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碰触之爱————如瑄
如瑄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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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碰触之爱

始夜 
雪片缓缓的自天而降,似没有止尽的一刻般,渐渐的,满满地塞住了视线,触目所及的,只有数不清的白,寒冷冻结了情欲所有的温度,沉重覆盖住一切的罪孽,寂静葬送与雪等量的悲怆,荒凉是此情此景多馀的评语。
没有什麽比雪更多馀了,但它持续张扬在黑暗的夜中,毫无停止的迹象,既美丽又无情,不真实的宛如时间都为之冻结。
眼中所见者,为遥远的的窗外景色,此时身处之地,却截然不同,是个火热的炼狱,灼热的气息,一步步逼著身在火场中的少年走向死亡,炙热的火舌,随时准备吞噬他的一切。
「可恶!为什麽?」嘶吼著不甘,少年跪在即将燃烧的地毯上,在他面前的,凄惨凌乱的景象中,有著三具不会回话的尸首。
「爸!妈!夏绿!」相对於围绕四周的致死高温,少年感受到异常的寒冷,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身上的宽大外套,却无法感受到一丝温暖,无神的眼珠,早已不敢面对眼前的现实,而流转到一扇窗的景色上。
锵铛一声,终於耐不住高温的玻璃窗,碎裂而因热风向外爆开,随风而入的雪片,跟著碎块四散飞溅,少年的意识停留在残破的雪景中。
还有,手中始终紧抓的那件外套,有著上好的布料触感,只是为什麽穿在身上却完全不觉得温暖呢?暖不了他冰冷的躯体,止不住心头下的那寒雪,雪,好像下在瞳孔中,渐渐积满由白转红,由红转暗而变成脏污的黑。

第一章 

「那个,是『她』的孩子?」
「是的,乌丝特尔克女臣大人。」
女大臣乔瑟芬.乌丝特尔克是希吉利共合国的女大臣身分者,在所有大臣中,她不但年纪最轻,也是国内功绩最多,宫内官位阶级最高,握有最大权力的女人,乍见之下她只是个可称得上是美女的普通女人,与她姣好外表完全不同的,是她深不可测的内在,最高大臣之位不是靠运气来的,靠的是她无人能及的行动力和政治手腕,是个人称美丽与智慧极端地具体化,如恶魔一般的女人。
如此矛盾的评语,无法道尽她的与众不同,总而言之,只要她还站在希吉利共合国最高大臣位置上一天,就鲜少有人敢不知死活而惹毛她。
希吉利共和国,为一个多种族融合而成的帝制国家,目前的统治者是查斯特王子殿下,在殿下之下,便是女臣乌丝特尔克,碍於阶级身分,女臣已经很久没有被人直呼乔瑟芬,这个美丽的名字是女臣的父亲,也是前任最高大臣所取,但随著他因国内内乱而遭人刺杀身亡後,就永远失去了那个会温柔唤著她名字的人了,而她的所有天真无邪、少女烂漫也都陪著父亲一股脑的下了黄泉。
如今她站在一床病床前,冷冷凝视床上的少年。
他真是个漂亮如白瓷娃娃的美丽人偶啊!尚未从昨晚降临於他身上的恶劫洗净拖出 ,手、脚、身体和脸上,到处留下了不同的痕迹,伤口、污渍或心理上的伤,光用看的就一目了然,无从计数,一般人看了可能只是不忍睹卒,乔瑟芬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他一眼就可以看出隐藏在这身体中不凡的美丽。
被内乱波及的可怜孩子啊!
什麽叫平定内乱的功臣?明明连保护一个无辜的孩子都办不到!大的内乱结束了,小的骚动却不断,这种生活要到什麽时候才结束?为什麽在这个国家里,连要严惩作恶者都如此无力呢?
