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风云Ⅱ 最初的航海——松冈夏树
松冈夏树  发于:2011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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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很快乐啊。"
背后忽然传来说话声,海斗大吃一惊,连忙回过头去,溅起很大的水花,原来是杰夫利在门口很感兴趣似的看着。
"刚才是你自己做的歌吗?"
要说明太麻烦了,海斗就点头冒认。
杰夫利微笑了。
"真不知道你有音乐才能呢,下次起锚的时候就用你的歌作号子好了。"
"那样的话,换首拍子慢一点的歌不是更好吗。"
海斗玩心大发,又唱了"we will rock you",一只手拍着澡盆的边代替鼓点,另一只手拍着胸膛。
"兄弟,你是只只会吵闹的小鸡,要成为大人物,就要通过路上横着的无数难关,别羞怯着不敢露出你沾满泥巴的脸。来吧,大家一起唱吧!我们会把你彻底撼动!--这个怎么样?"
杰夫利发出感叹声:
"太棒了!我不用说,连路法斯也一定会喜欢极了的!"
微笑一下,海斗心想,
(对不起啦,我撒了这样的谎,弗雷迪。不过这也证明了你的曲子会超越时代被众人喜爱啊。)
杰夫利走到床边,拿起擦身体的布递给海斗。
"抱歉在你兴致正浓的时候打断你,还是快点出来吧。"
海斗接过布,仰脸看着杰夫利。
"你不转过去吗?"
杰夫利挑起一侧的眉毛。
"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你是说得轻巧。"
被海斗一瞪,杰夫利耸耸肩背过身去。
(没办法,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就回来。)
海斗在心底悻悻地抱怨着站起来,迅速地洗掉下半身上打着的肥皂,出了浴桶,用柔软的棉布裹住身体。
"好了。"
杰夫利转回身来,看到暖炉前站着的海斗,苦笑起来。
"这不是和裸着身子没两样吗?快点盖上被子,既可以挡住我好色的眼睛,又能暖和身子。"
很正确的提议。但正在走向床边的海斗看了杰夫利意外的行动,一下站住了脚。
"你,你做什么?"
"我也要洗澡。"
杰夫利在脱衣服,上衣飞向左,裤子飞向右,不知为什么,袜子飞到海斗头上来,海斗一边忙不迭地把它拦截下来,一边想:看来杰夫利喝白兰地喝得兴高采烈的样子。
"热水已经有点冷了,而且是我洗完之后的脏水......"
"怎么,有股奇妙的香味啊。"
不顾海斗的阻止,杰夫利脱去全身的衣服,然后,还没等慌忙的海斗把视线转开就坐进了浴桶里。
"哦,好窄啊。"
"那是因为你太大了。"
"热水冷了。"
"我不是早说过了吗?"
海斗叹了口气,没办法,和醉汉打交道真累啊。
"稍等一下吧,如果玛尔多还醒着,我请她再烧些水来。"
"不用了。"
杰夫利抬起手来擦着胸膛说。
"反正都能洗就是。"
海斗的视线紧随着杰夫利的动作,帮他换衣服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原来他身上到处都是伤痕,旧伤,新伤,小伤,大伤--海斗的目光停在他肋边刻下的挛缩的伤痕上,再也无法转开。
"是西班牙人留下的。"
注意到了海斗执拗的注视,杰夫利说。
"冲到敌人的船上做白刃战的时候,甲板很滑,我摔倒了。正要翻身爬起来,上面就一剑刺下来,我拼命地缩起身子,才只受了这种程度的伤。"
那不是经过缝合的伤口,恐怕和吉姆那时一样,是用灼热的焦油烙烫止血的,这伤很接近内脏,当时就要了伤者的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死......如果他真的死了又怎么办呢。)
海斗的身体不禁微微颤抖起来,如果失去了监护人杰夫利,谁又会来照顾海斗呢,至今以来模糊的不安化为明确的恐怖重重地压上胸口。
(我多半会被德雷克带走吧,可是......)
问题是,自己能平安无事地到他那里去吗?海斗的脑海中浮出那捷尔那张端正而冷漠的面孔,航海长从不相信海斗,至今仍怀疑他是敌人的间谍,毫不掩饰自己视海斗为灾厄,想把他从克罗利娅号上赶下去的态度。如果最好的朋友杰夫利死了,那捷尔的愤怒与悲伤一定会发泄在海斗身上。
(他也许真的会把我从船上推下去,沉进海斗喂鱼......不对,他是很会算计的人,说不定会把我卖去做奴隶......)
海斗不寒而栗,怎么想那捷尔也不会送自己到英格兰的至宝德雷克那里去。他根本不知道海斗的"能力",又绝对不是会照顾一个没有价值的人的类型。
(必必须采取点什么手段才行......)
为了不出现那种状况,要想出对策,海斗想。当然最好就是杰夫利一直平安无事下去,然而人生中会发生什么是难以预料的。
"杰夫利。"
"什么事?"
"下次西班牙人会获胜也说不一定。"
杰夫利正在洗身体的手一下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海斗。
"那是我的未来吗?"
