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临————烨月朔行
烨月朔行  发于:2009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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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嗯哼,既然如此,你去睡吧,人都醒了我也没法破坏答应你的事不是麽?」
是这两人。温月冷静地看著先进的末冷与後入的陆尘风。不过这两人究竟是何关系呢......?温月无视两人的对话琢磨著。
琢磨还没完全,下颌便被紧箝地生疼。低著的头被强迫平视,映入眼帘的,是陆尘风。而末冷仍然站在石室里没有离开。
温月不明白陆尘风的眼神是为何而来,满满的恨意他就不想追究了,他的冤家若真要一个个理清那恐怕不知要理到何年何月。他纳闷的,是恨意之外纠杂得令他难解的情绪。
「你,不记得了吧,嗯?」
温月没有回话。
陆尘风也不在乎温月有没有回应,迳道:「我也知道你不会记得,无所谓,你总会想起来的。」松手,陆尘风回身向末冷拿了把锋利的短刃。「不过在那之前有些事是一定要做的。毕竟药效也只能压抑你一段时间,放心,我不会在这上面弄花样的。」寒声说罢,将刃尖对准了温月左腕,一刺,一挑。
「啊......」剧痛席卷,眉眼几乎要蹙成了一块,温月忍不住哼出声,但随即咬牙忍下馀音。
而後,陆尘风接著挑了右腕与左右脚後跟的筋,末冷则在陆尘风下手以後帮忙止血敷药。
温月硬是撑了过去,冷汗湿了脸颈衣衫,咬破的下唇渗著血丝。
「挺能忍啊。」陆尘风不带半分情绪地说道,後退几步,不碍末冷做事。他静默地与温月那双无波澜的眼相望,入神的连末冷唤了多次都没听见。
末冷皱眉,思考了会儿,决定迳自将人放落地面。了不起,陆尘风也只是对他碎念一番。
脚梏手镣一个个被解开之时,温月本打算倚墙而立,怎料,痛楚超越了想像,脚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不过一瞬之间,他便倒伏难起。
陆尘风乍见与自己相望的眼神消失的刹那有些愠怒,责怪未出口,便又看愣了眼。
见那瘦弱的人影咬牙皱眉,艰难万分地想以手肘上臂的力量爬起,却一次次地徒劳无功。陆尘风不自觉地拧紧了手,直到意外瞥见末冷略露出的疑惑目光,才不动声色地收敛起情绪,在温月仰头可见的范围内蹲下,将温月拉起近半身。
发被拉扯得生疼,只是比起手脚的剧痛,差上了十万八千里。全身颤动著,很是难受,但温月硬是将痛呼忍著、将不适忍著,除去淋漓的汗渍与皱起的脸色,依然是平静。
「我给你提一个问题的机会,你问,我便好好回答。」话一说,他便想掌自己的嘴,不是该冷嘲热讽的麽?结果居然说出了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简直跟尹桓一样昏了头。
温月平时再怎麽会猜别人心思也没料想陆尘风会这般说话,但讶异归讶异,他并没因此恍了神,只是思索的内容扩大了些而已。
他未明白的点确实还有许多,最想知道的不外乎是尹桓与他的牵扯,这......不提也罢,更何况陆尘风未必知道。再来,便是谁在船上弄鬼,虽说不是对末冷提防得很紧,但末冷要轻易下手也没多容易,这一来不是有另外的人做的,就是谁跟末冷联手。撇开其他零碎的可以忽略的小事,馀下也只有对陆尘风的疑问了。初时在尹桓那见到,除了觉得该小心外,并没其他感觉。但现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下,他越觉得陆尘风眼熟,至於陆尘风那些个不甚明显的莫名举动,更是让他觉得他应该曾经与陆尘风接触,维持的时间应该也不会太短。
「是谁......下......手的......又是......如何......?」最後,他选择了第二项问出口。
既然决定了不再追寻什麽,过去的事也不必再问了。总之只要有办法,过去有牵扯的人他就只一条除去的路要走,所以,其间有多少纠缠於他又何妨?

