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雨多大，不管身上有多湿，我们两个再也不在乎，只是狂热地拥吻着，彼此都从对方口中尝到了雨水的味道。
一道闪电、一声雷鸣过后，左近松开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我往竹林一边跑去。我跟着他，脑中只在想着：就算前面是地狱，我也毫不犹豫地跟他跳下去。
十六
穿出竹林，跑出另一边的树林，前方依稀能看见有一座小房子，跑近一看，原来是座荒废已久的破庙。
左近拉我进去，关上了快朽的庙门，在一处点燃了一个小油灯，这时我才看清楚庙内的情形：神台上的佛像早已毁坏殆尽，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佛；到处都是蜘蛛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物件。
"啊──好破的地方......"神台前，有一堆好像是干草树枝什么的东西，给我的感觉是有人在上面睡过，"你，该不会这些天都睡这种地方吧？"我彻底惊呆了。
"啊，外出游学时常在深山密林中露宿，能有这样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已经是万幸了......"左近边说边把湿衣服脱下来，搭在一边，然后在草堆前面生了一堆火，"你也快把衣服都脱了吧，这样下去会感冒生病的。"他说着，走到我面前，突然露出暧昧并且坏坏的笑容，"还是说，你等着我帮你脱吗？"
"你、你、你在说什么！"我惊得差点儿就说不出话来，再看见左近那副模样，我急忙转身，"你干吗都脱光了！这样、这样......"
"衣服都湿透了为什么还要穿着？彦十郎才是......叫你脱就脱，你真的想生病吗！"左近从后面抱住我，解开了我的腰带，然后脱下了我里外的湿衣服，顺手也搭在了一边。
我没有抗拒他，只是在赤裸之后，觉得实在是难为情，只好马上坐到火堆旁，别过头不敢去看他。
"吻也吻过了，抱也抱过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左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我说着。
我觉得自己的脸一定是在瞬间就红了，因为脸开始发烫的同时，身体也在发烫。虽然上回身体已经被左近完全看过了，也被他抚摸过，但毕竟还没有越过最后一道线，总觉得二人之间还有点距离。
"谁像你那么没羞耻心......"我反驳他。
"是是，我忘了彦十郎是小少爷嘛。"左近有点调侃般边说边在我身边坐下。
"啰嗦......"我抱着膝盖低着头，只抬眼望着眼前的火堆。
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身体那么冰，靠过来好吗？这样会暖和一点儿。"温柔的话语又在我耳边响起，我不等左近用力，已经倒进了他的怀中。
"彦十郎......"这回吃惊的是左近了。
"嗯，不生气吗？"我一边小声地问着，一边贴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过了这么多天才来......"
左近摇头："为什么要生气呢？你最后还是来了，我高兴都来不及，简直快高兴死了......"说着他手上一用力，把我向后扳倒，吻住了我的唇。
第三度的热吻，对彼此来说都已不再陌生。仅是舌头伸进来，我的身体就立刻起了反应。感觉到了的左近抱起我放到草堆上，然后把头埋向我的腹部......
"别──"瞬间就失去反抗力的我任凭嘴上怎么说，身体还是乖乖地顺着左近的意达到了高潮。
这次毫无顾忌的我终于叫出了声，然后又被左近吻住了。
"我爱你，彦十郎，我爱你......"左近抬起头看着我的脸，深情地低语着，吻就像庙外的雨点般落在我的脸上身上。"也许你心里还有些不情愿，我对你做这样的事，会让你觉得难堪，甚至会觉得这是侮辱了你身为男人的自尊......但是我只想让你知道，我非常爱你，所以也爱你的身体......我要你属于我的同时，我也将永远属于你......这是我对你爱的誓言......"他吻上我的眼睛，"如果你心里还在犹豫的话，那就把这当成是我对你的诱惑，只要怪我一个人就行了......"
──你在说什么呀！诱惑？到底是谁诱惑了谁呀？到现在你还不清楚吗？
喜欢上你却故意不说出口；有意地表现出关心你、在意你的样子却把那说成是不经意；拒绝了你已说出口的情意却没有立刻斩断两人之间的关系；明明知道你不会放弃却还在否定自己的心情......
我似乎早就知道事情会怎样发展，你会有怎样的行动，最终会是怎样的结果；看似被你牵着鼻子走，实际上事情都在按照我的真实意愿发展着......
──所以，是我发出了诱惑，是我在诱惑着你，是我诱惑了你；
──所以罪责不在你，而在我。
伸臂环住了左近的脖子，这次是我吻上了他的唇，这一举动让他再次又惊又喜，眼中闪着喜悦之光："彦十郎──"
"这不是你的错，我不会怪你......"我们对视着，眼睛和眼睛之间的距离近到彼此都可以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然后我又搂紧了他，紧紧地，让身体之间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将头靠在他肩膀的我，在他耳边轻声说着，那是只有我们两人才听得见声音，只有我们两个灵魂听得见的话语，"用你的身体在我的身上打上只属于你的烙印吧，很深很深的烙印，一直可以深到灵魂和意识深处的烙印，即使是地狱的烈火也烧不去的烙印......无论经过多少世，我都不会忘记你......"然后我捧住男人的脸，凝视着他的双眼，用我灵魂深处的灵魂、意识深处的意识对他说着，仿佛在下着一个永世不灭的咒语：
"把我变成只能属于你的东西吧......"
