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枪手——魔镜
魔镜  发于:2011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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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都睡下了吗,又闹腾什么?”
“伟少爷把那个白瓷面人弄昏过去了,伟少爷吓坏了,让我去请医生,抢救了半天,才把白瓷面人救过来,我被你们闹腾的一晚上没睡好,一大早还要送你回家。”
“辛苦你了。”
“没什么,你得感激我,请我吃早饭。”
“没问题,你说在哪吃吧。”
“得意楼的生煎馒头不错,我特别喜欢那个口味,怎么样?”
“好,我们这就去吃。”
陈墨染正好不想早回去,碰上梅傲蓝无法自圆其说,还是等他上班了再回家吧。
两人来到城隍庙春风得意楼,天已经大亮,吃饭的人不多,陈墨染和卢春官坐在僻静的角落。小童递了热毛巾,两人擦了把脸。陈墨染要了两份生煎馒头两份粥,还有几样小菜,卢春官有滋有味吃了起来。
陈墨染看着卢春官吃的香甜的样子,他笑了,问他:“你多大了?跟了钟嘉伟几年了?”
“十九,过了这月的十八就满二十了,我跟了伟少爷两年多了。“
陈墨染打量着卢春官,被钟嘉伟看中的人,模样都不一般,这个美少年杏眼含春,嘴鼻小巧,肌肤细腻雪白,似乎能掐出一把水来,让人有一种怜香惜玉的感觉。这人模样俊嘴甜又好性子,难怪钟嘉伟和他好了两年多没散伙。
卢春官吃的满嘴油亮,孩子气吃相的用粉舌舔着嘴角,说道:“伟少爷经常带不同的男人回去,不知怎么,我觉得这个白瓷面人很奇怪。“
“为什么?”
“他喜欢抱歉鞠躬,实在太讲礼节了。”
“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林弘月,说是沈阳人,我觉得不太像。”
“那你觉得他像哪里人?”
“我觉得他像日本人,可日本人怎么甘心让伟少爷玩弄,还把他弄昏过去了,常医生说他有贫血病,病的很厉害,让伟少爷不要玩的过了头,当心把他的命玩没了,伟少爷说只是亲了他,还没有热血沸腾来真的,他就昏过去了,他还真是个白瓷面人,一碰就碎,伟少爷光看不能吃,我看他们长不了。”
陈墨染心中一惊,钟家太招人眼了,钟老爷借治病带着老婆跑去瑞士,日本人一直对他不满,可对他的儿女没什么举动。留在上海的儿女,还是花天酒地得过日子不在乎,特别是钟嘉伟,做起事来我行我素无所顾忌,要是真有日本人在钟嘉伟身边,那可太危险了,日本人出于什么目的,要派人在钟嘉伟身边,还是个身患重病的男人,还甘心被他玩弄身子,不管怎样要警觉起来。
“你肯定那个人是日本人。”
“也不肯定,他国语说得蛮好的,他说他去日本留学过,可我总觉得他和我们中国人不太一样。”
“春官,你多留点心,有什么事,一定要找我。”
“我怎么找你,你家住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你也不肯告诉我。”
“我经常去米巷市场买菜,你要有事就找徐家米店,给我留一把塞了字条的挂面。”
“晓得了,你表面不在乎伟少爷,心里很在乎他,怕他出事吧。”
“我只是不想让日本人打扰钟嘉伟,那种没心没肺的人要收拾他,也得是我们中国人吧。”
卢春官笑开了花:“你这什么意思,难道打算收拾那位花心少爷,你想整治他,他也得甘心被人骑,你要是拿出你的枪,估计他会拜倒在你的枪底下,随便你骑。”
陈墨染不吭声了,他不过是说说,他从来没打算整治钟嘉伟,他们已经成了过去,他们毕竟好过一场,他可不想看着钟嘉伟吃日本人的亏,毫无察觉。
吃完饭,陈墨染让卢春官带着他去米巷市场转了一圈,又指给他徐家米店的地方,卢春官记住了,陈墨染让卢春官把他拉到小旅店,和卢春官告辞后,他换上靳冉的衣服行头,回了自家。
