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的玫瑰————流光岁月
流光岁月  发于:2009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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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错不错,继续......"
小柳儿心里偷偷骂,您是黄世仁的本家吧。不过,脸上还是摆上了谄媚的神情,"黄老师您学高八斗,才富五车,面似冠玉,目如朗星,风流勘比段正淳,潇洒更胜令狐冲......"
黄一石笑眯眯地看著开始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的小柳儿,看他能扯到什麽地方。
小柳儿看著那双弯弯的眼睛,浑身一阵发抖,头皮一阵发麻,然後弱弱开口,"黄老师,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您还听得下去?"

黄一石也不说话,继续看他,看得小柳儿慢慢垂下了眼睛,噤声不语。
小柳儿感觉到他的上半身慢慢压了下来,头离自己也越来越近,不由得脸上就发起烧来。眼看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小柳儿急忙开口,"不行!"
抬头正看到黄一石的眼睛,"小柳儿,你是不是以为我要亲你。"黄一石低缓的声音却掩饰不了其中的促狭。
小柳儿的脸腾地一下就升起了火烧云,等著看他如何嘲笑自己。不过,他如果真的敢嘲笑,哼,哼,哼!
黄一石居然没有放开他,反而真的趴到了他的身上,"小柳儿,你记得红楼梦里头宝玉去探望生病的晴雯,晴雯说了什麽吗?"
噫,噫,噫?这个人大脑是什麽做的?小柳儿惊诧。
黄一石慢慢旳开口,"晴雯说,既然枉担了这个虚名儿,当初也该打些正经主意。"说完,啪的在小柳儿脸上亲了一口,然後起身冲回房间。
小柳儿愣了,小柳儿傻了,小柳儿果然被流氓欺负了。

接下来的几天,黄一石发现小柳儿开始躲著自己了。黄一石暗自笑了笑,这个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儿欺负过了那麽一点儿。
周末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小柳儿埋头专注旳品评菜色。黄一石开始跟他说话,他就嗯啊旳应付两句。於是,黄一石开口夸人,"食不言寝不语,小柳儿你修养真不错。"
小柳儿狠狠地嚼著黄一石做的粉蒸排骨,连脆骨都喀嗤喀嗤咬了碎。
黄一石浑然不觉小柳儿对自己的态度有什麽问题似的,继续夸,"哎呀,你牙真好,你刷蓝天六必治吧。"
小柳儿想笑,可是被欺负而生气的怨气还没完呢。似乎也没必要这样生气,显得他多小鸡肚肠似的,可是他就是不爽!
黄一石後那天从房间出来,还纠正他,小同学,你大学语文挂科了吧,夸人有才华,用了俩成语,错了一双。夸人学问好,明明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到了小柳儿这儿可好,书本是用斗来装,才气倒是得用牛车拉了。
啊,啊,啊,打击人也不带这麽打击的。小柳儿大学语文虽然没有挂科,倒的确是他四年里头惟一一次拿了一个及格的科目。其他的,哪门儿不至少都是良啊。
所以,黄一石,不,黄世仁,劳动百姓得先想辙把你欺负回来再说。