看来杰夫利把这当成预言了,海斗慌忙否定。
"不,不是啦!只是以前是运气好,下次万一没这么幸运......"
杰夫利微笑着。
"你担心我?"
"这是为了彼此啊。"
海斗老实地说,
"知道我的身份,给我安全保障的,就只有你和圣法西斯了,如果本来就很少的同伴再减少,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恩......"
杰夫利皱起眉头,再次把视线转向海斗,那深蓝色的眼瞳中毫无一丝醉意。
"看来我们要好好聊聊了,帮我把擦身的布拿过来吧,你也披上点什么。"
海斗点了点头,把玛尔多准备的床单卷在身上,走向杰夫利。
"出来之前不洗干净的话,身体会粘滑粘滑的。"
一边与缠住手臂的床单苦战着,海斗一边把最后一桶干净的热水--已经快变成凉水了--拿起来,浇在杰夫利宽广的背上。
"剩下的我自己来。"
"啊。"
杰夫利站起身,清洗着腰以下的部分。
海斗赶快把视线从他身上转开,可是转开前就把所有的部分观察了个遍,连原来被木桶遮住的部分都尽收眼底,果然杰夫利哪里都很了不起啊。
(我看什么呢,笨蛋!)
海斗一下红了脸,心里责骂着居然有着确认对方"那部分"幼稚兴趣的自己,为了遮掩通红的脸颊,他在暖炉前坐下来。
"我也不是没想过这样的事。"
杰夫利用海斗递过来的另一张床单遮住身体,坐在海斗旁边,在炉中跳跃的火焰照耀下,他的头发仿佛熔化的黄金一样闪耀着。
"比如上次的风暴,我必须用全付精力去注意一个又一个发生的意想不到的问题,这样一来,就没法注意你了。"
海斗耸耸肩。
"那也没办法啊,船长肩负着克罗利娅号全部的责任么。"
"是的,但是如果那时你出了什么事,那后悔也来不及了。而且,也不能不考虑你所说的:恶运来拜访我的时候要怎么办。"
海斗犹犹豫豫地说:"我,我不要你死。"
杰夫利苦笑起来。
"我也不要啊,但这并不是一个凭意志就能解决的问题。"
"可是,多注意一些总能做得到吧?"
"你怎么说得好象水手老婆一样。"
海斗生气了。
"请别开玩笑了,我是真的在担心啊。"
"抱歉,我很高兴你为我担心,但我自己能够保护自己,要担心的还是你。我还没教你用剑的方法,不过就算教了多半也派不上用场吧。"
"真是侮辱人!怎么能还没做就下结论。"
"人都有做得来的事,也有做不来的事。看看你那细细的手腕,我就基本不抱什么期望了,虽然从保守机密角度出发我不想这样做,但一旦发生什么事情我不能陪在你身边的时候,还是有必要找一 个代替我保护你的人,他得是身手好,又忠实执行我的命令的男人,那么说......"
"是谁?"
"那捷尔。"
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海斗难以忍耐地他叫起来。
"饶了我吧!厌恶我的人怎么可能认真保护我!"
"嘘--"
杰夫利把食指压在海斗的嘴唇上。
"夜里别那么大声。"
"那还不是因为被你说的话吓了一跳!"
海斗甩开杰夫利的手,愤愤地嘟囔。
"反正航海长我是敬谢不敏,那双眼睛看我就像看囚犯一样,让我一想起要和他更接近就毛骨悚然。"
"那是因为还有事情瞒着他。如果知道了你的实际身份,他对你的态度一定会改变的,别看他好象很凶,实际上是个大好人。"
海斗咬紧了嘴唇,原本要从那捷尔手中保护自己的话题怎么会转到这种完全相反的方向上来呢,难道自己还能拜托要除掉自己的人来当护卫不成?
(虽然那捷尔的确很强,而且对杰夫利也很忠诚......)
这时,海斗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对了,那捷尔是绝对不会违抗杰夫利的命令的,所以只要下达"守护海斗"、"在万一的时候送他去德雷克那里"的命令,他会抛下自己对海斗的感情,忠实地完成任务。
海斗在内心窃笑起来,的确那捷尔对克罗利娅号的任何船员温和过,但船长是个例外,就是说,能压制住那捷尔的,除了杰夫利再无他人了。
(用绝对不能违反的命令来束缚住航海长,这不是正好吗。)
海斗装出为难的样子问杰夫利:"呐,真的吗?航海长知道了我的真相就会对我好了?"
杰夫利点点头。
"那捷尔很顽固,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一旦明白自己错了,就会立刻改正,他有这样的勇气。除了他以外,再没有能安心地把你托出去的人了,所以你也相信他好不好?"
海斗以不情不愿的表情回答:"既然你都说到这种程度了......"