刘修彦已经上班去了,靳冉琢磨还得跟刘修彦撒谎,昨晚上去钟嘉伟家去玩没回来。靳冉不知道,昨晚上,他跑了后,刘修彦在客房里内疚忏悔,呆坐了一晚上没回家,早晨起来后,直接去了书店上班,根本没有回家。
靳冉下午去了菜市场,问了徐家米店伙计,没人给他留挂面,他买了些菜,放心的回了家。晚饭他把宵夜提前做好,刘修彦回来一热就行。天黑后,他还得去书店附近等着刘修彦,不管他上哪,都要暗中保护他。靳冉把自己化妆成一个不起眼的女人,坐在书店对面的茶屋假装等人,观察书店的动静。
九点多,刘修彦从书店出来,慢腾腾的走在大街上,看样子不打算化妆去玩乐,靳冉悄悄跟着他,察觉他走在回家的路上,赶紧坐上黄包车飞快跑回家中,迅速恢复成麻脸婆靳冉,他把宵夜刚热好,刘修彦正好开门进屋。
刘修彦没精打采吃着靳冉做的夜宵,话不多,靳冉也不想挑话头说,两人都各怀心事,闷闷不乐,屋里死气沉沉。刘修彦不问他昨晚上去了哪,他可不能装不知道,他得试探他一下。
“昨晚上……”
“昨天晚上我喝多了,没法回家,就在旅店住了一夜,害你担心了,不好意思。”
刘修彦做贼心虚不打自招,忙不迭的说谎话交代,靳冉心中暗自想笑。
原来他也没回家,那刘修彦就不知道,自己一晚上也没回家,靳冉松了口气。看样子刘修彦把自己掐了个半死,自己不告而别,他很难受,谁让他那么心肠硬,下手那么狠,让他难受几天也好。
“你没事吧,今天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老张说最近没什么任务,让我们好好歇几天,说如果我们愿意,我们可以去杭州玩三天,我已经跟书店请了三天假。”
“我不想去杭州,我可以去钟嘉伟家去玩吗?”
“你请便。”
刘修彦打着小算盘,我也不想去杭州,你去钟嘉伟家,我正好可以出去找陈墨染,我就不信找不到他,我一定找到他,给他好好赔礼道歉,我的特殊身份限制我,不能明着来,我就暗地里找,说什么也要找到他,好好疼爱呵护他,失去他,我的生活毫无意义。
靳冉洗着碗琢磨着,既然要去钟嘉伟家去玩,就不能呆在家里,也不能住在钟嘉伟的小公馆里,这三天就住在小公馆附近,有什么事也好跟卢春官联络。
靳冉一大早起来,把自己收拾齐整,和刘修彦告辞,坐上黄包车出去了。他前脚走,刘修彦后脚也跑出来,租了辆轿车,大街小巷跑来跑去,去找让他牵肠挂肚的陈墨染,两个人互相隐瞒着,忙着自己的要紧大事。
靳冉在旅店改头换面成一个游手好闲的小K,在钟嘉伟小公馆对面的小酒楼订了房间,坐在酒楼大厅观察小公馆的动静。已经中午了,小公馆静悄悄的没人进出,雪弗莱停在院子里,钟嘉伟好像没有出门。

第 12 章

陈墨染在酒楼吃了中午饭,继续坐在大厅看报纸,观察公馆的动静,一直到晚上,除了一个佣人出来买东西,其他人都看不见人影。
天黑下来,陈墨染实在放心不下,出了酒楼,观察周围没有可疑的动静,来到公馆门前,看门人一看见他,赶紧笑脸相迎让他进去,陈墨染说:“我不进去了,你叫卢春官出来,我跟他说几句话,不要告诉钟少爷。”
看门人进去,卢春官一会儿就出来了。
卢春官一看见陈墨染就说:“我正要出去找你,你就找上门来了,正好省得我找挂面联络你。”
“上我那去说话。”
陈墨染把卢春官带到自己的房间,给卢春官倒了杯水。
卢春官说:“伟少爷要弄出人命了。”
“他一向是怜香惜玉,难道说对这位饥渴的如狼似虎了。”
“不是,伟少爷对他真心疼,可能真喜欢他。”
“他真心喜欢的人多了,可都时间不长,难道说这位有什么特别之处吸引他。”
“可不是吗,伟少爷第一次碰上了个病美人,勾的他的魂都没了,病美人病的可不轻,伟少爷想送他去医院,他就是不肯去,说是不想让他们家的人知道,死也不回家。”
“这位对钟少爷蛮痴情的吗。”
“前天晚上,他昏过去半天,伟少爷一直都没敢再碰他,伟少爷只想送他回家,他不肯说自己家在哪,伟少爷拿他没办法,劝不动他又困又累,只好自己蒙头睡大觉。”
“请医生了吗?”
