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情我愿————阿吴
阿吴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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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淡之掏出支票本,刷刷地填了张银码惊人的票子。签上名字,连同一张白纸齐齐推到已经有些心动的男人面前。他苦笑几声,伸手接过支票。小心折好放回口袋内,再用力拍了拍。说:
"希望我可以健健康康地享受这笔酬劳才好。"

领过酬劳的侦探留下号码后便迅速离开。游淡之着弟弟送他出门,自己到内室关上房门。拨通了纸上的一连串数字。几声过后电话接通,竟是一把娇滴滴的女人声音。
"游先生,你也费了不少心思才知道这个号码吧?不过我还是得夸奖你一下,速度真快。"
女人娇笑着,声音犹如出谷黄鹂。悦耳动听。怎么都不像是混黑道的角色。游淡之定下心神,严肃地问:
"蔚蓝呢?不在你附近吗?"
"请放心,蔚蓝是我们的贵客。我们会小心地保护他的安全,不让他遭受任何危险。当然,也不会让他伤害到自己。"
她顿了顿,又说:
"呵呵,其实某人真是失策。居然不知道自己儿子傍了个数一数二的大金矿,还可怜兮兮地跑过来向我们要钱。而且居然不要美金。要求我们全部按黑市价换成了人民币。八百万现钞,肯定可以堆满整个房间了。必定非常壮观。"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游淡之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但亦不会轻易放人。女人轻咳两声:
"我们无意和游先生你作对。等事情办妥以后,我自然会把人毫发无伤地送回你身边。在这段时间里,游先生不妨去调查下绿园酒店三年半前的一桩少年堕楼重伤的意外。一来可以打发时间,二来也可以知道些很有趣的故事。呼,时间到了。很抱歉,我要挂断电话。"
"等等!"
"最后提醒一句,这个号码算是废了。游先生不要浪费电话费。拜拜。"
话筒内传来响亮的飞吻声音,通话亦随即挂断。游淡之再拨过去,发现对方已经关机。再无声响。
惯了无所不能的游淡之一连踢了两块铁板,心里原本熊熊燃烧的怒火反而灭了。坐在沙发上哈哈大笑。极其反常的表现让自乐看傻了眼,差点就想了靠过去伸手摸他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
"好好好。既然你不想讲,我也不逼你。要知道这道上没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
他笑了好一阵后突然收起笑声,阴沉着面色说:
"只是他日我的人如若因为你的不合作而受到伤害,届时不要怪我手段狠毒。"
男人打了个寒颤,头垂得更低了--游淡之能够将游家那么大的一盘生意理得服服帖帖,其能力自然不是浪得虚名。既然他今日能搁下狠话,以后必定也会做到。只要他开口讲一句话,就能让他在这个城市里再无立足之地。哪怕是应聘做环卫工人清洁大叔,也不会得到合约。
同样都是威胁,哪头都不能得罪。男人急出满背的冷汗,腿脚软得快要站不住。游淡之却当没看见似的,拉着自乐起身就要走。似乎对这里的线索再也不感兴趣。
"哥...是不是蔚蓝出事了?"
自乐深知游淡之身边只有蔚蓝一个情人。而且看他的反应,着急的程度。除开蔚蓝,自乐实在想不到还有哪个会让以冷静冷漠冷淡出名的游家长子抓狂。
"蔚?游先生,他姓蔚?"
