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吻————黑木黎子
黑木黎子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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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天骐皱著眉头,瞥了觉焱一眼,觉焱似乎也觉得丢人,心虚地说道:"我逃走的时候连内裤都掉了?"
魏天骐又瞪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还好意思说!转而又问那群山贼:"那你们想怎麽样?我们还有急事要办,赶快给我闪开,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众贼见他凤目含威,也便不再卖关子,那头领开门见山道:"等在这里自然是有事商量。皇上之前说只要我们为他效力,就可以保证不让朝廷来剿我们,我开始不相信这小子是皇帝,以为他是个骗子,就把他关了起来。现在既然发现了这条龙内裤,那说明他说的不假,所以我们有意投奔,但希望皇上不要食言。"
觉焱听罢,大喜过望:"好极了!朕此时正需要帮手!你们带著朕的手谕,去晔城找到朔平将军,命他速速收兵回京救驾,铲除乱党。其余的人到朕的外祖父苏丹陛下那里请求支援。"他说著,要魏天骐拿出纸笔。
魏天骐犯难了:"出来那麽急,哪里带了什麽纸笔?"
"那......"觉焱急了,叫道:"拿刀来!"
这时,那天抓他的那个瘦子噌噌走了过来,递上一把黄金匕首──正是被他们掠去的那把!觉焱一把抓起来,"哧"一下从下摆割下一块布,接著割破手指,在上面写了起来。等他写完之後,满意地交给那些绿林好汉的时候,魏天骐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润。
山大王接过血书,向觉焱点头说:"帮皇上当然可以,但是皇上也要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请讲。"
"你不能让百姓,让穷人受苦。"
"朕答应众位弟兄们,等朕回到京城之後,一定做一个好皇帝,为民造福。"
"好!痛快!皇上今晚就住在我们寨子里吧?这麽晚了赶路多不方便!"
"不,我们必须赶快回去。头领的好意,我心领了。他日有什麽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定当赴汤蹈火!"觉焱几句话说得太用力,在火光的照耀下,嘴唇竟是白煞煞的,魏天骐连忙捂住他的嘴,不准他再罗嗦下去,向众人说声"告辞",就策马而去。
觉焱忍不住埋怨:"你干嘛啊?大家正谈得起劲呢!"
"你起劲什麽?你不要命了?说话那麽用力,血都在往外冒你没看见吗?"
魏天骐不说,觉焱还不觉得,他这一说,觉焱不由哇哇大叫起来:"真的流血了,还没干呢!好痛!好痛啊!我要死了!"
"一国之君,说话怎麽就这麽不吉利呢?什麽死不死的!"魏天骐越听越来气,停下马来撕下一根布条给他包上:"好好躺在我手上,别罗嗦。"
"我想躺在你怀里。不然多冷啊?"
"你......"魏天骐真不知道该怎麽形容他了,他说这种话怎麽就从来不分场合呢?
"那你要我在什麽场合说这种话?"觉焱觉得冤枉了:"每次你不都觉得不是场合吗?"
"你要躺你就躺吧!"魏天骐硬邦邦地抛下这句话之後,觉焱笑嘻嘻地问:"那我可真躺喽?"他见魏天骐又瞪了自己一眼,干脆装做没看见,一把环住对方的腰,蹭到了他的胸口。
"让你躺没让你抱著我!"
"可是我不抱住你的话会摔下去呀!"
"......"其实魏天骐也并不是真的不允许他躺或者抱,觉焱千里迢迢出来寻找自己,他魏天骐就算是块木头,也多少会长出个木耳来。只是他怕对觉焱哪怕一丝一毫的纵容,都会养成他的坏品性。他觉得,过去是父亲太纵容觉焱了,才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觉焱越表现出喜欢他的样子,他就越是恨铁不成钢。
"本来,父亲去世之後,我就想去皇宫领死的。但是後来我想到一件事──父亲到死都没有怪过皇上,我在想,你究竟有什麽地方值得父亲这样宽容?"
冷不丁听到魏天骐说出这话,觉焱倒有些惊讶,饶有兴致地反问道:"那你找到答案了吗?"