“请了,还是伟少爷的德国医生马克先生,马克医生说,林弘月贫血很严重,应该住院治疗,不然会有生命危险,林弘月就是不肯,伟少爷没办法,只好由着他任性,马克医生说会天天来给林弘月打针吃药,还说林弘月活不了几天。”
“他说没说为什么不回家。”
“他不肯说,似乎很害怕回家,他说回家还不如死在外面好。”
陈墨染沉默了半天,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病重还不想回家,也不想治病,他年龄不大,为什么如此悲观,难道说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万一他真的是日本人,死在钟嘉伟的公馆里,钟嘉伟麻烦可就大了。
“钟嘉伟在家吗?”
“在,他被林弘月闹得两天没有睡好觉,吃完晚饭自己就睡大觉去了,我正要去找你,阿贵说你来了。”
“这样吧,你带我悄悄进去,不要让钟嘉伟知道,你就说我是你请来的中医大夫,我要摸清他的底细,省得害了那个采花蜂。”
卢春官带着陈墨染进了公馆,悄悄来到林弘月的卧室,林弘月躺在床上发呆还没有睡,昏暗的床头灯,映着他的脸苍白没有血色,要不是他的眼睛还在转动,看上去就像是没有了生命的尸体。林弘月听到卢春官说给他找了中医大夫,懒洋洋的哼了一声,一动不动。
陈墨染装模作样给他号脉查看病情。林弘月脸色苍白,唇无血色,身上有不少出血点,是很典型的贫血症状,他身上的温度很高,他在发高烧。
陈墨染仔细查看他的身体,他身体上有不明显的痕迹,有点像掐痕和吻痕。
陈墨染说:“你都生病了,钟少爷还这样对待你,看你身上的伤,钟少爷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
“钟少爷对我很温柔,他没有弄伤我。”
“你在发烧,我要看看你下面的伤是不是发炎了。”
“钟少爷真的没有碰我,我没有受伤。”
“你大概受过旧伤,我只是查看一下,好给你治病,你不想给钟少爷添麻烦吧。”
林弘月看着陈墨染黝黑的眼睛,他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秘密,不再坚持,温顺听话的脱下睡裤,很自然的张开腿,陈墨染查看了后 穴 伤口,心里有数了。
陈墨染去卫生间洗手,卢春官跟着他:“你可真有办法,在你面前,他那么听话,你好像有他不能拒绝的魔力。“
“我是医生,病人要听医生的话。”
“行了,别买弄了,怎么样,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了没有?”
“钟嘉伟和他认识几天了。”
“前天晚上才认识。”
“带他回家除了前天晚上,再也没有碰过他?”