瘪了气的小部长听见自乐的话语,立刻非常惊讶地大喊:
"是不是大概二十一,二岁上下?蛮瘦的男孩子?如果是这样,我倒不怕把当年的意外说出来。"
"你看一看他的照片吧。"
游淡之从怀里拿出钱包,打开内里递给男人看。里面是一张在游乐园拍下的合照,蔚蓝擦了汗水,向镜头顽皮地吐着舌头。精致的容貌让男人疑惑地皱眉,问:
"长得完全不像啊。请问他腰上有没有手掌大小的一处胎记?很明显的。"
当年他负责把少年送到医院抢救,牢牢记住了这一身体特征。游淡之愣了,说:
"是。蔚蓝腰上的确有胎记。形状像只小猪。"
"那就是了,就是他没错。"
男人咳嗽两声,慢慢地说:
"当年他从八楼掉下来,摔在酒店的游泳池里。那时我还是个小小的保安员。见有人受伤,立刻跳下去救人。可是等人救上来后,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流出来的血染红了一大片池子,非常吓人。"

第十二章(全)

游淡之听完这句,不禁眉头紧皱。他不是没见过蔚蓝身体上的种种伤痕,但既然蔚蓝不愿意主动向他倾诉他也没必要干那些刨根问底的事情。毕竟两个人在一起时,信任的重要程度要胜坦诚半截。他游淡之既然选择了信任,就不必介怀对方是否有足够坦诚。却从来没有想过,那些伤痕竟然有这样一番来历。
"人送到医院以后,医生立刻开始抢救。才开始挂血袋输血,突然有人持枪冲进来要医生停手。我们估计这小子肯定是惹到不该惹的人,所以也不敢阻止。医生小声地说他是在意识昏迷的状态下掉在游泳池里,所以受到的伤害也减到了最低。要受好一阵苦才会死。然后我们就安静地看着他痛苦地挣扎抽搐。那时候他才多大?十八岁出头吧?"
男人说到这里,忍不住掏出根掩叼在嘴里点燃:
"大概等了一个小时,又有几个人急匆匆地赶过来。这回是要医生全力抢救。要是人死了,整个急症室的医生都要下去陪葬。医生们差点没被吓傻。这群人先是逼他们把人搁在那白白浪费了最宝贵的抢救时间,现在又要他们把眼看就要断气的人给救回来?都指着监测仪说办不到。结果那些黑帮抬手就往天花板上射了两个窟窿。医生们没办法,只好试着搏一回。想尽办法,终于把男孩子救了回来。"
"等回到酒店,我才知道他是从八楼的一间长期包房里跳下来的。听说房间里有很多血,床单都是红的。把负责清扫的女工吓得面无人色。当时在现场的所有人都收到了封口令和压惊的红包。而我的答谢礼非常特殊,一夜之间从保安升到了现在这个位置。说是谢谢我第一时间把人救起来送到医院。那个男人甚至摘下墨镜亲自向我鞠躬...把我吓得脚都软了。"
"那个男人?是谁?"
自乐追问。部长吸了口烟,缓缓地说:
"你或许也听说过。泰国最大的黑帮领袖,有二分一华人血统的危天幸。"
"......居然是他。"
向来不轻易表露惊讶的游淡之轻咳两声,说:
"难怪你不肯说出实情。"
几乎是没有弱点的男人,手段之强硬残忍让人侧目。游淡之认识的几个黑道人物,都曾表示不愿与他正面为敌。而他旗下的生意除开贩毒,实在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蔚蓝居然曾经和他有过瓜葛,也难怪那些侦探要命不要钱。
"游先生,我知道的已经全部说完了。你也清楚我的处境..."
"只要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就好办事了。谢谢你。我会找机会报答你的勇气。"
他站起来,感谢地微微弯腰。还没搞清楚事情起因的自乐一头雾水,奇怪地问:
"哥,你怎么突然调查蔚蓝以前的事情?"
"...蔚蓝失踪了。十有八九是被危天幸请去了泰国。"
游淡之耸耸肩,微笑:
"我也很久没去泰国了。真要感谢危天幸给我这个机会度假啊。"
虽然游淡之表面语气轻松嘴角带笑,其实心里面呕得要死。因为他不但曾和危天幸促膝畅谈,彼此还留过联系方式。希望能在旅游业方面有进一步合作,利用游家的建筑业优势和危天幸的影响建立另一个类似普吉岛的度假圣地。可惜不久以后东南亚发生大海啸,也打断了他们的计合作划。
他记忆中的危天幸,作风沉稳不苟言笑。只要他现身,现场所有人立刻集体噤声。背后常被人骂是暴君专权者永远不会爱人也找不到爱他的人。这样一个冷漠的男人,如果蔚蓝的确曾和他有过瓜葛,被逼成重伤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为何危天幸突然又要人把蔚蓝绑了回去?这并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游淡之想了想,还是先调出危天幸的私人联系号码,按下了通话键。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电话很快就通了。一把熟悉的娇媚女声响起,分明是方才提供线索的那个神秘女性。
"呵呵。游先生白白绕了个圈,感觉如何?"
