵,你这孩子长大了倒生疏起来了。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小时候给我的称呼,哈哈!」
「!」看著海森贝尔格,卡尔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开,仿佛一切回到了那只有欢笑的年岁,动了动嘴唇,「大胡子汤姆......」
「呵呵,真是亲切啊!」
「拿著这些配给票券,去换些食物和酒水回来。」卡尔将一叠纸券交给乔艾尔,随即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这是通行证,拿著它你在这里应该能够自由通行,没人会把你抓起来或者直接枪毙。」
看著手里的证明,乔艾尔笑笑,「考虑得还真周到!」
「我只是不想难得的休假还要我自己动手做饭。」
眼前的卡尔如初见时那样高傲、高高在上拒人於千里之外,仿佛那个孩子、那个夜晚的哭泣都是一番虚幻。只是──知道麽,从那之後,你似乎总喜欢用手抚摸自己的肚子。乔艾尔暗自想著,看著卡尔那只不自觉又开始抚摸肚子的手。
「知道了。」拿起一个布袋,乔艾尔转身便出门了。
窗外的霜层减淡了夜晚的黑暗,片片的白雪纷纷扬扬地飘著,装点著拜罗伊德灰暗的冬季。卡尔站在窗前,默默地看著窗外的一切。
「那个犹太人还没回来?」海森贝尔格拎著一瓶啤酒走过来。
「汤姆......恩,还没。」
「出去很久了啊,不会出事吧。」海森贝尔格大夫若有所思地看著卡尔。
「不会。」
「这麽肯定?现在是战争时期,而且这里是德国!」
「......他的求生欲很强。」
「所以?」
「所以他没那麽容易死。」
「这样啊,」喝了口啤酒,「你肚子还痛?」
「?」卡尔不明所以地看著海森贝尔格。
「因为你老是在揉肚子。」
惊讶地看了看搭在肚子上的手,卡尔的眼眸暗淡了几分。
「很在意那个孩子?」
「......那天......它第一次动......很有力地......」
伤感的答案让海森贝尔格沈默了,灌了几口酒,叹息道:「即使那天它能存活下来,你又打算怎样?生下它?然後因为它有犹太血统再让别人杀了它?」
「我没有想那麽多,只是......觉得它是个生命。」
心痛地望著窗边显得有些孤独的卡尔,「唉,你这孩子从以前就是这样。」
看了看海森贝尔格,卡尔苦涩地微笑著,「汤姆,我知道你要说什麽。不是!我想留下它只是因为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一直觉得......」
「觉得什麽?」
「觉得若是能生下它,或许能偿还我犯下的那些罪过。」
「你有什麽罪?你为什麽总是那麽想?那只是意外!」海森贝尔格激动地喊著,他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单纯的孩子为什麽老是把自己往死胡同里推。
「就算那是意外,死在我实验室的那些人也决不是意外。」
「你......这是战争!你是迫於现实!」
摇了摇头,「不管理由是什麽,人终究是我杀的。」
「你......唉~」无奈於卡尔的顽固,海森贝尔格不住地摇著头。
门外一个身影一动不动地伫立著,炯亮的双眼里满是复杂理不清的情绪,看著屋里那抹单薄的人影、那寂寞的眼神,心里的那道坚实的墙裂开了一道缝,或许──在这是非横生的岁月能找到那渺小的希望。
□□□自□由□自□在□□□
第十六章
  
狭小而装修精致的浴室里,热气腾腾,蒙蒙的水汽如烟如雾,乔艾尔小心地用水给卡尔冲洗著背。鞭刑留下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留下一道道暗红色的伤疤,像一条条蜈蚣吸附著,狰狞而刺眼。用指腹轻轻碰触著,坐在浴缸里的人便反射地一阵颤栗。
抬眼看了看湿漉漉的头发下白嫩细腻的脖子,「那时候为什麽是我?」
「什麽?」
「我刚被带到布痕瓦尔格的那天,为什麽要救我?」
「救你?」卡尔好笑地看了眼乔艾尔,「我不是上帝,没有那个慈悲心。」
「......」
转过身,卡尔用手指沿著乔艾尔的眉骨,顺著眼眶勾画著,勾起嘴角浅浅地一笑,「我说过的,我喜欢这个眼睛,这个眼神!」
对上那双隐隐泛著悲伤、妖娆的蓝色眼瞳,心口仿佛被堵了块大石头,让乔艾尔无法喘过气来。
「那为什麽要说那个中尉是你杀的?你根本不需要受那麽些个罪!」
「......」转回身,「所以?我应该告诉史丹尔人是你杀的?然後呢?」
「然後?」
「你以为史丹尔会只简单地让你去死麽?结果是──会有一批无辜者跟著你陪葬!之後那笔血债再让我来扛?愚蠢的东西!」
「!」
无言地盯著那伤痕累累的背。
一切的一切都错位了、纠葛了。哗啦的流水声中,有些东西开始发酵、变质、混合,新的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开始慢慢滋生。
站起身,卡尔抓起一旁的睡衣,看了看卡尔的眼睛,「像托米......」
「什麽?」
「你的眼睛。」语罢留下摸不清头绪的乔艾尔一个人呆呆地立在浴室里。

回到厨房,乔艾尔看到正在一边喝啤酒一边咬著烤香肠的海森贝尔格大夫。
「哟,年轻人,过来坐坐。」说著,海森贝尔格就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他过来。
