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风云Ⅱ 最初的航海——松冈夏树
松冈夏树  发于:2011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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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力量是应该为西班牙使用的,绝不允许其他国家夺走!)
最初发现倒下的海斗照顾他的是自己,那么他就应当处于自己的保护下才对。文森特如此深信着,毫不怀疑。
兰托克的葡萄酒,夏拉德的白兰地,咸肉,干鳕鱼,还有海斗要求的苹果,再加上杰夫利买来修主桅的木材,所有的东西买齐集合在港口后,两人再次雇了小艇做运输船。
[那边停的船是克罗利娅号,请云过去,装船时请听叫路法斯的人的指挥。]
听了海斗的话,船主点了点头,聚集起手下的搬运工来,开始把山一样的东西向甲板上装,
"只剩下水了,明天能早点运到就好了......"
杰夫利念着。
贵重的清水要从夏拉德河中汲出,目前正在装桶。
"因为用的是完全干燥的桶子,所以放三个月不成问题。卖水的人是这么说的。"
海斗抬头看着杰夫利的侧脸。
"三个月吗?这样就可以安心了。"
"啊,多半在水变坏之前就可以回普利茅斯了。"
两人之间产生的隔阂因为繁忙的购物不知何时消失了,海斗微笑起来。的确,为不在这里的人而生气实在是很傻的一件事,杰夫利并不把海斗当下人对待,而且至少今天一天可以独占他,如果还有什么过多要求的话就该遭天罚了。
杰夫利转过头来,捕捉住海斗的视线。
"好,现在我们去找你想要的东西吧。"
海斗耸耸肩:"不是已经买了苹果么,那个就可以了。"
"那是大家吃的东西啊。"
杰夫利以大大的手拍了拍海斗的背,催他往前走。
"你到底喜欢什么呢?西班牙的皮靴?佛兰德的胸针?里昂的围巾?还是凯伦铁匠打的短剑?"
"靴子我有了;和你不一样,我绝对不会适合戴胸针的;戴围巾我会喘不过气来,所以都不喜欢。还有,带着武器走路的话,万一受伤怎么办?"
杰夫利皱了皱眉。
"说来说去还是个象女人一样挑剔的家伙。"
"听你这么说,英国的女人很难伺候喽?我可不是......"
海斗的话忽然断了,在一家店前站住了脚,凝视着陈列商品的架子。
"怎么了?"
杰夫利问。
海斗冲到架子旁,拿起那个块状物。这个莫非是......
[那个小鬼!别乱碰要卖的东西!]
店主不高兴地叫。
[对、对不起,可是......]
海斗看着他,眼睛里闪着光亮。
[这是不是肥皂?]
[对,是荷兰产的洗衣肥皂,它可以让白衣服变得更白哟。]
[能用来洗身体吗?]
店主挑起眉毛,打量着斗篷拉得低低的海斗,是觉得这个问题太奇怪了吗?但他没有多问,从其他架子上取下一只有着厚重盖子的箱子,打开让海斗看。看来对店主来说,做生意才是第一要事。
[用这个马塞出品的好,这个肥皂是给罗旺公爵夫人特制的,听说是皇太后陛下推荐给她说对皮肤很好。我是不太明白详细的制造方法,不过似乎是橄榄油和灰做出来的,听说这个方子原本是阿拉伯的异教徒们那里流传过来的。]
海斗暗子感谢安拉真神。数学、化学、文学--中世纪的时候伊斯兰教徒们拥有着远超基督徒的文化,医学也不例外。他们鼓励入浴,知道保持身体清洁有利血液循环,是保持身体健康的第一步。另外,海斗也要感谢对时尚和美容十分敏感的法国人,和他们比起来,果然英国人还是太不拘小节了一些。
[再给恋人带瓶玫瑰油怎么样?也有紫罗兰和熏衣草油的。]
认定海斗是个好客人的店主又取出了好几个小小的陶瓷瓶。
[真棒!]