魏天骐叹了一口气,浅浅一笑:"算是吧。你虽然很荒唐,不过总是让人有种无法置之不理的感觉。"
觉焱的嘴角上浮起一抹狐狸一般的笑容:"天骐这是在夸我吗?我可好久没看到你笑的样子了。真漂亮啊!"
魏天骐白了他一眼:"屎壳郎戴花──臭美!"


二十四章
魏天骐白了他一眼:"屎壳郎戴花──臭美!"接著就用力鞭打一下马儿,那马就撒开四蹄朝前飞也似的狂奔起来。
天亮的时候,觉焱实在受不了这一路的颠簸了,两人就在路边的一爿小铺子上喝了一碗稀饭,吃了几个包子,待觉焱休息片刻,马上又重新上路,终於在天黑之前赶到了皇城。
"驭──"魏天骐勒过缰绳,在太师府的门口停下。看见他的门子连忙进去向老夫人禀报。
不大一会儿,一家老小都迎了出来,喜出望外地唤道:"天骐!你可回来了!"魏夫人由丫鬟和小女儿搀扶著,一面出来一面说。她看见马背上狼狈地趴著一位少年,不由吃惊地问道:"这......这不是......""皇上"二字还没来得及脱口,魏天骐就抢过了她的话头,吩咐家丁:"快扶皇上下马。"
魏夫人凝视觉焱片刻,一把拉过儿子,咬起了耳朵:"天骐,虽然你爹的死皇上也有责任,可是你也不能这样拿皇上出气呀!打伤皇上,弄不好是要满门抄斩的!"
"我又没打他。"
"那除了你还有谁敢把皇上弄成如此狼狈?皇上是九五至尊,你怎麽都得给他留点面子。娘写信给你,是因为我听说皇上最近把自己关了起来,我们娘几个正好借这个机会见见你,你可倒好,怎麽自己往枪口上撞?还把皇上给带了来?"
"母亲......"魏天骐才要解释,魏夫人便又插进一句:"其实要是没有皇上,你爹早就死了,想起这点,现在又有什麽好怨恨的。"
这倒让魏天骐纳闷了,忙问:"母亲这话什麽意思?"
魏夫人朝已经被扶下马来的觉焱瞥了一眼,魏天骐见状,又吩咐下人把觉焱带到客房去休息,然後随同母亲和众位姐姐一同进了院子。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魏夫人一边走,一边轻轻地嘀咕:"只是你爹曾经这样说过。好像是和铁亲王有关。老爷说了,这种事我们妇道人家不要管。"
"铁亲王?"魏天骐止住脚步,皱了皱眉头,"他不是皇上的叔叔吗?怎麽又是他?"
这回轮到魏夫人诧异了:"又是他?"
"娘你在家中有所不知,其实皇上最近几日根本就不在京城。"
"不在京城!"魏夫人忍不住大叫。z
魏天骐觉得她似乎太大声了,四下望了望,又说:"皇上早就暗中出宫,我也是刚好在回京途中遇到他,那时他就已经这麽狼狈了。而现在铁亲王就要做皇帝了,我和皇上就是回来阻止他的,所以母亲您怪罪孩儿实在是没有道理。"
魏夫人觉得这事越发匪夷所思:"皇上为什麽无缘无故跑出宫去?"
"那......那是因为......"魏天骐考虑著要不要把觉焱此行的目的说出来,他认为自己就算说了,母亲也未必会相信,不过他还是那样说了:"因为他要找回我。"
魏夫人果然满脸狐疑:"皇上不是已经张贴了通缉令吗?何况他手下有那麽多能人异士能为他效劳,为什麽还要亲自出宫?这实在太不合常理了!"
早就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的魏天骐反而是松了口气一般轻轻一笑:"母亲,皇上本来就不能用正常人来衡量的,否则就和百姓没什麽区别了。"他的心中忽然浮过一丝小小的得意,和觉焱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觉察,可是从母亲,甚至於从其他人口中,他却发现自己竟有著一丝得意。那是......什麽原因呢?