10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黄一石後来感慨,古人诚不我欺也。因为他在接下来的几天之内,被那个生了气又假装没生气,假装又装不像的小柳儿给惦记上了,惦记著如何能整治他一下。
怎麽发觉的呢,实在是这个小柳儿的一张脸就是一张标准的良民脸,稍微动点坏心思,就都写在上面了。
那天吃完饭,小柳儿收完桌子之後,就去看电视了。黄一石把学生的作业拿了出来,坐在餐桌边批改。最近喜欢上了这种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虽然各自在做自己的事情,虽然现在的小柳儿似乎还有那麽一点点别扭,虽然离开的有一段距离,但只要这样共处一室,眼角随时能看到他做些什麽,就很满意了。
黄一石对由此而生的心里安定与平和的感觉,感觉甚好,於是最近除了在电脑前查资料之外,其他时间都呆在客厅里。他正边喝茶,边看学生的作业的时候,听到小柳儿和他说了一句,"哎,电视里头说裸睡是最健康的睡眠方式,这帮人真是胡说。"小柳儿咬著话梅,和黄世仁说话。
黄一石头都没抬,动手在一个学生的作业本上打上了A,"那个不是胡说,是经过论证的。"
"什麽?这个还能论证?"小柳儿回头。r
"人体皮肤布满了神经末梢,这些神经末梢对於外界的抚摸和接触会产生不同的反应。轻柔舒适的接触会让它们越来越放松,并满足其对触摸的需求,当然会让人好睡。"黄一石继续批改作业,另一边还在给小柳儿传道授业解惑。
小柳儿看了看黄一石,心念电转间,状若无意地开口,"哦,那你裸麽?"
"嗯。"黄一石回他,手头这个学生的作业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黄一石的那一声嗯,於小柳儿而言,那就是一声天籁啊。
於是黄一石发现小柳儿洗澡的时候,大声地唱,"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黄一石听著他唱歌,总觉得後脖梗发凉,看了看,现在也才9月底,10月初啊,不应该是秋老虎发威的季节麽。
小柳儿的歌声连绵不绝,从解放区的天唱到甘露寺,从昏睡百年唱到小放牛,黄一石许久(其实不过几天而已嘛)没有见小柳儿这麽撒欢儿折腾了,乐得看他唱。并且会在他唱歌的间歇夸一句,嗯,唱得好!
黄一石拿著浴巾准备去洗澡的时候,原本在看电视的小柳儿蹭蹭蹭跑过来,脸上摆出了据说是最有诱惑力的表情。谁说的,葛智勇说的呗。小柳儿对著黄一石说,"黄老师,我想借你一本儿书。"
黄一石看著面前这个人,水润的眼睛眨啊眨,嘴唇随著那个书字微微嘟起来之後,再慢慢收回去,再慢慢用上齿咬住下唇,再抬眼从下往上看著他,黄一石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不过他还是转身准备走回去,给小柳儿拿书。边走边问,"什麽书啊。"
小柳儿忙把他推到浴室,"我自己拿就行了,就是那本儿《爱因斯坦的梦》。"小柳儿看著他进了浴室,关了门,然後是水流的哗哗声起。小柳儿暗暗叫了声YEAH,然後跑去黄一石的房间,看到他的床上一床毯子随意地堆著。小柳儿拿出了一条蛇,阴狠地笑了笑。

柯知柳在房间里头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过了半晌却什麽声音都没有听到。
小柳儿端了一杯水,颠颠儿跑过去敲门,听到黄一石沈静的声音,"进来。"
他推开门,却看到黄一石正坐在电脑前,屏幕上似乎是CAD的制图程序。小柳儿很狗腿地笑了笑,"黄老师,您还不睡啊,熬夜不好不是你教导的吗?"然後把水放在他桌子上。
黄一石讶异地看了看小柳儿,这孩子今天实在不对劲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麽。老祖宗留下的话,基本上是错不了。
不过,他还是笑了笑,说"就睡。"
小柳儿也跟著笑,"那我也回去了。"
黄一石看著关上的房门,若有所思地坐了一会儿。走过去掀开毯子,准备上床。毯子里头啪地掉了个东西到竹席上,乍一看还真的被吓了一跳。一条绿幽幽的橡皮制的小蛇,居然还会动。
黄一石拿起那个小蛇模型,摸了摸下巴,然後就笑了。

小柳儿在房间里头坐卧不安,等著那个光用想像就很美妙的瞬间。果然,隔壁传来一声啊......
他兴奋地想像著黄一石赤身露体,缩在床角,惊慌失措地喊,"蛇......蛇......"啊哈哈哈,爽。边想,边急匆匆地跑出来,然後砰地一下推开了黄一石的门,"怎麽了,怎麽......"那个了还在舌头尖没有吐出来,结果就看到黄一石好整以暇地站在床边,手里拿了那个小蛇,笑眯眯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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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写小柳儿报复成功来著
结果小柳儿你真不争气
黄一石也人老奸了一点儿......