最喜欢的熏衣草--海斗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对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店?]
店主"怎么到现在才问"地苦笑起来。
[我卖香辛料,也卖肥皂。]
[太好了,这对我来说非常必要。]
海斗转头看着杰夫利,热切地诉说着:
"买吧!"
"买什么?"
"肥皂,可以洗身体洗衣服。"
杰夫利苦笑。
"哎呀呀,还没洗够啊,喜欢干净也该有个限度吧。"
"在我的国家这很普通!马塞肥皂两块......不,要三块,还有荷兰肥皂一块。"
"哦。"
海斗仰头望着杰夫利。
"还想要熏衣草油......可以吗?"
"随你吧。"
"谢谢!"
杰夫利向店主点点头,传达购入的意思,再看向海斗。
"买了肥皂接着就该说要洗澡了吧?回旅店让老板娘准备好了,克罗利娅号上没条件么。"
"您真好象一位天使,船长!"
海斗打从心底叫着。
店主用粗麻线把洗衣肥皂捆紧,切成小块,然后再把马塞肥皂用布包好,递给海斗。
[两个埃居。]
杰夫利点头问道:
"镑?"
这是在问可不可以英国货币支付。一埃居等于一镑,金币的价值在各国是相等的,没有做现代那种复杂换算的必要。和杰夫利一起转了这半天的店,海斗也明白了这个问题,但是,
"两、两个金镑......!"
听了价格,海斗的脸色都吓青了,太贵了,不普及的奢侈品怎么会这么贵呢,这个价钱可以买好几桶咸肉了!海斗慌忙拽住杰夫利的袖子。
"熏衣草油还是不用了!马塞肥皂也只要一块就好......"
但是,杰夫利已爽快地付了钱接过商品。
"多买点的好,拉罗舍尔可不是说来就能来的。"
海斗以为难的表情说着:"如果航海长知道为了我花了两个英镑的话,他又要生气了!"
"这又不是公款,是我从自己怀里掏出的钱啊。"
"他会说‘是你让船长乱花钱!'把我杀了的!"
"有这个可能,那捷尔最重视的是‘老了之后的安定'。一文不名地悲惨死掉的海员多得是,那家伙很担心我会成为里头的一个。啊,他这种心意我很感谢啦,不过......"
杰夫利歪歪头。
"但我看来啊,为了不知能不能活到的将来存钱导致现在不能行乐,这太没趣了。而且我也不想看着你被干掉,所以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他恶作剧地挤挤眼,海斗苦笑起来。自己也是和杰夫利一样的类型,所以对他的话颇有同感,这一次还是老实地接受他的好意吧。
"我一定好好珍惜。"
杰夫利微笑起来。
"好,那我们回旅店吧,你急着洗澡,我是等不及要喝葡萄酒了。"
"海鸥旅店"的老板尤贝尔搬来了一个大大的桶。
[放在哪里好?]
[恩,请放在暖炉旁边吧。]
[请小心不要打湿柴禾。]
[我知道了。]
这个桶就是当时的浴缸了,盘腿坐在里面差不多水没过腰的深度。海斗非常怀念在克利斯托弗住宿舍时可以伸直双腿的浴缸,可是现在容不得有什么意见,就算只能擦擦身,总比完全洗不上澡的好。
[现在正在做饭,炉灶都占着,能不能过一阵子再准备热水?]
海斗耸耸肩。
[没问题,我主人也说想要先用饭的。]
[是吗,饭菜很快就好,随时可以下来用餐。]
现在该说的应该都说完了,但尤贝尔没有回去,摇晃着熊一样的身体,踌躇着问:
[玛尔多说你们是不是雷巴求人,请问到底是哪里人呢?]