“没有,他像瓷人一样一碰就碎,伟少爷只是亲了他,他就昏过去了,少爷没敢再碰他,前天晚上他把伟少爷吓坏了。”
“这个人已经被别的男人碰过了,他身上的吻痕和掐痕是几天前留下的,他的后面不是第一次,像是经常用过的样子。”
“那他到底是什么来路,感觉老怪的。”
“我去问问他。”
“他不会告诉你的,伟少爷问了两天,他也不说实话。”
“我去试一试。”
陈墨染坐在床边,看着林弘月:“你有贫血,要好好打针吃药。”
“我知道,我不想打针吃药,我的病无药可治。”
“你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
林弘月抬起忧郁的眼睛,看着陈墨染,这个中医大夫没有啰嗦的劝他打针吃药,反问起别的事来,对视着能看透他内心的黑眼睛,他似乎无法隐瞒,他喃喃说道:“十六,爸爸妈妈都死了,家里还有一个哥哥。”
陈墨染看着林弘月,一张瘦削的瓜子脸,挺直的鼻子,下垂的长睫毛把眼睛都遮住了。这是个美少年,卢春官说的没错,这是个白瓷病弱的美少年,让人有一种怜惜想呵护的感觉,他手脚纤细娇嫩修长,是个养尊处优的人,像个富家少爷。
他问道:“你出来几天,哥哥知道吗?”
低着头,小声的:“我不想哥哥知道我在这。”
“你哥哥对你不好?”
“哥哥对我好,可我不喜欢哥哥对我好。”
“你哥哥是干什么的?”
美少年停顿了,抬起眼睛看着陈墨染,眼中涌满了忧郁的清泉,他低下头强忍着不让清泉流下来。
“哥哥……是……职员……他很忙……我不想打扰他。”
“你几天不回家,你哥哥不着急吗,他会为你担心的”
“哥哥会着急担心,可我不想他找到我,我只想和嘉伟在一起。”
“你不和哥哥在一起,为啥要跟钟少爷在一起。”
“嘉伟对我好,他心疼我,跟他在一起很轻松快乐。”
“你病得不轻,万一病情恶化,你哥哥怪罪起来,会连累钟少爷。”
林弘月惊恐的看着陈墨染,说道:“我要是死了,真的会连累嘉伟?”
“你要是不想连累他,就该去住院,好好治病。”
“我要是出去看病,我哥哥一定会找到我的,我不要出去。”
“那你好好打针吃药,等你病好些了,钟少爷送你回去。”
“我不要回去,我在这两天了,哥哥都没找到我,这里很安全,我喜欢这里,只要我呆在这里,哥哥就永远找不到我,求你们不要送我走。”
“那你好好休息,只要你听话好好打针吃药,就不送你走。”
“我听话,我打针吃药,你们别送我走。”
陈墨染让林弘月躺下,给他盖上被子,嘱咐他好好睡觉退了出去。
两人来到卢春官的房间,卢春官看着陈墨染:“怎么办?”
“他很害怕他哥哥,我怀疑他身上的伤痕,是他哥哥给他留下的?”
“不会吧,世界上还有这么恶心变态的人,竟然对自己的亲弟弟……他都这样了,他哥哥也忍心碰他。”
“我只是猜测不一定是,我回去了,有事到酒楼找我,我这几天都在酒楼住,有事赶紧来找我。”
“你说你,一心为伟少爷着想,怎么就跑去酒楼住,住在这不更好。”
“我来过的事千万不要告诉钟嘉伟,有事要赶紧告诉我。”
“林弘月没事吧。”
“但愿他没事,收个来路不明的人,真要有事,钟嘉伟麻烦可就大了。”
陈墨染天天待在房间,站在二楼窗前看着小公馆,一连三天,卢春官都开车接送马克医生给林弘月打针。陈墨染暗想,看样子,林弘月病情还算稳定,说不定他是个富家子弟,跟哥哥怄气暂时离家出走,过几天就好了,但愿他不是日本人,不会给钟嘉伟带来麻烦。
陈墨染和衣躺在床上,想着,他已经在酒店住了三天了,明天得回家去,做了刘修彦假扮的老婆后,还是第一次离开他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刘修彦怎么样,是出去逍遥玩乐了,还是呆在家里为陈墨染郁闷难受,回去后探听探听他的口气,好好耍弄他一次,把那次的委屈讨回来,想个什么法子呢,想着想着,陈墨染迷迷糊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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