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云开————栖木
栖木  发于:2009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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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的,他马上就点了头,"我请就我请吧。"
"你今天不太正常。"
"因为师兄你也不太正常,一脸悲伤站在人家大学门口,怎么,被大学生MM给甩了,走,师弟给你疗伤去。"
去!"我呸,你这个人还能说出句人话来吗?"
手有那么一瞬被人拉住,那张老脸近得有些可怕,一侧眼看到一个少年黯然的脸。
明白这个贱人又拿自己当挡箭牌了。
在少年离开的时候,立刻挥开那张老脸,"就知道你故意和我打招呼从来不是什么好事。"这贱人唯一的本事就是能演戏,一般就一个凑近,就能让全中国人民以为他们够暧昧。
林中正笑了,五官端正得连他狂笑时都有着分寸。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看着挺稳重,骨子里叛逆得一塌糊涂,就看着他成了个勾引美少年的中年同性恋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5远来旧友把酒欢
林中正依旧是他的老习惯,把我领进了就近的gey吧,这人从来就不顾忌我是个直得不能再直的人了,他的借口永远都是那一个。
"这个酒吧多好,你看看,没有哪个女人长了眼的来招惹我的。"
对了,贱人一贯无耻、猥琐。e
"最近你在忙什么,看你一脸的痛苦,事业不顺了吧。"
瞥了他一眼,"我不是被哪个大学生拐了去了吗?正痛苦着呢!"
"说笑的话,你还当了真了,就你这个老男人,人家正青春,看上谁不好干吗看上你啊。"说完这一通还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在他笑的时候,眼转了好几个漂亮的小男孩,估摸着又勾了不少。
一扫眼过去,脸都还挺熟的,大约都是舞蹈学院里的吧,最近进进出出的多了,人看着都熟的,没一个叫得出的。到底是搞艺术的,同性恋的比例就是高啊。
"怎么,有你认识的。"林中正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递过来,"难道你也弯了,看上哪个小男生了,师弟一定帮你搞到手。"
这人说的都是人话吗?"最近有个采访对象是舞蹈学院的,看着这里的人都眼熟罢了。"
等等......
不对,一转头,那贱人果然燃烧了,"是哪个?来了吗?来了吗?"
真是宁错杀,不放过,这种人就是来破坏社会稳定的,来维护两性平衡的(这是那贱人的原话,说的是中国男的比女的多,为了两性平衡,他才不得已做了个同性恋)"是个老师,都三十多了。"
热情马上退下,那叫一个快啊,真是有"原则"啊。
"你早说啊。"他瞄着他的脸好一会,才道,"采访不顺。"
无奈地点头,虽然明知一定会被这个贱人给鄙视的,唉,真是不知道现下的人都有没有一点尊敬前辈的心了。
果然那贱人"哇哈哈"地笑了起来,所以小孩子小的时候不能吃太多的娃哈哈,吃多了就是这贱人这样的。要按平常,一定抓了他几根头发回家作法去,只是在这个人身上失败了太多次,此君命硬得可怕,还是省点符水的好。
"要师弟我出马吗?"
"怎么,你也想失败上一次吗?"
那贱人一脸诧异,"这么厉害?"
这么厉害?厉害这两个字,摆到谁身上都可以,摆在詹晓明身上就实在是有点怪了,可说他不厉害,那他的失败到底是怎么出来的呢?
"我不知道,只是实在是无从下手。"
林中正对那"无从下手"四个字入了迷,只问他采访的过程,却只得出了这么个结论来:
"这么诡异的人物,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
喂,那人可是公认的"四有新人"好不好,祖国的舞蹈大业还放在他身上呢,叹了一口气,"为了采访他,我都觉得自己老了很多。"
贱人眉头一锁,"师兄,不是我说你,说就说吧,你也连名带姓地说,左一个他又一个他的,谁知道你在说谁。"
"喂,这是我新闻道德,看在你是我师弟的份上,透露一点给你,那人是徐渭然的弟子。"徐渭然没听说过吧。
"师兄,"很难得的,在那个贱人的脸上看到了严肃的神情,"徐渭然,泾渭分明的渭?"
认识?"那人你下过手。"
"喂,我有这么没品吗?"
是,他的品位没有高,"那是舞蹈界里都不太说起的人,你怎么可能听说过。"
"这个......"
