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飞仙(上部)凡世间(下)——卫风
卫风  发于:2009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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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坦白的,真挚的爱语,可是我听着却没有甜蜜的感觉,只是觉得一股浓浓的心酸和怅然,没来由的,眼眶也热了:苏和,我也是一样。

  他往石墩一侧移了一下,拍拍空出来的位置:你坐下。

  我在他身旁坐下,很自然的伸手揽住他:你这些时日,都在这里将养身体?你该早告诉我的,我

  现在你不是来了么?他微微一笑:来了就好。

  他低头,目光落在我手背缠的纱布上:还疼么?

  我摇头:不了。对了,小狐狸为什么咬我?它又跑哪里去了?它是莫前辈养的么?

  苏和脸上虽然还是带着微笑,但是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他的笑意里有着隐忍,有着苦涩,有着以前他从来没表露过的沧桑。

  他除了身体不好之外,还有其他的事没有告诉我吧?而且,就以我对他的了解,单单是身体不好,也不会令他露出这样复杂的,忧郁的,让人微微心悸的表情。

  究竟是什么事?究竟为什么他不肯告诉我?

  苏和把我手上的布条又拆开查看伤口,松一口气:差不多了。不要用劲,也别沾水弄脏,很快会好的。停了一下又说:就是这个齿印儿,可能要过一段时候才能消掉了。

  我说:这小家伙儿也真是喜怒无常,好好儿突然咬人一口它咬过你没有?

  苏和一笑,摇了摇头:总之,是你做事惹了它,它才会咬人的它不会做没有道理的事。

  我很想再分辩一次我没做任何惹怒它的事情,但是现在的气氛温柔的让人心弦微微发颤,胸口象是涨满温暖泉水一样舒缓柔软,我慢慢的伸过手握住他的手掌,没有再说话。山风吹得树叶哗啦啦的轻响,太阳升的高高的,照得人微微有些晕眩的感觉。

  我这些日子,一半时候将养身体,一半时候精神好些,就跟着长辈一起出去做些事情。这一年来很不太平,到处都有许多邪门的事情,你下山往这里的一路,也不算太平吧?

  我点头:正是,一路上妖魔鬼怪遇了不少,听人说,往年并不是这样。

  他点头:是的,这其中有些缘故,只是我们也还没有查清楚。你们来的也正好,南诏国再向西南去那里倒可能有些线索。南诏女主和我家素有渊源,她遣人来邀我们去商议过,正打算去那里探个究竟。

  我心里一动,脱口说道:难不成你也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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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莫还真和苏和都没有说清楚,可是我有眼睛自己能看的明白,苏和现在的身体实在是糟糕,在这样的大太阳底下,一般人早该晒得脸上发热,苏和与我相握的手却还凉凉的没有半分热度。脸色苍白没有半分血色,被太阳光照着,简直单薄的象一张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薄纸。

  你这种身体还能做什么?就算是要去探险也不关你的事情!

  他一笑:你把我当琉璃花瓶了么?我没那么不中用。我的情形已经好多了。你来之前小半年,我已经可以行动自如,就是不能离开这山谷太远。你发觉了吧?这山谷里灵气充盈,是修道人的宝地。我偶尔还会去外头行侠仗义一把呢,你来的路上说不定就已经听过我的名头儿了。只是这些日子四处都不太平,我们这里已经很偏僻,还有麻烦找上门来。正好那时候我爹他们全不在,我独个儿应付,也把来犯者给喝退了。只不过对方耍阴招儿,我受了点伤,现在没有全好就是了。再过几日就没大碍了。

  我老老实实说:我没听说过你这位苏少侠的大名。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去逞强,先顾好自己比什么都要紧。

