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世家——羽大娘
羽大娘  发于:2009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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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分感觉,都超乎自己的预期,既新鲜又刺激,每每冲撞着她的思绪。

  他离远了,会想着、盼着、期待着。

  他离得近了,却又会慌、会紧张得手心冒汗、会乱得连呼吸心跳都无法控制。

  「对不住了……」南宫卿邑那沙哑带着点愧疚的气息,在耳边轻吐。

  热度,直逼而来││

  身体自腰后被他紧紧搂着,前胸也紧紧嵌入了烫人而厚实的胸膛,狂野凌乱的心跳穿透两具紧贴的身躯,牵动着另一颗小小而慌乱的心,同样狂乱而舞。

  那张不知有多少闺秀侠女憧憬爱慕的脸,近得让她模糊而失了焦,只感受那漫天袭来的热气,霸道地欺上了自己的唇。

  韩霄瞠大了眼,错愕地感受那唇上的霸者,吃惊而张开的嘴,被湿热的舌尖侵入肆虐,浑身上下,无一不是这男人带来的灼热,口腔内猖狂跋扈的侵略者,狠狠掠夺她微薄的理智,双腿颤抖着连支撑自己的力量都被抽空,只能倚靠在南宫卿邑的怀里,让他更加放肆地霸占她每一分的思绪、每一分的反应。

  *     *     *    

  烈火焚烧,南宫卿邑的手由韩霄的滑落到臀缘,另一手插入那柔软的发丝扯下束发的布条。光滑如绢的黑发散落,发丝刺痛了韩霄的白皙的颈,让她从迷乱中争回一丝理智。

  错愕地狠狠推开南宫卿邑的胸膛,抓着胸前的衣襟剧烈地喘气。红潮弥漫在韩霄的脸上、颈上,就连衣服遮掩下的身子,也早就羞得红了一片。

  陌生的欲望,让她慌乱而不知所措。男人赤裸裸的情欲,她还是头一回知道。情与欲,都因这男人而起,交杂着羞耻与错愕,泪水,竟不受控制地夺眶涌出。

  身躯分离,沁凉的晚风冷却了几分被欲望掩盖的理智。理智重回后,南宫卿邑满是后悔……

  他竟然、竟然就这么对韩兄弟吻了下去,而且还不只这样,若不是被硬生生推开,或许就任由情欲支配,就在这里将这可人儿压在身下,肆意掠夺。

  韩霄滚落的泪,犹如最严厉的指控,深深地让南宫卿邑懊悔自厌。垂落身侧的拳头狠狠地绞紧,指甲刺穿了掌心,渗出了鲜血。

  该说些什么?解释?还是道歉?

  一句爱他,能解释方才比野兽还不如的举动?

  道歉?

  同样身为男子,却被另一个男人这般对待,这种羞辱,能是一句对不起便能解决的吗?

  为什么做出如此荒腔走板的事情?向来自豪的理智,在欲望的面前为何竟如此的不堪一击?

  不知不觉中,对于眼前这个韩扁一,竟怀抱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深厚而浓烈的情感,甚这浓烈到渴望占有。

  「该死!」

  清烈的巴掌声夹杂着自责的咒骂,在韩霄耳边响起。十成十的力道重重掴在南宫卿邑的脸上,懊悔而紧握的拳头,掌缘外,红肿一片。举手,又是一掌狠狠掴在另一边的脸,利牙摩破了嘴,鲜血染红一排洁白的齿列,缓缓地自唇缝间溢出口腔。

  「你干什么?」

  韩霄从慌乱与错愕中惊醒,几乎是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才拉住南宫卿邑不断掴向脸颊的掌,瞧着他红肿的双颊,满是揪心的疼。

  愧疚地闪躲韩霄的目光,想甩开臂上拦阻的手,却怕一不小心又伤着了她,压抑着满腔的自厌自责,一点一点,轻轻地拨开了韩霄的手指。

  「杀了我吧!」

  「你在说什么?」

  「杀了我!」

  对!

