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草————木桑
木桑  发于:2009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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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冒充饕餮骗我?还打电话骚扰小崔?"
于是,这位也很愤怒。
在情势将要失控前,崔灿终于提出解决方案。
"你们先回去吧。"他忍住额角的抽搐,"我与师兄谈谈。"
"不行!"
"不行!"
另两人反对,口径一致,掷地有声。
"那个,简单,"崔灿决定各个击破,"半小时前,你们老头子托人传话,他在办公室等你,最后时限是--七点三十分。"
搬出面瘫严酷老教授,算是狠招。
果然,简单顿住,下意识去摸手机,低头只看了一眼。
"啊--"
伴随一声惨叫,便化作青烟随风而去。
"宋轶,"简单对准二号目标,轻轻挑眉,"你能不能......"
"不能。"宋轶不为所动,一脸严肃,"这里有人居心叵测,恐怕有惨剧发生,我自当见义勇为,争做除暴安良的好市民。"
崔灿瞪他。
宋轶瞪回去。
崔灿再瞪他。
宋轶继续瞪回去。
好吧,某名人说过,不与不可理喻者讲理,不与顽固不化者谈原则。
于是,崔灿放弃了。

"为什么避开我?有必要么?"李亦奇首先发问,完全无视宋轶。
崔灿没回答,却反问,"你欺骗简单呢?就有必要?"
"我没骗他。"李亦奇把目光转开,"我从未提过自己的性别,是他误会了。"
"可你是故意的!"崔灿严厉指责,却又很无奈,"冲我来不行吗?你这样利用简单......不觉得过了吗?"
李亦奇不在否认,只是说,"你不肯见我,我只有这个下策。"
"见面又如何?"崔灿叹气,"你要说什么?还是那些话么?不论你说多少次,我......"
"等等!"一直沉默的宋轶突然爆发,因为他听到了重点,"什么话?他说过什么话?"
对于这个严肃的问题,非常难得的,两位当事人有志一同,选择沉默。
只因为,那些话涉及私人隐秘的情感--
简称隐私。
对李亦奇来说,该隐私不容外泄。
对崔灿来说,该隐私不好启齿。
可是,他们忘了,鉴于李博士的前科,该隐私也不难猜测。
于是,五秒后,宋同学心灵福至,自己悟了--
"李亦奇,你又表白了?上次没被废了不舒服啊?还敢再来?你信不信这次我......"
毫不意外的,这厮又抓狂了。

醉酒
半小时後,宋崔二人踏上归途。
虽然几经曲折,甚至谈判破裂,但事情总算落幕──
以李亦奇再次被拒,顺带险遭暴行告终。
注意,是"险遭"。
宋轶施暴未果,极为不满,说话都恶声恶气,"刚刚你干吗拦著我?"
"你打他干吗?"崔灿开始德育教育,"就算不喜欢,你也不能打人。"
"什麽不喜欢?"宋轶跳起来,"我那是鄙视!唾弃!厌恶!仇恨!"
"但打人是不对的。"崔灿语重心长道,"何况,又没杀人放火,也不是罪大恶极,人家只是性向特别,你仇恨什麽啊?"
"你......"宋轶气急,"你以为我爱打架啊!我那是帮你,你屡次被他调戏,我是帮你出气......"
"什麽叫被调戏?"崔灿不乐意了,"我堂堂男子汉,怎麽叫被人调戏?调戏别人还差不多。"
宋轶很想反问,强吻算不算被调戏?示爱算不算被调戏?
想了想,却没开口。

於是,日子平静的过著,宋轶照常上班,崔灿照常上课,连李亦奇都没再出现,生活似乎已恢复常态──
除了简单有些情绪波动。
波动也不大,就是比平日多了郁郁寡欢,多了光呆滞,多了声叹气──而已。
宋轶说,这是有原因的。
第一,对於崔灿,简同学很是过意不去,认为自己识人不清,险些助纣为虐。虽然,完全不明白谁被虐了。
第二,简同学觉得委屈,大好青年的初恋,虽然是网恋,却以对象是同性,外加成为炮灰收场,情何以堪啊!
当然,有关上述原因,实属推测,若是猜中,实属巧合。
经过思前想後,宋崔二人认定,有必要做些什麽。
"去喝酒如何?把他灌醉,"宋轶无比豪迈的说,"一醉解千愁,醒来无事忧。"
"那是你自己吧?"崔灿给个白眼,却是点头同意了。

於是,三人抽空吃喝一顿。
席间推杯换盏,推心置腹,共诉平生不得志。
简单借酒消愁,喝得自然多。
宋轶专职陪酒,喝得自然也多。
崔灿心情烦闷,喝得──
绝对不能多!
总要留个清醒的付账吧。
事後表明,该决定是明智的。
结账完毕,崔灿一手扯著宋轶,一手扶著简单,好容易出了餐馆大门,正准备打车返程,简单却突然向前一步,引吭高歌──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
崔灿差点扑地,无言的想,这厮真是人才,连发酒疯都与众不同,可是,他怎麽会唱东北二人转?
还没想明白,就听到宋轶笑了,而且还笑的很欢,"东北......我也会......"
边说著,居然也唱上了。
"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两岸是故乡......"
崔灿一个寒战,差点抽他,想想,又忍住了,唱长城谣就算了,总比喊著"杨娜娜,我喜欢你"之类的强。
就在头痛中,手机铃声响了。
崔灿腾出手来,拿起接听,"喂?哪位?"
没人说话。
崔灿顿了一下,低头看去,一个陌生的号码。
表情立刻僵了,然後,按键挂断。
随即转身,制止醉鬼们继续扰民。

