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枪手——魔镜
魔镜  发于:2011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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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修彦眼前又浮现那个美人,麻脸婆怎么能跟那个美人比,那个美人浑身上下透着干练□和热辣,靳冉不可能是那个救命美人,无论气质还是容貌声音简直是天壤之别。已经半个多月了,无论走到哪里他处处留意,一心想找到那个神秘美人当面道谢,美人连个影子都没有,他可不愿意欠美人的情,早晚一定要还上,真想见到那个救命大美人。
刘修彦对着镜子刷牙,看着脸上的口红印,叹气:麻脸婆,你急中生智掩护了我,我非常感激你,你要是个漂亮的美人,这个口红今晚就不擦了,可惜啊,你没那个福气,我可不想带着麻脸婆的口红印做恶梦。可恶的女人还吃大蒜,简直就像个乡下婆娘粗俗不堪。这个女人嘴巴整天像吃了煤灰一样灰暗无光,就不知道打扮收拾自己,平时从没见她擦脂抹粉打扮过,刚才的口红涂得像个吸血鬼,她那张麻子脸打扮了更恐怖,看样子她很有自知之明,从不修饰打扮自己,省得吓着他做恶梦。
看着镜子里的糟老头,不由的感到丧气,自己这张脸比麻脸婆也好不到哪去,这幅眼镜还有胡子拉碴的窝囊相,自己看了都倒胃口,我一个堂堂英俊潇洒的好男人,如今变成这个邋遢德性,可恶的战争,该杀的日本鬼子,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我的真面目,让我们过真正太平享乐的好日子,希望这场残酷的战争结束的越快越好。
洗漱完毕,刘修彦躺在舒服的沙发上,浮想联翩,组织想得可真周到,他这张脸如果配个西施那就是自我暴露死路一条,过去流连青楼寻花问柳的快活日子一去不回头了,他现在的尊荣美人们看了肯定都避退三舍,他如今只能配个丑八怪东施,他也别做春梦那么挑剔了,凑合着和东施麻脸婆过小日子吧,有东施总比一个人孤单寂寞的好。刘修彦翻来覆去想了个乱七八糟,“罗马”浴场带回来的好心情全没了。

第 4 章

刘修彦成家后,麻脸婆靳冉勤快伺候的很周到,他吃得饱睡得香,任务完成的越来越出色,组织对他们的表现非常满意,委派老张在小吃店请他们吃了顿饭,特别给靳冉发了丰厚的奖金。
靳冉象是个没见过场面的乡下妹子,缩头缩脑的不大方,一直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吃菜,也不多说话,刘修彦懒得正眼看她,就当麻脸婆不存在一样,只顾和老张推杯问盏,喝了个不亦乐乎。
刘修彦以为靳冉拿了那么多的钱,要大手大脚的挥霍一下,只要是女人都喜欢逛商场乱花钱。靳冉却没有,不知道把钱藏到哪里去了,穿的还是那么陈旧暗淡灰不溜秋,头发永远都是齐肩直发,从不烫发修饰,也不化妆,过得枯燥没有情趣。他们有的是钱,靳冉从来不铺张浪费,他们吃穿简单的像个贫民。
刘修彦觉得,靳冉长得丑人也吝啬,一天到晚省吃俭用的过日子,他们的特殊身份要求低调不张扬,可没必要在家里背着别人过得那么简单寒酸。刘修彦哪里理解靳冉的一片苦心,他们住在弄堂里,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小职员、小商人,日子过得紧巴都不富裕,不定什么时候,谁来家串门,如果他们大吃大喝,被人看见了会受怀疑的,为了特殊的身份和工作,只能委屈自己和假扮的丈夫过清贫简单的日子。
刘修彦一个人过清冷孤单的日子怕了,一心想成家后,日子越过越舒心,越来越享受才对,靳冉伺候的他很自在,他公子哥享乐的毛病又犯了。靳冉不去理会,也不跟他解释,照样每天清淡的过日子,刘修彦满腹的意见却不好意思提出来。
这天是星期天,刘修彦没任务也不想去书店上班,难得睡了个懒觉。一直睡到中午头起床。洗漱完毕,坐在饭桌上,热腾腾的饭菜摆好等着他,清炒油菜,菠菜鸡蛋汤,白米饭。
