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恋————霜霜(冷霜)
霜霜(冷霜)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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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的殷莫邪一想到在後院等待他的那些孩子,就不免笑逐颜开;同时颜叶风三人也在忡怔之後全不约而同的噗嗤失笑,让起初尴尬的气氛在刹那间消失殆尽。
气氛一旦改变相处就轻松多了,也在庄心语的催促之下四人才转身往後院而去。
「颜、叶、风!」突如其来怒吼喝住了五人的脚步,同时一记令人措手不及的拳头也在颜叶风转头之时重重击上,将他打得不禁倒退数步,若非是身後的邵廷洛扶持的快,颜叶风早已栽倒在地。
「水遥?!你──」惊愕的看著眼前怒气腾腾,来得突然又动手打人的殷水遥,庄心语在查看颜叶风无碍後,怒火也随之扬升起。
「你闭嘴!」真是气极也是恼极了,殷水遥双眼赤红、铁青著脸的怒目相向,暴然一声叱喝截断了庄心语的话。阴蛰的星眸露透著显著的冰冷杀机,异常的反应让庄心语也不禁生惧而怔眼看著怒气冲冲的殷水遥。
「殷水遥,你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打的是自己的兄弟啊?」不敢相信殷水遥竟敢动手的龚紫薰也被殷水遥的态度激怒了。
「兄弟?」像是听到了什麽笑话似的,殷水遥忽然昂首大笑,笑声中有著悲愤有著怆然,明明脸上是忿忿不平,声音却悲凉有如失怙猿猴,让庄心语几人听了都不由震颤。
倏,笑声止,殷水遥怒眼瞪视,阴森森、咬牙切齿道:「你跟我讲兄弟?你指的是什麽样的兄弟?是出卖用的还是背叛用的?」
「水遥你怎麽可以这样说?我们怎麽会背叛你?」邵廷洛皱起了眉,感到冤枉的道。
「我为什麽不可以这样说?难道你们还想否认吗?口口声声称兄道弟,可是暗地里却背著我扯我後腿,我为什麽不可以这麽说?」孤儿院是他牵制殷莫邪的最後一道防线了,谁知他们竟然背著他让殷莫邪知道了真象,这下子叫他如此再和殷莫邪对峙?
「水遥,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才会这麽做──」
「放屁!为了我好?怎麽不说是你们自己贪生怕死?」
「殷水遥!」纵然错在自己没有事先告知,但是平白无故让人冠上贪生怕死罪名的颜叶风可受不了。
「怎样?」殷水遥也不甘示弱的挑衅回去。
「你──」
「叶风!不要!」一旁的庄心语连忙转身将挡在正欲冲上前去的颜叶风身前。
「心语你走开,不要阻止我。」颜叶风怒不可遏的。
「不行──」
「没有错,庄心语你可千万要挡著他,不然他可没有藉口好找了。」
冷嘲热讽的话再度激得颜叶风怒焰更炽。
「够了,殷水遥!你到底想做什麽?难道你非要弄出死伤才甘愿吗?」面对如此的殷水遥,庄心语不禁痛心。
「这是你们逼我的!」狰狞著脸,殷水遥第一次以怨恨的眼神瞪视著庄心语,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真当庄心语是仇人似的。「是你们不该,是你们!」
「不是我们逼你,是你自己在逼你自己!水遥不要再想著报仇了,你明明知道就算你杀了全天下的人也换不回什麽啊!」为什麽非要将自己困在层层叠叠的心结里呢?