出租车到达学校时,"棋王"已经收到求救,正在门口接应。
"麻烦你了,"崔灿把简单推过去,"你宿舍能住吗?帮忙安顿一个进去。"
"安顿谁?"棋王扶住简单,顺势看向车里,宋轶正靠著车门,一脸昏沈,棋王一愣,顷刻间,涌起新仇旧恨,"他不行!我与他不共戴天!不能同室而居!我怕夜里会不小心砍死他!"
"那就简单吧,"崔灿满头黑线,"简单总可以吧?"
"这个嘛......"棋王低头,扯扯简单的脸,简单嘟囔一句,似乎感觉不适,棋王继续用力扯,简单的眉头皱在一起,嘴巴瘪开,似乎很是不满,棋王满意的笑了,回头答应,"那好吧。"
话刚说完,简单却突然睁眼,一把推开棋王,蹲下身,大叫,"我要唱歌!"
棋王无可奈何,崔灿抚额叹气。
此时,宋轶从车里爬出来,抬起头,如魔似幻的笑了──
"我要走猫步!"
棋王目瞪口呆,崔灿青筋暴起。
伴随著简单的"国际歌",宋轶拐著"8"字步,摇摇晃晃,乐乐陶陶,走出几步,却不忘回头询问──
"你们看,我走得直不直?"
崔灿脸皮抽搐,回答道,"直不了了,已经弯了。"

 

酒后
是夜,宋轶被拖回崔灿宿舍。
进门后,又被横推一把,毫不留情的,重重摔向座椅,然后迅速变身,化为烂泥一滩。
不过,座椅木质,棱角分明,坚硬无比,不甚舒适。
"唔......"磕着手肘,宋轶闷哼一声,却没有转醒。
崔灿没空理他,只顾对着床架犯难--
这个高度,怎么才能把人弄上去?
研究半天,仍是无法,于是决定先行醒酒。
说道醒酒的方法--
崔灿脑筋一转,计上心头。

三十秒后。
"冷!"宋轶一个激灵,猛然睁眼,只是表情仍带迷茫,"小残,你、你干吗......用水泼我?"
"没有,没有,"崔灿赶紧拿出毛巾,擦了擦他的脸,郑重回答,"你在做梦。"
"做梦?"宋轶重复一遍,似乎又觉得不妥,"可是......"
"别可是了,"崔灿立刻打断,连拖带拽,将人推到床架底下,"先自己爬上去,慢着点,哎,你踩稳了......"
宋轶摇摇晃晃,终于上去了。
崔灿松口气,脱了鞋子,自己也爬上去,却见宋轶倒在床上,双眼紧闭,显然又昏睡过去。
"又睡了?"崔灿哭笑不得,惊叹不已,"叫你灌醉简单,你怎么比他还醉的厉害!喂!醒醒!"
宋轶没反应,依旧人事不省。
"死猪!"崔灿无奈,只好去扒他的鞋子,又扒了衣服裤子,边扒边骂,"比猪还重!比猪还笨!"
顺手再掐一把,发泄完毕,拉好被子,转身准备下床。
就在此刻,毫无预兆的,宋轶伸手一揽,猛然用力,将崔灿生生拖倒。
崔灿先愣后怒,抬手,狠敲一记,"醒了还装!"
"能不醒么?"宋轶睁开眼睛,皱起眉头,表情哀怨,"你居然泼冷水......真凉。"
"不好意思啊,"崔灿抬脚,边踹边说,"我下次一定泼开水。"