"我不是找你,叫危天幸接电话。"
游淡之一句听完,恨不得能从话筒里伸手掐住那女人的脖子。可惜对方似乎感受不到他的怒气,自顾自地说:
"我们老大很忙,恐怕没时间搭理游先生。"
女人笑得咯咯作声,继续不怕死地挑战游淡之忍耐极限。旁边却突然冒出把男声,嘶哑了嗓子喊着要抢电话。
"哥。"
两人闹了一阵,最后男人获胜。劈头就喊。游淡之一愣,着急地问:
"蔚蓝?你怎么了?"
"咳咳,没事。感冒了而已,过几天就好。咳咳。"
蔚蓝的声音哑得实在厉害,叫游淡之一时难以辨认。更加无法安心。
"危天幸呢?让他听电话。"
"咳,哥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很安全。"
蔚蓝顿了下,解释:
"等这里情况好转,媚兰就会送我回来。"
"傻瓜!现在是你在他们的手心里!"
"没事的...他们绝对不会再害我。我保证。具体的理由等我回去以后再向你解释。"
他非常冷静坚决。游淡之倔不过他,只好放弃与危天幸直接交涉的要求。转而要蔚蓝每日打一个报平安的电话。这才罢休。
"哥,对不起。原谅我这一次耍任性。"
蔚蓝并不是故意要隐瞒过往的种种不堪,但是游淡之一直体贴地包容他的决定。从不曾有半句抱怨。这种温柔让他倍感内疚,几乎要哭出声音来。
"好了好了,换人!"
媚兰见情况不对,啪地一下抢过电话。大咧咧地说:
"相信游先生也把绿园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了吧?那我也不妨多嘴说一句,妨碍别人谈恋爱的人会被马踢死。如果你不想哪天被马踢到,那就干脆地放开蔚蓝。拜拜。"
"媚兰!!你这胡说八道的女人!"
蔚蓝愤怒地大吼,随后通话被切断。游淡之无奈地揉着太阳穴,不愿猜测其中的种种关系。只希望情人能安全地返回他身边,哪怕会被马踢死,他也要先听蔚蓝解释清楚。再选择下一步行动。
自乐看着游淡之的表情变化,由严肃转为温柔最后恢复平和。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不由为蔚蓝的安危松了口气,微笑着说:
"蔚蓝既然平安,哥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看你的眼圈深得都快成熊猫了。"
游淡之抿了抿薄唇,回以同样的微笑:
"说起来,你都多少年没有开口叫我哥哥了?每次见面都是直呼我名字。害我刚才一时恍惚,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本属无心调侃,但却让自乐尴尬得直搓手。脸颊渐渐发红,急忙别过脸不与游淡之继续对视。而游淡之见他面露愧色,自知失言。也不多嘴。轻咳两声下了台阶,问:
"你要去医院吧?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
"你没开车,还是我送你吧。来。"
"你怎么知道我没开车?"
"你的车钥匙上被姓肖的那个丫头系了个装饰铃铛,走路时都会发出声音。"
游淡之不容自乐拒绝,半推半拉。周自乐只好从命,提着给邵嘉买的糕点上车。安坐在后座。而游淡之则拉开前座的厢门,坐到前面去。
"周先生好。"
老司机自然认识自乐,连忙打招呼。接着略微惊讶地望着旁边正在系安全带的游淡之,问:
"少爷你不是最讨厌这个位置的吗?"