似乎并不习惯他的热情,乔艾尔仍然保留了一份警戒,谨慎地走过去,「这麽放心我?不怕我这个犹太猪弄脏你的凳子,或是用刀砍了你?」
「哈哈哈,年轻人,你真有意思!」海森贝尔格拍拍乔艾尔的背,「我不是纳粹党!没那麽计较!我眼里只有病人和非病人之分。」
友好地伸出右手,「叫我汤姆吧,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思索了会儿,乔艾尔也礼貌地伸出右手握住,「乔艾尔.诺瓦克,波兰陆军上校 。」
「哦,波兰呐,」搜索著年轻时的回忆,「希尼亚尔德维湖真是个钓鱼的好地方啊,呵呵。」
看著海森贝尔格大夫自我陶醉的样子,原本打算问出口的话又吞回肚子。
好笑地看著乔艾尔欲言又止的样子,海森贝尔格咬了口香肠,挑挑眉,「有问题?关於俾斯麦少校的?」
诧异於老人的敏锐和直率,乔艾尔点了点头。
「呵,想问什麽?」
「托米是谁?」
「托米?」瞪大眼睛,滑稽的表情让乔艾尔感觉自己似乎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托米不是什麽谁,」抿了口啤酒,「托米是卡尔小时候在森林里捡到的一只灰狼。」
擦了擦嘴,海森贝尔格原本嬉笑的脸变得严肃起来,「托米从卡尔六岁开始便一直陪著他,一直到他十二岁那年发生了那件事。」
「那件事?」
「呵呵,没什麽。总之,托米在卡尔十二岁那年被枪杀了。至於理由,对外说是因为托米得了狂犬病。」
「对外?那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啊,因为托米为了保护卡尔而咬人了。」海森贝尔格仔细观察著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表情,将问题一带,「为什麽突然问起托米?」
「因为少校说我的眼睛像它。」很不甘愿的,竟然把他比成一只畜生。
盯著乔艾尔看了好一会儿,海森贝尔格忽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像!确实很像!真是太像了。」用手托起乔艾尔的脸,海森贝尔格低沈道,「特别是这双眼睛里蕴藏的那股野性和忠诚。」
这怎麽可能?不应该这样!卡尔烦躁地翻著抽屉里的每个文件夹,没有!没有!都没有!怎麽会?
「俾斯麦少校,你在找什麽?」葛里特上校笑嘻嘻地走上前。
「上校,我在找实验的数据。」
「哦,那些啊,」葛里特的脸上扬起一抹得意,「在你休假的时候,我将它们进行了些修改上交了。」
「什麽?上交?」
「呵呵,你也知道啊,上面很急需这个,毕竟这关系到我军在战场上的胜负好坏。现在跟苏联人方面碰到了大麻烦。」
忍无可忍地,卡尔冲上前揪住葛里特的衣领,「那东西是致命的,你怎麽可以?而且控制隔离实验根本还没成功!」
用力甩开卡尔的纠缠,葛里特凶狠地看著他,「没成功?你可以骗史丹尔将军,你骗不了我!哼,你篡改了数据不是麽?」
「!」
「少校,你一味地拖延到底为了什麽?你想让我军在战场上死伤惨重麽?」
「这跟战事没有关系!这是在毁灭!」
「哼,少校,你的行为已经严重损害了帝国的利益。说穿了,就是背叛帝国!」
「我没有背叛!我只是在说这实验本身!」
「本身?身为实验的负责人,竟然篡改数据,延误武器生产,这还不是背叛?」
「对!没错!你说对了一点,我才是这个实验的负责人!实验好坏与否,我说了算!」极致的愤怒,让卡尔疯狂的怒吼著。
冷笑著,葛里特著抓住卡尔的领子,瞪大眼睛道,「没错,你是实验的负责人!可你别忘了,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少校,你、也得听我的!」
「......」
「这次这件事就这麽算了,毕竟少校你才修养回来,我也不是个趁火打劫的人。」葛里特看著气愤得不住瞪他的卡尔,无所谓地笑笑,「只是如果再有下次,我在史丹尔将军面前也没法替你担待,即使你身後有赫赫有名、强大的俾斯麦家族撑著。」
「这跟我的家族没有任何关系!」
「那就更好了!我可是一直很佩服少校你的公私分明,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说著,葛里特拿出一个文件袋摆到卡尔的面前,「这是你接下去要研究的内容,好好表现吧。」
薄薄的几张纸,却意味著更多的生命将随它被磨灭,无从选择地接过的一刻,卡尔觉得手里仿佛有块千斤巨石般,压得他要骨断、要崩溃。

第十七章
  
抓著文件袋,卡尔一路狂奔到住处,愤恨地将文件袋摔在地上,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力地踩了几脚。「哈...哈...哈......」窒息般的,张大著嘴,看著地上被踩得摺乱不堪的文件袋喘著粗气。
似乎并不解气地,顺手操起一旁的陶瓷彩花瓶便往地上使劲地一摔,「!──!」
五颜六色迸裂的碎片四溅著,刮过细嫩的皮肤,留下细细的痕迹,鲜血一点点渗出滴落。
从厨房听到声响的乔艾尔一进门便看到死死盯著地板上一片破碎的卡尔。只见他发了一会儿呆,继而直直地跪到碎片上,从里面拣起一块锋利的片瓦,对著手腕上那不住跳动的血脉便狠狠地刺去......