陆尘风微顿,给末冷个眼色,末冷会意出去带人。
踌躇良久,陆尘风仍是忍不住开口:「除此呢?」
「不是......一......个问题......麽......」
「要你问你说这麽多。」
温月轻笑,声音却不若以往清柔。
虽说方才理出了不少疑问,但同时,也压抑了那些纳闷。此刻他根本不在乎会不会得到答覆,甚至,见陆尘风那般想他问问题的模样,他更是不想回了。「想我问你......与我......有何......渊源是麽......?可惜......我......压根不......不在乎......」
不是没看见陆尘风脸色青了,但温月一概忽视。「你......若真念著......就去和别人......说你......唔......」
领著人进入的末冷看见的,就是陆尘风恨恨地将温月甩在石地上的画面。
「月、月月......」娇小的身影甫见温月瘫倒地面的模样是一阵惊愕,再见露於袖外的肢体缠著白布,鲜红斑驳,顿时慌了向前快步。然而没跨几步,便又想到什麽,面色摆动不定,犹豫停顿。
「是......你哪......」温月轻语。c
他没怀疑过的人可以说是没有,但怀疑了却觉得不会有妨害而不管的人,紫祈绝对是其中一个。怪,也就只能怪自己戒心越来越随著时间淡化了。
只是他也说不准,是否是下意识地,想藉由如此,看看能否有人提前结果他的命。
「东西是我给冷的,先要服下引药,而後的九醉魂迷才有让人昏迷数日的效用。」陆尘风语气冷到了一个极致。「至於冷是怎麽用的我可不清楚。」
「协议。」末冷淡瞥紫祈,「引药在汤内,另一个出事,其馀随我。」
末冷越说,紫祈头越低,陆尘风怎麽看心怎麽不顺。
「是麽......」另一个,指得是夏崇吧。
「月月......我......」手指扭来又扭去,紫祈完全没敢看温月。
陆尘风一时火起,「所爱之人死了你倒还对凶手有情,当他会念你什麽是不!」
「......」眼眶雾起,紫祈快缩成了一团。末冷凝了陆尘风一眼,搂了搂紫祈。
郁闷无处发,陆尘风转身抓了墙上的黑鞭奋力便是一抽。「报复不了是吧?我帮你。」手甩动,像是不耗尽力气不甘心般地挥了下去。
「唔!」咬牙,温月将脸埋入两臂间,至少撑不下去时,不会让人看见虚弱的呻吟模样。
黑鞭如蛇嘶唰的吐著信子,破空後在温月背上烙下爬行的痕迹。冰冷的身躯,每次带出的却都是热辣的感受。它爬裂了脆弱的衣衫,吸食著一点一滴渗透的血液,好不快活。
紧扒著石面的手早已失了力,深埋著头的身躯也不再因为鞭起鞭落而颤动。只是,陆尘风恍若未见,只知道自己越打越郁闷,因此下手越来越狠。
「不要......不要打了!」紫祈哭喊著推开陆尘风欲往下的手,颤颤地跪坐温月身侧,使尽全身力气抱起温月的肩,让温月的头靠在自己腿上。
看那向来对他笑著的脸挂著痛楚,完全没了血色,紫祈泪掉得更凶。「月月......」哽咽著,紫祈慌乱地用衣袖擦去温月头颈的汗水,拿出总为了不时之需而带在身上的药瓶。
饶是怎麽轻手轻脚地褪著温月的衣衫,紫祈总不小心会扯到什麽使得温月眉头紧皱。好不容易,上身剥除了大半,可看那交错横生的痕迹,紫祈却更慌了。因为药粉根本不足够撒遍那淌著鲜血的背脊。
在紫祈手忙脚乱的同时,被中断了动作的陆尘风一时茫然伫立,徨徨将黑鞭挂回墙上,手拂过鞭末,望著那一条红渍,回看紫祈的匆急,心乱如麻。
最後,忍受不了紫祈的呜咽,在紫祈抹药到一个段落时,陆尘风将人一掌劈昏扔给末冷。「把他安置一下,记得锁著,别让他到处乱。」
「嗯。」末冷点头,眼一转看向赤裸上身侧倒著的温月。「你......继续?」
陆尘风摇头。「没,我等等也出去了。」
再次点头,末冷没再多问什麽,安静地抱著紫祈出去。
陆尘风眼直勾勾地看著温月,额、脸、颈、胸、发、腹、双脚,由上至下,仔细得像是要将一切看到透彻。看得不够便随性席地而坐,伸手抚摸。「魅......儿......」眼空而茫,语气沉而迷,良久,才抱起人,将之安置墙底,褪衣盖住了身前身後,迟疑一会儿,还是拉下卷置墙勾的铁鍊铁扣,锁著温月左腕。