  杀了他这个对兄弟起了邪念的混帐,还韩兄弟一身清白、还他一个交代。

  「是啊!霄儿就杀了他吧!」由远而近,飘来严厉充斥杀意的低沉男音。

  *     *     *    

  一袭墨绿丝绸气势凌人的男子,自街角提步而且出,两眼迸射出的怒火,就连瞎子也能感受的到。

  韩霄一见此人,心喜得把方才发生的事全都抛在脑后,足尖一点,扑进男子怀中,亲腻地扯着男子两鬓垂落的发,笑问:「你怎么来了?」

  「幸好我来了,不然我的宝贝就要给人欺负了,要不要我帮你杀了这该死的家伙?」

  韩霄搂着他的脖子,咯咯轻笑:「少来,区区一个吻罢了,只是有点被吓到。」

  男子怒视着南宫卿邑,凌厉地开口:「光是让你吓到这个罪,就足够让他死上数百次了!」

  「我警告你,他可是我看上的人,你要是敢动他我可跟你没完。」

  男子没好气地哼了哼:「不过是个破铁圈,快点拿出来给他,我带你回家去。」

  韩霄冲着男子咧咧嘴,道:「哼!你居然敢说那是破铁圈,好呀!回头我跟娘告状去。还有,既然是个破铁圈,你干么老拦着不让我给小佳佳?分明就是忌妒。」

    男子一听韩霄要回家跟她娘告状,想到那个看似温柔婉约其实又阴险又诡计多端的大姐,不由背脊一凛,瞪向南宫卿邑这个「外人」的眼神又冷了三分。

    打从这男人一出现,南宫卿邑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只是一时半刻想不起究竟在哪见过此人。被那记冷眼一扫,方才想起此人身分││

    轩辕剑门的门主,轩辕鸿。

    江湖中人若说没听过轩辕鸿的名,就像酒徒不知京城太白醉仙楼;赌徒不识骰子;和尚不念经;状元爷说他不识字;绣女说他没摸过针。

    总之就是三个字││不可能。

    他的剑、他的艺、他的多情、他的相貌........无一不是江湖儿女谈论崇拜的事情。

    身为江湖后辈,南宫卿邑即使觉得轩辕鸿与韩兄弟间的关系好得让人扎眼,却也不失风度地揖礼,道:「晚辈南宫,见过门主。」

    「你便是阿钧收的义子?」

    「是。」

    「很好嘛,得了阿钧的宠爱传了他那无双的武艺,应该有不少姑娘们明里暗地对你有一吧?」

    豪不遮掩的厌恶,竟从轩辕鸿这种武学宗师的嘴里说出,南宫背脊一凛,想不透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这位赫赫有名的前辈。

   「不、不敢当......」

   「既然如此,又何必来招惹我家霄儿?」

   「霄儿?」

   南宫卿邑疑惑了?哪来的霄儿?

   若说轩辕门主的态度起因于褚佳谣,倒也还能理解,可现下居然跑出个霄儿,这究竟演得哪出戏?

   「小│舅│舅││」

   韩霄咬着牙根压低了声音,恨恨地瞪着轩辕鸿:「我现在叫做『韩扁一』,你要敢掀我的底,回家我就跟娘告状去。」

   轩辕鸿也跟着磨牙,低了嗓子阴侧侧地道:「不巧,要我拎你回家的,正是你娘亲。」

   「什么?」

   韩霄大叫,忘了刻下还有个不知她身家背景的南宫卿邑,想起自家那恐怖又聪明绝顶的娘亲,想到自个儿是偷溜出来,别说报备了,一路上游山玩水乐不思蜀,连封信也没稍回家去。用脚底想也知道,现在娘肯定气炸了,否则不会连小舅舅也奉命出来把她给逮回去。

   「呜......怎么办?」

   轩辕鸿睨着哭丧了脸的韩霄,冷笑:「一是你乖乖跟我回去,二是我把你敲晕了差人把你拖回去。如何,选哪个?」

   「一......一啦一啦......」

   可恶,这不跟没得选一样?臭小舅。

   韩霄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南宫卿邑,拽了他的手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确定她要说的话不会给轩辕鸿听到后,方才开口。

