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林————叶华[下]
叶华[下]  发于:2009年0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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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拉着迎蓝的手问道:"蓝姐姐,刚才你都跟王爷说了么?"迎蓝淡淡一笑:"说了。"
"那王爷怎么说?"几个人异口同声问道。m
迎蓝拨了拨油灯,轻声道:"王爷说,对不起。"
众人都静了下来,照影忍不住低泣起来,迎蓝过去搂了她道:"傻妹妹,这可怎么要哭呢!咱们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么。"自己却垂下泪来。
碧纹苦笑道:"我号称天下没我偷不到的东西,却偏偏偷不到我最想要的心。"
春意听了咯咯一笑道:"碧纹你几时也变得这般酸溜溜的了。"拂柳看看她,"春意你别笑了,比哭还难看,我看着难过。"
凌霄长叹一声道:"散了就散了罢,咱们姐妹几个这些年多蒙王爷照拂,如今能让王爷省心些也就是了。"打了个哈欠,"我回去睡了。"转身就走,眼角却是泪光一闪。
迎蓝拭了泪道:"凌霄说的是,咱们能让王爷省心些就好了。都回去睡罢。"看众人都走了,坐回桌旁,拿起那没糊完的灯罩看了一眼,一挥手扫到地下,伏在桌上,低低抽泣起来。
岳谨言在康王身上扎下最后一根针,实在支撑不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陆慎行忙过来把他连拖带抱弄到厅堂里,捏开他的嘴,塞了颗药丸进去,又把掌心抵住他后背,输了些真气进去,见他青白的脸色回转了些,这才收了手。
岳谨言趴在陆慎行身上喘了一会,轻声说道:"慎行,对不起,害你为我耗费真气。"
陆慎行哼了一声,在岳谨言额上点了一下,"你这个小笨蛋,跟我还说什么对不起,是不是想让我挠你痒痒?"
岳谨言笑了起来:"慎行你对我真好。"陆慎行瞪他一眼:"你是我师兄哎,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岳谨言不说话了,靠在陆慎行怀里闭上眼,陆慎行忽然说道:"这几日庆王每天晚上都给你输真气呢。"
岳谨言一下子睁开眼来,道:"是么?我一点不知道,不过这几日白天精神是好多了。"
陆慎行帮他拢拢散落在脸颊边的头发,道:"是啊。那个庆王对你倒还真是不错。我还听萧怀真说,过几日他的那些姬妾们都要搬走了呢。"
岳谨言坐起身来,惊讶道:"为什么?凌霄姐姐她们要搬到哪里去啊?"
陆慎行道:"因为她们不再是庆王的姬妾了,自然不能再住在庆王府里。"
岳谨言转不过弯来:"可是,为什么她们不是王爷的姬妾了呢?"
陆慎行不耐烦了,大声道:"庆王不喜欢她们了,所以不要她们了,懂了么?"
岳谨言被陆慎行吓了一跳,捂着耳朵道:"慎行,你声音好大。"
陆慎行一下子泄了气,把岳谨言抱在怀里道:"算了,你这个笨蛋还是眯一会罢,一会还要回去取针。"
岳谨言静静地趴在陆慎行怀里,过了一会忽然道:"明天就可以排毒了,后天是元宵,康王爷过节可以不扎针了。然后再用药调理,还要花半个月左右。慎行,我们开春就可以回家了呢。"
陆慎行道:"谨谨,你真想回去么?庆王很喜欢你的。"
岳谨言轻声道:"我是想跟他在一起呀。可是,我是个男人呀,他是王爷,以后要娶王妃的,那我算个什么呢,连姬妾都不是啊。"
陆慎行有些想哭,粗声道:"你现在想得倒是清楚,那你当时干吗不想清楚了,非要喜欢他?"
岳谨言茫然说道:"我也不晓得啊。我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是我的心里总想着他,我也不晓得怎么办才好啊。我想要是见不着了,就会好了罢。"
陆慎行抱紧岳谨言,心中叹息,嘴里说道:"你这个笨谨谨啊,现在还是养养精神给康王取针罢。"
岳谨言一笑,道:"对啊,我要打个盹。"趴在陆慎行怀中,真的就盹着了。
晚上吃饭时庆王看有个墩蹄膀,笑道:"吃哪补哪,给你补补膀子。"仔细剔了肉下来喂给岳谨言,问道:"好不好吃?"
