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救药————妖桃
妖桃  发于:2009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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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有时候会在想,究竟是爱情重要还是一个人的尊严?
爱一个人,为了留住他,真的什么都会去做么?

冬天凌利的寒风让白岭缩着脖子,抱紧刚从超市买回来的一大堆的生活用品,心里却只是想着,赶快回去,把新买的毛衣给他瞧瞧。脑海里幻想着情人那张淡漠的脸,微挑起的眉毛恐怕会对这件毛衣嗤之以鼻罢。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总是会面带无奈,最后穿在身上,这种感觉真的是好幸福。

快速的穿过车道,眼前似乎已经看到租赁的房间里那温暖的灯光了。
"我回来了--"白岭打开门的一瞬,只觉整个人都温暖起来了。
十几秤米大的地方,堆叠着二个人的生活用品和几件家具,虽然太过拥挤,但是这里可是有着二人幸福生活的点点滴滴。
而他的情人现在正站在电脑桌的前面整理着一些光盘。

白岭赶紧将新买的毛衣搁在床上,将塑料袋放在地板上,脱下外衣扔在椅子上。
"饿坏了罢,今天加餐哦。我买了卤味,还有些温热--今天超市有促销,我还买了......"
"我吃过了。"岳隆姿势不动,声音冷淡。
"......吃过了,哦......"白岭将纸包里的卤味拿出来放到堆满盘碗的桌上。上面摆放的碗碟整整齐齐的,看起来岳隆似乎是在外面吃的。
"在外面吃的么,很浪费钱的罢。电饭煲里面还有剩饭啊,热一热就可以吃的,更何况你现在还没找到工作......"白岭抬起头,发现岳隆就站在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一个皮包,显然刚刚的盘片就装在里面。

"我走了。"
有一瞬间的迷茫,白岭喃喃的道:"外面很冷,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
"我是说,我走了,以后--"岳隆抬起头,环顾了这个简陋的房子,十几秤米大的地方,一目了然。"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
白岭只觉得男人的嘴巴在动着,他在说什么?他要离开了么?再也不回来了?是不是他们要分开了?不再住在一起?不会睡在一起?不在一起吃饭?都不会在一起了?
男人的脸宠冷漠而不失俊美,眼里的思想是一贯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白岭的目光转向男人高挑的身体,他不再穿着自己为他买的衣物,而是一件非常高档的大衣。他是不是找到了新的情人,有钱的情人。

"为......为什么?"是不是他做的不够好不够多?
男人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一年来他的笑容是如此的吝啬。
"因为,我成功了。"
白岭急忙道:"是不是上次你说的跟你的朋友一起设计的软件么?"
"是啊。"
一年多来,灌注了情人无数心血的软件终于成功了。
终于成功了?!怎么可能?自己明明已经......
但是,现实立刻让他雀悦的心跌入到底谷,也许是透过窗户缝隙的寒风让他浑身颤抖不已。
他已经竭尽了全力。

"很奇怪么?"岳隆嗤笑了一声:"身为一个程序员,所做的每一个步骤都有备份的,去学学电脑罢,白痴!"
见情人已走向门口,手指快到触及到门把的时候,白岭冲上去,紧紧的靠在冰冷的门上,堵住了唯一的去路。
"别......别走......请不要走......"努力让自己象一个男人不要掉眼泪,可是泪水却不由自主的。总是这样的不由自主,爱情就是不由自主,就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听不进友人的劝告,就是这样的不由自主......
"干什么?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都不照镜子的么。"岳隆抿紧的唇,对眼前懦弱的男子感到厌烦。"你怎么会不了解,这个对我有多重要。 你以为你做出这种事情,我还会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么,别开玩笑了!"
被无情冷淡的话语狠狠的刺伤,象一枚钢针扎在心脏上。他的双腿再也无力支撑身体。泪水冷的几乎要结成了冰。
身体被无情的推开,男人打开门。
"阿隆......"白岭坐在地上,就象在跪求一样的姿势。
一年零七个月多七天,他们认识的时候,正是春光烂漫的时节,原来幸福只是这样的短暂。

"哎,你就不要再哭了!我老早就跟你说过了,这个男人没人性的,是你自己偏偏不听。"
将面纸盒干脆整个塞了过去,省得他一张一张的递,身为白岭好友的男子郑无忧也正是当初为他们二个介绍的‘媒人'。
"他长得是好,人是聪明--要是真这么优啊,我早就上了,还轮到你。不要再拧鼻子了,红的都快掉下来了。"郑无忧想起岳隆这个人,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其实也有一点点的心动,不过很快就彻底的放弃了。
自私无情冷漠,据说很喜欢电脑,在他看来,岳隆根本跟电脑没二样。