似乎两个"新面孔"的传言已经传开了,海斗于是把杰夫利事先排练好的那一套拿出来,果然尤贝尔没有见过西印度群岛的人,很痛快地接受了海斗的说明。
[你真幸运,因为圣马洛老爷学到了法语,又被现在的主人这么看重。你的坏运气一定已经全散光了,以后会更受疼爱的。]
看着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转身回去的店主背影,海斗叹了口气。
眺望着窗外的杰夫利问:
"是问你的身份吧。他还相信你吗?"
海斗摇摇头。
"我想没问题,可是......"
"可是?"
"这样自然地就认为‘哦,是奴隶啊',还是让我觉得很不安。这个世界的人不会平等地看待我们的。"海斗浮起虚弱的笑容,"与别人不一样是件很可怕的事。"
杰夫利耸了耸肩。
"我可是难以忍受与别人相同。"
"这里是白人的国家,你是白人,不用担心被差别对待才会说得这么自信。"
杰夫利走到低着头的海斗身边。
"也许是这样没错,但多数并不意味着安全。和他人没有区别就是平常,既然有无数可以替换的,自然不可能被重视,只会被比自己更有力的人利用而已。就像传言时累死了就换下一匹的马一样。"
杰夫利用两手捧起海斗的脸,转向自己这一边。
"你既然与胡格诺们一样精通圣经,一定知道约瑟的故事吧。因为他俊美聪明得超乎所有人,兄弟们嫉妒他,把他卖到埃及去了。但他的主人埃及法老爱惜约丝的才能,将身为奴隶的他提拔为重臣。孤立也许是可怕的,但是,也可能得到他人无法企及的荣耀。"
海斗好象在品味一样地低声说:
"我不需要荣耀,只要平安无事地活着就好。"
"啊啊......"
杰夫利哀伤地点头。
"这是至高无上的幸福了,在这个动荡不安的世界里,想要不受谁的威胁活下去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杰夫利的拇指抚过海斗的脸颊。
"的确,你和我们不一样,被人用奇异的眼光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你不是有着没必要介意外表的超常能力吗?所以根本没有害怕与人不同的必要。而且你也有人支持保护啊。"
"啊......是啊。"
"有我站在你这边,还有圣法兰西斯。"
海斗点点头,垂下眼睛,他很明白杰夫利会保护自己,但他的这番话只会让海斗更沮丧。
(果然,没有任何能力的我是没有存在价值的,虽然我自己很明白这一点,但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太受打击了......)
面对现实的时候到了,海斗对自己说。不要再做会得到无偿的好意的美梦了,不去期待的话就不会失望。自己为英格兰提供有利的情报,杰夫利才能保护自己,虽然没有落在纸上,但这就是合约一样的存在,至少比起单纯依赖善变的人心来安全多了。
(是啊,首先得活下去才好,只要活下去,说不定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吧。)
海斗把这种可能性当救命稻草,尽管有着诸多不满,二十一世纪总比现在自由平等得多。双亲会无条件地保护海斗,虽然自己没有特殊的才能,好朋友和哉也会和自己在一起。原以为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现在却想从心里感谢他们,所以在再一次看到他们的脸之前绝对不能死,一定要回到这些真心爱着自己的人们那里去。
这时,脸颊上又传来杰夫利手指的感触。
"还有什么问题吗?"
海斗抬起头,望向那双蓝色的眼睛,问题是很明显的--但就是说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海斗被放进了这个环境,如果拒绝了对方就毫无依靠可言。不能满足于如今的现状,为了求得更好的状况要不懈地努力才行。日本虽然有"讨饭太上心反而得的少"的说法,但这里是欧洲,什么都不做就什么也得不到,看清身边的情况,把别人对自己的好记在心里,海斗除了这么做也找不到其他在杰夫利面前立足的方法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海斗装作不在意地耸耸肩,杰夫利抬抬嘴角。
"下去吧,虽然对咱们的厨子不好意思,但吃惯了老板娘的饭菜可能会不想回克罗利娅号呢。"
报以一个同意微笑的海斗像平常一样跟在了杰夫利身后,极力隐藏住自己的伤心。
晚饭过后,杰夫利跟尤贝尔喝着酒,海斗先告别他们,帮玛尔多把热水搬上楼。
"呼......"
