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索多玛————寂越[上]
寂越[上]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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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种族屠杀的阴影下,任何人都活得胆战心惊。
卡洛帝国想要将卢尔人赶尽杀绝,诺只是想要改变这个残酷的政策而已,却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救了一位神奇的异族少年,和他来到繁华罪恶的首都--索多玛城,开始他们为了卡洛为了卢尔也为了自己的冒险。
纠缠于卡洛军官的温柔中,迷惘于卡洛帝王的残暴与脆弱中,如何放弃仇恨,如何追求信仰,如何学会爱,诺迷失了自己,就在一切都似乎要结束的时候,他的重病以及帝王的失踪,让一切似乎回到原点。

我们到底是在和命运抗争还是和自己的心做着拉锯战???


第一章
现在是晴天还是阴天
我抬头寻找答案
上帝给我一个谜猜
灰灰的天没有云
云总是傍着蓝蓝的天
那么现在是晴天还是阴天
我告诉上帝
宽恕你的子民
我们已经生活在没有晴天的世界
满目都是空洞的眼神
惶恐的孩子麻木地举着枪
子弹穿过身体
带走一个人所有的温度和
记忆
捡起那个弹壳
贪婪地抚摸
是我唯一的依靠
当祷告无用
当呐喊嘶哑
当挣扎无力
当斗争失败
我默默注视着这个罪恶之城
感受右手的温度
懦弱的人失去获得生存的理由
残暴的人获得睥睨天下的权力
冷酷的人偷得置身事外的恩惠
我什么都不是
于是我斗争
只为了能看到
那不可能
再次
升起的
太阳


人常常喜欢回首,不一定是为了纪念什么,怀念什么,只是想回首。
然后感叹人与人的相逢是多么神奇的事情。它可能是上帝好心的捉弄,无意的安排,恶意的玩笑。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此后的命运都和你有关,幸与不幸都还来不及分辨,上帝已经在云端闭起了眼。