「这我不管!要我放弃向殷氏报仇?告诉你,办不到!既然你们要帮殷莫邪那就去,反正我也从没有指望过你们!」
「水遥──」拧起了眉,面对执意报仇的殷遥,庄心语实在是想不出该怎麽办了。长久以来该说的、该做的他哪一项没有做?心气恼著殷水遥却也疼惜著他的无法走出,不禁哽咽。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最後没有任何表示的殷莫邪突然移动了脚步。人还在经过庄心语身旁时轻拍了他肩膀几下,似在安慰也像在表示什麽,只是那未曾回头的脸让庄心语根本猜测不到他想表达什麽,只能看著他足渐走到殷水遥身前,警戒著以防盛恕中的水遥做出什麽事。
『在你心中真的那麽恨我吗?』迎视著殷水遥毫不掩藏的敌意,殷莫邪以著手语问著。
「要我不恨你除非你能将我失去的全还给我。」
全还给他?失亲之痛怎麽还?逝去的性命又要怎麽还?闻言的庄心语四人不禁变了脸。
『难道没有别的方法可以化解?』
化解?殷水遥不由得呆愕。他说化解?难道他不恨他害死殷昊吗?难道他不恨他对他所对的一切了吗?瞪著殷莫邪意外恬静的丽容,殷水遥在迟疑了下後仍然咬牙道:「不可能!」
断然回绝的话让殷莫邪不禁垂下了脸,刹那静寂了下来的气氛竟是透著一股诡谲难测之息,莫由来的不祥叫人不由得感到忐忑不安。就在这时,殷莫邪突然又缓缓的抬起了头,眼中闪烁的异样神采让一直瞪著他反应的殷水遥心头猛然一记狂跳。
『倘若用我来换呢?』
坚决的眸子紧紧迎上殷水遥,突如其来的话也让殷水遥刹时呆若木鸡。用他来换?换什麽?他那是什麽意思?心中似是知道殷莫邪指的是什麽意思,又似是不知道,一时间竟让殷水遥不知该做什麽反应回答。
他的沉默却让殷莫邪自动解读成同意,於是乎他不禁露出了轻浅一笑。『我知道你心性其实不坏,要怪只能怪我这个让你变成一个只知仇恨抛弃温情的人,也许你会认为我和爸爸仍不配为你的家人扺命,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让这段恨随著我这条命而消失,毕竟在这世界上,你还有心语这些真心关心你的人,别等逝去了才後悔。』
什麽意思?他到底是什麽意思?看著殷莫邪的双手不停的比出类似遗......的话,却又从他一直维持著笑容的脸上看不出他有什麽不对劲,殷水遥却愈加感到一缕阴凉从脚底直窜而上。
朝著脸上阴晴不定的殷水遥再度露出一?迷人且恬静的笑容後,殷莫邪没有转身再向背後的庄心语等人表示什麽,就自兀的从站在门前的殷水遥身旁走过,朝著屋外而去。那临去时的一笑就像一把利箭深深的射入殷水遥体内,原本气怒非常的理智竟在刹那间被震得一片混乱。
我知道你心性其实不坏......眼前不停的闪烁著那张美丽安祥的笑,殷水遥狰狞的表情缓缓让苍白替代了。
「莫邪?莫邪你上哪去?」因为一直到在後方所以并没有看到方才那段「话」的庄心语,在见到殷莫邪突然朝著屋外而去的庄心语不由疑声问著。
「水遥,莫邪是和你说了什麽吗?他为什麽突然出去了?」後院还有等著他去的那些孤儿,没道理莫邪会丢下他们自己先回去的,至少也该会解释一下什麽吧。
也许你会认为我和爸爸仍不配为你的家人扺命,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让这段恨随著我这条命而消失......没有听见庄心语的问话,脑海里只是不停的重复著方才所看到的。
「水遥──」发现殷水遥紧握双拳,显然是因为过於激动或忍耐著什麽而微微颤抖著,那骇人的神色让庄心语登时焦灼了起来。得不到答案又担忧出门而去的殷莫邪,庄心语决定追出去再说。
别等逝去了才後悔......殷水遥痛苦的眸子猛地暴睁。不......不可以!不可以!
倏然回神的殷水遥就在庄心语决定追出去的前一秒率先转身飞奔而去,突如其来的举动不止吓了庄心语四人一跳,那异样反常的模样更在四人心中投下一粒不安的种子,刹那间萌芽结果,也促使四人全不约而同的追了出去。
离殷莫邪离开,到自己追出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是要以一个早已打定心意的人来说已是足够了。所以当殷水遥追出育幼院时,就看到殷莫邪无视车道上那川流不息的车子而毫不迟疑的往前走去。
「殷莫邪!!」当看到车道上一辆急驶中的轿车,因为殷莫邪突来之举而刹车不及仍旧往殷莫邪撞去时,殷水遥发出了骇人的暴吼,人也不加思索的朝著殷莫邪奔去。
骇人的情景,刺耳尖锐的刹车声,以及叫人心神欲裂的撞击声,让尾随在後的庄心语四人几乎要碎了整颗心,其中的龚紫薰还不禁当场晕厥过去。
「不要!!」不敢置信的看著倒卧在血泊中的殷莫邪和殷水遥,庄心语几乎失控嘶吼。
泪湿了满脸。

第二十六章
「心语!」乍然接到殷莫邪和殷水遥恶耗电话的殷水痕立即没命的从学校飞奔而至,俊逸的脸上满是焦灼。「小舅和大哥目前的情况如何了?」
红著眼眶,苍白著脸,再再显示出受惊的心情未定,庄心语蹙眉忧道:「水遥还好,医生说有脑震盪的情形,只要住院观察几天就好;怕是怕莫邪,虽然水遥及时拉开了他,可是他受到的撞击比较大,尤其是他的右脚恐怕会有残废的可能。」
残废?!瞠目结舌的,殷水痕完全呆若木鸡的只能盯著庄心语,不知该做何反应才好。
「那......那麽......」那麽什麽他也说不出口,整个脑海里只有不停的重复著小舅会有残废的可能──怎麽会这样?怎麽会变成这样子?