岳谨言嘴里忙着嚼肉,嗯嗯地大点其头,庆王笑了起来,举着筷子,捏捏岳谨言的胳膊,道:"我看看补着了没有。"
岳谨言摇头道:"还没呢,要天天吃才补得成猪手。"
庆王笑得趴在桌上,岳谨言不理他,在桌上找了一圈,指着一盘火腿冬笋道:"我要吃这个。"
庆王道:"我笑得没力气了,你自己吃罢。"岳谨言哦了一声,伸手抓起一片冬笋塞进嘴里。庆王看了又好笑又好气,打了他的手一下,道:"为什么用手抓?亏你还是个大夫,脏死了。"
岳谨言委委屈屈地道:"我没筷子呀。"庆王这才想起来这几日为了霸着给岳谨言喂饭,都是只让人备了一付筷子,看岳谨言把手指放进嘴里认认真真地吮吸,样子说不出的可爱,把筷子啪地放在桌上,一把拉过岳谨言吻了上去。


第 37 章
岳谨言的唇上还沾着点蹄膀油,咸咸香香的,庆王干脆把岳谨言的嘴唇含进嘴里舔吮,岳谨言唔唔地抗议,庆王哪里理会,吮了一会,觉得没咸味了,放开岳谨言笑道:"这小猪唇的味道不错。"
岳谨言脸红通通的,瞪了庆王一眼,道:"你才是猪口条,到处乱舔。"
庆王笑得打跌,今天的岳谨言看上去轻松得多,没有前几日那种疲累不堪的感觉。庆王搂着岳谨言,喂他吃了一口饭,问道:"大哥的寒症治得怎样了,快好了么?"
岳谨言道:"明天再扎一回针,把体内的寒毒排了,以后都不用扎针了,不过还要吃药调养。"
庆王亲亲岳谨言的额头:"言儿真能干。那大哥以后身体就会好起来了罢?"
岳谨言点头道:"是,以后康王爷就和常人一样了,能吃能睡能跑能跳。"
庆王笑道:"我大哥是你姐夫啊,你怎的叫得这么客气。"岳谨言呵呵一笑道:"叫习惯了,改不过来。"
庆王道:"后日就是元宵了,我想在府里办个家宴,请了你吴大哥和仲宣过来,你看好不好?"
岳谨言点头道:"四哥你说好就好了。"
迎蓝已跟庆王说过她们元宵以后就搬出王府,庆王虽是不舍,但也知这是最好的结果,他心里既已有了岳谨言,便容不了其他人了,只是叹了口气,却也未做挽留。迎蓝说元宵要热闹一下,庆王便让她们姐妹自去准备。
庆王问岳谨言道:"那你给大哥吃药调养也要日日过去么?"见岳谨言点头,不由失望道:"我还想带你到西郊去泡泡温泉呢。"
岳谨言笑道:"虽是每日要过去,但只需开开药方就好,再说等差不多了,让慎行自己过去就好。温泉远不远?我们找个时候去罢。"
庆王大喜道:"温泉倒是不算远,骑马去两个时辰能到。我在温泉那里有个小屋,晚上可以住在那里。"搂紧岳谨言,想到两人共浴的旖旎风光,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
岳谨言见庆王笑得甚是诡异,狐疑地看他一眼,庆王忙忍了笑,继续给岳谨言喂饭,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一时吃完饭,庆王又忙着让岳谨言喝了参汤,洗了脸脚,不由分说抱到床上,自己也躺上去,搂着岳谨言说道:"睡吧睡吧,早点睡,养足精神,啊。"
岳谨言窝在庆王怀里嗯了一声,闭上眼,不一会呼吸就变得绵长,显是睡着了。庆王怀里抱着个温暖的身体,心痒难搔,看岳谨言睡得香甜,浓长的睫毛像两排小扇子,不禁凑上去细细亲吻。岳谨言梦里觉得痒,一挥手打在庆王脸上,庆王吃了这一巴掌,恼得捉了岳谨言的手,含在口里轻咬,见岳谨言不耐地扭动身体,这才放开,笑着亲了岳谨言一下,轻声道:"好罢好罢,不闹你了。"抱着岳谨言,心里安宁,沉沉睡去。
岳谨言用针封住康王足上的穴道,说了声"刀",陆慎行看康王的脚趾已经完全变成黑色,把一把锋利的长柄小刀递给岳谨言,道:"这毒好厉害。"
