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逆天而行————阿舞
阿舞  发于:2009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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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啸没有挣扎,只略一抬眸,瞧见弘远的那双眸子,很纯很真,就像一潭清泉似的澄澈干净,而嘴角,正绽放著一抹灿烂的微笑,在月色下是那么的耀眼夺目,一时之间,不禁看得闪了神......就是眼前这个人,心里,藏着什么秘密?只希望我能够平安快乐,所以瞒得我那么深,只是不停的对我付出呵护,付出宠爱......
心尖有一丝轻微的颤动,眼眸如水似萤光般流转,弘啸忍不住低声问道:"哥,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你快乐?"
"这个还用问?!"弘远忍不住暧昧的笑,附身在他耳际低声道:"十三,你应该知道的呀......"
"混蛋!"弘啸狠狠的瞪了弘远一眼,骂道:"真是话不过三,本性毕露!懒得和你再说!"说罢,扭头就走。弘远涎着脸搭住弘啸的肩头不放手,一脸苦色道:"十三,扶我一起回房吧,哎哟,哎哟......伤口很痛呢......腿也发软......快要走不动了......"
"哥,我前世里是不是欠了你的,所以这辈子来还债了呀?!"弘啸哭笑不得,只得扶着弘远一步一步挪回房去,听了十三的话,弘远收了嘻闹的神色,突然一本正经的叹了一口气道:"十三你错了,其实前世里是我欠了你的呀......"真的......不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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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逆天而行————阿舞[中]
避无可避

数日后,弘远的伤已近痊愈,皇上派来接他回宫的人马也已到了马陵裕,带头的正是两人再熟悉不过的一等侍卫坦坤。坦坤多日不见两位阿哥,心情自是激动万分,忙磕头请了安,又记挂着弘远的伤势,在一旁问长问短,直到确认作情无碍这才放下心来,笑谓道:"十一爷福泽深厚,自然有万佛庇佑,这不灾星一退,回宫后立马就有二桩喜事上门,奴才先给十一爷道喜了。"
安坐在旁的弘啸心中一动,忙凑过身来问道:"哦?是什么喜事呀,怎么瞒到现在?还不赶紧说来听听!"
"头一桩么,是因为十一爷这番立了军功,听陈大人说,皇上的意思回宫就要进封郡王!爷这番可露脸了,前头好几位阿哥爷还都没封上呢!"坦坤兴奋的两眼放光,呵呵笑道:"另一桩么,是听皇上跟前的瑾姑姑说的,说是琳贵妃娘娘替十一爷看中了户部尚书恒明哲家的闺女,待三阿哥和九阿哥的大婚办完之后,就要替十一爷操办大婚了呢,两位爷,这可不是双喜临门了么!"
坦坤自顾自说得唾沫飞溅,丝毫没有发现面前的两位阿哥的脸色已是越来越难看,犹自喋喋不休道:"听说恒大人的女儿长得是如花似玉,才貌双全,若不是绝色也断断配不上十一爷......"
"恒明哲家的姑娘?"弘啸弘远两人四目相望,不同而约的都想起了那个眉目清秀,女扮男装的‘恒公子',不由得异口同声道:"难道是阿九?!"
弘啸的心好似被人用手紧紧的揪着,拧捏的近乎麻木,早就知道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两个人谁也躲不过。虽然女方还是自己认识的一位姑娘,但事到临头,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弘啸忍不住站起身来,站在殿门仰头望着阴霾的苍穹,暗自叹息道,老天爷为何这般小气,风和日丽的日子才过了没几日,就迫不及待的阴了天,眼看就要打起雷下起雨来......美好的日子实在是太短暂了些......
弘远腾地站起身来,拉起弘啸便向殿外走去。宫门前,干枯了的牵牛藤萝爬满女墙,灰暗高大的堞雉上满是深红色的苔鲜,一阵山风吹过,径旁那片郁郁沉沉的松柏卷起一片松涛声,沙沙作响。两人拉着手,沿着寝宫西仪门的卵石甬道缓缓踱着步,正门箭楼前的一群乌鸦见有人走近,"唿"地一声齐齐飞起,随着一阵难听的"呱呱"叫声渐渐远去。
"十三,干嘛不说话?"弘远皱着眉,凝视着眼前脸色宁静无波的弘啸,心中不免有些个焦燥。
弘啸轻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道:"哥,你想听我说什么?恭喜之类的话我可说不出来!"