确定没什麽该注意的,这才回房加了件衣服,然後去找人发泄满心郁闷。
「喏,尹大少,这宅第还入得了你的眼吧。」甩扇扬笑,陆尘风又是副风流倜傥貌。

 

夜末,近乎黎明之时,温月悠然转醒。
烛火兴许是在夜半时熄了,以致石室内尽是昏暗。但只要眼睛习惯了,勉勉强强还是能见到点模糊的东西。
疼痛不间断地刺著,刚开始还不怎能忍受。可是久了,仍是老字两个:习惯。习惯了这般程度疼痛後,那也不成了妨害,温月开始有心思探看其他事物。
最先便是注意到包裹住自己的长衣,可惜太暗了,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件衣服,当然也无从推测是谁给他覆上的,顶多他能推想不会是那些个听命办事的仆从,至於其他,就真的难猜了。
动了动僵直的身体,无视用来牵制他的手镣,温月调了个更为舒适的坐姿。
这里虽还未能称是牢房,却也相离不远,而从小至今他可还没被这样对待过。琮再生气的狠打也没今日陆尘风打得狠,况且到了後来,琮的教训还偏向在床上折腾他,那更是无法跟稍早比。
可以说,今日的体验可是他的头一遭。「呵......」明後日恐怕也不会好过吧。温月心想。
突地,咕噜声震破了宁静。温月静默不久,便又是轻笑出口。也不晓得自船上昏迷到今日,他是几天未进食了,著实饿得紧哪......只是能不能吃到东西也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温月就这麽坐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只是都是过去。他完全不想该怎麽逃脱,完全不想逃脱不了或逃脱成了会是怎样的情景,就只是一味想著过去,琮的、云的、好心情的、算计人的、无厘头的、杀人的......许许多多的事。
无法得知外头到底是什麽时辰,唯一知道白日已到的办法只有等仆从近来点亮烛火。那时烛火一亮,看著那包裹整夜的衣物,温月是真傻了眼。
而後陆尘风倒也没怎麽苛待温月这个阶下囚,三餐没少遣人送,食物也好端端的挺精致,不是什麽粗食或馊水,奇怪的地方就只有一连几天都没前往囚室。
温月本以为,陆尘风对他的恨意,是那种能早让他惨死,便不会拖著不来料理他的程度。
想来,似是他料错了。
陆尘风不来,温月倒也适应,偶尔起身在能走的范围动动,即便伤口未好、疼痛依旧,走惯了也就真的没什麽大不了,顶多是遗憾无法施大力,空存内功而无法行使於外而已。
只是惬意的日子向来不会太久,某日,温月便在拉扯下惊醒。
伴了温月数日的那件外衣早在陆尘风甫进来时,便被一把扔往远处的桌子,陆尘风寒著脸拉著温月,将温月两手分别锁在两边垂吊的鍊下,动作粗鲁到了个极致。
原有的衣衫早被弄得不成样,即是石室没个缝隙让风透,温月仍打了个哆嗦。望向莫名的陆尘风,仅是一瞥,却瞥见陆尘风身後约於屋中央偏门处,熊熊的火正燃,火舌顶烧著架上的刑具。
这回路尘风什麽也没先说,直接提鞭就往温月抽。
光看不过是一条鞭形,真碰触到了才知道上面带著勾。勾撕扯掉了皮肉,而勾上的温度高得几乎将那些地方燃熟。
这几日温月心里多少有准备,一个忍字撑了过去没叫出声,但陆尘风见了就是不痛快,转身把鞭子丢回去烧,换了另一样上阵,边弄,还边讽:「果真是本事很大,都明明白白碎了一堆人的心了,还能让那些人为你死心蹋地的求情求见,当个烦人苍蝇都不怨不厌。你倒好,什麽都一句不相干不在乎,嗯?」
温月听著,却也无法回,只因口一张便一定是阵阵哀吟,况且他也不晓得该回些什麽。
今日陆尘风其实克制得极好,即使怒红了眼也是维持一贯的速度、一贯的力道,只是口越讲越狠,越说越无理,到了真正克制不住的最後,竟说:「你这身体,我早知情事能忍得紧,却从来没想过对於这些个东西也这麽能禁受,我倒要试试你能忍到何时!」语罢,东西就弃在了地上,躁动地以脚挑开地内侧的几块石版,将对温月的桎梏由空中改为了地上,由两手变成了双腕双臂双腿双踝。