  我当然不会打肿脸充胖子了,你也不用担心。

  我还想说话,他的手指轻轻按在我唇上,然后,他的唇取代了手指,缓缓的印上来。

  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烫的皮肤和嘴唇,一下子接触到柔软的微凉的温度。

  我觉得背上有些麻痹,既快乐,又有种酸楚的感觉,让人全身无力。

  我和他已经分别了太久太久,久到我以为从前的柔情蜜意不过是自己的臆想,是一个不太真实的梦。

  诚然在山上,有师傅关注,有同门友爱,有师兄那样殷殷看护,可是我的心底,却有一个角落,旁人无论如何也走不进,填不满。

  苏和苏和

  我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我竟然一直没有发觉,你在我的生命中,如斯重要。

  心里那一块空落落的地方,原来正是你挖出来的,也只有你才能填得上。

  吻渐渐加深,分不清是谁主动的。

  后来我们分开来,苏和靠在我肩膀上喘了几口气,轻声笑:你还记不记得我说的话?

  我有些莫名其妙:你说的话可不少,我哪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啊?

  他笑,又有点咬牙切齿:你真没有良心不过,没办法,谁叫我偏认准了你了啊。你不记得也不要紧,反正我自己记得就行了。

  我被他说的好奇起来,追问他:到底是什么话啊?什么时候说的?你给提个醒,我肯定是记得的。

  他在我肩膀上蹭了两下:不要紧,以后你总会想起来的。来日方长啊

  是啊,不用急在一时。

  山风吹在身上有点凉,我问他要不要进屋去。

  他说屋里有人旁人,不好。不如这里好。

  我要把衣裳脱下来给他披,他也没推辞,就裹在身上,还靠着我的肩膀,我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苏和的手也终于有了点微温。我揽着他的肩膀,觉得手下的人比记忆中瘦了很多。

  就算是很久之后,我也会时时的想起那天的阳光,山风,还有他轻声在耳旁说的话。

  他说,蓉生,咱们就这么一直坐下去,就我和你,不分开,好不好?

  我胸口软软的,有点甜,有点心疼。我说,好。

  过了一会儿他叹口气,笑着说,不行的啊,肚子饿了呢,得去吃饭,不然就饿死了。

  我说,不吃也没什么。你听说过望夫石吗?我们就这么坐着,不要动,说不定也会变成两块石头,那样就真的再也不会分开了。

  本来是有些玩笑意味的话,他却认真起来,追问我,如果和他一起变成石头,我肯不肯。

  我看着他的脸,也认真的答,和他在一起,变石头,变成树,变成水,变成风都没有关系。

  我们后来站起来的时候,腿都麻了,太阳也要下山了。

  苏和要站起来,忽然哎哟一声又坐了回去。我也不比他好多少,不过还是能站得起来的。

  我走不了啦。他笑:看来真要变石头了。

  我说:不要紧,我把石头背回家去。

  他笑笑,然后忽然转过头往身后看。

  我顺他的目光看过去,蓝师兄就站在我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不知道是刚来,还是已经站了一会儿。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许,是隔着一段距离,我看的不清楚。

  我模糊的想,师兄是来散步的?还是来找我们的?

  他在那里,是发呆,看风景,还是在看人?

  然后我扶苏和站稳,他伸手扶着我的肩膀借力。

  等我再转头去看的时候,师兄已经走开了。

  晚饭摆上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因为多等了一会儿莫还真。

  他显然赶了不少路,头发有些乱,鬓边显得有些蓬松,一绺头发散下来垂在耳边他也不去拢,坐下来端起来碗就吃。

  怎么说呢?苏和问。

  莫还真头也不抬:他们最近麻烦太多,人手分不出来。我还答应了他去黑苗寨那边调停,那里又打了起来,死了好几百人了。

  西南那边呢?