两只手拎着沉重的水桶在厨房和房间之间跑了三个来回,腿脚累得要命,正按摩着僵硬的大腿肌肉时,玛尔多说:
[是坐船的常见毛病啊。]
[啊?]
海斗吃了一惊。
[坐船的时候很少走路吧?等注意到的时候腿脚已经变弱了。]
[哦......]
知道这不是真正的病,海斗长出一口气。的确像玛尔多所说的,因为晕船的缘故,自己在船上走动更少,体力变差就更容易受伤。为了自己,以后还是多运动的好。
玛尔多打量一下房间,满足地点头。
[备用的热水也准备好了,擦身体的布在床上。该弄的都弄好了,接着只差叫你主人来了。]
海斗慌忙叫住老板娘。
[请等一下!老爷说请我先洗的。]
[啊?]
看来海斗总是让玛尔多大吃一惊,这也是当然的,谁又听说过奴隶在主人之前享受洗浴的呢。
[你的主人对你是很好,但未免好得过头了吧?你是不是掌握着他什么弱点?还是说......]
玛尔多眯起眼睛来。
[船上的另一个毛病?]
[那、那是什么?]
[怎么说好呢......航海中没有女人,他们就对男人和动物......]
由于胡格诺教徒的谨言慎行,玛尔多的话在途中停止了,她的脸变得通红。
[神啊,请原谅我思考淫邪的罪吧。]
[才、才不是!老爷他是真的心胸宽广!]
海斗也红了脸,急忙否定,果然两个人的关系在他人看来很容易误解。
[那就好,我们很厌恶犯下圣经严禁之罪的人。]
玛尔多不好意思地笑笑。
[用过的浴桶放着就好,明天清扫房间的时候我们会一起收拾的。那么,晚安了。]
[晚安女士。]
海斗合上客房的门,松了一口气。总算只剩自己一个,最幸福的入浴时间到来了。
"别让水冷了,快点洗吧。"
海斗脱下衣服放在床上,拿了用布包好的肥皂和装着熏衣草油的壶,向木桶走去。
"唔唔......"
费了点劲把瓶口的封泥剥掉,浓郁的花香味立刻弥漫在房间里,海斗愉悦地闭上眼,把两三滴香油滴在热水里,然后,踏进了那个不他的桶里。
"呼~~,好舒服啊~~~"
海斗盘腿坐下,双手掬起热水向肩头胸口撒去。身体温暖起来,神经也就放松了下来,甚至想就这样睡过去,但海斗明白会感冒的,还是强打精神向放在地板上的肥皂伸过手去。
"哦,泡沫很不少嘛。"
海斗把肥皂在两手间擦着,把团团的泡沫抹在胸口上,很快泡沫就消失了,代之以黑色的污水从皮肤上流下来,看来自己脏得够厉害的。
(是啊,我都有一个星期以上没洗澡了......)
那就彻彻底底把自己洗干净吧,海斗把肥皂从头抹到脚,然后把清水浇下来,这中间还不得不把要满出来的污水掏出去。真是够麻烦的入浴,不过海斗用手掌抚摸着湿漉漉的头,擦拭着脸上流下的水滴,满足地呼了口气。无论怎么辛苦,能换来这种爽快感也是值得的,就好象脱了一层皮,生出了翅膀一样,身体和心都变轻了。还是唱歌最符合现在的感觉吧,那么唱什么好呢?
"Tonight......"
海斗选了QUEEN(皇后乐队)的"don't stop me now"。
主音弗雷迪一直轻快地歌唱着--今夜是多么地欢愉,世界在不断地反复着,我沉醉于狂喜之中。所以不要打扰我,不要给我降温,因为我是如此地如此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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