11

自作孽不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小柳儿现在能理解这句话到底是什麽意思了。他那天晚上紧急刹车之後,飞速转回自己房间,手脚利索地关门反锁,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黄一石会怎麽来收拾他。
结果,黄一石像是根本不介意似的,没有找他任何麻烦。为什麽只是说黄一石像是不介意呢,因为他的笑容实在是......
这种情况延续了好几天,黄一石还是那样亲切。不,应该说比之前更为亲切吧,不仅亲切而且很温柔,温柔得让小柳儿越发的不安。他总在等黄一石挥舞著一把大刀向他冲来,真冲过来他也不怕,他心里想著夏明翰的那首诗,顿觉豪气万丈,直冲霄汉。人家不是说了麽,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不过,小柳儿还是稍稍改了那麽一下下。砍头不要紧,只要把头缩,大刀一挥过,兴许还能活。
问题是,黄一石的那一把大刀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天天这麽提心吊胆缩著脖子,他缩得腰酸背疼,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天天晚上做恶梦,倒不是真的恶梦,就是黄一石当时笑眯眯地拎著那条橡皮小蛇的样子,实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这麽折腾了几天,小柳儿眼看是霜打柳叶无精打采,黑眼圈在他白净的脸上越发明显。那天上班的时候,学院另一个学生辅导员苏晓琴惊喜万分地看著他,"呀,小柯,你化了烟熏妆啊。这个很IN呐现在,你的妆好自然。"小姑娘两手合拢放在胸前,"教我好不好!"
柯知柳想撞墙。

晚上吃完饭之後,黄一石懒懒地坐著,等小柳儿收拾碗筷。结果,小柳儿半天没动静。黄一石发觉他似乎有点不对劲,便开口问,"你不舒服?"
小柳儿心说我当然不舒服,换你天天等著人家的大刀挥来你舒服麽,不过他可不敢提这茬儿。
黄一石看他不说话,便起身,"这几天乍冷乍热的,很多人感冒,你也小心点。"然後就动手收拾碗筷准备去洗碗。
小柳儿忙站起来,他和黄一石分工比较明确,黄一石煮饭,他就洗碗,反之亦然。不过,在他有一次实在觉得过意不去而煮饭时,黄一石尝了他做的菜之後,也没说什麽。只是以後就不让他站在灶台边儿了。
做人不能太过分麽,这个是奶奶教会他的第一个做人准则。
"我去洗碗,"小柳儿说著,从黄一石手里拿过要洗的碗碟就进去了厨房。
黄一石看著小柳儿的背影,这孩子怎麽了,难道是那个断背山又出什麽问题了?
实在不是黄一石装糊涂,只是小柳儿那个恶作剧式的整人方法,於他而言,不过是小孩子的胡闹。而且,小柳儿也没有真诚心整他。要不,怎麽不抓条真的蛇。就算不是蛇,别的青蛙、壁虎、蟑螂之类的也比这个效果好啊。再不然,往他床上撒几枚图钉;最不济,也能趁著他睡熟了之後偷偷往他床上倒一杯茶水,再在第二天去叫醒他的时候取笑一下。
别问黄一石怎麽知道这麽多整人的方法,那什麽,实践出真知麽。