岳谨言在康王的脚趾上迅速划出一个小口,用手不断挤压,见流出来的血全是黑色,叹道:"这毒在康王体内三十年,也让他遭了三十年的罪,今日终于排出来了。"
陆慎行有些担忧:"谨谨,你说当年下毒之人,晓得我们解了康王的毒,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岳谨言看陆慎行一眼,安慰他道:"当年那人下毒定是为了争夺储君之位,如今大局已定,康王的毒解了也无妨,他又为何找我们麻烦。"
说话间康王的血已经变得鲜红,岳谨言笑道:"好了。"涂了药包扎好,又去放另一边的毒血。陆慎行道:"话虽如此,咱们还是小心些。"
岳谨言点点头,将康王的毒血完全排完后,取了康王身上的定神针。康王悠悠醒转来,还有些失神,岳谨言扶他坐起,笑道:"王爷,您身上的寒毒已经排尽,日后只要吃药调养即可。"
康王闻言,举起手来看了一看,果见原先掌心的盘绕的青气已然消失无踪,再看看身上,肤色仍然苍白,却不是以往那种透着死气的青白,好似隐隐有了些光泽,心里悲喜交集,怔怔流下泪来。
岳谨言忙给他擦泪,口里说道:"王爷你怎的哭了,这是喜事,该笑才对啊。"朝陆慎行使了个眼色,陆慎行点点头,退出屋去。未几康王妃奔进屋来,见康王坐在床上,精神甚佳,叫了一声王爷,再说不出话来,只扑到床前,抱住康王大哭起来。
康王抱住康王妃,也是不停落泪。康王虽身体孱弱,然夫妇二人却是感情深笃,互敬互爱,如今康王沉疴得愈,康王妃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日,自是百感交集。夫妇二人抱头痛哭,闻讯赶来的齐柘安夫妇看了也忍不住落泪。
岳谨言扯扯齐柘安的衣袖,轻声道:"爹,娘,咱们出去罢,让王爷他们独处一下。"齐柘安夫妇拭了泪,跟着岳谨言出了屋。
齐柘安看着认真收拾着针具的岳谨言,道:"章儿,明日是元宵节,你过来过节罢。"
岳谨言低了头,轻声道:"我答应了庆王爷在他那里过节。"
齐柘安叹了口气,齐夫人搂过岳谨言道:"那你来吃顿午饭可好?"岳谨言看齐夫人一脸期盼,点点头笑道:"好。"
岳谨言留了药方,跟陆慎行坐了马车回去。今天走得早,元宵节前又本就是最热闹的时候,街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陆慎行打了车窗帘子,不停指给岳谨言看街上的新奇物事。突然陆慎行大叫了一声停车,不待马车停稳就蹿了出去。岳谨言不明所以,从车窗望出去,见陆慎行直奔到一个小摊面前,买了一纸包东西,又奔回车上。
陆慎行一进马车,岳谨言就闻得一阵熟悉的味道,不禁欢叫道:"臭豆腐!"忙去抢了陆慎行手里的纸包,打开一看,果然是几大块烤得焦黑的臭豆腐,笑得眼都眯起来了,抓了一块就往嘴里塞。
陆慎行笑嘻嘻地从怀里又掏出一个纸包打开来,伸到岳谨言面前道:"油辣椒。"岳谨言简直乐坏了,拿豆腐蘸了油辣椒,吃得满嘴流油,一手都是黑乎乎的,边吃边道:"慎行你眼睛好尖。我没想到在京城还能吃到家乡的臭豆腐。"
陆慎行笑道:"搞不清楚你怎么会喜欢吃这么臭烘烘的东西。"岳谨言埋头苦吃:"你不晓得,这豆腐闻着臭,吃起来香极了。你试试。"拿着块豆腐就往陆慎行嘴边送。
陆慎行左躲右闪,叫道:"我都试了多少年了,也没学会吃这玩意,你还是自己吃罢。"岳谨言不依,使劲扒着他的头,硬是塞了一块豆腐进他嘴里,笑咪咪问他:"好吃罢?"