听着这透露出些许无奈的话语,弘远心头一阵抽搐,暗哑着嗓音道:"十三,你足智多谋,就不能想一个什么法子,设法延缓这场婚事?我真的不想......"
"哥......"弘啸打断弘远的话头,望着他的眸子静若止水,深若沉潭,缓缓的道:"你我都很明白,我们两人都逃不过这一关的,既然逃不掉,那么是早是晚又还有什么意义?!"
弘远越想越丧气,赌气道:"不是我定要说恒家姑娘不好,只是她身边还有个小麦麦,到时一定是要陪嫁过来,却是讨厌得很!"
弘啸听得真是哭笑不得,"是不是阿九还不一定呢,想这么多干嘛。还是走吧,我送你下山。"
沉默良久,弘远紧紧攥着弘啸的手,双目炯炯的道:"十三,不如和我一起回宫吧,我想要你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况且现在又出了这件事,我更不愿让你一个人独自在这儿胡思乱想!再者说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也不能放心呀!"
"哥,你应该放心才是,我对我自己很自信,更相信......你的心,!"弘啸勾住弘远的尾指,让两枚银戒在自已的胸前轻轻一碰。
这份信任如同熊熊烈火点亮了弘远的双眸,凝神望着眼前充满自信,傲然却又淡定的人儿,眸子恍若燃烧的水晶一般散发出流溢的光彩,又含着一丝温暖光华,忍不住柔声道:"我的好十三,教我怎么爱你才能够......"说罢,叹了口气又道:"早知道,还不如先娶了晓晓作侧福晋,也许,阿玛就不会催我大婚了呢。"
"罢了吧,有一个正福晋你还不够呀,真的要三妻四妾么?!"弘啸半嗔半恼的瞟了弘远一眼,这才又道:"不过,这几日少了晓晓这丫头,寝宫里头都冷清了许多,连何堂主也下山找她去了,也不知道这会儿她们两会在哪儿,你若回宫的路上瞧见她们,务必让她们回来我身边啊,就说狐狸她们想念的紧。"
两个人一路往山下走着,弘远不停地向弘啸嘱咐这个又嘱咐那个,只盼这条山路永走不到尽头,然而事与愿违,山脚下候着的马车已是近在眼前。
弘啸嘴角带着微微的笑,送弘远上了马车,万般不舍的将自个儿的手从他宽厚的手掌中挣脱出来,淡淡的道:"若有什么消息,别忘了写信过来。"说罢便与众人一一辞别。
长长的车队卷起一路的尘埃,弘啸眼神微滞,定定地望着远去的车马,这才卸下从容淡定的面具,有一丝淡淡的落莫和伤感,开始在心底荡漾开来,延绵在这峻岭山下。
一阵凉似一阵的风中,弘啸站在道旁孤单的身形显得有些单薄,一片半残的绿叶孤零零的飞向他,在风的助力下停在了胸前。弘啸小心翼翼地将它捡了起来,怕是捏疼了它,轻轻的摆在手心里,端详良久,古老的和年轻的叶脉交织着,如同命运交错的纹路。戴着银戒的手微一用力,顺着风往前一送,叶子便随风去了。而弘啸知道,他心的一部分已是随着风一起去了,留下的自己,已是不完整。
佛祖曾说过,世人求爱,刀口舐蜜,初尝滋味,已近割舌,所得甚小,所失甚大;世人得爱,如入火宅,烦恼自生,清凉不再,其步亦坚,其退亦难......原先看到的时候,弘啸不能理会其中的深厚的奥义,如今,彻身彻肤的感受了一番,这才略有所悟。
这一夜,空荡荡的床榻之上,只有弘啸一个人,丝被中,还残留着弘远身上淡淡的气息,挥散不去。
夜很深了,却还是了无睡意,弘啸睁大了双眼,凝视着榻前的对烛,那明明灭灭的火焰自顾自的燃烧着,悄无声息颤抖摇曳得那般无助和柔弱,红烛有泪,未曾淌下便已经干涸。
被积聚在胸口厚重的思念煎熬着,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幽灵时不时出来怪笑,让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在才离别的第一个夜晚,他就已经抑止不住地彻夜彻夜的想,直想到心乱的快要撕裂般的痛,才朦胧睡去。