刘修彦心里不满,说到:“今天是星期天,就不能改善一下,吃点好吃的。”
靳冉吃着饭,不紧不慢:“我们要是住公馆,我天天给你做鱼肉山珍海味。”
“我们又不是没钱,何苦过得这么清苦。”
“可惜我们的职业特殊,不允许我们过得像个富翁。”
麻脸婆和他对话,口舌一向伶俐,刘修彦无话可说了。比起靳冉来,他似乎有些任性,这么计较吃喝。从前他一个人可是连油菜、菠菜鸡蛋汤都做不好,小日子过得他有点忘乎所以了。
刘修彦过后冷静下来检讨了自己,靳冉做的对,他们这样的家庭身份,不可以奢侈过分,自己小日子过得有些得寸进尺了,为了掩藏身份,他不能再有更高的要求,他还是知足者常乐吧。
两个人平淡无味的熬到了夏天,这一天,刘修彦接了一个非常棘手的任务,暗杀刺青帮的帮主万世豪。万世豪是个地痞流氓,无恶不作还投靠了日本人,杀他似乎不那么容易。他不像那些个日本文职汉奸好对付,不管白天黑夜,一大帮身手不错的保镖随时护卫着他,即使杀了他脱身的风险也很大,刘修彦跟踪摸查好几天,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半个多月过去了,暗杀行动仍无进展,刘修彦有些急躁,来上海完成任务一向迅速干净利索,这次却不那么顺利,拖了这么久任务还不能完成,实在不是他这冷血杀手“一点梅”的办事作风。
刘修彦心情急躁郁闷无处排解,这天晚上,书店下班后,外面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刘修彦心情郁闷,打着伞冒雨跑到“土耳其”浴场去放松解闷。
刘修彦选了个单间浴室,让领班派一个俊俏小弟茶水伺候。小弟端着茶水进单间浴室,水汽朦胧中,刘修彦还没看清小弟的模样,没来得及和他逗乐调情。一群人闯进来吆喝着要把他们赶出去,原来是万世豪来浴场洗澡玩小弟清场。
刘修彦心里暗骂道:这个老王八,洗澡玩小弟还把场子都包了,成心不让他快活,来的正好,我正愁无法接近你,今晚老子送你上西天逍遥自在去。
刘修彦在单间磨蹭着穿衣服,小弟离开浴室出去,刘修彦无声无息跟在后面,突然捂住他的嘴一拳打晕,把小弟塞在衣橱里,迅速换上小弟的衣服。刘修彦摘掉眼镜,头发梳的油亮,像个以假乱真的服务生,他把手枪藏在托盘下,借着朦胧水气的掩护,搜寻万世豪包的浴室。
终于发现一个浴室门前站了四个保镖,里面传出调情嬉笑声。刘修彦端着托盘低着头:给帮主送茶水。一个保镖把他从头到脚搜了一遍让他进去。
浴室内水气朦胧,隐约看见两个搂抱在一起的人影,刘修彦端着托盘朝两个人靠近,
“请帮主老爷用茶点。”
万世豪搂着小弟,看都不看他:“放在哪吧,小可爱,水汽把我的眼睛弄得看不清了。”
“万爷,我给你拿毛巾擦擦。”
“在我怀里别动,小赤佬,你给我把毛巾拿过来。”
刘修彦把托盘放在桌子上,拿出藏在托盘下的手枪,裹在毛巾里,靠近万世豪。炸雷轰响的一瞬间,子弹飞出正中万世豪眉心,万世豪一声没吭,一头跌在水池里,池水顿时染红了。不等小弟尖叫,刘修彦飞身上前一拳打晕了小弟,镇定从容,端着托盘出来关上门,守门的保镖没有察觉,刘修彦不动声色离开。
刘修彦胳膊上搭着毛巾,警觉的朝大门靠近。里头大叫帮主被杀抓刺客!守在门口的保镖端枪冲了进来,刘修彦迅速闪身,藏在窗帘后面。保镖们端枪去追赶那些大呼小叫四处乱窜的服务生,刘修彦打开窗子,从窗户跳了出去,在夜色的掩护下,平安离开了“土耳其”浴场。
刘修彦回到家吃了宵夜,躺在沙发上回味着惊险的刺杀行动正在得意,屋门被砸的山响,这会儿换成刘修彦迅速起身上演靳冉发挥的独角戏,把沙发上的被子枕头,迅速抱到大床上,揉乱了两个人的头发,靳冉把两只手枪藏在睡裤里,配合他飞快抹口红,在他脸上亲了个“吸血鬼”红印,刘修彦急忙打开门。
警察进来二话不说铐了刘修彦就走,靳冉阻拦说啥也不让走,
一个警察说:“你男人杀了人,有话到警察局说去。”
靳冉哭丧着脸,拉着就是不让走,委屈的说道:“我男人可是本分的小生意人,他连鸡都不敢杀,怎么会做违法犯罪的事,你们不能冤枉好人。”