外面传来爆炸声,叫嚣声......很多很多声音。那些声音其实离这里很远,但诺还是有点厌烦地皱了皱眉。
上帝,你何时可以将这一切结束?诺在心底无数次地发问,没有答案,从来都没有。
自从十三年前(公元2659年),卡洛帝国对于清剿卢尔人的行动就没有停止过。战争也在那时一触即发。
卡洛帝国开始对卢尔人进行屠杀,疯狂地屠杀,或者关押起来做最低级的苦力,并要他们忍受惨无人道的虐待。于是,卢尔人也开始反击,但是,寡不敌众,反抗还在继续。然而屠杀没有终止过,抵抗却已经开始奄奄一息。
这不是卢尔人的悲哀,是人类的悲哀。
"上帝,您看看吧,看看你的孩子们吧"。诺每天都要祷告好几遍,他始终无法麻木,虽然他知道也许麻木了也就不痛苦了。
很晚了,教堂里寂静极了,远处的喧嚣也渐渐平息。现在,是不是离上帝最近的距离?这个歌特式的教堂就是诺的家,这里还有其他一些孩子,为了躲避随时可能发生的冲突,暴乱,他们都生活在这里,平时会有人送些生活必须品,但是,很少,质量都很低劣,有时连淡水都成问题。但这年头也不能奢望什么,只要不是生为卢尔人,就该谢天谢地了。
仿佛一只猫,诺不喜欢睡觉,在夜里他似乎更有行动的欲望,当然,通常他把这种欲望只是通过散步来发泄的。他不是卡洛人,也不是卢尔人,而是夹杂在他们之间的品种。卡洛人把他们和卢尔人一样看待,对,在他们眼里除了自己高贵的血统外,其他的种族都是卑劣的,可以荼毒残害的。龌龊--诺在心底咒骂着。上帝会原谅他的,因为他们都是魔鬼,他们不配活着,他们应该回他们的地狱去作威作福。
走出教堂的祷告室,诺走向大门那的石阶,雾露浓重,脚下有湿滑的感觉,空气里也有粘稠的气氛,一如血液的粘稠。
诺静静地坐着,抬起头,望见的也是被烟雾笼罩着的天空。似乎随时会落下酸雨,那种可以灼伤人皮肤的液体。那绝对不是什么上帝的眼泪,那是恶魔的唾液。
突然,身后的大门外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诺神经质地霍地站了起来。什么人?还是,炸弹?或者......大脑有点混乱,不不,要冷静,诺对自己说。
出去看看吧,反正如果是来检查的人,应该也没什么好怕的。是炸弹,那就在它没爆炸前,拆了它。等,等,你会拆吗?诺自问。
可是还没等他自己想好,他已经把沉重厚实的大木门打开了。
恩,是个人,还好。
是个死人?!诺又一惊,大着胆子蹲下身,摸了摸那人的鼻息。还好,没死,但是似乎受伤了。阿门,诺不想惊动其他人,一个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把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拖进了自己房间。
真沉,诺心里嘀咕。
那个人,在微弱的灯光下,诺发现他受了很重的伤。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肩胛,那里像个可怕的黑洞般涌着鲜血。而大腿处也有一颗子弹,诺惊惶不定,他凑近一看,血色顿时从脸上褪去。"噬骨"?那种狠毒的新型武器,如果不在一个小时内取出子弹,那么子弹就会像蚂蝗一样往人的内脏,骨骼里钻,破坏血液循环,但是由于它很小,所以不会让人太快死去,那个过程是漫长而且折磨人的,如果时间超过一个小时,那么就很可能再也取不出来,人会在之后的四十八个小时内忍受可怕的非人折磨,慢慢死去,通常那个人都会想要自行了断,但是那时他已经无法动弹,如果没有人帮助只能撑足四十八小时等待死神降临。
非常残忍的手法,诺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发明这么不人道的武器。
上帝,请您告诉我,人类为什么在达到文明顶峰的时刻,又突然倒退?
不行,事不宜迟,要快救人才行。
可是,送医院吗?可没钱给他看病啊。而且,这个人伤成这样八成也是得罪了什么高层,或者就是一个杀手,送到政府医院,不是摆明把他重新送入虎口?
难道,亲自动手,还是动手术的动手?
这些想法在诺的脑海里仅用了三秒就运行完毕。而且诺在这个过程中已经拿来了医药箱。因为生活在可以说是贫民窟的地方,所以这些东西还是一应俱全的,因为贫穷,什么都要自己来。但是,诺以此为傲,他从不承认自己的卑微,反而那些自认为高贵的人,诺不屑一顾,嗤之以鼻,一群屠夫,野蛮人。特别是那个贯彻种族清洗政策的卡洛帝王--罗杰斯•特那尔莫。
诺手脚麻利地给那个受伤的病号吃了有人参成分的药丸,免得他一口气就这么背过去。这个可是异常珍贵,因为很值钱。主要是麻醉剂早就打完。
那把小小的手术刀在昏黄的灯光下竟闪着夺命般的寒光,诺不禁心口一紧。他自己也许还未发现,他的额头已经渗出密密的细汗,稍长的发丝已经粘在额头上了。
上帝保佑,我是为了救他,我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诺回想起,他似乎只给罗纱的小猫接过生,给布狄的兔子包扎过骨折的腿,给小越打过针,手术刀似乎只是看神父挥过。可是神父现在不在啊。
算了,豁出去了。
当锋利无比的刀刃碰到子弹时,诺觉得那人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阿门。
诺觉得挨刀子的是自己,那种痛苦诺觉得感同身受,虽然他知道那人已经被麻醉,不会觉得很疼,但是"噬骨"不是普通的子弹,所以应该还是会有疼痛的感觉。
终于取出了还没有开始露出恶魔本性的"噬骨"。还好,血管和肌肉都没有坏死的迹象。诺迅速清理了伤口,并熟练地将他包扎好。
完了,还有肩胛那里的伤口--
天哪,他会不会失血过多死了呀。
上帝你要保佑他,不过也要保佑我,不然他死了,我也难辞其咎。
诺还算冷静,把能用而且不会相互冲突的止血剂都大方地用上了。
能不能活,看上帝和你自己的意志了。诺看了他一眼,就连平时在午夜精神最好的诺,也昏睡过去了。