烛花啵的一声爆裂,最后一滴滚烫的烛泪缓缓从渐渐熄灭的火焰旁跌落,在烛台上留下一点泪的痕迹,伴着夜,坠入沉寂。


双非情愿

崇文门。

淅淅沥沥的春雨连绵下了几日,天仍阴得很重,一团团黯紫的浓云低低地压在灰沉沉的天空下,重重叠叠在轻霭霾雾间沉浮升降,满是积水的驿道已和道边渠塘几乎连成一片汪洋。驿道两旁的柳树白杨枝叶躯干都湿漉漉的,一阵狂风吹过,不堪折磨的残叶不甘寂寞的顺风飞扬,又纷纷坠落在湿泥中,无可奈何地被过往的车轮无情碾过。
未时三刻,一队马车沿西南蜿蜒向北的驿道进了紫禁城南的崇文门,车队两旁几十位戈什哈一律披着油衣冒雨骑马随行,马蹄踏得泥花四溅,佩刀马刺碰得叮当作响。被簇拥在中间的一辆车轿很是豪华,乌银戗金丝饰辕,景泰蓝纳象眼的包头车围,挂着万字云头泥金线帷帘,车辕前头还竖了一面明黄镶边的小旗,上头题着:
钦命密云统帅十一贝勒 远c
怒马如龙车行如风,一片声响的马蹄踏水声中,鞭响车驰夹着戈什哈们耀武扬威的吆喝声,引得沿城根儿的百姓们都围拢上来,站在街边的屋檐子下头探头伸脖子的瞧。
有知情的便在一旁唾沫四溅的道:"你老不知道吧,这车里头坐的便是当今圣上膝下的十一阿哥,年纪轻轻有能耐啊,这不,打了胜仗班师回朝来了,啧啧啧,真好气派......听说还要封郡王了呢,这可是凭军功挣来的王爷,倍硬份儿!"
"还是户部的恒尚书有眼光啊,让福晋在阿哥爷出征前就进了宫求了贵妃娘娘要把自个儿的女儿嫁过去,这十一爷封了郡王,姑娘一过去可就是公明正道的王妃,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只字片语顺着风儿飘进了车厢,坐在里头的弘远听的烦燥不已,胸口的伤也开始隐隐作痛,便索性卷起窗帘子。稀疏冰冷的雨点立即扑了进来,带着天地间草木清新之气,一扫车厢内的憋闷污浊。弘远抬头望了一眼阴沉苍暗的天穹下灰蒙蒙矗立着的崇文门,喃喃道:"十三,我已经到紫禁城了,你这会子在干嘛呢?有没有......在想我......"
"十一爷!"一个有些熟悉而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弘远的思绪,将他迷离的目光拉了回来。弘远探着头向来声处望去,却见小麦麦圆扑扑的小脸儿被冷雨打的青紫,跺着脚憋着气儿在街边大声的唤着他的名字
弘远微一怔,便出声喝停了马车,小麦麦见状忙分开众人,奔了过来,弘远便一手撩开车厢帷帘,一手将她拉了上来,皱了皱眉道:"麦麦,你怎么在这儿?你家小姐呢?"
可怜麦麦为了等到弘远,已是冒着雨候了两天,进了这暖烘烘的车轿便先拿过一个平金软棉垫子抱在胸前这才缓过气儿来,大大的眼睛恨恨的瞪着弘远,劈头盖脸的道:"我家小姐不用你管!十一爷你说,你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说得贵妃娘娘让我家福晋要将小姐嫁给你!"
弘远听得气极,冷笑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去求娘娘要娶你家小姐为妻,定是她上回看中了我,硬要死皮赖脸嫁给我才是!"
"你胡说!"麦麦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大口呸道:"好你个十一爷,尽会睁着眼睛说浑话,我家小姐明明看上的是十三爷!才不是你呢!"