在那贱人犹豫的时候。
他们旁边一桌却起了争执。
"你以为我是卖的吗?"一个响亮的巴掌后,一个漂亮的小男生噌地一下跑了,留下个应是"衣冠禽兽"的东西在这里恨恨地砸了酒杯,脚边散落下了许多的钱。
一看,就是情感纠纷,这年头这些事太多了。
"师兄,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林中正望了那"衣冠禽兽","你以为我是那种人,我向来是,合则来,不合则去的。"
对,是啊,这个贱人刚还拿他作幌子来着,合则来,不合则去,还亏得他说得出口。贱人就是贱人啊。
听那贱人一拍大腿说道,"说来徐渭然也遇到过这事。"
"哦。"已然是兴致缺缺。
"那个徐渭然,曾经是我们圈子的一个人物。"
那个人居然是个同性恋,"你没有记错吧,那个编导是个同性恋?你还以为全天下都是你们的人啊。"
"喂,师兄,不要怪我不尊敬你,听我说完嘛。这个吧早些年的时候还是很乱的,什么事都有,原来嘛,你卖我买是圈子里不太说但都默认的事,但就是那个人砸了规矩,把一个出来卖的人给领到舞蹈学院去了,惹出了不小的事出来,那孩子也就被他教了出来,成了个不大不小的明星。"
听起来怎么像是救风尘女子从良的古代故事,"俗套。"
林中正的脸此刻中正得令人不敢直视,"你以为呢?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两个人也都死了,什么消息都没有放出来。"
"得罪了什么人吧,"被吊起了兴趣,他接着问道。
"不知道,都是随随便便地说一说,是人也都是随随便便地听听。"
不对吧,林中正难得这么严肃地讲一个这么老套的故事。"老实说吧,莫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人因爱生恨,杀了他们师生俩。"
那贱人两眼一翻,"师兄,你对我们圈子里的人有偏见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要不是我脾气好,说不定就打你了。"
全人类都有偏见,和全人类闹去,真是的,"谁没个偏见,再说了,听到这里,谁不是这么猜。"
"那个学生哪,我早些年见过一次, 是从骨子里媚出来的,要不是死得早,早该跳出名堂了。"
看看那张色欲熏心的脸,就知道他会记得那些个人绝对不会因为什么好事的。那句从骨子地媚出来的,怎么听都是嫖客的语气,"你不是上过那孩子吧。"
"喂,我很也品的,好不好?都说了,我是合则来,不合则去的,说的我像是什么色狼一样的。"
他还都不是色狼,还有谁是色狼,想他的朋友也就剩下几个直的,就知道这人本事有多大了。"可不是啊,你林中正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是色狼呢?"
是大色狼,是一头很大的色狼。
"对了,你采访对象叫什么名字,刚说了半天的他老师名字,你还没说那人的名字呢?说说看,说不定还真就是我们圈子里的人。"
"哦,詹晓明,名字很俗吧,普普通通的一个人,看起来就是直的。"后面那句虽然不重要,但是对着这么一个人,还是要补充的。
"谁?"林中正却脸色大变,手中的烟跌落了下来。
见他这么大的反应,就觉得不太正常,"怎么,还真是你们圈子里的人,那给点消息吧。"笑话,连詹晓明都是圈子里的人,这世界上还有不是弯的人吗?
"不是。"重又点上烟的林中正连手都有些抖了,"他的学生我认识。"
看来是被人教训过了,不过,能把林中正吓成这样的?詹晓明用了什么手段,还有兴趣,以后可以用来对付这个贱人,"他怎么你了。"
林中正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深深地吸了口烟才道:"好吧,我老实告诉你吧,我和詹晓明认识和徐渭然还真有点关系。"
有戏,这么多年过去了,第一次燃烧起了新闻热情来,巴不得手里有一支录音笔可以全程录音。精神上来,灌了口酒,细细地听林中正说。
"其实也是个老套的故事,徐渭然那学生本就是欢场里过惯的人,见他老师对他好,也就想来个以身相许这一类的。本来嘛,都是说了,那小子骨子里都是一股子的媚劲,那念年头谁遇过这样的人,直人也弯了,甩了自己的未婚妻,和自己的学生在一起,虽然不是什么文革年代,这事也是件大事。徐渭然家底厚,也就压了下来,文艺圈里那个时候还纯,见不得这种事,名声也就差了起来。"
怪不得那些老头对徐渭然的态度这么差,原是因为这个。
"可那小子哪是个安分的人,常领人回家。徐渭然原是好说歹说,那小子也说要改,可这骨子里的东西哪是改的了的。徐渭然为了他,是什么都没了,你想想,一个原本前程大好的青年,改了性向,毁了前程,最后实在受不了。"林中正手在脖子里一比划,"两人也就这么去了。"
真是血腥又老套的故事,看着林中正一脸的肃穆,总觉得这故事后还有点事。想那贱人和自己是一样在社会滚打过来的人,良心啊同情心这种东西早些年就没了。忽地一个念头闪过,"这事没这么简单,说到这里和你还没有关系呢?要和你有点关系你才会反映这么大。"
林中正身子一震,连声音都弱了些。"我也不想说,我原和他的一个学生......你也就知道少年人的心性,十七八的孩子许也第一次谈的恋爱就草草分了手也就要死不活的,之后詹晓明就找上了我。"
后来的事林中正讲也倒也是清楚,可在他听来是一片胡涂,那贱人说,詹晓明去找他,领着他去了舞蹈学院的一个练习室,告诉他徐渭然死在那里,告诉他要小心。
"师兄,真的,他说那话的时候,神情和语气说不出哪里不对来,可就是让人心里毛毛的,我一连作了半个月的恶梦,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和那男孩重归于好,一直等到他变心了为止。"
神情和语气说不出哪里不对来,可就是让人心里毛毛的?会是那个平和得有些呆板的詹晓明?