重新审视这各少年,令人起疑的是他身上所著的衣饰,他穿了一件华丽之至的便服洋装,白色的、层层叠叠的,缀满昂贵蕾丝的高级布料连身裙装,不过再美丽也不适合他,只因他是男儿身,仔细一瞧,女臣发现他上半身披了一件男用宴会时所穿的高级外套,同样的,这件也不是他所有,因为尺寸明显不合於少年,女臣走近触摸过长的衣服下缘时,少年终於惊醒。
睁眼的一瞬间,少年如反射动作般摆出防卫姿态,瞪大双眼直视著前方的前方。
啊,瓷娃娃的眼睛原来是深海蓝色的呀!女臣心里想著,面露不可理解的微笑,拉过椅子,就稳稳的坐下不动了,直视少年的眼睛,虽没有对话的产生,但女臣觉得少年在问:「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知道吗?」乌丝特尔克面对半蹲起,已呈惊恐状态的少年,虽是初次见面但女臣,她似乎不打算自我介绍,更何况,在这之前,女臣便对少年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了,也不需要少年的自我介绍。
「......」少年无力的跪下膝盖,方才的虚张声势已然消失。
「乌丝特尔克女臣大人......」昨晚受的所有大小伤口,随著主人的醒来,痛觉也全都醒了,正袭击著瘦小的身子,少年难以忍受,连张口说话都很困难,好像声带要被扯断般,话不成声。
她丢了一份资料给他,他伸手要翻阅时,她猛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问了句:「你的母亲是法兰琳.金纷,是吧?」他受够了她硬把疑问句念成肯定句的说话方式,胡乱的点了头,甩开她的手,只听到她喃喃说道:「竟然还活著,实在太不幸了。」幽幽地连他都觉得听错了。
资料的部分,他全看完了,女臣以为他会哭泣的,然而他并没有,只是久久不说话。
「你想,你为什麽还独活在这世上呢。」女臣打破沉寂。
「女臣大人,你为什麽找上我呢?」他再也不回答所有肯定式的疑问句了。
「谁叫你是法兰琳的孩子。」女臣回答恐怕只有看过那份资料的人才懂吧!
「怎样?接受我纸上写的建议?」第一次,高傲的女臣改用询问代替命令,做决定是一件困难的事,人无论到了几岁,都有下不了决心的一刻,更何况、叫一个那麽小的孩子,来做一个足以改变一生的决定,那真是太难,也太残忍了。
「你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毕竟你家也被火烧光了。」女臣说著,金色眼瞳一下子失去光辉,脸上也戴上自嘲的微笑,少年第一次在这高高在上的女臣,感受到一丝她也是个女人的温柔。
「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还有别人可以相信吗?」
少年瞪著女臣,他身受重伤,全身剩下的精力宛如注入他愤怒的眼神中,燃烧著不灭的恨火。
女臣看在眼里,不作声。
「我接受。」咬牙切齿的三个字由嘴角迸出。
女臣站起来抢过少年手上紧握的那份资料。
「看清楚了没?这上面不只有你家被灭门的秘密,还有足以动摇这个国家的计画案,你最好记住。」她掏出打火机,轰的一声,一叠纸成为一团火球,在数秒内化作满地灰烬。
「我让你看这份资料,可不是让你说出去用的,既然你以接受我的援助,理所当然要遵守我开出的条件。」女臣一弹指,便有一位黑长发的女性快步开门走进来,她的一举一动极其成熟稳定,直到她走到少年面前,少年才发现她的面容仍有未退去的稚嫩,只是个跟自己相差不到几岁的女孩罢了!她放下手中的白色圆碟,低下头走出房,快速而安静,女子背对少年时,他注意到她腰际左右各系了一把枪一把刀,极不相衬於她柔美的面孔。此时,女臣拿起碟子上的物品。
「这是你的身分证明,就当你已经死了吧!」碟子上的东西是少年的死亡证明书,和一张新的身分证明。
「!」虽然惊讶,但他也不再有激烈的反应出现。
「不知是哪个急救人员,误以为你是女孩,也难怪,看你这一身华丽的行头......」和清秀如少女般的面孔,多馀的话,女臣一向是懒得说出口的。
「这是我妹妹的......」少年看了身分证,悲伤和惊讶同等量的沉积著。
「你知道就好......」看少年将碟子上所有东西收入怀中,她试探性的问著:「我可以当作你已和我定下契约了?」
「随你便,还是要写契约书留下女臣大人您犯罪的证据?」少年的敏锐令她十分满意,成熟的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这点也很讨喜。