   「一路上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谢谢。我要跟他走了,以后也不晓得能不能再见得到面。」

   「你要跟他走?」不自觉地,语尾拔高了调。

    韩霄点点头,红晕渐渐浮上了双颊,羞怯地绞弄着手指,细若蚊鸣地道:「我......你......那个......为何会......吻......吻我?」

    南宫轻叹,指尖梳理着那头乌黑垂肩的发,眷恋地道:「若我说......因为我似乎,喜欢上了你。你......感觉如何?厌恶吗?气愤吗?还是......」

    韩霄连连摇头,否定南宫卿邑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不厌恶,也不气愤,我......不讨厌......」越说,韩霄的头就垂得更低,「只是......好突然......为何、为何会喜欢我?好多女孩儿都喜欢你的不是?我这么平凡,又粗鲁,为何?」

   南宫卿邑苦涩一笑,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头,「我该如何回答,一个连我都不明白的问题?只是,不想放你走,想要你待在我身旁,想拥有你。其他的人,从未让我有过这种感觉。」

   「即使他是个男人,你也喜欢?」

    冷冷的声音突然插入,韩霄回头一看,居然是轩辕鸿,想到刚才那一番话全被小舅舅听去,不禁大羞。

   「你你你、你偷听!」

   轩辕鸿哼嗤了声,不屑地道:「不巧,本人内功深厚,耳朵灵。下回若想说话不让我听到,麻烦多走半条街,还有,记得别杵在上风处,否则还得再多走半条街。」

   「呸!」

   轩辕鸿毫不理会对着自己大做鬼脸的韩霄,正色地瞅着南宫卿邑。

   「我的话,你还没回答。」

   低头看着韩霄俏皮的模样,南宫卿邑露出连自己都没发现的笑容,一个真真切切、毫无丝毫算计,从心底透出,最真最灿烂的微笑。

   「是啊,无论他是什么人,我似乎都注定了会被吸引。」

   「你喜欢男人?」

   南宫卿邑的脸部略略抽了抽,尔后老实地摇头:「不。」

   「可是他││」

   「他不一样,在我心中,他不一样,这种感觉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前辈你说得对,是有不少女子对南宫有意,可是我从未在任何女子身上,感受到这么剧烈的情绪。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是爱吗?我不晓得,我不懂什么叫做爱。只知道无论什么才情,在他面前都只有慌乱的份;无论再强的武艺,在他面前都成了废物,我连手该往哪摆都迷糊了。我......很乱......真的很乱......」

   没有破绽,才是强者。

   可自己在韩兄弟面前,总像个毫不会武的娃儿,赤身裸体,处处破绽,被看得通透。

   他该警觉,甚至闪躲这种劣势。

   然而,不知为何,离不开那双清彻如水的眼眸、离不开那表情丰富的脸蛋。彷佛沾了毒般上了瘾,越相处,便越舍不得放手。甚至,险些做出逼人就范逾矩失礼的该死行为。

   好乱......真的好乱......

   在隐约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韩扁一是男是女早就不是问题,乱的,是长年累月下,一个剑客自我防卫的心。

   江湖诡谲多变,防人的心早已深根扎在意识的深处,就像个顽强禁锢的门,如今要亲手将它开启,因为恐惧,所以心乱。

   若是露水姻缘游戏人间倒也罢已,可是自己知道,对于韩兄弟││他,确实动了真心。

   心乱、恐惧,说穿了不过是胆小懦弱的情感作祟。

   怕真心被拒、怕一旦放了情感,从此再难收回,也从此,自己不再完整、也不再同以前一般,能主宰自己的一切。

   他的性子,理智永远超越情感,可若动了真情,那便是一生一世、便是刻骨铭心,即使被伤得体无完肤,也依然倾注了灵魂地去爱。

   *     *     *    

   迷惘、挣扎、拉锯││

   南宫卿邑每一分神情,悉数入了轩辕鸿的眼。

   「真是......怎么会这么像......」

    轩辕鸿用着无人听得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真像!