魏夫人没有给儿子那闲工夫去思考,直接就问:"那你现在打算怎麽办?"
"你们好好照顾皇上,马上就天黑了,我看我还是先潜入大内探一下当前的形势。"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叫小刀他们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人多不方便。"魏天骐淡淡地拒绝,话音虽然不强硬,但已经让魏夫人明白他的决定不容抗拒。他回房换了夜行服,便悄悄潜入了皇宫。
巡逻兵隔三岔五就从他所隐蔽的地方经过,戒备异常森严,比比觉焱还在宫里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并不是说明铁亲王比觉焱还怕死,只能说他比觉焱要细心周密很多。不知道玉玺还在不在寝宫,虽然新皇马上就要登基,这里的一切都被搬来动去,折腾个没完。照现在的情形,想要进去做点什麽,恐怕也很困难。然而不入虎穴就不得虎子,魏天骐还是决定进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他瞅准时机,轻轻一跃,落在寝宫的屋檐上,猫著腰摸到门口,里面还有两个人在说话:"黄总管,这次皇上贴皇榜通缉魏天骐,你也捞到了不少油水,要不是有本王帮你安排这一切,你怎麽会这麽顺利还不被皇上发现你中饱私囊?还不把快玉玺交给本王?莫非......你有什麽非份之想?"
这人横一个"本王",竖一个"本王",昂首挺胸,傲慢无礼又中气十足,字字都带著杀气,让人七分是怕,三分是畏。魏天骐对皇亲国戚倒也不熟悉,过去连皇上到太师府,父亲都从来不让他们姐弟几个见到皇上,说是小孩子和妇道人家上不了台面,若让皇上见著了,那是不敬。不过这个自称"本王",气焰又这样嚣张的人,魏天骐一下就猜到他是铁亲王。听到他们谈话,魏天骐也干脆先不去找玉玺,听他们把话说完,反正他们谈论的,正是觉焱丢失的传国玉玺。
"哎哟!"黄公公不由委屈似的笑了起来:"王爷您怎麽能这麽说呢!奴才还能有什麽非份之想?不就是想多讨几个赏钱吗?这王位,王爷您是势在必得了,何必还担心那玉玺?等到您登基的那天,奴才自然会呈给王爷。哦不,那时该叫您皇上了!"
"哼,"铁亲王冷笑一声,问:"是吗?只怕,有些人,早就已经不是男人了,还想要坐自己不该坐的位置。真是笑死人了。"
"哎哟王爷!"黄公公"扑通"一下给铁亲王跪下,哆嗦道:"奴才哪敢有那种念头啊?借我一百个胆都不敢呐!王爷您一万个放心!我若敢坏王爷的大事,那不是作死麽?"
"哼......"铁亲王的冷笑从鼻翼呼出,继而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谅你也没那个胆!"他笑得那样得意,那样狰狞,好不容易笑定,他才丢给黄总管一句话:"本王还要去看看新的龙椅怎麽样了,你最好快点想起来,到底把玉玺忘在哪里了。"说罢,甩了甩披风,扬长而去。
这麽说来,玉玺的下落,只有黄公公知道了?魏天骐眯了眯双眼,躲过从里面出来的铁亲王的视线,然後又贴到了门口。


二十五章
黄总管见铁亲王走了,便从地上爬起来,四下张望一下,匆匆走出寝宫。魏天骐一见他要走,"忽"地一声将一柄利剑架进了他的脖子,吓得黄公公一口气还悬在喉头。
魏天骐趁著他还没反应过来,低低问道:"玉玺在哪儿?"与他那双秀厉双目所对的,是一双截然不同的眼睛。黄总管的眼珠微微斜向一边,似乎在回忆著是否曾见过这样一双眼睛,但是很遗憾,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样凌厉却又精致秀丽的眼睛。它不同於铁亲王的霸道,不同於仕宦子弟的傲慢,也不同於觉焱的精怪,更不同於奴才的畏缩,不同於匹夫的粗豪。看起来,倒像是惩奸除恶的仙人。但那怎麽可能呢?他只是一个同样有著勃勃野心、想知道玉玺下落的跳梁小丑吧!