诺是在梦里惊醒的。
梦境里,很多人冲进这个古老的教堂,再冲进诺的房间,把那个身负重伤的人带走,然后,其中一个人缓缓转身,幽雅地拿起桌子上的手术刀,轻松地切开了诺的喉咙,眼前一片的血光。诺醒来发现天亮了,房间里的灯竟然开了一夜,太浪费了。为什么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会是这个。
对了,昨晚的那个伤患呢?还在,诺舒了口起。虽然两道秀气的眉紧紧拧在一起,嘴角还不时抽搐几下,但脸色已经缓和很多,也有了点血色。应该,没事了吧。
诺拿出几件自己的衣服,准备了热水。
那个人斜斜地坐在一个有点破的廉价沙发上,似乎在睡觉,其实还在昏迷吧。诺坐在一边的床边发呆似的看着他。
那个人有一头火般燃烧的头发,细长的眉现在正因为痛苦纠结着。坚挺的鼻子,倔强的嘴唇。一双和诺一样倔强的嘴唇。诺还没有见过他的眼睛,他现在像个刚来到世间的孩子般对他的眼睛充满十足的好奇。诺有着黑色的头发,懒散地披在肩上,两道眉毛舒展开优美的弧度,有着温柔的错觉,那眉下掩护着一双如同黑夜般深邃的,可以媲美黑洞的有魔力的双眸。小巧的鼻子,一双异常倔强的唇,抿出他并不似外表般柔弱的坚毅弧度。
诺温柔地伸出手,在那人英俊的脸上轻轻拍了几下。
"上帝在叫你起床呢。你还想和他聊天吗?他累了,你该起来了,朋友。"诺柔声的呼唤像魔笛有神奇的力量。那个红发少年的睫毛翕动了一下,两下,似乎在做着什么抗挣。
"你是个勇敢的人,不要畏惧魔鬼,醒来吧。这里很安全。"
那少年猛地睁开了眼睛,诺放在他脸上的手顿时冰冷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诺觉得自己的词汇贫乏,很难形容。
瞳孔是他从未见过的血红色,仿佛来自地狱的火焰在他的眼里点燃,似乎想要烧尽世间一切,对,是一切。
那少年似乎看出诺眼里的惊讶和不可思议,他厌恶地想转头,但身体传来的痛楚却让他再度深深皱起了眉。
"对了,你受了很重的伤,不要乱动。来,让我帮你把脏衣服都换了吧。顺便把你身上的血迹擦干净,你这样很可能会吓到这里的孩子。"诺温和地说道。
那双血红的眸子传来警惕的神色,倏地,一把小巧的匕首已经抵在诺的腹部。
"你,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样。"他厉声道。
"你这人--如果我要耍什么花样,昨天就不会把你弄进来,还冒着可能会背负杀人‘罪名'帮你取‘噬骨'了。"诺双手一摊,很是无辜。
"对,对不起。谢谢,你。"他收回了匕首,似乎肌肉的抽动还是给他带来痛苦。
"不用。来,我帮你擦擦。"说着诺已经开始帮他解衣服,被血水浸泡过的衣服有点硬邦邦的感觉。
当诺脱下他的上衣,那是怎样的身体,诺再次无语。
伤口似乎是那皮肤的主题,虽然还不能体无完肤来那么形容,但也足够触目惊心了,眼前这个似乎和自己年龄不相伯仲的少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伤痕?出了伤口还有密密麻麻的针眼,对,这个实在是数也树不清了。
诺冰凉的指间无意触碰到了他的背,他如被电击般绷直了身体。那些都是不堪回首的记忆吗?一定很痛苦,一定很残忍。诺的眉宇间不禁抹上了阴郁沉痛的颜色。
他虽然很好奇,但良好的教养告诉他不能随便问别人的私事,更何况可能是痛苦的往事。
帮他将身体擦好,换好绷带,穿好干净的衣服,梳洗一番,竟也是个超凡脱俗的俊逸少年。
"这样就不会吓到他们了。你在这里休息吧,你的腿还不方便走路,我去弄点吃的给你。"诺给了他一个阳光的笑容,其实诺也不知道阳光是什么东西,因为烟雾的厚度已经让阳光无法穿透了,所以,这个城市只有阴天,不,很多城市都只有阴天。晴天似乎是个传说般让人充满遐想。
"对了,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我叫诺。你呢?"走到门口的诺突然转身冲了回来。
"我?零。用那古老的英语就是ZERO。"
零?诺记住了。


