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邻居,才知道詹晓明是练气功的,天天四点半起,五点练功。才知道他跳《流云》的时候,为了其中气息的沉稳,学了气动,后来就一直没有放下过。那孩子也跟着学,他后来也加入进去,延年益寿嘛。他还想活得长一点的。
可惜气功也救不了他。
五十九岁的时候,查出来得了癌。
连退休都还没有煎熬到,真是可惜了他的退休金。
人就这么倒下了,一点征兆都没有,好象前天还在和詹晓明要一起活到个百八十岁的。他进了医院,那詹晓明一把年纪居然还要来照顾他。
和他说了很多次了,他就是不听。林中正的养子和他的孩子都劝他,让他回去,他倒好,干脆提前退休就在医院里陪他。
什么东西都推给他说,每天就巴巴地等着他化疗、吃药的。
一狠心不理他,要么发脾气,就想让他好好安生地活着。看他这样老头慢慢地死掉,有什么意思啊。
他这个人就是死犟,怎么说不理,他老婆倒好,立在门口说了一句"死了给我电话,我来料理后事。"就走了。这么一个女人也能被他娶进家来,也是不易的。
听她一句话,想死的心都有了。
弥留那时,身边就只有他一个人。
对他说,死都要死了,也就不怕他说他,这辈子,年轻的时候荒唐过,老婆也算被他气死了,大概是报应吧,他喜欢上了一个不能喜欢的人,一个男人,拿着朋友的幌子,熬在他身边,最后死都要死了,还拖着那个人。
詹晓明脸上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以为他会起身就走,没想他一咬牙说了一句"我都知道,只是我老师那般的事......"
他明白的,詹晓明是怕的,不是怕流言,也不是怕名气毁了,只是他怕了爱情。
"我不敢......"
他说他不敢的时,眼闭得很死,这就是心结。他又有何尝没有呢?有时总会作到他老婆的梦,不说话就站在那里,透出绝望来。
每次都能吓醒。
他们在社会摸爬滚打得太久,别人怎么看,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有自己那一关,是很难过去的。
还是值得的,最后的一刻,詹晓明能与他说了这么一番。
这辈子都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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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琅去世的那一天,詹晓明给他夫人打完电话,一点征兆也没有地突发心脏病,突然地离世了。
两个人是一起办的葬礼。
买墓地的时候,詹夫人一直坚持要部把两个人葬在一起。很多人不明白,也有好些人反对。不过因为已经是百岁的郑老说了一句,那样的朋友,葬在一起也是有道理。
据说他是不喜欢詹晓明的夫人,也是因为顾念着亓琅曾经为舞蹈学院出了力。
两人葬在了最好墓地里。下葬的那天来了很多人,詹晓明本就是桃李满天下,亓琅是个难得有职业道德的记者,很多人都很怀念他们。
林中正拿了亓琅为詹晓明刻的碟一起放进了墓地。摸着石碑说了一句,死而同穴,也是亓琅心愿得偿了。
那天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身西装的商业大佬,郑老认出他来,气得坐在轮椅上都要打这个人。
他走到詹夫人面前,与她说,够了吧,是时候回到他身边了吧。
她冷冷地笑了笑。高高地抬起手,人群中发出了惊呼,她却没有打下去,整了整自己的头发,笑着对他说,先生,您认错人了吧。
那人问她,还要如何,也等到他死吗?
她的养子拉过他,就是一拳,责骂道,这是葬礼,不是他来闹的地方。
几个保镖冲了上来,詹夫人挡在自己的养子面前。两人对视了很久,最后那人掸了尘土,悻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