"少说两句,我会考虑给你加薪。"
游淡之斜着眼睛微笑,吓得老司机急忙坐直。扭匙发动车子。不敢再多嘴插话。自乐这才明白游淡之是故意回避了自己,给他留下足够的"躲避"空间。又想起车钥匙的事情,可见游淡之对他的观察不可谓不细致。心内像是打翻了调味罐。甜酸苦辣,混成一片。
"周先生要去哪里?"
"哦。市一院的康复中心。"
正是思绪混乱的时候,幸好有老司机开口问话。自乐忙调整情绪,指引他往高架桥上开。眼睛不经意瞟见后视镜。发现游淡之已经闭目入睡。刘海滑下,搭在额上。平添了丝难得的孩子气。
自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镜中人,一路上保持安静,生怕打断了游淡之的好梦--空难发生以后他陪着自己一连熬了两个不眠之夜,忙碌地四出张罗关系为邵嘉转院。回国以后又遇到蔚蓝被不明人士绑架。劳心劳力,人也瘦了一圈。以他的体质,还真不知道这一圈要什么时候才能补回来。
他似乎很少回老宅吃饭...或者,我可以做些比较营养的饭菜送过去?
自乐琢磨着,想。耳边却突然听见老司机说到康复中心了。急忙竖起手指示意他闭嘴,自己迅速打开车门下车。最后用最轻的力度关上车门。挥手让司机出发送游淡之回公寓休息。
"等一下再开车。"
老司机刚要发动汽车,动作已被雇主叫停。已经醒来的游淡之倚在靠背上,唇边溢出抹慵懒微笑。直等目送自乐跑进大厅,再也看不到人才吩咐开车。
第十三章(1-2)

"少爷,情况不对!"
车子刚滑行了十几米。老司机眼睛瞟了下倒后镜,突然踩下刹车。解开安全带急急往外冲。奋力拉开一名发疯地踢打周自乐的中年妇女。喊:
"大姐,有话好好说。"
"滚!你这个死不要脸的同性恋!"
妇人气力不够,无法挣脱老司机的制约。于是边放声大骂边朝自乐吐口水。自乐僵在原处任她辱骂,脸颊上的掌印已经红得肿起来。而那盒特意从绿园买来的点心被踩成了稀巴烂,散落一地。
游淡之面色一沉。他认得这个撒泼的女人是林慕的母亲,也理解她的丧女之痛。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有权力辱骂和空难事故压根不相干的自乐,尤其是在这样的公众场合。
"林夫人,请自重。"
他皱着眉头把自乐拉到自己身后,转而与林妈妈交涉。可是对方却毫不惧怕,瞪了游淡之继续大骂:
"周自乐你这个死不要脸的东西,以为害死了我的女儿就有机会接近我女婿了吗?!哈,你做梦!呸!我就算死了,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医院门前人来人往。甚至有路过的途人看见有闹剧,也停下脚步前来围观。林妈妈看见有了观众,更加来劲。立刻添油加醋地把林慕新婚遇难的故事又讲了一遍。
"大家评评理!是不是他存心害死我女儿的?!"
她吼得力竭声嘶,泪流满面。悲痛的表情感染了不少大妈大婶,纷纷帮着责骂缩在游淡之背后一言不发的周自乐。
"够了。你再说半句,我马上报警。"
这个举动亦彻底激怒了游淡之。他冷冷地盯着女人,一字一顿地说:
"伤人,侮辱。不需要多,这些就已经足够送你吃牢饭了。"
有能力搁下狠话的人并不多,于是围观的群众中有人认出他是本市的著名企业家兼游家长子游淡之。立刻一一噤声,静观其变。
林妈妈却对游淡之的威胁毫不惧怕,反倒把游淡之也骂上了。什么为富不仁,狼狈为奸。直把游家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游淡之挑起一侧眉毛,扶了鼻梁上的眼镜安静地听着。末了突然拿起手机,说话:
"张局,刚才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吗?"
众人都没有留意游淡之是何时拨通电话的,但是全都明白游淡之嘴内的张局是什么来头。一时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说林妈妈这回至少要被抓去关上24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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