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你说的该不会是轩辕剑门的老家伙吧?」韩霄恨恨磨牙。
「噗。」南宫卿邑终于展露笑容,「这种称呼恐怕也只有你才说得出口吧!是啊,就是轩辕前辈。」
果然是混帐臭小舅。
「那你想见的人又是谁?跟我很像吗?」
南宫将视线从地面挪到那张像得过火的脸蛋,心头一疼,叹道:「很像,真的很像。」
「他姓谁名谁?」
「不说了......」南宫卿邑苦涩一笑,摇摇头不愿再去触碰会他心头抽痛的问题。
「你不说,我说。那人可是自称『韩扁一』?扁担的扁,一两银子的一?」
南宫卿邑惊讶地猛然抬头,手中的扫帚再次落地。
同样的介绍、同样的语气、同样的容貌││
难道......难道......
不、不可能!
韩兄弟是男人,眼前的却是水嫩嫩的美丽姑娘,不可能的。
思绪一幕幕在脑中飞逝,突然又听见耳边传来││
「而且那个韩扁一是不是还对你说过,『明明就是个很开朗的人,为什么老挂着这张脸?老把情绪压在脸皮子底下,你不累吗?』这句话?」
韩霄笑咪咪地等着南宫卿邑反应过来。
「你││」
「我说过了,我没有兄弟。我,韩霄,也是韩扁一。」
「韩、韩兄弟?喔不,韩......韩姑娘......你......」
韩霄大笑,拧着南宫卿邑俊俏的脸颊,惹得周遭姑娘家响起一片低骂。韩霄也不恼火,举起袖子细心擦拭着他脸上沾染的灰尘。
「轩辕鸿是我舅舅,肯定是那个混帐老头欺负你,对吧?」
南宫卿邑摇摇头,痴痴地捉住韩霄白皙柔嫩的手按在胸口,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这这这,这不是梦吧?你是女的?」
「哈哈,那时候因为溜出家门,所以才打扮成男孩,没想到把你也蒙了去。还是说,女的你就不喜欢了?」
「怎么可能?无论你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韩霄双颊一红,轻捶南宫卿邑的胸口,忍不住啐道:「嗟,也不害臊。」
「是你......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
直到此刻,南宫卿邑才逐渐感到真实,认认真真凝视着眼前突然变了样貌的韩兄弟,不,该说是韩霄。
「好想你。」
「我、我也是啦!」羞。
「嫁给我,好吗?」
韩霄大窘,在胸膛上又槌了拳,羞道:「怎、怎么跳到这个来?」
南宫卿邑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笑着:「这句话,我憋了整整半年多,你骂我也好、笑我也好、拒绝我也好。我真的只想在见到你之后,对你说这句话。」
韩霄挠挠头,满是抱歉:「都是小舅舅不好,关了我半年多,还指使你做了一堆杂事。」
「是很累。」笑。
「哼哼,你是我的人,别怕,我帮你整回去。」
「我是你的人?这么说,你答应嫁给我了?」
「咦咦咦?可恶,拿话套我!」
「夫人冤枉。」
「看你下次还敢不......死南宫,又欺负我,人家还没答应嫁给你耶!」
「是是是,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
「呵。」
第八章、
张灯结彩,红绸铺天盖地般挂满整间厅堂,双喜大字也贴满宅邸的每一处。
终于,在见过韩霄爹娘后,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未来的娘子,居然就是江湖上特立独行的「采花世家」。
之后,在韩老爷子的坚持外加泪水攻势下,本来按照习俗应该在男方家举办的婚宴,硬是给搬到了女方家。反正南宫父子也没什么坚持,也就顺着韩老爷子的心意。
正在着装打扮的南宫卿邑,依照礼俗在拜堂前不得见新娘子,正要戴上礼冠,窗口传来微弱的敲击声。嘴角忍不住上扬,走了过去,推开窗子,不意外看见新娘子穿着一身大喜红服,正窝在墙角对着窗棂扔石子。
「怎么跑来了?」
「嘿嘿。」
「要进来吗?」
韩霄咧咧嘴,连连摇头:「我是偷溜出来的,要是给我娘逮到拜堂前跑来找你,非杀了我不可。」
「什么事情让你非在拜堂前跑来找我不可?」
「那当然是很大很大的事呀!」
南宫卿邑微笑,温柔地替韩霄把喜服上的绉褶弄平。「快说吧,就快到拜堂的时辰了。」
「我问你喔,南宫钧是你义父对吧?」
「嗯。」
韩霄搓搓手,两眼闪烁欣喜之色,只差没流口水。「他好美啊!」
「是啊,明明都一把年纪了,还让人老猜不透他的年纪。」
「你的师爹也很俊耶!」
韩霄口中,南宫卿邑的师爹,就是老跟南宫钧出双入对的情人。
南宫卿邑的脸开始黑了,做好听到坏消息也不能昏倒的心理准备后,这才开口: 「别拐弯了,有话就说吧!」
「呵呵,不愧是我相公,真懂我呀!嫁你还真不亏本。」
「霄││」垮肩。
「他们俩正在大厅对吧?」
「对......」很好,我知道你准备干啥了!