  莫还真停下来,说:没人手,没办法。

  那我和蓉生一块儿去。

  莫还真摇头:你别莽撞,这件事好象不太简单。要只是闹闹瘴气,几只僵尸折腾着,那是小事。但是我估着没那么简单。

  蓝师兄忽然开口:莫前辈不如把那里的事情详细说一说,人多大家一起想个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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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事说来也简单,并不是特别的蹊跷。这事儿是在三月里起来的,先是砍柴的樵子入山之后再不回来,后来就有团黑瘴腾起,先是一个沟谷里,接着漫到了全山,远远看去乌团团的,鸟雀倘若一头撞进去都不再能够出来,山里的虫兽也都没有半点儿声息了。有胆大的人还想去一探究竟,也是有去无回。前些日子南诏国内也有派人去探过,虽然那几个去的修行人道行只是一般,可是总不至于一个也逃不出来,就如同泥牛入海似的。一来二去,那里被传的就更加可怖了。前些日子逍遥送信来跟我说这个事情。他因为炼妖洞里的蛊兽突然爆乱的事情缠住了脱不开身,灵儿又有了身孕没办法退一步讲,就算她没再怀孕,也得坐镇宫中,哪有女王亲去探险的道理?若有点什么闪失,那可就不是现在这样说说的事情了。所以托到我这里来。但是你知道,最近的

  苏和打断他的话:这里也离不了你,所以我说我去看一看,料来也没有多大的麻烦,不难解决。

  莫还真看他一眼:你?你能保得住自己就不错了。你的灵力时高时低的那么不稳当,到时候别人家还没打,你自己就先倒了,那才叫有意思呢。

  我看看苏和,又看看师兄,再看看莫还真。

  这事情听起来的确透着诡异,不过也未必象莫还真担心的那样,有那么险恶。

  但是再回头看看苏和的脸色,白渗渗的,肩膀瘦仃仃的,我却又觉得莫还真的担心也对。他现在这样子,病恹恹软绵绵的,还说去除妖?别他没除了妖,倒让妖把他给除掉了。

  我都好的差不离了。苏和用筷子在盘子里乱拨,好好的一盘菜给拨的不成样子。他说:除妖这种事,我也不是头一次做。实在不敌,打不过我,我自然会跑。

  你说的轻巧,这和你那些小打小闹的不一样。要真是打不过就开溜,前些日子去的那些修行的人怎么就没有一个跑出来的?土遁水遁隐形缩地,这些法术难道他们就一样不会了?光显得你会逞能。我和你说,这件事绝不简单,你别给我想花招儿。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蓝师兄忽然说:苏师弟若是不便,我倒是可以代为走一遭。不说能够除妖伏魔,只是探一探情形,小心谨慎一些,料想无妨。

  我想了想,也点头称是:不错。我和蓝师兄去那里探一探也好,多少能帮上些忙。

  莫还真略一犹豫,还是摇头:不妥。我再仔细琢磨琢磨,想一个更稳妥的办法才好。我想去那里的人未必个个都是修为不高,前后好几拨人去过了,要说起来,这些人也算是各有所长,一个人力有不逮,一众人加起来,强弱互补,未必实力就差哪里去了。我想了好几天,觉得这问题,多半是出在那黑瘴上面。一来这瘴气多半有剧毒,二来黑雾弥漫,人一进去难免耳目失聪,中暗算的机率也就更高了。要想把这事儿解决,多半得先想法子把那黑瘴气驱散摒除了才是。贸然前往,胜算可没有几成。

  一顿饭吃的食不甘味,苏和脸色不好,莫还真也是一脸肃穆,我琢磨着他说的那件事情,也想不出个头绪来。偶尔瞥一眼师兄,他是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

  碗筷收了下去,茶端上来的时候,蓝师兄说:这倒也不难。我在古书上看到,瘴气多发于山间,泽谷,因湿而生,因凹而聚。要除秽驱瘴,虽然不容易,却也不是没有办法。

  莫还真嘴角有点微微的笑意,只不过细看的时候,又没有了。

  唔,这么说来,你是有办法的了?

  蓝师兄点头说:还没见着那瘴气的究竟,我也不能说一定有把握除去,还得先看到再说。所以,既然莫前辈无暇顾及,不如我和苏师弟代为效力,走上一遭,或可除了这个祸患也说不定。

  莫还真沉吟片刻:也好,那就有劳你们两人。我那里有些除秽避秽的药物,一些防身的符咒,回来你们都带上些。切记一定要小心谨慎,如有不妥,要先退身保命,不可冒进犯险,总之,安全第一。

  苏和说道:那我呢?