黄总管望著魏天骐那蒙住的脸,一面战战兢兢地求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一面则侧耳聆听。
魏天骐压了压手中的剑,几乎就要割破他的喉咙,喝道:"快说!"
"我......我说......在......"
"在什麽地方?"
"在......"
"那边是什麽声音?"──黄公公一听时机成熟,连忙放声就喊:"来人哪!有刺客!"
"有刺客!快!"只听一阵连绵的脚步声浩然逼近,侍卫立马就涌了过来,把魏天骐团团包围。
魏天骐见状,二话不说,一把揪起黄总管就跃上高墙,眼看就被他这样突围,一个厚重有力的声音如山丘一般压了过来:"把人放下!"
魏天骐循声才要转头,後背就被重重地踹了一脚,这一脚不要紧,一下子叫他摔下墙去,士兵们纷纷围拢过去,要将他擒获,他连忙一个懒驴打滚迅速爬起来,和迎面上来的士兵打成一团。
数十把大刀一齐向他砍来,魏天骐连忙顺风摆柳,出剑招架。刚才踢了他的那个人从这包围圈外步步逼近,待他看清那脸──正是铁亲王。也是,他是绝不会让人把那太监带走的。看来今天能不能脱身也还是个问题。魏天骐用尽全力推开那数十把刀,拽住当面那人的刀,砍向旁边另一人,并飞起一脚踢开身後那个,从那缺口冲出去,回旋过剑,迎上来的几个人接连著被砍倒。他纵身跃上屋顶,弓弩手们也都纷纷摆好了架势,准备将他射杀。铁亲王一声令下,数不清的羽箭便朝魏天骐飞了过去。
魏天骐蹙眉一望,顷刻便翻身到屋顶坳中,暂时可以躲避羽箭的攻击。他坐在瓦片上,不禁暗揣:这个铁亲王,未免也太小心了。难道我就这样一无所获地回去?他望了望眼前可以帮助自己顺利逃脱的连绵宫顶,又望了望身後正在形成更大包围圈的士兵们,才刚站起身,铁亲王也已经站到了他的跟前。
魏天骐本能地大了大眼睛,挥剑相迎。铁亲王撇嘴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魏天骐下盘。魏天骐一个大鹏展翅躲过他的攻击,再一转身,一脚甩到铁亲王的背後。说时迟,那时快,铁亲王向後伸出铁钳般的双手,牢牢拽住魏天骐的一条腿,旋身一绞,将他狠命摔下。魏天骐见自己就要摔个嘴啃泥,便一掌撑到瓦片上,谁知那力道太大,连手带瓦一起没了下去,引得铁亲王狂然大笑,正要趁他还没将手拔出来,伸手要去捉,魏天骐借著另一只手撑到瓦片,一个倒立,甩腿将铁亲王抛起。铁亲王大怒,看准魏天骐还想给自己一击的那条腿,一个凌空倒转,狠狠地踩在上面,将全身重量与力道都用了上去。
"哗啦啦──!"一连串房瓦破碎的声音,魏天骐一下子摔进了寝宫,因为宫殿造得很高,他重重地摔在地上,被铁亲王一脚抄起,踢飞到床上,将龙床上的纱幔也压塌了下来。
"哼。"铁亲王揭下他的面纱,想看看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小子。不料眼前这人,他却不认识,还生得一张好俊俏的脸,使他不由纳闷,这麽漂亮的人,不好好在家呆著,在为谁卖命呢?
"是谁派你来的?"
"没有人派我来。"魏天骐答得很干脆,干脆得令人有些恼怒。
"没有?"铁亲王显然不相信他的话:"看来你还不知道本王的手段。"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哼哼哈哈哈哈!"铁亲王不由放声大笑。他单膝跪到床上,将脸逼近魏天骐,阴沈地说道:"这种话本王听得太多了,就没有一点新鲜的吗?"
"王爷要新鲜?明早菜市场上多的是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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