打闹一阵,两人力气全无,便懒散躺着。
"真挤。"崔灿动了动身体,警告道,"别靠过来,热死了!"
宋轶没动,望着房顶,突然问,"李亦奇几时回来的?"
"啊?"问题很突兀,崔灿愣一下,然后照实回答,"上学期吧,秋天那阵,他回来任教。"
"都没听你提过。"宋轶嘟囔一句,又接着问,"然后呢?他怎么找上你?"
"偶遇吧,学校又不大。"崔灿缓缓说,"都在教学楼上课,免不了碰面......毕竟相识一场,招呼总要打的。"
"偶遇?"想到李博士的脸,宋轶不禁冷哼,"他经常骚扰你?"
"......只是打电话而已,我嫌麻烦,不愿接听。没想到,他居然找上简单......"
"你怎么知道饕餮是他?"宋轶很奇怪,"几时知道的?"
"我也是猜的,"崔灿脸色不太自然,"前几天,他又打电话来......突然说认识我的舍友,还说......"
面对明显的迟疑,宋轶皱起眉,"还说什么?"
"他要诱惑简单......"
......
停顿几秒,爆笑声响起,连绵不绝,惊天动地。
"你笑什么?"崔灿瞪眼,施展暴力,"简单感情空白,性格还是一根筋,万一......说不定就改变性向了!我怎么能不担心?"
被踹几脚后,宋轶终于停住,嘴角抽搐的感叹,"同学,其实......你也是一根筋。"
崔灿气急,猛然坐起,抬臂运气,出手锁喉,功力不凡。
宋轶虚晃几招,将其双手制住,满脸带笑,"如此看来,你是被胁迫,并不是主动见面,更不是喜欢李亦奇?"
"谁说我喜欢他了?"崔灿觉得莫名,"我喜欢他干吗?"
"你当然不喜欢他!"宋轶笑意更深,开始得意忘形,"他那种衣冠禽兽,也就长了副好皮囊,里面全是黑水啊,你要喜欢的他话,那就是没眼光,不,是没长眼睛,不仅没长眼睛,连脑子也没长,不仅没长脑子,还缺心眼,你要喜欢他......还不如喜欢我呢!哥哥我容貌、智力、才干俱全,一点不比他差,重要是人品好,百世难求,千年不遇,万里挑一......怎么样,先考虑考虑?"
崔灿盯他十秒,平静的问--
"宋轶,你是不是酒精中毒了?"

教授
隔天清晨,伴随巨大响动,简单冲回宿舍,一脸疯狂。
"完了完了,"边抓头发,边在原地跳脚,"这下死定了......"
崔灿被吵醒,从上铺探出头,"怎么了?"
简单哀号,"老头子今天开会,要我接管成教院的课......"
"代课?"崔灿看看时间,"都快八点了......校车早没了,肯定得迟到。"
"真倒霉,"简单欲哭无泪,"早知道,昨晚就不该喝酒了......老头子最恨迟到,这次非扒我的皮不可。"
"扒什么皮?"宋轶的声音插进来,懒洋洋的,"宿醉真痛苦,头要裂开了......"
一边感叹着,一边从崔灿身后坐起,顶着乱蓬蓬的头发,上身却是光着,不着寸缕。
简单看见他,突然一顿,表情像是见鬼了,"你......"
崔灿登时反应过来,赶忙解释,"昨晚喝多了,在一起聊天,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嘿嘿,这床真小啊。"
干笑两声,不知为什么,居然有些底气不足。c
"确实很小,"宋轶撇嘴抱怨,"你的睡相还是那么差,又热又挤,对了......你把我的衣服弄哪儿了?怎么连裤子也扒了?我又不爱裸睡......哦,没全裸,内裤还在......"
崔灿握拳,忍住想暴打这厮的冲动。
"那个,"简单惊诧不变,"你......"
"他抽风,"崔灿连忙插话,"让他抽去吧。时间快到了,你还不赶紧走?"
"哦。"简单答应一声,赶忙拎起东西,拔腿就走。
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停下,回头,一脸困惑,"你......"
"我今天没课。"崔灿下了床,语气渐生不耐,"你还磨蹭什么?我俩就挤了一晚上,有这么夸张么?值得你大惊小......"
"不是,"简单打断他,转身对着宋轶,终于把话说完整,"你怎么还在这里?不用上班吗?"
说完走人,留下宋崔二人,一时顿住,面面相觑。
静默三秒。
"啊--迟到了!要死了!我完了......"

三分钟后,宋轶出门,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连滚带爬,心急如焚。

崔灿看着他的背影,正打算幸灾乐祸,手机响了,依旧是陌生的号码。
犹豫一下,还是接起,"喂?"
对方不说话。
做个深呼吸,崔灿稳住心跳,"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听筒里传来低沉的笑声,是个男人。
崔灿一顿,准备再问,对方已经挂机。
到底是谁呢?
崔灿有些迷茫,莫名的电话,陌生的男人,故意的骚扰,总让人觉得不舒服,还有某种说不清的恐惧。
怔怔看着手机,屏幕上图案闪烁,一行日期显示映入眼底。
崔灿猛然回神。
差点忘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教师节。
"听说你们系内战了?"同一时刻,伴随高声喧哗,棋王踹门而入,不请自来,而且兴致勃勃,"还听说你最熟悉内情......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崔灿调整好表情,淡然相对,"还不是那俩老头......"
俩老头,不比寻常老头,而是大名鼎鼎的老教授,远近闻名的老专家,众所周知的老冤家。
一般来说,即使安宁如学校,终究不是世外桃源,老师之间的竞争照样激烈,职务、职称、课题、经费、论文,甚至学生,都是竞争的对象。
但竞争也是良性,像两位老教授这般,一把年纪,地位尊崇,德高望重,居然能放弃唇舌之利,直接动手互殴,被分开后还向对方投掷物品的--可谓罕见。
本来嘛,战火能在内部消化,也轮不到崔灿知情。
可崔同学由于尊敬师长,团结同学,课业优秀,态度积极--被选入当事人之一,即陈老头的课题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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