    像极了南宫钧,也像他曾经有过的挣扎。

    曾经,理智与情感也这般胶着地拉锯着,挣扎地不想放弃自己做主的洒脱与傲气,也迷惘着初尝情爱的甜美。

    最后,他选择了投降,成了爱情的战俘,甘之如饴。

    南宫,又会如何抉择?

    是从此抹杀真心,凭着过人的条件风流天下?亦或宁守真心而放弃百绽群花、莺莺燕燕?

  

  第七章、

   半年后、轩辕剑门││

   「臭小舅、烂小舅,我诅咒你被小佳佳抛弃,哼哼哼!」

   连串的咒骂声,从半年前大小姐被门主带回来后,就几乎天天上演。害得轩辕剑门弟子脆弱的小心灵都受到不少伤害。

   想那玉树临风威震八方,剑门中每个弟子无不崇拜的堂堂门主,却给人成天骂得臭头,而且还不能去整治那个大骂他们门主的家伙,谁让那个臭骂门主的,是他们的大小姐,是门主亲姐姐的宝贝女儿。

   如果光是这层关系还不打紧,恐怖的是那位嫁入顶顶有名采花世家,被誉为天下第一美女的门主姊姊。

   别被她那美艳无双的脸蛋给骗了,这位大美人整治起人来,下手那个凌厉、被整之人下场那个凄惨,连玉树临风威震八方的轩辕门主都只有哀号的份。

   那就更别提有几个打着「扞卫门主名声」旗帜,准备恶整大小姐的菜鸟弟子,连大小姐的衣服都还没摸着边,就给大小姐她娘、门主他姐姐、天下第一美,整人手段也堪称天下第一的大美女捱个打成了猪头,扒光了衣服裸奔游街。

  也所以,打那回之后,剑门里头的弟子各个成了「非礼勿听」的乖宝宝,省得他们的英雄、他们的偶像、堂堂门主大人在他们心中闪亮亮的地位,会从此一绝不振。t

   *     *     *    

   韩霄气愤地槌打由外锁起的房门,吼了半天也没人理,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烦躁地拉扯半年来长到腰间的发。

   「混帐小舅││」

   可恶可恶可恶!

   居然整整半年把她关在轩辕剑门里面,就连娘亲也是,居然跟小舅联手,任她怎么求也不放她出去。

   闷死了、气死了......想死那个人了啦!

   那个吻了她、说爱她,却整整半年没声没息的南宫卿邑。

   韩霄捧着微烫的双颊,有些失落,指尖在地板上一遍又一遍书写着那人的名。

   说爱她,是真?是假?

   来不及询问,就给臭小舅偷袭敲晕。再睁眼时,人就已经躺在轩辕剑门,连个探问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俊美又风度翩翩,女孩儿家暗自心仪的南宫卿邑,居然、居然说││爱她?

   像是作梦一样,非常不切实际,感觉似乎只要一睁眼,就如晨雾般消散无踪。

   她既不温柔婉约、又不兰心蕙质,更别说什么厨艺绣花,针线活儿简直要她的命,一朵花还没绣完,手指头上早被针扎得满是血;若要她烧菜,没把自个儿的小命给烧下去就已经很不错了,砸锅摔碗烧屋顶只是最普通的惨况。

   何况......她还隐瞒了自己的女儿身......

   「是啊,无论他是什么人,我似乎都注定了会被吸引。」

   「唔││」韩霄红着脸低鸣了声。

   又想起了那句话......

   真是的,平常看他正经八百,哪晓得说起话来竟然这么让人脸红。

   那么自己呢?

   又是打何时起,留意起南宫卿邑的?

   是擂台后的温柔安慰?是竹林的舍身保护?还是......更早......

   难道说,早在夜闯南宫家想看看这江湖上有名的美男子,却屡屡扑空,就已把他搁在心上?

   一开始,只是不满两人的差距,争强好胜地想与之并驾齐驱,想与他并肩而战,不想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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