她在不合时宜的场合,优雅地一笑。
「那,把这当作契约书吧!」她似乎真是什麽都准备好了,要什麽有什麽。
在收养证明上,他填入了他的新身分,明明是第一次填写著不属於自己的种种,包括姓名,甚至性别,奇迹似的他并没有写错半个字,毫不犹豫的交回她手中。
「那麽,以後,你可以叫我乔瑟芬或者......妈妈也可以。」看著资料她自言自语的说著:「回去了。」
「回去哪?」
「我家,有人会带你回去,我还有事。」说完她一击掌,方才进来的黑发少女进门来,女臣转身,就要出去。
「记得一句话,活著一天,可能比死去百次还痛苦,多活一天,也许只会换来更沉痛的伤害。」临走之前她背对他警告著,出了门,远远传来她出去和护士说的话:「小姐,我们要出院了。」
「她伤很重呀!要住院观察......」
「那没什麽......」门缓缓阖上,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在短短数秒,黑发少女已收拾好一切,等待似的对他开了口。
「请你换衣服,我在门口等你出来我们就走。」黑发少女的严肃和简洁干练和女臣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床沿摆著的衣物,当然是女装中的女装。
少年来不及说话,黑发女子拿著行李快步出去了。
他脱下身上已脏污不堪的衣物,脑袋一片空白的他,根本不知自己是如何胡乱套上新的一件,也弄不清从头到脚,头巾到鞋子为何都合身、合脚。当房间所有男性衣物只剩一件不属於自己的男用西装外套,他也顾不得它的脏污湿冷,抱起它就走。
只是刚踏出步伐,他的伤口竟痛得他冒出冷汗,股间的伤好像裂开了,痛感使他忆起昨晚,下雪的夜晚,被践踏摧毁得残破不堪的,不只是他的家,还有他的身体。
「活著一天,可能比死去百次还痛苦。」
就算如此,我也会选择痛苦的活著。
「多活一天,也许只会换来更沉痛的伤害。」
也许,对我来说再也没有什麽伤害可以更加沉痛的吧。
除了失去你们,爸、妈,还有妹妹,我不知道还有什麽比这更痛彻心肺,女臣要了我这个失去一切,只剩下仇恨的人,我就给她吧!只要能为你们报仇!
门就在前方了,过了这个门我就不再是我自己了。
少年开了门走了出去。

七年後。
金碧辉煌的厅堂中,充满著盛装华丽的男男女女,奢侈浪费的具体行为──豪华晚宴正在这不知形容为精雕细琢或是俗不可耐的屋子里进行著。
政治名人加上商业钜子和两者之关系人全搅和在一起,众多的男男女女,会说的言语再多也只有名和利两种罢了。
「你们听说了吗?」年轻女性们聚在一起,为了说其他人的是非:
「什麽?」
「那个威克尔家被他的未婚妻的父母,单方面的解除了婚约喔!」
「什麽!维德先生被......」
「你叫什麽维德先生啊,威克尔家只剩他一个了啊!」女孩们七嘴八舌的,挑起话题的女孩为了夺得主导权,顾不得插了人的嘴,又滔滔不绝起来,「他啊,我父亲那辈的,都管他叫『土狼』,他被解除婚约是很正常的啦!」
「什麽土狼,这有什麽关系啊?我怎麽都听不懂啊?」
「唉呀,你真笨,我来告诉你吧,土狼这种动物呀!是最忘恩负义的啦,饥饿没东西吃的时候,连自己父母的死尸都会啃得一点都不剩喔!」
「那跟维德先生有什麽关系啊?」
「用不著尊称他为先生,他没有那个价值啦,当他父母双双出车祸身亡的时候,他不但没立刻赶去现场,反而跑去公司,把所有属於他父母的财产全转到自己名下,而且肃清公司,把公司的元老赶走自己掌握主权後,才办父母的丧事耶,但丧礼上也不见他掉一滴泪喔。」
「真是禽兽一般的男人啊。」
「所以说罗,天下绝对没有会想把女儿嫁给他的父母存在的。」
「唉,说的真过分耶,我听说他不但不像禽兽般的丑陋还长得挺帅的喔!」新加入话题的女孩嘲笑般的说著。
「真的假的?」
「自己去看罗!」
吵杂这种东西,简直像高利贷的利息般只增不减。只是为什麽今天不管游走穿梭到舞池或厅堂的每个角落,都可以听到类似以自己做为主轴的话题,维德心里如是想,真是巴不得在身上披上写著『我是土狼』的大红色布条,走到大家前面大声说∶
『被解除婚约又如何?』虽然知道自己还是不会去做类似的蠢事,光是想他还是可以释怀大半,毕竟婚约是过世的父母为他决定的嘛,有这样的结局,也不觉得有损失。
今天来这庸俗的宴会,只是为了和商场的敌手会会面,做个试探便回去了,只不过没想到会听到如此多攻击性言论,多的是不堪入耳的词汇。虽然不想被人说是逃避现实,不过今天还是早点回去吧!