「嘿嘿,那就好办,待会拜完堂不是要给长辈敬茶吗?」
「││」
「你帮我压着你师爹,我看上你义父了,这银指环老娘今天非送出去不可,哈哈!」
「霄,这可是我们俩的婚礼耶!不要闹啦!师爹才不会让你把指环送给义父呢!」
银指环的主人,就是采花世家认同的美人,任谁都想一亲方泽,见上一面。师爹可是恨不得把义父藏起来不给别人看的醋坛子,才不会让义父沾上这种麻烦。
韩霄嘟着嘴,不依地抗议:「不管,夫人大还是师爹大?你敢不帮我本小姐就不嫁,哼!」
「......」败阵。
南宫卿邑垂头,认命地叹气,「我有个更好的方法。」
「哈哈,就知道找你出主意一定没问题。说吧,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就是......陷害一个,不如配成一双。」
「你的意思是,两个都送?」
「师爹不配吗?」
「配配配,当然配,老实说我也想给他,可是想想他很不好应付才放弃。卿卿果然厉害,高招啊!」
「不要喊我『卿卿』。」脸黑黑。
「咦?不好吗?可是跟『亲亲』同音啊!相公亲亲、宝贝亲亲、爱人亲亲。」
「呃......」南宫卿邑脸红,呐呐道:「你......你高兴就好......」
「所以说,记得待会要帮我喔!」
「遵命,我的夫人││」
呜,刚才不是还在甜蜜蜜的气氛,才一会儿就转掉了,好哀怨喔!
谁让他娶的不是别人,是这位「采花世家」的大小姐││韩霄。
认命吧!
夫人喜欢就好,呜呜呜││
【完】
《番外》
「爹……爹……」一团人影急匆匆地直奔而来,还夹杂着软嫩嫩的童音。
院中品酒闲聊的两位男子纷纷回头看向那奔跑中的小人儿。
「呵,南宫你瞧瞧,我家芯儿耶!」
王廷幸福笑着,傻爹爹的得意全写在脸上,一边说还一边扳过南宫卿邑的头,要他看清楚自家宝贝女儿的可爱模样。
「是是是……」
南宫卿邑无奈地陪笑,才刚听了整整一个时辰什么「我家芯儿有多可爱」、「你都不知道我这做爹的有多担心」、「芯儿长大以后该怎么办」,诸如此类溺爱女儿的言论。当初谁晓得眼前这位,朝廷中号称严肃冷酷的大官,当了爹以后会成这付德行。
「芯儿乖,来给爹抱抱唷!」
王廷哪管得了友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一颗心全黏在宝贝女儿的身上。
王芯停下脚步,扶着膝盖喘气,小脸蛋上红扑扑的真是可爱极了。
「喔,小乖乖,爹抱。」
「爹!」王芯瞪了眼自家老爹。
「是,爹在!」王廷必恭必敬地应了声。
南宫卿邑一口酒没吞下去,差点全喷了出来。
要是王廷对当今皇上也用这般态度,不晓得那皇帝是会感动得痛哭流涕?还是给惊吓过度大病三日?
「娘被人调戏。」
「喔!」王廷宠溺捏着宝贝女儿软嫩嫩的小脸蛋。
呜,好可爱好可爱,宝贝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没留意女儿说了些什么,王廷开心欢笑:「你娘被调戏了啊!」
「对!调、戏!」王芯眯眼看着又在耍白痴的老爹,加重了语气。
「调调调……调戏?」
王廷总算听清楚女儿说的是什么了,眉眼倒竖,瞠大眼睛拍桌而起,怒不可遏:「哪个不要命的敢调戏我老婆?走!跟爹去抓淫贼去。」
王芯转头冲着南宫卿邑甩了个大白眼,很不客气地开口:「南宫叔叔,你最好也去一下。」
「我?」笑容僵在南宫卿邑的脸上。
人家老婆被调戏关他这外人什么事?万一等会王廷不敢对亲亲娘子撒气,全迁怒到他身上那可就真找死了。
于是,南宫卿邑对着王芯笑了笑:「你跟你爹去就好,叔叔是外人,不好参与。」
王芯红润的小嘴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阴阴一笑:「是、吗?可是,调戏娘的那个人,自称││韩、扁、一!」
南宫卿邑神情大变,二话不说也跟着拍桌站起,抓着王芯就往门口冲,怒气之盛,比王廷这老婆被人调戏的苦主还要凌厉百倍。
「搞什么啊?」
王廷跟在南宫卿邑后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含糊地自问了句。前方,南宫卿邑在王芯的指引下,来到京城最大最贵最华丽最奢侈的酒楼。
* * *
酒楼最奢华的一处,俊美的青年捧着掌中白嫩细滑的柔夷,犹如最珍贵的宝物般细细抚摸,脸上还挂着迷恋沉醉,堪称登徒子典范的急色样。
「啧啧,姊姊的手真嫩啊!」
「都是做人家娘的年纪了,哪还比得上姑娘家?」
被人调戏的美妇不但没动怒,反而很享受地将另一只手也放到了青年手中。
「那是别人没眼光,我就觉得姊姊好看,而且摸起来的手感还很棒呢!」
「呵呵……多谢美言,要不要摸摸别的地方?」
美妇此话一出,气炸附近一干早就想跟她攀谈,却被这韩小子抢先一步的公子哥儿们。
早知道、早知道这美人这么好说话,刚才他们还矜持个什么鬼啦?