轻佻地撕裂碍事的上衫、拨开恼人的黑发,陆尘风盯著那白皙背上他制造出的若干伤痕道:「等我玩完你也差不多是废人一个了,也就尹桓会来回收你,依我看,给他留个礼物还算个不坏的主意。」边说边用那碎布将手缠了厚厚一圈,然後拿起圆头长锥,将前端伸入火里烧。「刺上那家伙的徽记上去,你说如何?」
不及温月惊愕,陆尘风迅疾下了第一手。
「啊!」
陆尘风紧按著吃痛挣扎的温月,略抖却稳著没停手。
皮肤与铁器接触那刹那隐隐冒著烟,难闻的焦气漫著两人周围不散。陆尘风的动作越来越顺畅,只因温月的挣扎到後来仅剩无力的抽搐。
陆尘风本以为人昏了,看了一眼却发现温月只是眼神涣散且仍不忘紧歛著声音。本来略平的心境又因此扬起,他恶意地在结束以後,又照描了一次加宽烙痕,这才收手。
静看著他刻上的字,陆尘风问:「痛麽?」语气轻柔地与脸上寒霜的神色完全不搭。「但,我还要你更痛。」手按著新伤,一笔、一划地按著,「本来想再你面前杀了你收的那一干人,要你心痛心伤,没想到你原来不在乎那些人,你说,你让我不知该如何报复,我该如何是好?」触碰著模糊的血肉,一时兴起,搆了下去。
听见一声微弱的哀鸣,陆尘风侧头,发现温月昏了。他伸手拍打温月脸颊,人始终没醒,於是,出了石室命人备来凉水。「等会......我看,加些盐吧,约莫十比一的分量,动作快些。」然後,又回到室内看著温月。
下人的动作挺快,只是放东西时瞥了温月一眼给吓了,差点翻了水。
待人急急促促出去了,陆尘风才拾起水桶里的勺子,晃著里面的水,缓慢地,倾倒。
温月先是被全身刺骨的冰寒凉醒了,还茫然,一波波的疼便直接打上了他,连个准备都不及。痛呼再也没能忍住,然而此时的呼叫并没陆尘风所想得凄厉,只有脆弱。
不该心软。陆尘风疯子似的丢了勺子直接拿起木桶,将盐水整个往温月背上泼。

 

「啊......」抠著石缝的指节皓白,温月紧绷著,一时想到不该这麽示弱,牙一咬,唇又被他扣出了血花。
「我真没想到哪,就连被虐了你也能叫得......」陆尘风扯起温月的头,本想看著那张脸辱笑,却不经意见著几滴玉莹的泪滑出眼角,顿时失声。
一手仍扯著乌发,另一手却不禁接住了空落的泪。
怔怔地持著浑圆的泪珠,那清凉衬出了手心的滚烫,却又似比手心的热度更灼。
很......疼......
「风哥。」
陆尘风吓得转头,愣与末冷对看,至末冷说该用饭了才醒神,佯装什麽事都没有地站起。
「他这样,能吃?」末冷凝著端来的饭菜,瞥了眼温月。
「......你让人去煮粥送来,顺便叫人来把这些东西移出去,然後......带上尹桓再过来。」
「嗯。」s
没了末冷,陆尘风又是盯著手心发呆,呆久了,也不晓得人回来了,一个没留神便被尹桓一拳揍弯了腰。「姓尹的你搞什麽!」抬头,尹桓怒红的眼正好转离,只撇下几个字:「放人、给水、给药。」然後便直奔温月。
「你当你是什麽,架子倒摆得挺大,我可是看你想他想得跟什麽一样才放你过来的。我就只给你两个时辰,你要不自动回去,就乾脆连你也一起打了。」说得刻薄,可脸上没半分刻薄样,嘴要勾不勾的,看起来反倒是一副难过样子。
「随你!护著他被你打死也好过以後听你说你虐死了他!把这鬼东西给我解开!」尹桓头也不回的叫骂,眼神直瞪著那些扣环恨不得马上拆了那些东西。
「你想傻到什麽时候?就这麽心甘情愿被他牵著走?以为他会跟过去一样那般是不?」陆尘风一把拧著尹桓衣领,叱喝。
意识茫乎间,温月仍是听著两人说的话,越听越觉得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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