  莫还真看他一眼:你老老实实的跟我一起看家得了,这事儿你别掺和。

  苏和咕哝一声,竟然没有反驳,倒是让我意外。这家伙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听话的人了?

  他别是又想打什么别的主意吧?

  莫还真很显然也是一样了解他:你老实呆在家里,别想给我偷跑胡闹。

  是极,这话说的正准。苏和这家伙从来也不是个安份听话主儿。

  不过莫还真肯定有法子制着他,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事情就这么商定下来,师兄和我明日就动身去南诏国西南的那座叫做善空的山里探个究竟。苏和眼巴巴的看着我,说了不下十次让我小心,还把一堆有的没的丹药符纸塞了我一兜。

  我忽然想起刚遇到他的时候,他说他爷爷是道士,他爹也差点儿当了道士。他爹我是见过了,可他爷爷是哪一个我倒是不知道。而且这家伙当时开玩笑说自己家并非道士世家,而是妖精世家。这话就没来由了。他家要真是妖精世家,他们现在怎么净和妖魔鬼怪过不去?

  行了,我自然会多加小心,你别婆婆妈妈的,都不象你了。

  苏和瞪我一眼:旁人求我婆婆妈妈,少爷我还没那心情搭理呢。你别粗疏马虎,小心阴沟里翻船。

  我摸着头嘿嘿一笑,苏和自动自发的抱了一个枕头来往床上一丢,趴那儿就不动弹了。

  喂,我推他一把:你

  我今晚就睡这儿不走了,怎么,不行啊?他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儿,恶狠狠的冲我龇牙咧嘴,活象活象那只咬我一口跑的不见踪影的小狐狸!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什么样的畜生,苏和刁钻,养的狐狸也泼赖。而且他养的的狐狸把我咬我,他只说给我上药,可一句也没骂过那狐狸,似乎我就该被咬,那小畜生咬的很对很占理似的。得,惹不起哪我还躲得起,他装没事儿我也就不提了。不过下次再叫我看见那个大尾巴的毛家伙,我非得给它点好看。小样儿,交情归交情,一翻脸就咬人可就不象话了。

  我讪笑:哪里哪里,这是你家嘛,你想睡哪里就睡哪里。

  怎么不行?当然行,绝对行。

  我美滋滋的吹熄灯,踢掉鞋也爬上床,睡在他的外面。

  苏和没出声,过了一会儿,我嘿嘿笑了两声。

  你贼笑什么,跟闹鬼似的。

  没事没事儿。

  话是这么说,不过没过多会儿,我又嘿嘿嘿笑了几声。

  有病啊你?苏和翻身坐起来:到底憋什么呢?给我老实说!

  我压低了声音说:没事儿。就是忽然想到一件小事儿。

  什么事儿?

  我声音更小了:我正想呢,咱们将来要是在一块儿了,我管你爹啊还是莫还真他们叫什么呢?是叫公公?还是叫岳父?

  苏和静了一下没说话。

  哎哟!

  砰!

  我被他一脚踢下了床。

  屁股好疼啧,差点儿没给我摔成四瓣儿的!

  果然都一样,说翻脸就翻脸,不过和小狐狸比比,一个动口,一个动脚

  还是有点不同的哪。

  82

  从这个灵气充盈的山谷到那个不怎么太平的善空山,步行的话大概要走两天,但是我沾了师兄的光。我虽然还不会御剑飞行,但是师兄已经可以做到,虽然碍于功力不够深,而且剑也不是什么特别祭炼过的飞剑,只能离地一二十丈这样子飞,速度也不快,比骑马稍微快一点点,带着我又拖了一点速度。不过看这样子,一天就能够到地方。

  师兄这把剑哪里来的?不是咱们山上派发的那青锋剑了。

  师兄一笑:青锋剑可不能够当成飞剑来使啊。虽然常言道,只要功夫精深,采花摘叶皆可伤人,可是我年纪轻,本身的修为也没那么高。这把剑是我下山的时候无意中得来的,名曰畅云,不是什么名剑,但是这剑的前一位主人是修道之人,这剑也不简单,我得了这剑,也算是坐享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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