老天爷,你怎麽可以这麽狠心?小舅已经是个言障了,他也够苦的了,为什麽还要如此待他呢?!想到殷莫邪的遭遇,想到殷莫邪一身的坎坷,殷水痕内心就忍不住要为他深深的感到不平,同时,一股怨怼之火也不由得熊熊烧起!
「对了,你通知我妈妈了吗?」
「通知了,不过因为殷副董目前正在南部开会,所以一时半刻内她还赶不回来。」
点了点头,殷水痕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人理智一恢复就迫不及待的寻问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实在无法相信一个在今天早上还笑著和他谢别的人竟会在短短的几个钟头内就被送去了医院的手术室里,而且再加上伤者其中一个还是他怨怼的人,他的大哥。
而庄心语也没让他疑惑太久,哽哽咽咽中才慢慢说出他们策划告知殷莫关於孤儿院的事实,和安排莫邪跟其中一些在台湾的孤儿见面,直到他和颜叶风三人尽释前嫌再到不知何故知道他们的计画而杀到育儿院里,殷水遥出现所带起的火药味,然後动人打手和他们发生激烈争执,然後殷莫邪出面──然後就发生了这麽一件叫人心胆欲裂的事情来。
「所以问题就在於小舅究竟是和大哥『谈』了什麽?为什麽好端端的他竟然做出这种自杀的举动?」沉著脸,殷水痕脸色著实难看得紧。
「嗯。」庄心语沉重的点点头,可心中却大约猜到几分。
「你是不是有什麽没有跟我说?」
抬头看了眼殷水痕後,庄心语选择摇头以对。不论他猜到几分,这都不该是他或任何人能够议论的。「我想说什麽都不重要,如果莫邪不能安然脱离危险,说再多也是多馀。」
闻言的殷水痕沉默了。没有错,目前最重要的是小舅的安危,其它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 ◎ ◎
意外发生得突然,不只让庄心语等人阻止不及,更让殷氏顿时陷入人抑马翻的情况里。连续不断的不幸更让人不禁感叹殷氏这年还是一个多事之秋的年啊。
而且这次不只董事长出事,就连总经理也跟著出意外,顿时少了两位重要领导者的公司让身为副董事长的殷遥蓉忙得几乎快忘了今夕是何夕了。也因此到医院探望殷莫邪和水遥的重担全落到了殷水痕身上。
所幸的是,殷水遥在当天就清醒过来了,较让人担心的还是受到撞击最大的殷莫邪,不只右脚有残缺之虑,至今二天已过他却仍未清醒。
病床边,头上一样裹著纱布的殷水遥眼光紧紧的停注在殷莫邪脸上,平静无波的俊容上少了火药味,也少了阴戾的狠劲,紧抿的唇瓣却是诉说著心中无比的懊悔和另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为什麽还不醒?为什麽还不愿意醒过来呢?皱著眉头,殷水遥不禁挫败的低下了头,右手却也同时覆上了殷莫邪那只没有注射点滴的右手掌,随後握住拉到自己身前。
纤细的手掌唤起殷水遥数度不愿承认的错误,彷佛只是一副皮包骨的皮囊更让那颗早已隐藏许久,不见天日的良知浮上了台面。
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殷莫邪竟然会选择自杀来结束这一切,於情於理他都应该让殷莫邪就这麽死去好报他心中多年的怨恨!但是......但是为什麽当他在明白殷莫邪的意思之後心里却感到如雷般的震撼?为什麽心会在霎那间疼如刀割?强烈的後悔如潮浪般涌上,满脑子只想著要阻止他,阻止他!