陆慎行的脸变成苦瓜,胡乱点头道:"还好还好。"把那块豆腐囫囵咽了下去,噎得直翻白眼。岳谨言笑着上来给他拍背顺气,正闹着,马车已经停在了庆王府门前。
庆王正送了王仲宣出来,见了马车,笑着对王仲宣道:"今儿言儿他们回来得倒早。"王仲宣道:"我好久没见着小岳了,刚好刚好。"正说着岳谨言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怀里抱着他的针具,看见王仲宣,惊喜地叫了一声:"王大人!"忙忙地跑了过来。
岳谨言跑到王仲宣面前站定,笑道:"王大人,许久不见了。谢谢你送我的那个弩。"
王仲宣看了庆王一眼,庆王低低咳了一声,王仲宣心下了然,微笑道:"不客气。你可喜欢?"岳谨言点头道:"我很喜欢。多谢王大人。"
王仲宣冲岳谨言拱拱手:"小岳大夫,我今日还有些事,先告辞了,明日再叙。"岳谨言笑道:"好,那明日再见。"王仲宣笑了笑,自上马而去。
庆王牵了岳谨言的手,道:"今儿个怎的这么早?"岳谨言道:"今儿个只是排毒,所以快些。"
庆王忽然皱了皱眉,凑近岳谨言闻了闻,道:"这是什么味?臭臭的。"陆慎行在旁听到,哈哈一笑,道:"这是谨谨最喜欢吃的臭豆腐。"
庆王也笑了,岳谨言有些脸红,轻声道:"臭豆腐很好吃的。"
庆王看岳谨言,脸上带点红晕,垂着长睫,表情羞涩,真真是爱到骨子里去,柔声道:"你既喜欢,哪天我带你街上去吃个够。"岳谨言抬起眼,惊喜地问道:"四哥,你不嫌它臭么?"
庆王正要答话,陆慎行在一旁听不得了,过来抢了岳谨言的针具,道:"你们慢慢来,我先进去找萧怀真去了。"一溜烟地跑得没了影。
岳谨言看着陆慎行的背影,笑着摇摇头,一抬眼,见庆王紧盯着自己,眼神灼热执著,脸上一下子热得像火烧,头也不自禁地低了下去。庆王拉过岳谨言,凑到耳边轻声问:"言儿,你明日不用去康王府了罢?"
庆王温热的鼻息扑到岳谨言耳后,岳谨言只觉得一阵麻痒,缩了缩脖子,低声道:"我答应了我娘过去吃午饭。"
庆王轻咬了一下岳谨言的耳朵,有些恼怒地说道:"气死我了。"想了一想,又笑了起来,道了声:"无妨。"叫小厮牵马备干粮,拉着岳谨言就往外走。
岳谨言问道:"四哥,我们去哪里?"庆王也不答他,走到门口,小厮已经备好马,庆王先把岳谨言抱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了马,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斗篷,将岳谨言裹了个严实,这才笑道:"咱们去西郊温泉。"一夹马腹,踏云便飞驰而去。
那温泉在西郊的一个山坳里,小屋就建在旁边。山上满是积雪,这温泉却是热气腾腾,周围的温度也比别处高出许多。庆王打开门叫岳谨言先进去,岳谨言好奇地走进屋去,但见屋内很是简单,只得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桌上搁着水壶和茶碗,还有一个很大的柜子放在墙角,地上放着个红泥火盆,只是没火,房间倒是相当整洁,好似不久前还有人来清扫过。
庆王拴好踏云,跨进屋来,见岳谨言在轻轻跺脚,过来搂住他笑道:"还是冷么?咱们去温泉泡一泡罢,又解乏又驱寒。"
温泉是个青石砌就的池子,甚是宽大,水极清澈,水面上白色的热气蒸腾,看在岳谨言眼里,实在是太具吸引力了,他迫不及待地脱了衣服,放在一旁的石头上,小心翼翼走进池里,但觉那泉水微微有点烫,却是让人四肢百骸每一个毛孔全都舒展开来,实在是舒服得不得了。
岳谨言找了个青石阶靠在池边,只露了个头在水面,惬意地呼了口气,见庆王还衣冠楚楚地站在池边,站起身来朝庆王招手道:"四哥,快下来,水里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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