杰夫利笑得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太好了,我一回船就马上和他说。"
多么坚定的信赖,海斗十分羡慕两人之间深厚的联系。自己也很想像他们那样,但为什么就是做不到呢,胸口不由一阵痛楚,那一定是因为两个人的心不能接近的缘故。不,和哉想要靠近海斗,而海斗拒绝了他。
(我没有相信和哉,觉得他是因为父亲在我爸爸手下工作的原因才勉强接近我的。)
自己这样说的时候,和哉脸上浮起的又失望又愤怒的表情令海斗终生难忘。海斗践踏了他的好意,在他的心上留下了深深的伤痕。一想到这伤痕恐怕很难消失,海斗就恨不能掐死自己,即使现在胸口还在作痛,但自己没有装成受害者的权利。
(即使这样,和哉还是原谅了我,向我伸出了手。)
那是不求回报的友情啊,海斗的眼中不由浮出了泪水。当它属于自己时不知道它的价值,从心底渴望它时却又无法得到了。但不能放弃,自己非常想与和哉再次相逢,如今忍耐终于超过了界限,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怎么怎么,突然就哭......"
杰夫利吓了一跳,伸手抚上海斗的脸颊。
"我说什么让你难过的话了吗?"
海斗摇摇头。
"那又是什么事?"
在火光的照耀下,杰夫利的面容是那样安稳温和,包住自己脸颊的大大的手掌温暖得令人叹息,海斗闭上眼睛,沉浸在这感触中,然后断断续续地说着:
"想起......朋友的事......他叫和哉......我们也像航海长和你一样要好的......"
"是吗?"
"可是,我到这里来之前吵了架......就这样......没法......和好了......"
杰夫利把海斗的身体拉到身边,吻上他濡湿的脸颊。
"现在你的朋友一定也在后悔呢。"
"不是和哉的错......呜......都是我......全都是我......不好......"
杰夫利安慰地将嘴唇贴在海斗湿漉漉的头发上,缓缓地抚摸着他的背。
"可是,他也喜欢你吧?所以他现在也一定后悔在你旅行前和你吵架,不可能不原谅你的。"
海斗把脸埋在杰夫利肩上啜泣着。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但海斗无法确认和哉的心意,两人已经被四百年的时间之壁隔开了。
"......他......"
海斗紧紧抓住杰夫利披着的床单。
"想见他......我想见和哉......"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海斗的自制心消失了,虽然难为情,但已经无法顾虑这件事了。自己强撑着,压抑自己的感情,但是现在已经到了极限,不能再装出不觉得孤独的样子。海斗用拳头敲着杰夫利的胸膛与肩膀,出声地哭起来。
我是孤独的--会寂寞地直到死去。
就好象读出了海斗的心一样,杰夫利对他是说:
"有我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杰夫利用力地抱住了海斗的身体,将自己的嘴唇重叠在那颤抖的双唇上。
"......唔......"
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海斗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还来不及叫出声,呜咽就被封在喉咙深处。杰夫利舔舐着海斗的嘴唇,在他微微张开口的一瞬间,舌头滑进了他的口中。在这甜美而严厉的蹂躏中,海斗的眩晕感益发强烈起来。仿佛在品味海斗的嘴唇一样,杰夫利停留在他的下唇上吮吸着,途中一道电流般的快感从尾骨直传上来,海斗无力地攀住了杰夫利的肩膀。
(绝对,不会出手的......他说不会对我出手的。)
毫无抵抗,甚至放弃了抵抗的想法,海斗完全沉溺在对方给予自己的东西里,杰夫利不是和哉,但他将温暖分给海斗,让海斗在一时间忘记孤独。海斗猛然惊觉,自己无法拒绝杰夫利,即使明白会暴露在杰夫利的欲望中,现在却不能离开他。
(懦弱,你因为寂寞就读谁都能投怀送抱吗?)
海斗因为自我厌恶而咬紧了嘴唇。
杰夫利也没有让海斗继续撒娇下去。产生冲动是事实,但最终自制心仍被唤回了。杰夫利横抱起海斗,走向床边,然后把那紧张的身体放在床单上,自己也在旁边躺了下来。拉起毯子,向一旁不安地窥探着的海斗问道:
"你洗澡的安排里还包括这么了不得的事吗?"
海斗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只是眨着眼。杰夫利微笑起来。
"心情好些了吗?"
原来他在担心自己。海斗惊觉,自己的心情确实舒畅了许多。
"还是偶尔发泄一下的好。人的心就像帆一样,一直绷得紧紧的只会让航速变慢,放松些才能孕满风前进,你也需要这样的放松啊。"
杰夫利搔了搔海斗的下巴。
"不要把什么都放在自己心里,我是你的同伴,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辛苦的时候就来求助,我绝不会视而不见的。至今为止,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看着呆然点头的海斗,那深蓝色的眼中闪过苦笑的意味。
"不对,该说我没法把视线从你身上移开才对。对我来说,这种感情也是初次体会到,所以我也在迷惑。大概是因为你像初生的幼鸟一样脆弱,我不能不多注意你吧。"
在至近的距离里直视着那英俊的面容,海斗想:
(杰夫利给了我最想要的东西,我还以为永远也得不到,快要放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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