「另外有件事,你们知不知道呀!今天那个诺顿家的女孩子有来喔。」八卦团体换了新主题,维德停下脚步,偷偷听著。
「谁呀?」
「就是那个一夜之间家里失火,只剩下小女儿的武器世家诺顿家呀!」
「听说她被有权力的人收养了......很久没出现在社交圈了......」
「那不重要,传言,她长得......啧啧,是无法形容的美人呢!」女人之间,真心称赞别人的美丽是少见的,不过这个没人认识的小姐,是否如同传言般美,就不知道了。
「骗人!如果她真那麽美,我早注意到她了!」
「少来,你根本只会注意到脸上的粉有没有掉吧!」女孩们哄笑著,维德却不想回家了。
他想见她,那个传言中的诺顿小姐。
要找到一个美女,即使在人口众多的宴会中,也是一件简单的事,人都喜欢美丽的事物,就算知道玫瑰花有刺也会等到被刺到才会放开手,找一棵小树不能去树林里找,找一个美女却要往人群里钻。
人群的中心,真的是一位美女,不过仔细一问,根本不是诺顿小姐,这个名叫金凤.冯斯卡沙的娇小美人,根本不是什麽玫瑰,还有可能是仙人掌。
她来自这个国家唯一的外族贵族──发族的权贵家族,外加冯斯卡沙家族世世代代都有人位居高官,财力直逼皇族,血统高贵到可以和王家通婚之超级重量级人物,是不想招惹也招惹不起的超级名门呀!
「你找诺顿小姐?」一瞬间金发碧眼的金凤对他开口了,银铃般如笑的声音,虚幻的不像在对他说话,如同她的名字,头发的颜色金色带红,如盛开的金凤花般,在头上复杂的盘了不知几圈,剩下的整整齐齐的插著饰簪及腰部,可见她头发的长度惊人,发族人的特色便在此,不论男女都留一头长长的头发。
「是的。」维德一脸你在跟我说话吗的表情,把贵族娇女逗笑了,围在她身边阿谀的一群野兽般的男人,不时吸著将流出的口水,一方面又对著程咬金咬牙切齿。
没办法,谁叫她是金凤.冯斯卡沙呢?娶了她,不只可以少奋斗三十年,搞不好可以三辈子不愁吃穿啦!维德也不想被那群围在大小姐脚边的投机份子当作是想来分一杯羹的,不过当他开始回答金凤的话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当作是假想敌了,更何况她还对他甜甜的笑了!
「呐!」金凤扬起手指了个方向,维德注意到她戴著手套,心想贵族小姐还真小心翼翼,要赶走身边色狼还不想沾到他们的口水呢!正在道谢,她大小姐一挥手∶
「快去吧!我可不保证她会站在那边等你。」身边的狼群看大小姐赶他走,竟神气起来了,脸上写著「土狼还敢跟我们大小搭讪,快滚吧!」的透明文字,维德倒希望自己脸上写著「人家被你们喜欢真是超级不幸」呢!
贵族少女金凤似乎是误会了,维德并不是那麽想看美少女,事实上,他不相信所谓诺顿家唯一的女孩还活著,且长大成人出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在那下大雪的夜,怀中的人,应该是......回忆到一半被迫中断,她的身影已映入眼帘,没人告诉他,就只是直觉,他知道他找到了。
夏绿蒂.诺顿独自站在窗台前,是的,周围没有半个人,在这繁华的宴会中,是近乎奇迹的奇景,整个会场中,只有她一个人置身在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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