"......我还给他买了新毛衣......"白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自怜自艾完全没听得过郑无忧的话。"不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我想给他送过去......"
"......你刚刚说什么?你清醒一下罢,我的天哪。你发烧啊?"郑无忧一把抓住白岭的前襟,大声的恶狠狠的道:"他那样的抛弃你,一发达了就立刻走人,这算什么人嘛,这样的人你还念念不忘?--要男人是罢,我马上给你介绍新的。保证比岳隆好一百倍一千倍。"
"你也说了,要是真这么好,你自己老早就上了。"
"......咳,白岭,你也知道,你长得......很普通,又没什么钱,还是找个实在一点的,不要再那样不切实际了好不好?!"郑无忧非常担心,在他们这一类人当中,白岭真的很普通,甚至可以说长得有一点难看。不仅如此,人又胆小,不会主动。
当初他看他都二十好几了还没有谈过恋爱,只知道白岭在高中的时候暗恋过一个学长。就主动帮他介绍了几个。结果都无疾而终,最后才知道,白岭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难度好高!
为了打消他不切实际的想法,当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岳隆,这杯冰水,就算是万丈高的爱情火焰,一杯下去就可能熄灭了罢。
当时的岳隆正与家里断绝了关系,身无分文,正急需找一个同居的人。
谁知道见面以后,岳隆竟然真的开始跟白岭交往了。虽然他很怀疑岳隆交往的真实目的。心里隐约的不安着,明知道,白岭肯定会被悲惨的抛弃。可是,无论他怎么样明示暗示,苦口婆心,无奈深陷在情网的白岭智商已经化为了零,无可救药了。

距离那天拒绝白岭把岳隆的新电话地址给他也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 郑无忧站在白岭住处门口好半晌,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不是已化为白骨。
其实说起来,他不是没有为好友出头过。
只是......
"是岳隆么?我是郑无忧啊--"
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几近荒寒。
"什么事?"
"你和小白之间是不是--"郑无忧忍住要挂电话的冲动,谁知道刚起了个头便被打断了。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事么?"
"不能......"他妈的,好想冲过去扁人。
"没事,我挂了。"
电话那端传来的"嘟嘟"声,让郑无忧着实愣了很久。
混蛋,这样轻易的甩掉别人还想活着这么清闲么?别做梦了。

白岭毕竟还活着。
只是整个人消瘦了一整圈,眼下二轮深深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离入土仿佛不远了。
"你还嫌不够难看么?一个星期都没去上班?想自杀,可以上吊割脉吞安眠药,还没听说过不吃不喝整个星期看韩剧这种方法......这杯是什么?"
"饼干泡白开水。"白岭有气无力的倒回床上。整个房间乱七八糟,四下堆集的是另外一个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的痕迹。
一个人的夜实在是太过漫长,因为漫长所以显得格外的寒冷,更因为寒冷才觉得人的体温是如此的温暖。
"真是,恶心死了,快拿去倒掉。"一边打开碟片看看这个活宝到底在看什么?
不过,心下还着实有些佩服白岭的,能跟一座冰山整整生活了快二年,没有冻出内伤也算是超有毅力。

瞧着那双凄惶、茫然的双眼,也明白白岭为什么看了一个星期的韩剧。若非如此,恐怕无以抵挡眼前的慌乱,也无法弥补内心的空虚罢。
"......那人真的......有这么好么?"没有岳隆的房间应该说是一扫往日的阴郁,某种的严历和压抑在冬日的阳光下也会消融。
白岭啊,真是神经不正常的家伙......
叹了一口气,从皮夹里抽出一张纸条,递到白岭的眼前。
白岭,你可千万要幸福啊......

白岭手里拿着无忧给的小纸条却不知所措的坐了一个下午。
上面无疑是岳隆的新手机电话和地址。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此刻纵然是超空速赶到他的面前,又能如何?
"去爱吧,就象从来没有受过伤害一样......"白岭的注意力转到屏幕上,里面的主角也正反复的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
真的可以么?
真的行么?
白岭立刻打开衣柜,翻出几件岳隆穿过的冬衣,装到一条旅行袋里面。见一个人需要理由么,如果真的需要的话,好象什么都可以是。

冬天的夜,暗淡的星子,寂寥的夜空。
拦住一辆计程车,报上了地址。
白岭踏着薄薄的残雪在景阳小区A区11幢的楼下已经徘徊了很久,嘴里呼出的白气在暗淡的路灯下显得凄凉。
好象是在第四层罢--
感觉奋不顾身的,正在打一场硬仗。闭上双眼,颤抖的手指在铁门的对讲机上按下去。

"谁啊......"里面传来那魂牵梦绕的声音,象是在很遥远的地方,而事实上恰恰只隔了三层楼而已。
"......是我......"将衣物紧紧的抱在胸前,这样感觉有个依靠。
声音嘎然而止,不是静默亦不是任何动作而是已经被按断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漫长的......惶惶不安的......
不死心,因寒冷而剧烈颤抖着的身体,一直不停的按着,隔着一分钟按一次。
黑暗里,白岭的嘴角却不觉的上扬。
他想起男人不耐烦的脸,想起那人在电脑前面没日没夜的工作时,他端来的面条让他吃,可是就是被搁在一旁,他也是催啊催啊,最后男人怒火冲天,端起碗三口二口就解决掉的情形,和现在何其的相似。
阿隆他会打开门,让他进去的......一定是这样的,一定会的......会的......