扼腕哪!
「真的?」
青年两眼放光,吸了吸快流出嘴巴的口水,很不客气绕过半张桌子来到美妇身边。
一会儿撩起美妇如丝般的黑发、一会轻闻她身上飘散的清香,还大咧咧地勾起她小巧的下巴。青年的脸越贴越近,正当全酒楼的客人都伸长了脖子等待两人接下来的热吻时,两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奔了上来,一人一个气愤地分开快吻上的两人。
「相公?」
美妇人吃了一惊,回头就见自家相公一脸的气急败坏瞪着眼前的青年。
「淫、贼!来人,给本老爷拿下!」
「王、廷!你不要太过分了!」
南宫卿邑将那青年护在胸前,一付你敢动他老子就跟你没完的气势。
「南宫卿邑,你奶奶的,我教训调戏我娘子的淫贼关你屁事?」
堂堂宰相大人,气得连什么温良恭俭全都扔去喂猪,一冲口就是脏字连篇。要是给其他朝中大臣见了,怕是也会继皇帝老子大病三日后,接着口吐白沫吓死一摊吧!
「你要是敢动他就给我试试。」
王廷也火了,这什么狗屁朋友?不帮他抓奸就算了,居然还想包庇那混帐淫贼?也不管他一介书生,就算学过武好了,可怎么比得过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南宫卿邑?
王廷边说边卷起袖子,光火大骂:「老子怕你啊?来就来!」
「哼!来就来!」
南宫卿邑也气昏头了,一把将青年往背后一塞,也跟着卷起袖子,像个地痞流氓一般,哪还有半点剑客侠士的光彩风范?
眼看两个男人间的战争就要一触击发,旁边看戏的也跟着兴奋起来。
喔喔喔!好精采好精采!
左边那个老婆被人摸,当场抓奸逮淫贼;右边那个却原来是那淫贼的相好,而且还是个好男色的家伙。
「小二,快来两壶酒,一盘花生米。」
「对对对,我也要,清茶一盅,鸡腿两只。」
「哎呀,我也要,葱爆牛肉来一份。」
「酒两瓮,酱油瓜子三碟。」
旁边的客人们忙着点菜,小二本来早给这场面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看别桌的客倌一个个喊着要加菜,也笑开了脸,兴奋地在桌子间忙的团团转。
* * *
「来呀!」
「谁怕谁,来就来!」
「哼!」
「哼!」
『啪│』
一个巴掌重重落在桌上,力道之大,震得桌上的茶水点心全洒了出来。
原本还盛气凌人卷起袖子要跟人打架的王廷,一听这熟悉的拍桌声,心跳露了半拍,小生怕怕地转过头,只见自家夫人的纤纤玉手正稳当当地搁在桌面,不用想,刚才那拍桌子的,正是他的亲亲娘子。
美妇的手,依然放在桌上,一个挑眉,冷冷地开了口:「你刚才说…….『淫贼』是吧?」
王廷脖子上一凉,不自觉地缩了缩,吞着口水怯怯地道:「夫、夫人。」
「还说,我被人『调戏』了对吧?」
美妇的语气非常轻柔,气势确异常吓人,连续加重了两次语气,不仅王廷,就连周边等着看好戏的客人们也开始两腿发抖。
「没、没……」
「嗯?」
王廷哀鸣了声,赶忙承认:「有有有,有说淫贼,也有说调戏。娘子,呜呜……」
美妇取出手绢抹了抹渐在手背上的茶水,缓缓起身,转头,露出美艳无双的绝丽笑容,王廷的两条腿抖得更凶了。
「老爷,这么说,您是怀疑臣妾背着您偷人是吧?」
「不是……」
「不然,就是您认为臣妾柔弱,随随便便就会给人调戏了去,对吗?」
「呜……」
一国宰相,此刻只想挖地洞钻。
「呜……是芯儿说你被人调戏,我……我担心嘛……」
别怪他没义气,拿女儿当挡箭牌,因为因为……呜……娘子好恐怖啦!
「过分,爹你太狠了!」王芯没料到居然给老爹出卖,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直瞪自家老爹。
「芯儿。」
「是……娘……」王芯好想哭啊!
「回家去默写孟子加梵文经。」
「呜││」
为什么不能默写论语?孟子那老家伙很罗唆耶,人家孔老伯一句话,他足足要用二十句话才说完。
呜……居然还要写看都看不懂哞眯巴吽的梵文?好想哭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