一个警察不耐烦:“土耳其浴场发生命案,浴室发现养心斋书店的钥匙,你男人有重大嫌疑,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冤枉啊,我男人经常去浴场洗澡,不能掉把钥匙,你们就乱怀疑人,说他是杀人凶手。”
“只要是今晚去“土耳其”浴场洗澡的人,统统都要抓去审问,”
“肯定不是我男人干的,求你们放了我男人吧,你可是个胆小怕事的好人。”
“他妈的!丑婆娘,滚开!再胡搅蛮缠,老子连你一起抓到警察局坐班房。”
靳冉可怜巴巴的捂着嘴巴,委屈的不敢哭出来,害怕的松开了手。
刘修彦感动的心口有些发热,觉得有老婆就是好,临走还能享受到夫妻生离死别感人的画面,想留几句安慰将要失去老公无依无靠麻脸婆的遗言,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刘修彦被警察推搡着带走了,麻脸婆靳冉一直跟到弄堂出口,喊着“修彦”不住擦眼镜。
刘修彦进了警察局,发现有十几个人都是在土耳其浴场洗澡也被抓了进来,看来他们只是怀疑乱抓人,并没有抓住他杀人的真凭实据,组织肯定会想办法解救他。
刘修彦这样想着,心里并不慌乱,靠在角落,想起了他的麻脸老婆靳冉。她哭哭啼啼舍不得放他走,是对他动了真感情还是在演戏。麻脸婆演戏的可能性很大,她很善于演戏。我们不过是为了工作假扮的夫妻,成家以后,我们一直分床而居,彼此冷淡互不干涉,我们不可能产生什么真感情,麻脸婆不过是做样子给警察看,不得不佩服,麻脸婆很有演戏的天赋,自己都被他感动了,差点跟着一块痛哭流涕,难舍难分。
第二天,靳冉来探望送饭,刘修彦感动得不轻,从前也进过警察局,都是组织买通警局的人管他的吃喝,冷热不定,饭菜不香,这回可是老婆送的热乎乎的饭菜。靳冉哀伤的送饭也不多说话,刘修彦吃完饭,她就收拾碗筷,孤孤单单的走人。
刘修彦每次都感动的吃光生离死别的美味饭菜,再寻思靳冉一个人,守在没有男主人的屋子里,孤单冷清无依无靠,心里很不是滋味。为自己做事疏忽大意,留下钥匙被警察抓住把柄,后悔不迭。
刘修彦在警察局待了两天也不见组织来人保释他,有些着急上火。他们每天都要受到严厉盘问,刘修彦一口咬定那天晚上去洗澡,没洗完就被赶走了,发生什么事一点不知道。警察让小弟来指认,小弟看谁都摇头,浴室里水汽弥漫光线昏暗,他哪看清刘修彦长得什么模样,保镖也作证杀手是个留胡子高个子的年轻人,而刘修彦弓腰驼背戴着眼镜,一幅胆小怕事的“糟老头”嘴脸,根本不是那个杀手。
警长亲自审问了两天没有结果,最后刘修彦和几个重大嫌疑犯被关进了拘留所等候继续审问,警察局查不出凶手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肯定还要严刑逼供审问。刘修彦曾经进过几次警察局,经历过几次刑讯逼供,虽然不怕可那不是常人受的罪,他可不想再活受煎熬脱一层皮,盼望着组织快点保释他,出去后得把钥匙挂着的养心斋牌子摘掉,要不是这个小牌子他也不会进警局。
三天后已经傍晚,靳冉一直没来送晚饭,刘修彦饥肠辘辘,一直到天亮,靳冉也没来,刘修彦心里惴惴不安,担心靳冉出了什么事,虽然不喜欢她,跟她没有一点感情,可不希望她出事。想起靳冉没有怨言的照顾伺候他,自己从来没有尽一个当家男人的责任,对靳冉冷淡漠不关心,刘修彦心里不是滋味。就算靳冉是个麻脸婆丑妻,外表让人不喜欢,可对他是尽职尽责,很有职业奉献精神,他一个堂堂男人还不如一个女人心胸开阔,和靳冉比起来,他简直是自私自利的小人,惭愧不已,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一大早,一个警察打开门,高喊刘修彦出来。刘修彦做好了严刑审问的准备,警察带着他直接来了大门口,说了声“你被释放了,走吧。“一把把他推出大门,不等刘修彦反应过来,大门在身后哐当关上,把他拒之门外。
刘修彦站在警察局大门外,望着晨起的太阳,舒了口气,组织终于设法把他救出来了。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靳冉没来接他,大概还不知道他被释放了。感谢她这两天辛苦为他跑腿送饭,得赶紧回去,好好安慰她,免得她担心挂念。