"什么?看上我弟弟?就凭她?"弘远气得倒噎气,真恨不得摔开帘子把麦麦扔将出去,麦麦却也毫不示弱,咬着唇回瞪着弘远。
两个人互瞪了良久,弘远无奈叹了一口气,沉声道:"麦麦,要指婚的事儿我也是才听说的,这事儿我委实是不太清楚这里头的前因后果,你好歹给我先说个明白才是。"说罢,递过一块帕子让麦麦擦拭脸上的雨水。
麦麦略一迟疑便伸手将帕子接了过来,抹了抹脸,犹自带着一丝忿忿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自上回在房山镇的大觉寺中我家小姐遇上了十三爷,就看上了呗,回去后我瞧小姐有些个茶不思饭不想的,便偷偷和福晋说了。让福晋进宫求贵妃娘娘让皇上指婚,谁知,福晋回来后说是听了娘娘的话,要把小姐嫁给你!你敢说这不是你在背后捣鬼?!"
"好稀罕么,麦麦你还真以为你家小姐是九天玄女哪,让人争着抢着要娶!"弘远忍不住白了麦麦一眼,冷哼一声道:"实话告诉你,就送给我我还讨厌有你这个小拖油瓶呢!"
麦麦气得浑身打颤,用力的将帕子扔回到弘远的身上,大声道:"你作梦!我家小姐死也不会嫁给你!"
"阿弥佗佛,那我真是要谢天谢地了!"弘远忍不住卟哧一笑,将小麦麦拉过来坐在自个儿的身旁,温言道:"小麦麦,说真的,我也一点儿都不想娶你家小姐,既然她也不想嫁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你赶紧回府让你家福晋再进一次宫,求娘娘撤了这门婚事吧,岂不是皆大欢喜!"
"我家福晋都被小姐气得病倒了。"麦麦忽眨着眼睛望着弘远,突然道:"十一爷,你不是这回打了胜仗回来么,那不如你去求求皇上啊,让皇上把我家小姐指给十三爷吧。"
"把她指给十三?想都不要想!"弘远剑眉紧锁,黑宝石般的眼睛蕴藏着一丝寒意,一想到阿九和麦麦这两个十分爱弘啸的人会整天围着十三的样子,弘远的心便开始抽痛,咬着牙道:"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让她绝了这个想头吧,除非她改了主意嫁别人,要不就老老实实准备好嫁妆等着和我大婚吧。"

回到了宫中,弘远立即被皇上宣到乾清宫召见,虽然是打了胜仗回来,却还是被一向严厉的胤顼训诫了一番。其实胤顼对自己的这个儿子是十分疼爱的,但清朝皇室祖宗家法极严,老子训儿子,儿子怕老子是祖传的规矩,因此天不怕地不怕的弘远见了皇上也是格外的栗栗惴惴,只有垂着手站在下头唯唯诺诺应承着。
说罢差事,胤顼顿了一顿,这才又道:"原瞧着你那顽劣的性子想要磨挫两年再给你指婚,如今看来也是出息了,正好琳妃前儿在朕跟前说了她远房表妹家的闺女不错,意思要朕指给你。"
这件事便是弘远心头上的刺,明知怎么躲怎么绕都是避不开,但这会子听皇上就要亲口说到此事,还是不由得脸若死灰,仿佛即将聆听死刑宣判的旨意。
果然,接下来胤顼便道:"那是户部尚书恒明哲家的女儿,听说言德功容都很过得去。虽说你不是普通王子公孙,金尊玉贵天下第一,但恒家也算是上三旗的老人家了,不是寻常人家姑娘,待她嫁了过来可不能委屈了人家。"
"回皇阿玛,儿臣不敢。"弘远一想到恒家小姐就想到了麦麦,一想到麦麦胸口更是憋得慌,闷声道:"好歹我府里头别说侧福晋,就是侍妾也一个没有,她嫁过来还有什么好委屈的。"真恨不得在皇上面前大吼一声,委屈的是我和十三!
"也罢,待弘渊和弘斌的大婚过后,便挑个好日子将那姑娘指了给你。"说罢,胤顼接了宫女捧过来的奶子喝了一口,把碗放在桌上,墨黑无澜的眼瞳突然沉静地望着弘远,徐徐问道:"弘远,前阵子你在马陵裕养伤,看弘啸现如今情形怎样,他一个人在那儿还过得惯么?那边吃穿用度都及不上宫里头,也不知瘦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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