为什麽要阻止?找不到理由。为什麽会心痛如绞?想不出原因。只知道不准他就这麽死去!不准!
「大哥。」
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的扬起了眉,殷水遥依然不改姿势的握著殷莫邪的手。
「大哥,小舅还好吗?」来到床前看到殷水遥的举止,殷水痕不由得忡怔了下。
「......」没有回答也没有抬头,殷水遥依究是不言不语。
其实答与不答根本就没有差别,如果小舅有了什麽变化医院都会和他们联络,询问不过是一种惯性而已。
「你很閒吗?」虽然不打算回答他,可也没有人能够让人一直盯著看。
耸了耸肩,殷水痕抿唇浅笑道:「我只是关心,也......很想问......」
「问什麽?」
眸子一转,顺手拉过一张椅子,一屁股就坐到殷水痕旁边道:「我听心语说是你阻止了小舅的寻短?」
「又如何?」
又一耸肩,「不如何,只是为什麽?」迎上殷水遥终於看他的眼神,殷水痕却一点也没让他那冰冷如刃的利芒吓到,反而道:「依妈妈的说词,你对小舅该是有恨的,但是你却阻止小舅?为什麽?为什麽你要救一个你恨之入骨的人?」
「这和你没有关系!」
「怎麽没有关系?当然有关系,而且是有很大的关系。」睁大了眼,殷水痕煞有其事的说:「他──」怒手一指殷莫邪,挺起胸膛道:「是我小舅!」
「喔?」
正眼注视殷水遥含带讽刺的瞳眸,殷水痕难得正色道:「我不管十六年前发生什麽事,也不管之前你对小舅做了什麽,但是小舅这些日子以来的付出和爷爷的死都应该可以抵过了。而今小舅也被你逼得走上极端,人家说一死万事休,可偏偏你又救了他,倘若你只是为了想更加折磨他而救他,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这麽做的。」
「如果我说是又怎样?」
猛然吸了口气,殷水痕语气倏然沉道:「那我发誓,就算是倾我所有也不会放过你,你知道,以殷氏的地位来说,要对付你绝对不是一件难事。」
十足挑衅的话理当是该让殷水遥怒目相向的,可是殷水遥却只是抬起了头,冷眼瞪视。殷水痕也不甘示弱的回瞪,一直到殷水遥又将眼光转移到殷莫邪脸上,之後凝眸缓道:「我不知道,在我心中有恨也有歉疚,一时之间,我也无法做出明确抉择,所以......愿意谈谈吗?」
乍听前段话殷水痕笑意微扬,心喜大哥还有那麽一点良知,可当听到最後那句时,不禁忡怔,谈谈?是指和他吗?疑惑不解中也发现了殷水遥的眼光并没有看著自己,而那方向竟是──
「小舅?!」
是的,殷水遥眼眨也不眨的看著的竟然是原本昏迷中,却不知在何时清醒的殷莫邪。看来方才那句话是朝著谁说的......早已十分明确了。

「然後呢?」
「然後我就不知道了。」耸了耸肩,殷水痕笑容可掬的回应庄心语的好奇。
「你不知道?」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庄心语不禁愕然。
「因为之後我就不在场了嘛。」殷水痕依究笑容不变的端起桌前茶杯,轻轻的呷了口。
闻言的庄心语不禁扬起了眉头,随之又像想到了什麽似的扬起甜笑,跟著也端起茶杯缓缓喝著。算他问了一个笨题!试想,通常要一个人说出心里话就已经很难了,更何况是要一个自尊心高,脸皮却薄的水遥在第三者面前坦诚自己的错误,这无非是件比登天还难的事了。

第二十七章

「你说什麽?你想将董事长的位置让给殷水遥?」
病房内,平常没什麽时间出现的殷遥蓉此刻却难掩惊愕之色的朝著殷莫邪忘情的吼著。
反观殷遥蓉错愕的模样,殷莫邪依然端著平静无波的神色,无语静视。
「不行!莫邪,你不能将董事长的位置让给殷水遥。」
『为什麽?』
「为什麽?你还问我为什麽?」殷遥蓉几乎气得不知该怎麽说了,「莫邪,难道你忘了殷水遥是怎麽对待你的吗?难道你忘了爸爸是怎麽死的吗?难道你忘了你孤儿院的下场?而现在你竟然说你原谅他了,还要将董事长的位置让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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