「干什麽你?」喝声制止著,乔艾尔扑到卡尔身上便要抢走他手中的瓷片。一时间,两个人扭打了起来。四周的家具被疯狂的力道摇撼著、抖动著,最终歪七歪八杂乱地倒了一地。
锋口嵌入脖子的一瞬刺痛让乔艾尔本能地僵硬不动,一滴一滴红色的液珠顺著瓷片滴落在他的脖子上,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液体炙热的温度。无痛无觉般,卡尔平静傲慢地盯著身下的乔艾尔,喘著气,「谁允许你碰我了?」
「看人要自杀当然要阻止了。」
「自杀?我有说我要自杀麽?」
「?」
「只是想看看血喷射出来的样子而已。」
「......疯子!」
「呵呵,疯子?没错!」贴上乔艾尔的脸,卡尔媚眼如斯,舔了舔红润的嘴唇,「这你一开始不就是知道的麽?我不但是个疯子还是个怪物!」
「......」
抓住抵在脖子上那纤细但有力的胳膊,乔艾尔一个翻身便将卡尔反压在地上,甩掉他手上的瓷片,大掌扣著他的下巴,激动地吼著,「够了!不要一味地贬低自己,没有人是疯子!也没有人是正常的!你就是你!」
乔艾尔的话,像上天的福音般,穿透他坚固的武装,冰封的心因为那句简单的话一点一滴地融化,冷却的温度一丝丝地回升,蓝色的眼睛里澎湃著一股激动。是的,他就是他,别的什麽都不是!
抬起手,卡尔慢慢抚摸著乔艾尔的骨骼分明的手,闭上眼,虔诚地一寸一寸地亲吻著。
「由於史丹尔将军的卓越贡献,他已被调往柏林继续为帝国效力。也因此,从今天起,由我──卡斯腾•米勒中将接管布痕瓦尔格。」黑色的军服像死神的使者象征般,威慑著底下那群濒临极限的脆弱生命,俘虏们一个个恐惧地看著台上宛如厉鬼般高大的男子,密切关注著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就是死亡的号令。
「史丹尔将军是个仁慈的人,对於很多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遗憾的是,我个人并不喜欢这种残忍的仁慈,因此......」
「砰!砰!砰!」人群中应声倒下几个人──睁著眼,眉心上的洞孔让人恐惧、心惊,暗红涌动的血液蔓延在人们的脚下。
「如你们看到的,我要重整布痕瓦尔格的纪律,我的纪律!」米勒用手绢仔细地擦拭著膛口依然冒著烟的手枪,平静的话语里透著不断逼近的死亡。
卡尔站在一旁冷眼看著,手不禁握紧,那是真正的恶魔!嗜血的恶魔!在这布痕瓦尔德的土地上又要徒增一群「劣等」的幽魂吧。
遣散了俘虏,米勒将所有的高阶军官召集到自己的办公室。那本是史丹尔之前用过的,因为新的主人,变成了一抹黑的装饰。虽然是白天,四周的窗帘却拉得严严实实,那微弱的台灯成了唯一的亮点,照著米勒立体的脸庞显得更加罗刹残忍。
「各位,从今天起,你们就要服从我的命令了。我不管之前史丹尔将军待人如何,我希望你们现在起务必适应我的方式,服从我的命令!」眼角不经意地瞟向卡尔,「任何忤逆或著隐瞒,我都不会轻易放过的!」
「是的,将军!」众人异口同声坚定地回答著,卡尔的内心却因米勒那意有所指的眼神而变得紧张局促。
「很好!」靠上椅背,米勒满意地扫视著众人,「今天是我第一天上任,同时也是我的生日,所以希望各位晚上能出席我的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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