雨水伴着大风从破旧的门缝中吹了进来，吹得火焰不住地摇晃。油灯早已熄灭了，依旧燃烧正旺的火堆旁，我和左近赤裸地紧紧相拥着，互相吻着对方、互相爱抚着对方的身体、互相品尝着对方的滋味......
被我深深诱惑的男人将身体覆在我的身上时，我就那么凝视着他，一眼也不眨，不想错过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可以了吗？"左近的脸上已经显出了饥渴的表情，却还在顾虑我的心情。
"嗯。"
"那个──彦十郎应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吧，所以说......是第一次......"左近吻了我一下，"真高兴......"
"笨蛋，啰嗦！这种事别说出来......"我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害羞，躲开了他的目光，把头微微转向一边。
"我也是第一次......"
我有点吃惊，把头转了回来："怎么会？"
听到他后面的话，我真有点生气了。
"......和男人......"
──这个男人还真是......
我伸手打了一下他的脸，说是打，只不过是轻拍了一下，然后面有愠色地道："你是在向我炫耀你的女人经历吗？还是在嘲笑我活了这么大，连女人都没碰过，是窝囊废......"
话音没落就又被左近用力吻住了，一阵几乎让我窒息的狂吻过后，左近柔声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生气的话会破坏气氛......"
"哦？那真是对不起了。我没经验，所以搞不清楚什么气氛不气氛的......"我还是有点在跟他斗气。气什么？我也不是那么清楚，就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好像很在意什么事。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别生气了。"左近的吻又变得温柔起来，星星点点地落在我的脸上、脖子上，"好喜欢你啊，这样简直就像在做梦，彦十郎会躺在我的怀里......"
还是觉得自己心里不爽，忍不住脱口问道："左近的第一次是和什么样的女人？家里的什么人吗？"
"哎？干吗突然问这个？"左近脸上一红，更让我觉得在意。
"我不应该去探究你的过去，不过心里就是觉得别扭......"
"你在吃醋吗？"左近的眼睛又在发亮，一脸兴奋地望着我。
──我会为男人吃醋吗？和女人争风吃醋，而且还是没见过面、不认识、以后也不可能会认识的女人？
──好像会。
爱上左近的我此时对他的事似乎都变得在意起来，几乎有点神经质了。特别是在这种时刻，如果不说清楚，恐怕我会忍受不下去的。
"我没这么说，只是有点在意，很想知道......"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就像是在嘟囔，"这种时候，你对我做的，也对别人做过......"
"啊？"左近想了想，"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那件事真有些不好意思......"
我盯着他的脸，注意着他的表情。
"那个......"他伸手挠了挠头。
"唔。"我的心立刻就又像被谁捏了一下。
左近还在讪笑着："其实不是什么好事，那是我在游学途中的事，对方是妓院的姑娘......"
"什么！"我一下子坐了起来，"妓女！"瞪着左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我竟然在和一个妓女争风吃醋！本来那就是我认识左近之前的事，为什么我会像个女人一样在意？在意他之前的女人......
我突然沉默了。
"唉──"左近也在注意我的表情和反应，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又把我重新搂回怀中，接着十分认真地说，"那时还比较年轻，又没经历过那种事，总觉得好奇......不过......"他吻上我的额头、眼睛，接着滑到耳边，咬住了我的耳垂，"现在我爱的是你，你是我第一个如此深爱上的人。从此以后，我只会对你做这种事，我只有你，而你......"我又被他扑倒在地，"只有我，只能有我......可以了吧......"
我不否认就是在等他向我发誓。即便是这种不被世人所认同和接受的恋情，我也要听到他的誓言，因为我们都清楚，彼此之间绝不只是因为肉体的关系才会走到这一步。因此，这段恋情绝不是虚假的、浮于表面的东西，而是真心实意、切实存在的，和那些被世人所赞美传颂的千古绝唱没有两样。只要心与心是相通的相融的，就算外形改变，实质也绝不会改变。
"我爱你左近......"我也在他耳边轻声细语着，"真心实意地爱上了你，所以，我只有你，只会有你......"
左近直起身注视着我的脸，他那种强忍的表情让我瞬间也生出一种想要疯狂、想要完全忘记一切的强烈渴望。我感到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正顶在我的腹部，于是会意地笑了："不用忍了，来吧......"