"究竟有什么事?"最后对讲机那头的人终于不耐烦了。
"......我......我送你的冬衣来了......"外面真的好冷啊,现在恐怕已经到了十二点钟了罢。
"那些东西你看着办,以后别再来了,否则我叫保安了。"
不......不会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岳隆合上手提电脑,环顾一下空旷的新居所。一切都是清冷的,空室寂寂,而他正享受这种静寂。
没有令人神志发昏的吵杂,没有糟糕透顶的拥挤,没有四下乱堆的廉价品,真是谢天谢地,他已经受够了。
现在恐怕已是凌晨二三点了罢,赤脚踏在纤尘不染的地毯上,四下的洁净空透让他彻底的放松下来,是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
肚子传来的饥饿感,让他不由的一愣。随便罢,忍一忍就过去了。
匆匆洗了一个热水澡,伸手欲拿睡衣,发现空空如也。
没关系,出去拿也就是了,很方便的。
独自躺在超大的床上,他终于放松的舒了一口气。

真是太好了,不用怕被挤下床而被迫的搂着某样瘦骨嶙峋的东西,毛燥的头发还会在他胸前磨来磨去的,让人难以入眠。象小狗一样的眼睛,总是热切的注视着他,让他不得安眠。
望向床头灯柜上的手机,思考了一分钟,还是决定关机为妙。
毕竟也许会有不识相的人打来搔扰电话。
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在他编程的时候,电话没完没了的响个不停......一直到睡前,他无奈的接了,但是没有换新号码的打算。

因为,郑无忧这个家伙不管怎么样也会拿到他的新号码的,就算换一百个一千个也是枉然。
"嘿嘿,明天我要帮小白介绍新的男友,就在--"
电话被他无情的合上了,当时手机也不用彻底的关机,因为电话持续被打了三四个钟头,电也差不多耗尽了。
神精病......他嘟囔一声,闭上眼。
白岭的一切跟他再无瓜葛,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不过,他开始有些惧怕新的一天,因为不知道会有什么莫名的"惊喜"正等着他。

天色正是蒙蒙之间,岳隆便起床了。
他之所以选择这个小区,就因为四下环境清幽,早上空气清新,很适合晨练。
面无表情的看着楼上的邻居下来,每个人的表情冷漠,大家都只顾着自己生活。而这样的生活正适合他。因为人与人之间彼此应该是有距离的,而且需要距离。
走出大楼的一瞬,目光自动避开右边的阻碍物。
"阿隆......"阻碍物发出小小的,怯怯的声音。
岳隆开始慢跑起来。
"......我煮了粥......"声音随着寒风远远的飘进耳朵里。
没听见......岳隆开始加快速度。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一个星期了。寒冬腊月,天天一大早有位门神站岗。
原本冷漠的邻居们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背地里对他指指点点的不在少数。相信用不了多久,全小区的人恐怕都会知道了。
没看见......
已经跑出去很远了,岳隆坐到公园的椅上,发现鞋子上沾了一块口香糖。
廉价的,随处可见的,又脏又恶心...... 沾上了就算是硬扯下来,又会立刻贴到了手上去。
"真是的......白痴......"

岳隆回到公寓的时候,装着稀粥的保温瓶就搁在楼梯口,阻碍物已经识相的离开了。
就象里面装的是病毒似的,岳隆绕开一点径直向四楼走去。
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持续到几时?
他倒低估了白岭对他的执著。

郑无忧忧心忡忡的接到了白岭发过来的短信。
"我煮的粥他都没有动,怎么办啊?"
怎么办?凉拌。 还真是有牛皮糖的精神。
劝白岭放弃的话说了没一千也有八百。给他介绍新的,谁知道昨晚走到酒吧门口又临时变卦。瞧着灯红酒绿的又胆怯了。
似乎又有些了解白岭喜欢的类型了。
但是,长相俊美,又肯平平淡淡过日子的人在这个圈子里似乎少之又少,几乎没有。每一个追求的不过是新鲜和刺激。一条咸鱼闻来闻去,鼻子会坏掉的。
拜托,从天下劈个雷下来把白岭劈成失忆,让他从此忘掉那个人。又或者直接劈成白痴也行啊。
爱情真的有这么好么?
就算是真的相爱了,那又如何。有了所恋之人,就会为了这个人意乱情迷,以致心神不属,继而患得患失,终日惶惶不可安生。
何苦呢?何必呢?

"堂哥--"有人叫住了郑无忧,打断了他的满腹牢骚。
原来是朝气蓬勃的小堂弟,多日不见还是......那么令人垂涎。
"原来是小胜啊,最近公司怎么样了?"
毫无意外的,郑开胜一阵巨寒。第N次瞧见上了唇彩的堂哥,还真是让他不习惯。
"刚刚起步,事情多的做不完!"
"哦,你在里面做什么?"
"暂时是做人事股长--干什么?堂哥,去哪里?"

被一个上了唇彩的男人拖进咖啡店会让他无地自容的,犹其是堂哥,这点更让他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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