黄一石考虑著是不是那个断背山出问题的时候,柯知柳在里头下定了决心。等下就出去直接问黄一石好了,你要报复就报复,老这麽悬著人是怎麽说啊。男子汉大丈夫,什麽都要痛痛快快,这麽磨磨叽叽我都替你臊得慌。
小柳儿洗完碗就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黄一石正在沙发上坐著看新闻。他走了过去,站定,深呼吸,"我想问你个事儿。"
"哦,坐下来说。"黄一石很温和地笑了笑,断背山的事儿呗。
"那个,我那天......你到底什麽时候整治我啊?"小柳儿原本想先道歉,可是再一想,凭什麽要道歉啊,明明是黄一石先耍流氓的。於是,口气一转,一股英雄就义的大义凛然就出来了。
黄一石听了他的话先愣了一下,不过,下一刻他就把小柳儿的话给自动翻译了,什麽时候替他整理整理他的感情呗。
"就今晚吧,正好我有空也有心情。"黄一石觉得这种感情上的迷茫也是早说早好。
靠,什麽叫你也有心情。难不成被你整治还得看你有没有心情,转念一想,事实上可不正是这样麽。原来他这几天没理会自己是因为心情不好,呜呜呜,我怎麽这麽可怜。
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下了。然後闭眼,"来吧!"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爱之处。
黄一石被他给弄糊涂了,不是要谈断背山的事情麽,怎麽一副要上断头台的样子。
等黄一石问清楚了这小同学是怎麽回事之後,他实在是忍不住倒在沙发上捧腹大笑起来。"小柳儿,你......你......你怎麽能这麽可爱!"
柯知柳看这个人笑得形象全无,再听他说自己可爱,一时间羞愤交加,他想杀人灭口......
正在他磨牙的时候,门铃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
黄一石好容易从沙发上挣扎著爬起来去开门,门外却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那个人看著黄一石,黄一石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他最近没得罪什麽人吧,除了那个王三条。不过,这个人看他的眼神儿,怎麽说呢,那是一种雄性生物在自己的地盘被人闯入时的威胁眼神。可现在,自己明明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而门外的那个人才是入侵者啊!

12

葛智勇站在楼梯上,听著房子里头传来的声音,"小柳儿,不许挑食,百合养肺的。"是一个温和的男声。
然後听到小柳儿的耍赖的回答,"百合甜兮兮的,吃不惯嘛!"
这样的声音是葛智勇想要听的,却不是自己站在这里,听他对另一个人讲。信写了那麽多,也不见小柳儿回信,他在北京呆不住了,於是趁著快要国庆长假就飞了回来。回来之後,家都没有回,先冲到小柳儿的宿舍。结果,被告知柯知柳已经搬走了。
他回家问了自己老妈,才知道小柳儿搬到这个地方来了。匆匆吃过饭跑了过来,还在楼梯上就先听到了小柳儿和另外一个人的对话。这样的对话,也许当局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是一种怎样的温情和亲昵,而他却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小柳儿,虽然是他们宿舍最小的孩子,却从来不会跟他们撒娇耍赖,反而有时候比他还会照顾人。而现在,小柳儿那样拖出一种蜿蜒迤逦音调的声音,却对著另外一个人说了出来,你让他怎麽能不对那个尚未谋面的男人先抱有了一种敌对情绪。准备摁门铃的时候,葛智勇先深深吸了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而後,就听到里头传来的笑声还有那个说小柳儿可爱的声音,他刚刚平静下来的情绪立刻翻涌了上来。
於是,黄一石一开门,就看到了那个对自己一脸敌意的男孩子。

"我找柯知柳!" 葛智勇黑著脸看面前这个笑意还未散去的男人,似乎可以想像小柳儿对著他撒娇时的样子。凭良心说,这的确是一个温和细腻的男人,有一种读书人的儒雅,而眼睛里又透出几分慧黠的光彩,很容易吸引人,也很容易让人信赖和依靠。可是,对於葛智勇而言,这个细腻温和儒雅的男人,却是怎麽看怎麽不顺眼。
黄一石很明显地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敌意,似乎一个炸了毛的小公鸡要随时争斗的样子。心内的讶异并未反应到他的脸上,只是原来因为小柳儿而从心底生出的笑容现在转成了礼貌的微笑,"你好!"然後,侧开了身体,回头对小柳儿说,"小柳儿,有人找你!"
柯知柳听到门口的声音时,还不敢相信。走过来,看到门口站著的一脸要吃人表情的老三,小柳儿心底一时间像是过年换了新衣服,买了大炮仗却被炮仗点著了衣服的小孩子一般,又是高兴,又是难过,又是无奈,又是不知所措。
"老三,你......你什麽时候回来的!"柯知柳上前,复杂的心情下让他不知道该怎麽和老三见面。
葛智勇看著分别两个多月的小柳儿,越发的透出夺人的光彩来。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换了,高兴而且有些不甘。下一刻,他上前抱住了这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下午回来的,搬家也不告诉我!"
柯知柳的身体僵了一下,不过还是被他的高兴所感染,也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嘿嘿笑得不好意思,"一时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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