刘修彦拐到街角处正准备叫黄包车,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走到他身边,问道:“先生可是叫刘修彦?“
“正是鄙人。“
“我是来接先生回家的,先生请上车吧。“
刘修彦看着漂亮的男子和停在那的老爷车纳闷,组织解救他从不让人专门用轿车接送,今天好蹊跷。
刘修彦上车后问漂亮的司机是谁让他来的,司机只说他奉命送他回家,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到了一个三岔路口,刘修彦要求下车,司机听命停车。刘修彦看着轿车去远,连续换了两次黄包车,回到家中天已经中午了。
屋里冷清没有动静,卧室、厨房、书房、卫生间都没有靳冉的影子。从假扮夫妻那天开始,每次回家都能看见靳冉的身影和热腾腾的饭菜,今天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虽然没和靳冉像真夫妻那样,如胶似漆的过甜蜜日子,已经习惯她在家中的存在,她一直对他照顾得不错,她突然不在家心里竟有些不安。他被抓走的那天,靳冉难舍难分的样子,让他难忘,不知是发自内心的还是演戏,不管怎么样,还是让他感动了一把。
刘修彦顾不上吃饭洗澡,赶紧跑到邻居家询问,邻居几家太太都说,这几天靳冉没有和她们一起玩麻将,她们也不知道靳冉去了哪里。几个太太鸡婆一样打听,刘修彦为啥被警察抓走,靳冉心情不好都不跟她们玩麻将了。刘修彦敷衍说,他去澡堂洗澡,正赶上有人被杀,受了怀疑被抓,凶手已经找到了,没他什么事。几个太太同情的安慰刘修彦,嘴不饶人的把警察骂成了下三滥,刘修彦说了几句感激话,说要去找老婆,赶紧脱身离开了几个碎嘴婆。
刘修彦又在周围商铺菜市场找了找,没有发现靳冉的影子。
回到家,刘修彦琢磨,他一直被关在拘留所,靳冉会不会去找老张。老张是唯一可以和他们联络的上司,可这次保释他出来不像组织所为,他前脚出来后脚靳冉不在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想联络老张,又一想,万一不是组织动的手脚,保释他出来,靳冉又不知去向,到头来,组织会找他们的麻烦,他们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杀身大祸,组织有非常严格的纪律,不能背着组织擅自行动,如有违背,定杀不饶。还是等靳冉回来了,弄清状况再说。
刘修彦虽然又饿又乏,身上脏乱不堪,可他没心情吃饭洗澡,放弃睡沙发躺在大床上。
床上干净整洁,没有留下女人脂粉香气,靳冉是个不喜欢搽脂抹粉的怪异女人。刘修彦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靳冉进门后对他的好,自己对靳冉表面客气的应付,实则心里很排斥,心里竟有些不好受,她虽然长得丑心地不错,他不该冷落她,即使不跟她谈情说爱,起码让她享受点男人对女人的呵护体贴也不过分,她一个豪门千斤冒险加入组织,还和他假扮夫妻做掩护,像个老妈子一样伺候他,实在是不容易,刘修彦一直心情复杂的胡思乱想了一夜,到天亮也没睡好。

第 5 章

刘修彦想了一夜没有合眼,觉得还是找老张摸摸底观察一下再说。他起床先把一瓶绢花放在窗台上发联络信号,然后洗漱穿衣,早饭没吃赶紧去十四路站牌下等老张。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坐在了咖啡屋里。
老张说:“我们正派人和警察局交涉,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把你放出来了。”
听老张口气,组织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刘修彦不想告诉他自己是被陌生人保释出来的,靳冉也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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