再看林中正也是一脸的肯定,那心有余悸的样子也不像是假的。
詹晓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6近临深渊不知险
看着计算机屏幕里的一片空白,分析他所有得到的数据,重组着詹晓明的形象。
首先,他是凡人,还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凡人,就是这个凡人过得太过顺利,其它的也不能说他什么。
而后,他又不能只是一个凡人,他对艺术的理解固然不是在文字上的而刻到灵魂里去的。他是他见过将舞蹈思维挖得最深,却又能最浅地表达出来的人(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詹晓明会是个大师的)
再者,他是个受人欢迎且不被所有人排斥的人,特别得到长辈的喜欢。他很尊敬长者,很仰慕昔日的老师,四有新人,还是个新时代的四有新人。
最后,他是能把林中正那样的人给制得服服贴贴的,在林中林的描述里,那简直就是恐怖大师。
总而言之,此君不是个人。
要是把这些写给总编看,估计他明天就可以回家吃父母的了。
詹晓明......
他的那些特点不是有问题,也不是绝对做不到,只是相互之间矛盾太大了。若是凡人,又怎么能成了一个大师,若是一个大师,又怎么能这么朴实,还能这么不被人讨厌,而且想想看都不被人讨厌了就不该是个威胁了,可最后还要能制住别人。
再总而言之,此君绝不是个人。
他总说自己是一路很顺地过来的,乍一想,是这样,文艺家庭出身,父母也都是文艺骨干,老师又喜欢,剧目又好,年纪大了就马上当了老师,老一辈还一直细细地照顾着。但细想,这文艺家庭出身的,定死走文艺这一条路,就没有一点反抗意识?父母是文艺骨干,要求多,限制大,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困难度?老师是喜欢他,但是喜欢他的那个老师死了,还死得极不光彩,听林中正讲过,他死在《流云》正式上演之前,这之间就没有一点文艺圈来干涉个一把?剧目是好,但是当初的时候,这种舞太过曲高和寡,也就比赛拿奖的份,也就定死了这辈子走高雅艺术的路子,就没有为吃饭担过一天心?年纪大了当老师就没有不甘心?老一辈是照顾,那就娶个前辈的女儿回来,再顺顺利利地踏上文艺先辈的这路不是更好,至于像这样教教书就完了?
如果他真的过很顺,那就该扬名立万,领个小红本本吃国家的住国家的用国家的,顺便娶个领导的女儿,不然就娶个天仙回来放在家里看看也好啊。看看现在光棍一个,钱不多不说,名声还不大,过两年新秀再出来,这圈子记不记得他都是两说的事。
如果他过得不顺,遇谁就说自己过得很顺,这人不是有病吗?
最后总而言之,此君绝非是个人。
"不是人啊绝对不是个人啊。"
"怎么了,亓记者?"e
咦,怎么对着当事人说出心里的想法,差点打翻了面前的咖啡,"没什么,又来耽误您的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
詹晓明笑了一下,朴实无华,很是纯粹的一个笑容,一点没有什么魅力可言的,可就是让人觉得很舒服,让人觉得眼前的一个人普通没有一点杀伤力。谁又能想到这样的一个,会是个大师,会有被人吓得半个月做恶梦呢?
"我写稿不是很顺利,所以又来打扰您了。"于是再把说辞说一遍。
他摇头,喝了一口水,"反正我时间也是很多的。"
时间也是很多的?他似乎是很忙的,又要练舞,又要教学,时间多?多在哪里?"我昨天遇到了我师弟,这么巧,他和您认识。"
"是吗?是哪位。"
"林中正。"
仔细地观察詹晓明的脸,还是依旧的波澜不惊,说出这个名字的话,他就应该知道了,他对他的老师的死已经有个认知,对那件应该是很不光彩的事也知道了一些,不是应该要怕的吗?不是应该要开始隐瞒了吗?此君到底在想什么?"我师弟和我说了些关于徐渭然......"
"他是我老师,作为弟子不该评论。"
便没有下文,他该说些什么让他说下去呢?"我师弟说了些关于您老师不太好的事,说是他和您的师兄......"
"您说的是哪位。"
那名字什么来着的,"阮杰。"
"这和您的采访有什么关系吗?"他问得很客气,但是把他后面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只是一点记者的好奇而已。"天知道他这种记者的好奇也多少年没有出来了,只是想知道,对于那件事他是什么样的态度,对于他的老师他为何又是现在这样的态度。
只是想了解这个人。
只是想知道这个人心里最深处的想法。
只是想清楚这个人和人类到底有多大的区别。
那件事一定是个很重要的关键,他拿他多年的记者生涯来赌那件事一定是詹晓明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亓记者,我相信您一定遇过很多事是不能深究下去的,对采访者对当事人而言有些事情是不可以问的。"
对,就是这个样子,林中正所说的就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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