第二章
零就这样住了下来。因为他根本就无处可去。但是,一般他不出自己的房间。
诺觉得零是个不简单的人,当然,能受这么个伤的人能单纯到哪里去,一定是个很有故事,说不定还是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
"零,你的晚饭。没什么吃的了。你将就下。"诺对他抱歉一笑。
餐盘里只有三片面包,和一瓶兑了一半水的牛奶。
零摇摇头,"谢谢。已经很不错了。等伤好了我自动消失,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的。"零冷冷说着。诺生气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如果觉得是个麻烦我就不救了。"诺有点激动,他稍稍平静了下,恢复平时的温和。
"不,我是个很麻烦的人,会给你们带来灾难。我一定要走的。"零喃喃道。
"随便你--"诺负气地走开了。没有看到零眼里的失落。
小小的厅里,电视里放着各种新闻。卢尔人又杀了哪些个卡洛的高层,然后被怎么怎么虐待至死。诺每每看到这个都会下意识地别过头。
"怎么?你觉得很残忍?"零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
诺有点呼吸困难,点点头。f
"那是你没见过更残忍的。"零幽幽说着。似乎想起什么,但是脸上依旧是冷漠的表情,和他如火的头发和眼睛多么不相符。
"下一条新闻我们来关注下上个星期日在家被刺杀的迈肯上校,目前经抢救无效于今日凌晨四时五十分宣布死亡,而刺杀者已经逃跑。"
诺似乎听到了从零口中发出的一声轻蔑的,幸灾乐祸的冷笑。
是的,诺也想笑。这个杀人不眨眼的迈肯上校,早就可以去和魔鬼约会了。
诺似乎想起什么,上个星期日,不就是零出现在这里的那天嘛。难道?
"零--"诺站起身来,直直看着零那血红的眼睛,那双其实并不可怕,但却有些冰冷的眼睛。
"诺?"诺那双黑洞般的眼睛异常认真严肃起来。零也不免心惊,这个平时文雅温和的少年,有时却给人出乎意料的魄力。
"那上校的事和你有关,对吗?"并不是审问的口气,有着关心和,和担忧。
"答对了。我本就不想隐瞒,只是你从来没问过。让你知道也没什么好处。不过,也许你会赶我出去。恩,那我应该早点告诉你。"零若有所思道。
"你很想被赶出去吗?"诺知道他在想什么,故意这么说,"那你明天就走吧。反正你也没带什么来。衣服你穿很合身,就当我送你的。"
"诺......"
"什么事?"诺故意不看他。
"其实,我现在不想走了。但是,我觉得一定会给你带来麻烦的。"零忧郁着表情,一副可怜的样子。哇,零也有这个表情,天哪,诺真是大开眼界。
"放心,我的朋友,不会的。如果他们知道是你干的一定早就悬赏捉拿了。据我所知这种暗杀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吧。赏金猎人也是个很普遍的职业。"诺安慰道。
零的表情再次恢复到平时冷冷的样子,默然地点点头,似乎想说什么,但被吞了下去,会不会胃不舒服,诺知道他有话要说,但没说,但他不想再逼问,朋友间应该坦诚。

诺他们所居住的这个破败教堂已经有几个世纪或者十几个实际的历史。而且属于卡洛帝国比较偏远的地方--圣尤那。这里以前也有卡洛人,但现在已经很少了,卡洛帝国中真正的卡洛人很少,其他的人种,除了卢尔人,还有一些吉萨人,他们的特征并不明显,一般是金色的、红色的头发和蓝色、灰色的眼睛;其他的混血种族,如果身份低微都被称为"白鼠",是种贬低和侮辱的调侃。纯种的卡洛人有着比黑夜更乌黑的头发,如同祖母绿宝石般的眼睛,象牙白色的肌肤,这是最直观的体征。而被卡洛人最鄙视的卢尔人却是和他们一样美丽的人种,他们有着如同月下瀑布般的银色头发,传说中魔族人才有的紫色眼眸,比鲜血还要红的嘴唇。似乎是上帝的收藏品,误入人间的精灵。可是高傲自负的卡洛人看不惯他们的美丽与智慧,编造出他们是恶魔的后裔这种无稽之谈想将他们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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