"嗯。"
本想不错过左近任何表情的我，在觉得他进入我体内时，那种强烈的疼痛感却让我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发出了呻吟。
"很疼吗？"应该在注视我的表情的左近，声音听起来也不很轻松。
我摇着头，却还在呻吟着。
左近吻着我，慢慢挺进。
"啊──痛......"体内有种被充满的感觉，同时疼感也在加剧。
"彦十郎、彦十郎......"左近轻呼我的名字。
我微微睁眼望着他，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几乎压过了身体上的疼痛感："我爱你，我爱你......"一边呻吟般地说着一边回吻着他。
男人眼中燃烧起的欲望之火，远比身边的火焰来得炽热："彦十郎，对不起了！"他说着，猛地动了起来。
"啊！啊──"抽动的疼痛令我不由自主地叫起来，自一处传遍全身的疼痛让我的意识在渐渐模糊。"左近──左近！"隐约中我觉得我在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而耳边回响的则是"我爱你"一样的话语......
十七
稍微恢复了意识的我，发现自己正被左近拥在怀中。
"醒了啊。"左近见我睁开眼，忙温柔地问着。
"嗯。"我转头望向一旁，火焰还在熊熊烧着，看来是左近在我昏睡时又往里面添了干枝；庙外，风雨未停，却已经比之前小多了。
再转回头，正好撞上左近的胸膛，那是相当健壮的男人的胸膛，虽然有些细小的伤痕，但看起来仍很完美。之前只顾躲避他的目光，自己都没有好好仔细地欣赏过他的身体......
──我在想什么呀！
脑子里竟然在想着欣赏男人的裸体，而且还是在被男人拥抱着的时候，并且双方都还是赤条条的......
脑中突然情景重放：
──被左近拉到这间破庙里......因为衣服都湿透了，所以被他都脱了下来......
──自己竟然赤裸着就投入了他的怀抱，然后还向他许下了爱的诺言......
──接着......接着......接着......
那是明摆着的，但却在脑海里实在不愿想起的、可耻的事......
疯狂之后清醒过来的我"啊"了一声，就从左近的怀中跳了起来，但身体上的疼痛却还未消失，腰部以下竟然发软无力，让我又一下子倒回了他怀中。
一种从未有过的疼痛感传了过来，令我皱起了眉头："痛！"
"没事吧。"左近慌忙扶住我，"怎么了？还痛？真的那么痛吗？"
我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望着他的眼睛时，我竟一点儿也气不出来。
他关切的表情更让我极度难为情，虽然并不后悔与他发生了关系，但同样身为男人的自尊却让我觉得羞耻难堪；而且，第一次竟然是在这样的风雨之夜、这样的山中破庙里，我觉得自己就好像发了情般饥渴难耐的野兽......
"好难为情啊......"身边连件衣服都没有的我，想找什么东西来挡住脸都不可能，只好弯起腿，把脸紧紧贴在膝盖上，不去看他。
温暖的双臂又将我环住了，背后，男人温柔的声音再度传来，同时那温暖宽厚的胸膛贴紧我后背的感觉，让我瞬间就安定下来。
"我也是啊，不过，能和彦十郎这样亲密，再羞耻我也不在乎......"嘴唇自颈部滑到后背，让我有种麻酥酥的感觉，身子立刻就软了下来。
"左近──"
"别忘了，我们都是男人，彦十郎要是觉得羞耻的话我也会的；但是我觉得很幸福的话，希望彦十郎也有一样的感受......"
那双温暖的大手又从后面抱住了我，将我拉入怀中，然后扳过我低垂着的头，又深深吻了下去。舌头的挑逗很快令我清醒的意识又再度变得模糊起来，我反手搂住他的脖子，又开始激烈地回应他......
"刚才我让你有幸福感了吗？"左近近距离地凝视着我，又是那副认真的表情，"我令你达到快感了吗？"
我再迷糊听到这种话耳根也会红起来："闭嘴，笨蛋......"
这种时候，我们之间年龄的问题早就不存在了，也不需要再用什么礼貌客气的语言，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也是，毫无顾忌。
"有吗？还是没有？"他一再追问，让我快烧起来了。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一个劲地摇头：干吗老是问这种让人害臊的问题啊？
"这样啊......那就......"
突然感觉自己的腰被两只手用力的抓住，然后抱了起来，接着惊觉到什么东西正抵在下面时，两只手已经用力把自己按了下去......
"啊──"疼痛感、炽热感瞬间传来，当左近动起来时，自己的前面也有了感觉。"左近、左近，别......"疼痛感又在全身蔓延开。
一只手伸到前面，握住了我敏感的部分，也动了起来。
"感觉到你体内的我了吗？再多感觉一些......你是我的，是属于我的......我也属于你......"男人在我背后边喘息边说着，然后吻着我的后背，"好棒啊，彦十郎的身体里好热......好舒服......我爱你、我爱我、我会永远爱你......"
　　身体完全被这个男人掌控住，耳听得他在背后不住念叨着，似乎身体内部正在发生着什么变化。疼痛竟然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形容不出的感觉，那种感觉自下而上，像涨潮般自体内涨起来，霎时就没过了眼睛，泪水顿时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